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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激进的教育来回击法西斯主义

2020-12-29亨利吉鲁吴万伟

关键词:民主政治文化

亨利·吉鲁 吴万伟 译

(麦克马斯特大学 英语和文化研究系,加拿大 哈密尔顿 L8S4L8)(武汉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我们必须相信希望原则。马克思主义者没有权利称为悲观主义者。

——恩斯特·布洛赫(Ernst Bloch)

一些恶劣的和令人恐怖的事情在全世界自由民主的国家里发生。独立媒体、学校、司法体系、某些金融机构和高等教育等民主机构在世界范围内遭到猛烈攻击。最新的一些事例是在美国南方边界附近的治安会和右翼武装组织的死灰复燃,还有以技术为中心的教育实践闯入学校,催生了一些在有些家长看来是要把孩子变成僵尸的课程。特朗普持续不断地攻击高等教育则是另外一个显著的例子:他提出的2020年预算要求教育部实施令人吃惊的71亿美元削减计划,这是废除教育部的政策的一部分。

随着当今法西斯主义者竭力颠覆语言、价值观、勇气、远见和批判意识,民主的承诺在逐渐减弱。教育越来越多地变成了一种支配工具,热衷制造仇恨的人动用右翼教学机器攻击工人、黑人青年、难民、移民和其他在他们看来可抛弃的人。在旧的社会秩序分崩离析和新秩序挣扎成型的转型期,困惑和危险的时刻已经出现,我们再次处于历史转折的关键点上,“自由”和“独裁”在争夺影响未来的领导权。

现在的历史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点,用彼得·汤普森(Peter Thompson)的话说,可能性要么实现要么被抛弃,但从来不会彻底消失。两个世界在碰撞:首先,正如有些学者已经观察到的那样,存在着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丑陋和破碎的世界,以及催生包括美国在内的全球形形色色法西斯主义泛滥的狂热激情。权力现在热衷聚敛利润和资本,越来越多地痴迷于白人民族主义政治和种族清洗。其次,正如查尔斯·德柏(Charles Derber)所说,还存在一个相反运动的世界,尤其是在年轻人中越来越强烈,他们在寻找一种新政治,帮助他们重新思考、恢复和发明一种不受资本主义污染的民主社会主义新认识。

毫无疑问的是,在全世界,人们对二战后出现的民主化的信任正在重新让位于对独裁政权的信任。正如令人担忧的迹象所显示的那样,公众不可能无动于衷,听任难以预料的恐怖活动恣意蔓延和泛滥。那些相信民主社会主义的人不可能允许权力梦想和战斗希望变成一场噩梦。

反抗法西斯主义,要求把教育变成政治的核心

在把教育变成政治的核心这个问题上,我们很难想象还有比现在更紧迫的时刻。如果我们要创造一种能唤醒人们的批判性、想象力和历史敏感性的政治,教育者和其他人开发出一种批判和阐述可能性的集体语言就至关重要。这样的语言之所以必要是因为它能在教育者、年轻人、工人、艺术家和其他文化工作者中间促成一个国际反抗联盟来为公共利益辩护。这样的运动在反对和战胜法西斯主义独裁噩梦时非常重要,如今这些噩梦已降临在美国、巴西和欧洲一些受到新纳粹政党崛起困扰的国家。在当今时代,社交孤立、信息泛滥、热衷即刻性的文化、消费过量和景观式暴力泛滥,更加严肃地对待“如果没有知情的和批判性地参与政治的公民,民主就不能存在和得到捍卫”这个观念就显得至关重要。随着当今法西斯主义者竭力颠覆语言、价值观、勇气、远见和批判意识,民主的承诺在逐渐减弱。

在反对法西斯主义文化、神秘的历史叙述、白人至上主义和白人民族主义等新兴意识形态的死灰复燃中,无论是象征形式的教育还是机构形式的教育都要发挥核心作用。而且,在全世界法西斯主义者在传播具危害性的种族主义和过去的极端民族主义形象时,恢复教育作为历史意识和道德见证的活动就至关重要。这在历史和社会忘却尤其是在美国已经成为国民消遣的情况下,就特别真实,与之相匹配的恐怕只有公共空间的男性化和法西斯主义政治变得越来越正常化,这种政治就建立在无知、恐惧、仇恨、社会清洗等基础之上。教育作为一种文化工作的形式远远超越了教室,其教学法的影响虽然常常不易觉察,但对于挑战和抗拒法西斯主义教学模式及其法西斯主义原则和观念的死灰复燃非常重要。

为反对让人麻木的冷漠、绝望或者抽身返回到孤立自我的私有轨道中,现在有必要创造那些文化机构和构成性文化,这些体现在教学工作,如宣扬公民勇气、培养倾听别人的能力、培养深入思考和解决社会问题的能力等方面。如果要抗拒民主机构越来越明显的不稳定性,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因为这些管理机构满足人们的基本需要,为他们提供个人权利和民主权利。而且,我们也需要抗拒越来越多针对理性的攻击、事实和虚构之间界限的崩溃以及热衷残酷性在包括美国在内的很多国家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这里,教学法的教训是法西斯主义从仇恨言论开始,先是妖魔化那些被视为可抛弃的他人,转而攻击别人的观点、焚烧书籍,进而出现知识分子消失、监狱国家和拘留所集中营等恐怖事件。作为一种文化政治形式,批判教育学提供了一种受保护的空间的承诺,人们在这里可以思考有别于灌输的观点,质疑权威、想象不同立场和视角的世界、反思我们与他人的关系等,在这么做的过程中理解“承担政治和社会责任”到底意味着什么。

让我们扭转新自由主义对公共教育的拆解

过去20年的文化政治已经变成危害,因为统治精英越来越多地赢得了对领导性文化机构的控制权,并将其变成教学法意义上的扼杀想象力的机器,通过没完没了地贬低和羞辱穷人、移民、穆斯林以及其他被认为注定要被永远排除在外的多余者的形象并为这种做法辩护,以此来服务于旨在麻痹人们的道德敏感性。资本家梦寐以求的机器重新回来了,它们为超级富豪、风险基金投资经理和金融服务业的其他大腕儿带来巨额利润。

在财富、骗子和社会原子化的这些新场景中,残酷的和狂热的资本主义推崇赢家通吃的心态,一种残酷性和白人民族主义的文化大肆破坏福利国家,导致数百万人陷入困难和悲惨的境地。道德和政治衰败的地理学已经成为消费主义、私有化、监督和去除管制的梦想世界的组织标准。在越来越明显的法西斯主义风景中,公共空间被社会抛弃地区所取代,依靠行尸走肉的能量和残酷性及苦难的化身而繁荣。过去30年的教育在培养教育年轻人成为善于思考的、有批判精神的、积极参与社会活动的能力方面已经快速减弱。在新自由主义政权下,它与白人至上主义调情,威权主义的倡导者已经认为,从前与公立教育联系起来的乌托邦可能性如果不加限制地发展下去就太危险了。越来越多的公立学校——本来有推动社会平等和支持民主的巨大潜力——受制于私有化的恶势力和无头脑的标准化课程,而老师们则被迫在难以容忍的劳动条件下工作。高等教育现在模仿庞大官僚机构管理下的企业文化,沉溺于市场价值观中不能自拔,简直就是宣扬令人窒息的工具理性的高级牧师。各级教育中的指导性民主前景都已经惨遭流放。

但是,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好消息是有一波越来越强大的罢工洪流,美国和其他国家的老师、公务员、工人在抗拒过去40年新自由主义释放的残酷剥削机器、种族主义、紧缩政策和可抛弃性政治。

批判性思考和更美好世界的想象给新自由主义范式造成直接的威胁,因为在他们看来,未来总是在对现在的无穷循环中重复出现。资本以及为其辩护的身份认同相互融合成为现在被称为想象力死区和压迫性教育学的东西。这种反乌托邦冲动催生了多种形式的暴力,包括象征性暴力和结构性暴力——作为用纯粹工具性的、私有化的和反智主义术语定义教育的更广泛尝试的组成部分。从美国到英国、希腊、土耳其和西班牙等世界各地出现的对公立和高等教育进行攻击的典型特征,正是用攻击性的反乌托邦工程和文化政治取代受教育者的希望的过程。

教育者牢记语言不仅仅是带来恐惧、暴力和恐吓的工具,而且是批判的工具、培养公民勇气的工具、抵抗的工具和积极参与以及发挥知情的能动性的工具,认识到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生活在民主语言已经被劫持的时代,其承诺和希望都已经被剥夺。如果要打败法西斯主义,需要让教育成为政治的组织原则。在一定程度上,这样做依靠一种语言,它会揭露和阐明虚假性,阐明压迫性体制和腐败的权力关系,同时澄清完全有可能的另一种将来。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认为,在把促成法西斯主义的被隐藏起来的“结晶元素”凸现出来时,语言发挥了关键的作用,这无疑是很有见地的。在寻找真理以及谴责虚假和不公不义时,语言是强大的工具。

这是教育者让政治变得更具教育功能和让教育学更具政治性的更大理由。一方面,我们要承认教育学总是有关能动性、身份、欲望和价值观的斗争。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承认,在处理重大社会议题,在为公立教育和高等教育作为民主的公共空间进行辩护时,它可以发挥关键的作用。在这个例子上,让政治变得更具教育功能意味着生产一种知识和社会实践模式,这种模式不仅确认了对立的文化工作而且提供了动员群众的机会,即便不是采取集体行动,至少是表达反对无情的赌场资本主义和新兴法西斯主义政治的集体愤怒。这样的动员必须反对日益刺眼的物质不平等和对民主越来越明显的玩世不恭观念,以为民主和资本主义是一回事。批判教育学至少提出,教育是世界上的一种政治干预,有能力创造出社会变革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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