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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根基

2020-12-29朱康有杜芳芳

关键词:人类命运共同体优先共同体

朱康有 杜芳芳

(1.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 国家安全学院,北京 100091;2.中国石油大学 外语学院,北京 102249)

当今世界有两个口号提得最为响亮,这恰恰是经济总量占据全球排行榜第一第二的中、美两个大国提出和倡导的:美国提出“美国优先”,中国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分析内涵并考量两国近年来的做法,我们发现两者对待国际关系和人类前景的主张大不相同。

“美国优先”是美国总统特朗普始终挂在嘴边的关键词,主要表现包括:攫取利益,压榨世界人民;扩充军备,恫吓世界人民;维护霸权,蹂躏世界人民;遏制中国,逼迫中国人民。“美国优先”的实质就是与世界人民为敌,赤裸裸地将美国的利益摆在第一位,尽可能多地讹诈和压榨包括其盟友在内的世界各国人民,不择手段地反复“剪羊毛”[1]。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政府反复强调的关于人类社会的新理念,强调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他国合理关切,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习近平就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后首次会见外国人士就表示,国际社会日益成为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面对世界经济的复杂形势和全球性问题,任何国家都不可能独善其身[2]。

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不论人们身处何国、信仰如何、是否愿意,实际上已经处在一个命运共同体中。以应对人类共同挑战、寻求人类共同利益为目的的全球价值观已经开始形成,并逐步获得国际共识。

一、“美国优先”:无道义原则的自我优先

国际间的较量,既是实力的比拼,也是道理的争讼。“力”支撑“理”,“理”反过来又说明、解释“力”。因为人们一般更为看重实力,因此一些国家权衡利弊、忽视道义、不免“势利”,从这一现实因素看,国际间的正义仍需培塑和化育。若把现实等同于合理,维持现状、裹足不前,就会抹杀引领的可能性。

有人把现代世界比作“新战国时代”:一霸衰微、群雄并起、诸侯争利、乱象丛生。二战后,美国实现了由其领导的战后世界政治经济新秩序,并建立起战后的霸权地位。中国对此并不满意,但经济基础的长期薄弱使其硬实力无法抗衡,意图重塑和改变是无力的。20世纪80年代以后,中国主动融入国际社会,从求得并立的“和谐世界”诉求到提起“复兴”的雄心壮志,进而快速发展起来,似乎又得益于这一秩序体系。按理说,作为建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先驱,美国应当摆出维护这一体系的姿态;遗憾的是,近年来我们看到,它不断挑战、瓦解由其一手建立的各种国际规则。

西方世界的历史“智慧”,从古至今更为推崇的是“丛林规则”,社会达尔文主义盛行,先有国家集团之间的“十字军东征”“百年战争”,到二十世纪则演变为两次世界性的大战。战争,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但显然代价太大,简直是灾难、浩劫。迷恋“武功”是美国人处理国际问题的方式,其社会是“军民一体”、经济是“军工一体”、政治是“军政一体”,二战以后,世界燃起大大小小的战火,几乎都与美国有关。美国人把这种思维带到21世纪,提出“文明的冲突”等概念,把对抗性的理念带入政治、经济、外交甚至互联网领域中。欧洲打了几百年,从自己内部打到非洲、南美、亚洲等地,最后扩展到全世界,当其发现这样的自相残杀无法继续后,于是发明了“欧盟”这种超国家组织形式,暂时缓解了内部争锋,但无奈被绑在“北约”的战车上,政治、经济、外交受到很大制约。

如今,世界已经进入21世纪,但一些国家尤其是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还停留在20世纪前的那种冷战思维、零和博弈时期,美国自身不想放弃旧格局是重要原因。的确,“优先”的价值观除了让自封为“上帝优选之民”的美国人听着顺耳之外,即便是其自身的盟友听起来可能心里也不舒服,更不用说世界上许多比“优先”程度低好几个量级的发展中国家心中的无奈了——那是一种无所顾忌被蹂躏而又无法言说的感觉。如果说,“优先”用在道义上,那还真值得美国人自豪,但当“优先”降低为赤裸裸的利益优先时,那就值得世人警惕并考虑要“抱团取暖”了。

说到底,这是一种自诩的“文明优越”观。美国的“优先”,是置世界其他国家的利益于不顾,把实用主义、实利主义演绎到极致,其后果即成为无道义原则的自我优先,或者说所谓的“道义”服从于经济利益,表现为:刚刚签订的合约,迅即被自己单方面撕毁;一切按照自我当下的喜好随意变换,奉行双重、多重标准,唯利是图;通过金融等欺诈、威胁手段掠夺他国资源,把国际政治和外交关系当成纯粹的交易、讹诈手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哪里的地缘位置重要、哪里的资源能源丰富,背后就总有身影忙着“优先”。这些行为看起来赢得了当下所谓的本国民意,但那是美国失信于人,以自己的国际信誉为代价换来的。依照东方哲学思维,“信”犹五行之土,为立足之根基,一旦出了严重问题,人将不人、国将不国。

交通的便捷使人类的交往更加频繁、多样化,互联网信息技术把世界各国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如果说,“国家”在几百年的近现代历史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话,那么从20世纪下半叶开始,各种形形色色的国际组织和国际行为主体开始打破民族、国家的界限,发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作用。在此过程中,“国家”似乎退居幕后,以各式各样条约建立起来的超国家团体开始主导国际关系,不断生成新的国际格局。人与人之间的个体交往也突破了传统“国界”的封闭性,被带入一个更大的范围。当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带着自我的文化价值体系和价值观迈向一个更广阔的天地时,就会超越狭隘的自我视界去处理问题,在交流交融中逐渐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偏见,适应乃至形成新的观念。

“弱肉强食”显然已不能适应世界的变化趋势,而“优先”不过是美国比较“文明”的说法而已,实则是美国在任何时候、任何条件下,都要排在他国前头,把大的好处拿走。近百年来,在世界格局中,美国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等条件,规则、制度由其定,风光无限,但在各国逐渐聚在“一口锅”里吃饭的时候,美国却依然拳打脚踢全世界,连那些“老弱病残”也不照顾,是行不通的。美国也许还会一脸无辜地说,我担负的责任最大,在全世界组建各种“盟友圈”,辛辛苦苦地去“打打杀杀”,好不容易维护住这样一个世界局面,理当“优先”。可其他国家却并不这么认为,尤其是那些爱伸张正义的大国,会觉得美国太霸道。因为在一路“优先”、不断闯“红灯”的情况下,美国已把自己当成“规则”本身,且通过各种道德、不道德的途径,极力追求和维持那种高出对手和盟友几个量级的军事、技术、金融优势,对大多数国家造成实质的威胁。显然,这种“优先”已经失去了道义的高地。

“美国优先”的口号可以替特朗普赢得美国民众的选票,却违背了美国一向自我标榜的“平等”价值观。因为有“优先”,就会有“滞后”,就是对世界其他国家的不平等。而“优先”的优越感也会使美国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做出的决策无论怎么朝令夕改,都是正确的,全世界都要唯我马首是瞻,根本听不进其他国家的意见,甚至把其他多数国家的正确意见看成是“敌对”行为,这样就会逐渐展露“单干”的倾向,演变成“单边主义”。短期来看,美国确实可以得到不少好处,但这种“短视”,必然会导致美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引发信任危机,其他国家会群起而攻之。这是一个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世界”,任何人对外在世界的态度和做法,必然会通过多种途径反作用到自己身上。

多元文化时代,国家、民族、社会乃至个人之间互相交流,应遵循的原则当是公平公正、休戚与共。一定的“优先”尚可被接受,若事事皆要争先,不惜打个你死我活,甚至采取“下三滥”的做法,编造借口、公然说谎,那就有违天理道义了。由于地理环境、人口资源等差异,世界各地的发展程度有很大差别,统一的模式不可能适应所有地区、所有种族、所有文明形态,因此求同存异、尊重差异、和谐包容,才是应有之态度。在这种状态下,可以借鉴中国古代“扶倾济弱”的政策,而不能再继续推行“美国优先”的“大棒”举措。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社会发展的价值“优选”

如今,社会高度分工,研发、设计、生产、销售分布在全球各地,各国只有通力合作,才能完成从资源到消费的产品生命周期。纵观全球,我们发现,一个关键地区、关键行业“打个喷嚏”,其他连带的相关地区和毗邻的众多产业都要跟着“感冒”,国际贸易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只有在信息畅通、资源充足、有一定渠道交流技术的情形下,才会有相对的“独立自主”,完全的封闭,最后必然是走向落后,这是我们沉痛的历史教训。如果说上世纪80年代初我国打开大门有点被动“对外开放”的话,那么今天的“外向型经济”特征已迫使我们不得不主动走出去,寻找原材料、吸引外来人才、开拓国际市场。我们已经深深认识到,关起门来搞建设是不行的,只有在交流交融中相互提升,发展才会有源头活水。但现有的国际关系一方面是近代殖民体系塑造的结果,一方面是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妥协的结果。中国在国际社会的政治、经济熔炉中,一开始是在斗争中适应,渐渐地也在逐步理顺、培塑,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国际议题和国际组织由少数国家操控的局面。

究竟什么样的人类发展理念能作为未来的行动指南?中国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类社会理念不失为一种最佳选择,它是多元化时代人类发展的行动依据。尽管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千差万别——肤色各异、语言不一、生活方式不同、民俗传统大相径庭,但大家都生活在同一个星球、同一个世界,牵一发而动全身,休戚相关。20世纪之前,大家居住在不同的陆地或海洋,相隔万里,许多地方“老死不相往来”,没有交流,自然也谈不上矛盾和冲突。现在则不同,万物互联,世界成了地球村,各国之间的联系和依存加深,一方面为各自发展提供了更加宽阔的平台、更加多样的机遇和选择,另一方面也增添了不少发展中的“烦恼”:不稳定性、不确定性突出,热点问题此起彼伏,非传统安全威胁持续蔓延……这些挑战都是共同的。

“人类命运共同体”体现了人类发展的“边界意识”。多极化的世界、多样化的文明形态,我们所处的星球,数百万种生命竞相生长、多姿多彩,这样的“多”组成了一个物质、能量、信息时刻流通和交融的“大家庭”。我们的资源、环境、气候、信息等都是共同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一个地球”,同住一个“地球村”,是人类最好的生存写照。从自然层面的环境污染、资源枯竭、气候变暖,到社会层面的恐怖袭击、瘟疫传染、毒品走私等问题,都日益超出单一国家的界限,显示出跨国界、跨领域的特征。如果各国都关起门来解决问题、应付挑战,显然是势单力薄的。几个世纪以前,你在地球这边、他在地球那边,交通不畅、信息不通,谈论“共同体”可能是天方夜谭。可是现在,地球两端乘飞机十几个小时即到、卫星几个小时把地球绕一圈、别国导弹瞬息之间可能就到了你的头顶、突发信息几分几秒钟就已全球互通……这些变化影响着人类行为、思想的速度及深度,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刻不容缓的迫切需求。息息相通、命运相连,共同的需求和发展把世界大多数国家紧紧地联系、融通在一起,共同的问题和挑战又使大家必须共同面对、协同处理,“人类命运共同体”已经成为世界多数国家的共识。

更重要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内含价值正义的抉择。它意味着,所有的问题都应由大家共同承担,共同出主意、想办法,而不是由一个或少数几个国家基于自己“最优化”的利益去拍板、说了算。但长期以来,国际大家庭一直由极个别所谓的“家长”把持、操控,许多国家即使利益受损亦摄于“霸”威,敢怒而不敢言;且“带头大哥”也总爱挑个别“软柿子”下手,惯于恐吓、欺诈,动辄用武力教训对方,杀鸡儆猴。如此维持的“国际秩序”,极不正常、极度扭曲。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将众人的意见折中,形成集体意志和共同决断,顾及成员国的平等地位,维护弱小国家的利益,体现出强烈的正义感、责任感、温情感,提倡“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①。

现实情况是,由于历史以及环境等各方面的原因,一些国家发展领先,一些国家发展滞后,能否先富带后富,让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能生存并生活得更好,考验着大国品质和担当。中国奉行的是扶倾济弱,“加大对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援助力度”“支持扩大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事务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3],彰显着大国气象。但有些国家却毫无气度,即使已跻身发达国家的阵营,别国想搭乘一段他们发展的“便车”,要么难于上青天,要么不得不被迫附加各种政治、经济的屈辱条件,被迫接受种种技术门槛、贸易壁垒的限制和打压。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限定词“命运”,内含着一种面向未来的担当意识。不管以前各国走过的道路如何,特别是无论以前大家之间有多少“芥蒂”,都要把恩怨放下来、化解掉,思考、谋划未来走向。中国古代积极的命运观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欣赏的是努力改造自己命运的“造命”论,即所谓“命由己造、福自己求”②。既然大家同乘一条“船”,命运相连,那就真正要同舟共济,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③的共同家园。有矛盾并不可怕,关键在于如何去处理矛盾、怎样去应对冲突。靠庞大的核武库、不断升级的武器装备以及动不动就抡拳头、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是换不来“持久和平”的;把自己的安全建立在别人不安全的基础上,也不可能“绝对安全”。相互尊重、对话协商,才是正确的选择;以力服人、冤冤相报,问题不可能得到解决;“有你没我”的冷战思维,只能使许多待解的问题复杂化、长期化。

目标有了,方法不正确,同样达不到目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倡导的智慧路径是: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④,不只是目标要符合正义的标准,路径也要合乎情理、合乎正义。说到底,“命运”并不神秘,并非难以预测,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人类”这一生命有机体的运动轨迹、运行规律,既不是上帝控制的,也不是纯粹外力推动的,“世界命运握在各国人民手中,人类前途系于各国人民的抉择”[3]。

“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不只是一种口号的倡导、抽象的理想,它其实也蕴含着实践的理念。“人类”标志着最大的外延,乃总体的统称,可以分解成各个部分进行“落地”。以地域来划分,有欧洲命运共同体、东亚命运共同体、中非命运共同体、中东命运共同体,等等;以领域来划分,有政治命运共同体、经济命运共同体、文化命运共同体,等等。各个局部、各种层次组成了大的命运共同体,只有用总的理念统一起来,人类整体的共同体才能实现,才能通过寻找“利益交汇点”,发展全球伙伴关系,推进大国协调合作,深化同周边国家的关系,加强同发展中国家团结合作,强化同各种组织的对外交流交往。比如中国,通过与周边国家携手深化“一带一路”合作,最基本的理念就是在开放中实现互“通”——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既然每一部分都是息息相关的,那就不应该人为设置许多壁垒;即使已有壁垒,也一定要设法“打通”,促使它们互相开放、流通,增添共同发展的新动力。

三、遵从道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根基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际关系理念也是中国古老智慧的新运用,中华民族很早就认识到,“大道之行、天下为公”⑤,其中的“天下”理念和“大同”信仰经过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形成遵从道义的文明形态,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奠定了深厚的文化根基。

尽管把周王朝通过“封土建侯”[4]组织起来的“建国君民”统治秩序同今天的国际秩序进行类比,显得有些牵强附会,但并非完全没有可比性。若我们把诸侯国看作是相对独立的政治、经济、军事实体,把周王朝抽象为道义性、抽象意义的存在实体,类比出的共同性似乎就能更多一些。如今的“联合国”作为超国家的组织存在,更多地是作为全球倡议和谴责的舆论主导,其不为个别大国把持时,尚能保持中立、彰显国际道义。从国家内部来说,与古代“家国”相区别,如今“天下”的国家绝大多数为政党组阁;很多国家之间不存在由“近亲”或“血缘”构成的等级关系,名义上各国之间是平等的、自主的。不过,由古代“礼制”规范的关系,若作适当的调整,为今借鉴仍是可以的。

传统“天下观”其实给现代人提供了一种更宽阔的视野、更宽广的胸怀来观察和处理世界大势和全球问题,因为贯彻其中的是超出家国的“大道”,并非仅仅适合本国、本民族的“小道”。说到底,最根本的就是要做到一个字:“公”——需“不独亲其亲”,达到无遗漏的“皆有所养”才是目标所在。令人遗憾的是,当今的“国家”,名义上大家处在平等的位置,但实质上一些成员国并未享受到真正平等的礼遇。究其原因,主要在于一些国家并未放弃人性中自私自利的一面,且往往假借“全球利益”,行民族国家之私、垄断集团之私。所以传统儒家不断明辨何为正确的“义利观”,立足“王道”,谴责“霸道”,主张不能把利与义断然分开,认为国家不能以私利为利,而要以大义为利、以长久之利为利、以大范围之利为利,突破家国界限。在“天下为家”的中国传统社会里,这种理想无法转化为现实蓝图,因为从修身齐家到治国平天下的跨越难以实现(只有君主和皇帝一家一姓可能具备条件),士大夫和平民百姓仅仅可将其作为理想的“修持”。近代意义上的政党、国家,一定意义上超越了这一传统,但仍存在阶级的束缚、民族的狭隘、国家的制约,很难企及“天下观”的理想层面。真正“立党为公”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以人类共产主义为最高理想目标,通过不断的自我革命焕发生命力,其视野和胸怀具备“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主观担当。中国有关“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写在联合国的有关文件中,表明它已经转化为人类道义的旗帜,称其为新的“天下观”当不为过。

世界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曾说:几千年来,中国把各民族统一在一起的经验,可以为构建一个统一的和平世界提供诸多启示⑥。的确,与那些单民族组成的国家不一样的是,中国确实在多民族融合方面做得比较成功——“多元一体”、多民族融合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这也是我们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自信的出发点。中国历史上不仅倡导“四海一家”,还主张主体民族与少数民族和睦共处,无论羁縻自治也好、改土归流也罢,中央政府的权威在交流沟通极不方便的传统社会能起到维护炎黄子孙、华夏儿女成为一体的作用。这既有血脉的因素,也有地缘的因素,同时主要靠文明的内在吸引力凝聚而成。而且国家政权并不总是由汉民族掌控,一些少数民族发展起来、接受了先进文明,照样可以入主中原、问鼎社稷。当然,我们讲的“中华文化”,也不都是汉文化,它本身包含着其他少数民族的文化创造成果。中华文明长期在世界文明史上处于前列,其中心地位对周边国家形成了强大的向心力,不能不说与它本身时时吐故纳新、注重吸收外来文明有关。不只是民族间的文化交融,其实各民族内部各家各派的思想和文化也在相互吸收、借鉴,融合为“中华文明”整体的有机组成部分。

“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的“中华文明”,其最高层次的内涵即为“道”——亦为中国哲学思想的核心价值理念。它主张,中华文明是推崇道义的文明形态,道德价值在其中占据核心地位。在中华民族大家庭内部,处理民族间的关系并不总是诉诸武力,而往往延续了和谐的“礼制”传统,如通过和亲等方式维护“一体”框架的支撑。中华民族作为整体在处理与周边小国的关系上,推行“朝贡贸易”⑦,这虽然被一些现代学者称为“不平等”关系,但却不能否认其在维护东亚和平秩序中的积极作用。长期以来,战争不是中华民族处理矛盾的“优选”,“慎战”才是其遵循的基本态度。即使诉诸战争,亦会把政治考量放在第一位,其对军事问题的谋划,从来都是从国家战略的高度进行认知和掌控,少有单纯的军事主义、武力主义,而且尤其注重将伦理道德、善恶道义融进军事活动中,达到制约战争的目的。正因为中华民族始终将人道高高擎举,才使得华夏五千年文明绵延不绝、生生不息,这是中华民族共同体能够长期生存、发展的根本原因,也是我们能够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人类社会理念的智慧源泉。

注释:

①参见《礼记·礼运篇》(https://so.gushiwen.org/guwen/bookv_3145.aspx)。

②参见《了凡四训》(https://baike.baidu.com/item/了凡四训/2112880?fr=aladdin)。

③参见《习近平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全文)》(http://www.qstheory.cn/llqikan/2017-12/03/c_1122049424.htm)。

④参见《习近平:深刻感悟和把握马克思主义真理力量》(http://ex.cssn.cn/jjx/jjx_ttyw/201804/t20180425_4213703.shtml)。

⑤同①

⑥参见《汤因比:中国有伟大的统一能力,是独一无二的民族》(http://www.sohu.com/a/314924838_729383)。

⑦参见《朝贡贸易》(https://baike.baidu.com/item/朝贡贸易/10081767?fr=aladd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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