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论视角下流行语“实锤”语义的传播及动态范畴化

李 蓉

(江汉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湖北 武汉 430056)

“实锤”是近几年网络上火爆的流行语，是非常强势的词语模因。金华从词的起源、词义和走红原因及背后的社会文化心理方面对流行语“实锤”进行了解析。[1]桑田主要从构词法、造词法的角度分析了“实锤”。[2]但他们都不是从模因论的角度探讨的，也没有发掘“实锤”在传播过程中的方式、类型和所发生的变化。为了弥补这些缺憾，本文从模因论的视角对词语模因“实锤”的复制和传播方式、类型以及传播过程中的动态范畴化进行研究。

一、语言模因论

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提出在文化进化的历程中，存在着一种新型的复制基因，它是一种文化的传播单位或模仿单位，道金斯称之为“觅母(Meme)”。曲调、概念、妙句、时装、制锅或建造拱廊的方式都是觅母。觅母通过模仿的过程从一个大脑转到另一个大脑，从而进行自我复制。[3]261Blackmore进一步研究了模因的方方面面，在她的著作《谜米机器》中，她提出任何事物只要它以广义模仿的方式从一个人身上传递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那它就是一个谜米(Meme)。这种意义上的谜米，既包括你所掌握的全部词汇、你所知道的每一件事、你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全部技能和习惯、你所喜爱的各种游戏，也包括你会唱的每一首歌以及你所遵守的各种规则等等。[4]10

何自然首次将模因论引介到国内的语言研究中。他摒弃了觅母或谜米的译法，将Meme意译作模因。他介绍了模因以模仿为基础；模因是信息传递单位；模因会像病毒那样到处传染；模因和基因，相辅相成，成为进化的驱动力。[5]何自然进一步指出在自然语言中，模因是从三个方面体现的：教育和知识传授、语言本身的应用和通过信息的交际和交流。语言模因信息的复制和传播分为两大类型：“内容不变但以不同的形式进行复制”的基因型和“形式不改却以不同内容扩展”的表现型。[6]谢朝群、何自然就语言模因在各层面的体现、与语境的关系及传播机制做了进一步探索。他们认为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模因，它可以在字、词、短语、句子、段落乃至篇章层面得到体现，语境经常内嵌于语言模因之中。重复和类推是模因复制和传播的重要机制，而这一切与人的模仿天性不无关系；模因就是模仿的产物。[7]李捷、何自然再一次完善语言模因的定义，指出语言模因是语言中的模因，是携带模因宿主意图，借助语言结构以重复或类推的方式反复不断传播的信息表征。[8]

二、强势词语模因“实锤”的含义、来源及演变历程

“实锤”的字面意思为很真或很足地锤击，引申义为由于某些事情有了证据，对某些事物的定性已经不能改变。[9]简言之，“实锤”指有文字、图片、语音、视频等真实的证据证明某事。

关于“实锤”的来源有三种说法。一说是最早来源于动画《搞笑漫画日和》。二说是最早来源于2014年晋江图区。锤子为四川方言里的词语，当时进行八卦爆料没图时，网友评论“没图你说个锤子”，这是其初始形态，接着出现了变体“没锤子你说个图”。后来，用“锤子”指代图、证据，那些可靠的图和证据则被称为“实锤”。三说是“实锤”最早出现在2014年，它来源于饭圈，是从明星们的八卦中演变而来的。实锤最有名的事例就是“周一见”的卓伟，他通过各种实锤而成名。哪一说才是真实来源尚不可考，但可大致看出2014年左右，“实锤”就已经出现。直至2017年“薛之谦事件”才第一次大火。当时媒体报道爆料薛之谦的证据都以“实锤”为标题。同年11月，又迎来了“实锤”的第二次大火，斗鱼主播五五开在直播绝地求生时使用外挂，欺骗观众，B站一up主与全民tv主播联手对其进行“实锤”。经过五五开事件，“实锤”一词已经真正覆盖全网。这次事件是实锤出圈的一次转变。到了2019年，B站锤人区出现，“实锤”相关事件再次引起关注。其中最著名的是Tom表哥对B站几位有争议的up主进行“实锤”，并且成功“实锤”到了。可见，“实锤”属于强势词语模因，具有强大的生命力，2017年至今大火了三次，仍被广泛使用。

三、 强势词语模因“实锤”的复制和传播

(一)传播方式

“实锤”，在网络上也叫作“石锤”，指有文字、图片、语音、视频等真实的证据证明某事。其中“实/石”是工具，“锤”是目的，“实锤(或石锤)”为偏正型动词。“锤”具有动词和名词两个词性，作为“实锤(或石锤)”的核心语素，直接导致其也具有了名词词性。作为动词，“实锤(或石锤)”同时有及物和不及物的用法。及物用法直接从具体的动作动词“锤”类推而来，而不及物用法，则是在语言经济原则和焦点凸显原则下，新生词语不受到结构上的压制，自由发展而来。语义的丰富性和词性的多样性使“实锤(或石锤)”在传播方式上也丰富多样。为了保持阐释的简洁性和示例的一致性，本节的阐释及示例列举以“实锤”为主，“石锤”作为“实锤”的基因型模因变体，我们下文会单独提及。

作为及物动词是词语模因“实锤”诞生之初的用法，也是其主流用法，这使得“实锤”从语义角度看典型的传播方式为“某人+实锤+某事”。“某事”单独代表着一个事件，包含着施事、受事、行为、场所、时间等多个要素。“某人+实锤+某事”是在“某事”基础上叠加形成的一个复合事件。“某事”作为“某人+实锤+某事”的子事件，我们在复制过程中，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把一个事件的所有要素都复制出来。我们往往根据实际的传播和交际需要，凸显某一个或几个要素。所以，事件要素可以选择性地某个要素单独出现或几个要素组合出现，或相对完备或简省。相对完备的方式，如例句(1)，“B站大佬”是实施实锤行为的施事，实锤的子事件为“XDD基地比赛开挂”，“XDD”为子事件的主体，“基地比赛”是子事件进行的场景，“开挂”是子事件的行为，所以传播方式可归纳为：某人(施事)+实锤+某人(子事件主体，即受事)+子事件场景+子事件行为。再看相对简省型的传播方式，如果“实锤”的子事件主体具有典型性和较强的联想性，传播方式可简化为“某人(施事)+实锤+某人(子事件主体，即受事)”或被动句“某人(子事件主体，即受事)+被+某人(施事)+实锤”，如例句(2)中“55开”是当时游戏直播圈的知名人物，提及他，自然会与引起人们对所要证实事情的相关联想。而有些情况下，所要证实事件的行为内容更为凸显劲爆，为了吸引眼球、快速博取关注，传播方式可简省为“某人+实锤+子事件行为”，如例句(3)；或“子事件行为+被+(某人)+实锤”，如例句(4)。以上几种传播方式是语义复制和传播过程中较为典型的，除此以外，还有少量凸显事件其他要素的简省方式。从结构形式上看，“某人+实锤+某事”对应的传播方式为“主语+实锤+宾语”。其中宾语部分会依据子事件的完备性程度不同，涉及到词法或句法两个不同层级，也就是说宾语可以呈现为小句、短语或词语，分别如例句(1)、(3)、(2)，在句法上的传播方式依次为“主语+实锤+宾语小句、主语+实锤+宾语短语、主语+实锤+名词宾语”。

(1)B站大佬实锤XDD基地比赛开挂，嘲讽RNG不会鉴挂(搜狐网2018.5.6)

(2)全民帝师直播实锤55开(新浪网2018.6.29)

(3)抖音吃鸡一姐爆黑料，官方实锤开挂被永久封号，蓝洞亲自出手！(搜狐网2019.8.23)

(4)大官人彻底凉了，开挂被实锤后想解释，结果微博自曝违法恐将坐牢(畅娱网络2017.11.24)

“实锤”在复制和传播过程中也发展出了不及物动词的用法，从语义角度看传播方式为：某事+实锤。“某事”代表着的事件包含着施事、受事、行为、场所、时间等多个要素。在传播过程中，模因宿主往往会凸显某一个或几个要素，如例句(5)-(7)，传播方式具体到语义层面分别为“事件主体+事件性状+实锤、事件主体+实锤、事件行为+实锤”。具体到句法形式上，同样会涉及到词法和句法层级，即“实锤”的主体可以是词、短语或小句。例句(5)-(7)句法表达层面的传播方式分别为“小句+实锤、名词主语+实锤、谓词短语+实锤”。例句(8)从句法形式上看“实锤”所在句主语位置为空，但从语义角度理解，也属于“某事+实锤”，只不过为了吸引眼球，把“实锤”前置了。

(5)测漫步者M380，气质音箱好看又好听实锤了(优酷网2020.4.9)

(6)三阳DRG官方实锤了！(牛摩网 2020.4.3)

(7)关系不好实锤了(哔哩哔哩 2020.8.7)

(8)实锤了！华为今年的5nm芯片将供货充足！(腾讯新闻 2020.6.14)

作为名词，“实锤”充当体词性成分，典型的传播方式之一为“数词+量词+实锤”，如例句(9)。

(9)帝师回应昨天直播：还有两个实锤要是爆出来这事就大了！(百度贴吧2017.12.6)

(二)传播类型

何自然指出语言模因信息的复制和传播分为两大类型：“内容不变但以不同的形式进行复制”的基因型和“形式不改却以不同内容扩展”的表现型。“实锤”作为强势词语模因，在复制和传播过程中也不例外。

1.基因型

“实锤”在复制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基因型模因变体“石锤”。由于在汉字输入法中，“实锤”的拼音与“石锤”相同，并且“石锤”作为一个固定词汇更早出现于“实锤”，且更具有形象性和视觉冲击力，于是成为“实锤”的基因型模因变体，传播方式同“实锤”完全一致，都可作为名词和动词(及物和不及物)。这说明模因的克隆语义上具有稳定性。

1.1“石锤”作为动词，传播方式为“某人+石锤+某事、某事+石锤”

(10)网友“石锤”五五开“外挂操作”(腾讯视频2017.12.1)

(11)演员牛某某吸毒被拘，警方：“真的真的石锤了”(搜狐网2020.6.24)

1.2“石锤”作为名词，在句法表达中充当体词性成分

(12)在好友梁咏琪还未向社会各界公布离婚之迅时，范玮琪就已经向媒体透露“只是隐隐约约有听说啦”，让梁咏琪离婚之事成为石锤。(深圳查查吧2020.4.14)

2.表现型

“实锤”在复制过程中，“锤”逐渐获得了独立的语义，于是出现了铁锤、纸锤等表现型模因变体，也出现了“锤凉了、锤死了”等用法。另外，也出现了复制“求仁得仁”结构的表现型模因变体“求锤得锤”。“求仁得仁”是指求仁德便得到仁德，比喻理想和愿望实现。“求锤得锤”是指娱乐圈爆料的人，爆料了一件事情，但起初没有拿出证据，网友就要证据，这位爆料人没过多久就真的放出了所谓的证据，这些证据被称为实锤，这个过程就称为“求锤得锤”[10]，如例句(13)、(14)。

(13)求锤得锤！大兴公安通报演员牛萌萌吸毒(新浪新闻2020.6.25)

(14)中国的警告绝非空话！美国“求锤得锤”，中方的反制措施来了(腾讯网2020.7.3)

另外，在“实锤”复制和传播过程中也被制作成各种各样的表情包，这些表情包大部分采用图片加文字的方式制作而成，其中图片的主要内容为石头制成的锤子或铁锤的形象，文字部分配有“实锤、石锤、锤”等字样。这种传播方式其实也是符号学意义上的传播，既有基因型的传播，如仅仅一张石锤的照片，配上文字“石锤”，也有表现型的传播，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场景，配文如“我锤死你、求锤得锤”等。

四、“实锤”传播过程中语义的动态范畴化

Blackmore认为作为复制因子的模因，它具有变异性，任何故事在两次被转述时不可能是以完全相同的方式被转述的。[4]20-21“实锤”是变动型强势语言模因，在复制和传播的过程中语义上出现缓变和突变并存的形势，使用语境也出现了扩大化的趋势。

(一)模因的缓变与“实锤”语义语用范畴成员的调整

1.模因“实锤”语义的部分变异

“实锤”的“实”指拥有真实确凿的证据，“锤”指证实不好的事情。所以“实锤”的核心语义是“有真实确凿的证据+证实不好的事情”，但在使用过程中出现部分变异。在“实”的使用过程中，出现了两种变异：

一是“实”所指的真实性出现磨损。作为名词的“实锤”出现与“真、证据、铁证”等叠用的情况，如例句(15)-(19)；作为动词出现和“证实”的并用，如例句(20)。

(15)反转！六六京东“互怼”，微商“买下动车”……你以为实锤就真实锤？(看点快报2018.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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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肖战工作室反将一军，起效了，网友放出帮助维权博主撒谎石锤证据(茶娱和饭后20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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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五五开卢本伟自瞄挂?感觉是所有开挂实锤证据中最明显也是最有力的一段视频(好看视频2017.12.)

(20)怎么看待官方实锤证实斗鱼主播魔音糯米的开挂事件？(百度知道2017.9.13)

二是“实”所指的“有真实确凿的证据”逐渐脱离出具体语境，变异为“有真实确凿的消息”。“锤”原指证实不好的事情，经过模仿，语义出现变异，使用范围扩大，指证实某件事情，更具有普适性，为它的进一步复制和传播奠定了基础。这个变异直接使“实锤”走出其诞生的游戏直播圈，在更多更广泛的领域，如娱乐、军事、科普、体育、科技、房产、制造、汽车、国际新闻等，得以使用和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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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锤”的使用过程中，“锤”也发生了语义上的变异。模因“实锤”的复制传播显然也影响了“锤”，使其在保留“实锤”的“锤”的语义基础上获得了独立地位。也就是说“锤”即使单独使用，除了原来的锤击之义，还获得了新义，变成了动词义“用证据去证实某件不好的事情”，如例句(31)-(34)；和名词义“某件不好事情的证据”，如例句(35)。

(31)雪付宝曾经把自己的视频和动态也删了，(因为那里面有锤她的评论)。(哔哩哔哩2018.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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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别挣扎了，这怕是被锤死了……(搜狐网2019.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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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模因语义“遭受义”的增加

“实锤”语义上典型的传播方式为“某人+实锤+某事”，句法上体现为“主语+实锤+宾语”，其中宾语根据子事件要素的完备性程度不同可以为小句、短语或词语。在复制和传播过程中，有的表现型模因中，进行“实锤”的人并不是那么突出显著，而要“实锤”的内容才是全句的信息焦点，为了吸引眼球和表达的凸显性，主语的位置会被宾语直接替代，这样就形成了形式上没有标记而意念上表被动的无标记被动句，也就是上文提及的作为不及物动词的传播方式“某事+实锤”，其内在语义其实是某件事情被证实。这一方式的高频传播使“实锤”在自身语义的基础上又增加了“遭受义”。值得注意的是，这一语义变异还没有完全沉淀下来，从例句(36)-(39)可以看出，即使同一时间段针对同一事件“五五开开挂”，有的宿主依然使用有标被动句“某事+被+(某人[施事])+实锤”，如例句(36)、(37)；有的模因宿主为其添加“遭受义”，如例句(38)、(39)。

(36)五五开开挂被实锤，或将退出直播界，这次真的凉了(搜狐网2017.12.6)

(37)五五开开挂被实锤？主播界只有他一人为其发声！(搜狐网2017.12.7)

(38)五五开开挂事件基本实锤(蚕豆网2017.12.6)

(39)55开开挂实锤了吗？(玩游戏网2017.12.5)

3.由宿主情感变化引起的模因“实锤”变异

李捷、何自然指出语言模因不只是语言的简单复制和传播，而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异，导致这种变异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模因的复制传播过程中还携带着宿主的主体性因素，体现出某种语用态度。也就是说，模因主体的语用态度和语言模因的复制和传播有极其密切的关系。“实锤”在使用过程中最开始是用于证实不好的事情，使整个词具有负面的意味，体现着宿主“否定”的语用态度。在传播过程中，核心语义之一“证实+负面事情”两要素失去平衡，“证实”的核心地位更加突显，“负面事情”语义上逐渐弱化，使得“实锤”表现的宿主情感发生了变化，由负面的消极意味变成中性，甚至积极。这种由语义变化引起的宿主感情变化，使得“实锤”所承载的宿主语用态度也发生变化，变为中立甚至肯定态度。如例句(40)、(41)显然传达出了较为肯定的语用态度。

(40)实锤来了：我国高速磁悬浮列车速度达600kmh，中国制造征服世界(爱奇艺2020.6.8)

(41)实锤——中国首次成功出口2万吨级船坞登陆舰(铁血网2019.9.11)

(二)模因的突变与“实锤”语义的去范畴化

“实锤”的突变主要体现于动词名用，动词名词两种词性并用。这直接继承于核心语素“锤”的动名词属性。在此基础上，“实锤”的突变也有自身的特点。“实锤”典型的复制方式为“某人+实锤+某事”及保留“某事”部分要素的各种结构变体。在传播过程中逐渐发展出“某事+实锤”的传播方式，这是“实锤”在动词小类里发生的去范畴化，由及物至不及物。在模因进一步的复制过程中，在认知转喻的作用下，部分代指整体，“实锤”再次突变，发生跨词类的去范畴化，由动词至名词，意为某件不好的事情的证据。为了吸引眼球，获取更多注意力，成为焦点，在线性的句法结构中获得更为凸显的地位，很多新闻标题直接单独会用“实锤”作为开头语，再另外通过小句来说明要实锤事情，这是“实锤”作为名词更加灵活的传播方式。

五、“实锤”成为强势词语模因及产生动态范畴化的原因

(一)“实锤”成为强势词语的原因

道金斯认为，和基因复制一样，模因也具有一些关键的特性：长寿性、多产性和复制的忠实性。[3]P263强势模因在这几个特性上尤其突出。

1.长寿性

“实锤”从2014年左右产生至今的几年里，几次大火，仍然流行于网络和日常交流中，足见，相较于其他昙花一现的流行语，“实锤”具有长寿性。这与其自身言简义丰、幽默形象的特点密切相关。

2.多产性

“实锤”产生于游戏直播圈，经各类媒体不断复制和传播，逐渐流行于全网几乎所有圈，甚至权威的主流媒体也采用“实锤”来竞相报道各种内容。“实锤”使用语境的扩大化和关涉内容的中立化为其广泛复制传播打下了基础，使其具有了较强的多产性。

3.复制的忠实性

“实锤”在复制和传播过程中，虽然也同时发生着语义上的缓变和突变，但其语义中最核心的属性“确实真实的+证明证实”没变。缓变也是围绕着具有这些核心语义属性的载体发生的变化，而突变则是继承于“锤”自身早就经过历时演变而稳定下来的理性义。正是因为核心属性保持不变，具有复制的忠实性，才使得“实锤”能够区别于其他词语，具有自身独特的概念义，被广大网友甚至权威媒体青睐。

(二)“实锤”产生动态范畴化的原因

1.处于动态的变化之中是自然规律

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认为，物质和运动不可分割地联系着，运动是一切物质所固有的根本属性，不存在没有运动的物质，也不存在没有物质的运动。[11]语言作为表达意识的物质外壳，本身就是一个动态的系统，所有的字词都在发生着变化，或快或慢，推陈出新。这是自然规律，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

2.模因“实锤”自身复制和传播的需要

Blackmore提出，模因和基因一样，也是自私的，并一味地、尽其所能地传播它们自身。[4]11“实锤”的缓变主要是围绕着核心属性的载体和使用语境发生扩大化，这种缓变是其成为强势模因的前提，如果没有这个缓变，“实锤”只局限于某一种特定情境的使用，无法成为流行语。突变来源于核心语素“锤”自身，使得其具有了“锤”的动词和名词属性，用法广泛，易于传播。可见，模因“实锤”发生的缓变和突变就是为了自身进一步的复制和传播。

3.缺乏权威的规定和指导

由于是新生词语，且核心语素“锤”本身也有动词和名词两种词性，因此在使用过程中，宿主都根据自己的表达需要和主观想法进行表达和传播，具有一定的随意性，包括权威媒体的使用也缺乏一定的标准。缺乏权威的规定和指导使每个宿主成为其动态范畴化的推动者。

六、结 语

强势词语模因“实锤”，在复制和传播方式上丰富多样，句法上具有及物动词、不及物动词、名词的用法，传播类型上在基因型和表现型上均有所体现。复制和传播的过程中“实锤”语义上出现缓变和突变并存的形势。模因“实锤”语义的部分变异和由宿主情感变化引起的模因变异使其处于缓变之中，“实锤”语义的去范畴化导致其突变。长寿性、多产性和复制的忠实性上的突出使其成为强势词语模因；自然规律、模因自身传播的需要和缺乏权威的规定和指导又使其处于动态范畴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