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的托尔斯泰情结
——论《战争与和平》对芥川文学创作的影响
2020-12-27焦晓宇
焦晓宇
(河南大学 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0)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1828-1910)作为19世纪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伟大代表,以其深邃的思想和成熟的艺术技巧创作出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对近代世界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日本短篇小说家芥川龙之介就是其中之一。芥川文学中存在多处与托尔斯泰相关的地方,其中包括对托尔斯泰文学创作的评论、引用托尔斯泰作品中的故事、表达对托尔斯泰的喜欢和推崇等等。当提及托尔斯泰在日本的重要地位时,芥川曾言:“托尔斯泰的名字耳熟能详,李青莲的名号却十分眼生”[1](P206);在《烟草与魔鬼》中他写道:“魔鬼本来讨厌干活儿——因为手掌没有伊凡妹妹看中的老茧”,[2](P99)这个故事出自托尔斯泰的童话《傻瓜伊凡》;在谈到对近代日本产生影响的小说家时,他更是将托尔斯泰排在第一位,并表达了自己通过节衣缩食而买到托尔斯泰作品的喜悦:“这本书并非珍本”,但“我翻开《托氏宗教小说》的书皮,看见作者托尔斯泰的照片插页,心中有说不清的愉快。”[1](P238)由此可见托尔斯泰其人及其作品在芥川心目中的重要地位。《战争与和平》作为托尔斯泰作品中的佼佼者,芥川对其更是推崇备至,称赞《战争与和平》是伟大艺术家的伟大作品,是有“故事”的小说,用心阅读这样的作品“就像是盯着太阳看的人把眼睛转向其他地方时,周围变得一片漆黑。我第一次读到《战争与和平》时,说不出是多么轻视其他的俄国作家。”[3](P26)此外,他还在自己的文学作品中直接借用《战争与和平》的场面描写、学习托尔斯泰的艺术创作技巧、表现出与托尔斯泰思想的契合与相通之处等。本文以芥川文学与《战争与和平》的相似之处为切入点,在此基础上探讨芥川文学创作中所受到的托尔斯泰的影响。
一、对自然的深入刻画
在19世纪俄国众多现实主义作家中,托尔斯泰以描写大自然见长,在他的笔下,俄国乡下庄园的自然风光、雄伟静穆的连绵雪山、宗法制的农村生活都成了一幅诗意充盈的画卷。著名马克思主义美学家普列汉诺夫曾就此称道:“托尔斯泰喜爱自然,并且好像以从来没有任何人达到过的那么高的技巧描写了自然。”[4](P718)从中可见托尔斯泰自然描写的成熟与影响力。《战争与和平》这部长达120万言的皇皇巨制亦不乏对自然风物的描写,其中既包括春天泥泞的童山村、伤痕累累的老橡树,也有穿着印花布衫的漂亮少女、农村围猎及跳舞的欢快场面,等等。在这些自然景致中出现次数最多、托尔斯泰着墨最浓的是对于天空的描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安德烈公爵在奥斯特利茨战役中受伤倒下,仰望天空的场面:
他这样想着仰面朝天倒下去。……在他的上面除了天空什么也没有,——高高的天空,虽然不明朗,却仍然是无限高远,天空中静静地漂浮着灰色的云。……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见过这么高远的天空?我终于看见它了,我是多么幸福。是啊!除了这无限的天空,一切都是空虚,一切都是欺骗。除了它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天空也没有,除了安静、肃静,什么也没有。[5](P315)
在芥川的小说《掉头的故事》中,可以发现相似的场面:
从马上跌落下来的何小二,真的失去了知觉……他记得自己看到了河柳枝叶轻抚的蓝天。那片蓝天比他以往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高远、蔚蓝,恰似从一个蓝色瓷瓶的下端朝上仰望时的心境。并且在瓷瓶的底端,如同泡沫凝聚起来的白云,不知从何处悄然飘来,又不知往何处悠然散去……何小二的眼中涌出止不住的泪水,他用满是泪水的双眼回顾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发现其中充满了荒谬。他想对所有的人道歉,也想宽恕每一个人。[6](P304-305)
在这两处描写中,安德烈和何小二都是受伤倒地,姿势同为仰面朝天,天空、浮云同样高远、寂静,并且两人都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寥廓的天空,心境又都在此时发生了改变,安德烈觉得与无边无际的天空相比,以往追逐的功名、荣誉等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何小二也认为之前的人生充满了荒谬。虽然芥川在《掉头的故事》中将奥斯特利茨战役换成了甲午中日战争,但从中我们依然能明显地感受到芥川对《战争与和平》的借鉴。
20世纪俄罗斯著名学者、作家利哈乔夫指出:“俄罗斯文化自古以来就把自由和寥廓天地视为人的最高的审美享受和道德情操。”[7](P226)托尔斯泰也认为:大自然“最直接地体现了美和善”[8](P17)所以从这一层面而言,托尔斯泰描写自然并不仅仅在于表现自然风物,他更多的是想借助自然传达自己的思想意蕴和价值取向。在《战争与和平》中,托尔斯泰一方面表达大自然对人的启发意义,安德烈·博尔孔斯基在大自然的触发下突然产生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看法,皮埃尔·别祖霍夫在探索人生意义的过程中意外受到大自然的启迪,自然是促使两人走向全新生活的直接动力。另一方面,托尔斯泰又表现出对回归自然生活环境和回归自然真挚情感的渴望,他笔下的所有正面人物形象都与自然有着亲密无间的关系。娜塔莎虽出身贵族,但因为有在乡村的生活经历,身上始终洋溢着一种质朴的美。她性格纯洁率真,既有对待爱情的热烈真诚,又有义无反顾帮助伤员的善良心灵,在托尔斯泰的心目中,它本身已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9](P71)此外,普通农民卡拉塔耶夫勤劳朴素,他的典型特征是爱周围的一切人和物,曾经因砍伐别人家树林里的木材遭到鞭打和审问,被送去当兵,他觉得这样可以使兄弟免去当兵而认为自己幸运,他的乐天知命和博爱精神是托尔斯泰一直宣扬和渴望的。在托尔斯泰看来,大自然“始终向我们展示着我们所寻求和期望的真善美”,[10](P22)只要接触、回归自然,“人的心里一切不善良的东西”,“似乎都应该荡然无存”。[8](P17)
芥川在学习《战争与和平》自然描写的同时,也吸收了托尔斯泰赋予自然的情感内涵。《玄鹤山房》中的主人公堀越玄鹤卧病在床之时,经常回想起的是自己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和父母住在小山村里的往事,在他看来,幼年时代是漫长的一生中最开心、辉煌的日子。与女儿女婿的避而远之相比,来自乡下的小妾阿芳给了他更多的陪伴和精神慰藉,阿芳从乡下带来的大蒜,虽然散发着与玄鹤山房的精致餐具极不协调的臭味,但却更符合玄鹤的口味儿。《橘子》中的“我”本来很嫌弃坐在对面的“地道的乡下姑娘”,但看到她从车窗给送行的弟弟们抛橘子的行为,“顿时恍然大悟”,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豁然开朗的心情”,这也使“我”“聊且忘却那难以名状的疲劳和倦怠,还有那无法理喻的卑贱而无聊的人生。”[6](P490-493)
从对《玄鹤山房》和《橘子》的分析可以看出,芥川文学作品中对乡下人民道德品质及其感染力的肯定,与托尔斯泰的思想倾向是相一致的。相较于都市,乡村所受技术文明的影响较小,在乡村生活的人民更贴近大自然,所以对他们美好特质的表现,也体现了芥川与托尔斯泰对传统生活方式的向往。
二、细节描写的巧妙运用
芥川在《文艺讲座“文艺鉴赏”》一文中,谈到“托尔斯泰著名的《战争与和平》是一部空前绝后的长篇小说。然而那令人惊异的铭感必定产生于细微之处的精妙描写。”[3](P183)他以对罗斯托夫家德国人的家庭教师描写为例,来说明《战争与和平》细节描写的精妙,这个家庭教师在整部小说里本来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托尔斯泰在介绍伯爵家的晚宴时,寥寥数行就将他的性格清晰地勾勒出来,读者感受到了他想要记住食物的好奇、酒瓶被餐巾纸挡住时的愤慨、没有得到别人认可时的难过,因此芥川说“如果没有这些细微的美,那么《战争与和平》十七卷的铭感——那坚实而宏大的铭感是不可能产生的。”芥川在阐述细节表现重要性的同时,还表达了无法仔细阅读托尔斯泰全部作品的遗憾:“没有生长在俄罗斯的我们,根本不可能连托尔斯泰的小文章也全部精读,这是不得已的命运”。[3](P183-184)可见芥川对托尔斯泰细节描写的赞赏与重视。
《战争与和平》中另外一处非常重要的细节描写是娜塔莎去一位叶卡捷琳娜时代的大臣家参加舞会的场面。托尔斯泰用了12页的篇幅来介绍这场舞会,对于洋洋洒洒百万言的巨著而言,这样的笔墨或许并不值得一提,但娜塔莎参加舞会的情景却让人印象深刻。芥川的作品中也有一篇名为《舞会》的小说,讲述的是17岁的名门小姐明子在鹿鸣馆参加舞会的场景,这篇小说虽改编自法国作家皮埃尔·洛蒂的《江户的舞会》,但与托尔斯泰关于舞会的描写进行对照,可以发现两者亦存在相似之处。娜塔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大型舞会”,[5](P510)明子“正式参加舞会,今晚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6](P629);娜塔莎“内穿粉红色绸衬裙,外穿薄纱白裙衫,胸襟上佩戴玫瑰花朵”,“在乌黑的头发上”也戴着玫瑰花,[5](P510-514)明子“一身玫瑰色的礼服……浓密的秀发里,仅别了一朵玫瑰花,散发出阵阵幽香”;[6](P629-630)娜塔莎“脉搏每分钟跳一百次,血液突突地鼓荡着她的心脏……她一面走,一面激动得屏住呼吸,用尽力量压住自己的激动”,[5](P513)明子是“心里七上八下”,“兴奋之中带点儿紧张”;[6](P629)娜塔莎在舞会中流露出“幸福”“喜悦和羞怯”的神情,[5](P518-519)明子则“半是娇羞,半是得意”。[6](P630)通过两者的比较可以看出,明子第一次参加舞会时的心情感受和穿着打扮与娜塔莎如出一辙,恰到好处的细节运用,使两个青涩迷人的少女形象跃然纸上。
日本学者奥野久美子在研究托尔斯泰对恒藤恭和芥川龙之介的影响时谈到:相比《战争与和平》“整体的结构布局,更加关注细节描写,可以说是短篇小说家芥川龙之介的风格。”[11](P47)芥川对托尔斯泰细节描写的接受,并不仅仅局限于塑造人物形象、刻画人物性格的层面,他还注重学习细节描写在表达思想意蕴方面的作用。《战争与和平》中写道安德烈在舞会见到娜塔莎后,有了“精神复苏”的感觉,这是因为他“喜欢在上流社会中看见那不带上流社会共有的烙印的事物。娜塔莎的惊奇、喜悦和羞怯的神情,甚至说法语时的错误,正是具有这样的特点。”[5](P519)《舞会》中也介绍明子很早就学会了法语,可是当海军军官称赞她像瓦托画上的公主一样美丽时,她却不知道瓦托其人。这两个地方看似是不经意地提到了法语,但联系当时俄国和日本的社会背景,就会看到作者潜藏在这一细节背后的深层意图。
《战争与和平》写于1863-1869年,俄国在19世纪三四十年代开展了一场斯拉夫派和西方派的论争,争论的核心在于是否实行文明西化。托尔斯泰最初是偏向西方派的,但在拯救俄国是应该依照农民的方式生活,还是在于智慧和文明的问题上,与西欧派产生了分歧,尤其是当他1857年游历欧洲,目睹了“卢塞恩”事件(来卢塞恩旅游的欧洲文明社会的绅士们,看完蒂罗尔歌手的表演,没有给他一个戈比,这名流浪歌手去餐厅吃饭,还遭到服务员的拒斥和嘲弄。这一事情托尔斯泰写在短篇小说《卢塞恩》中),深刻意识到所处文明社会的人的虚伪和冷漠。所以托尔斯泰将“说法语有语法错误”这一细节作为安德烈喜欢娜塔莎的原因之一,有借此表现对文明社会进步意义质疑与奚落的意味。而《舞会》作为芥川“文明开化物”小说的名篇,其中也暗含了作者对“西化政策”的态度。日本在明治维新后走上了“脱亚入欧”的道路,妄想通过“鹿鸣馆外交”“西化政策”等将日本人的生活变成洋人洋式的生活,从而和欧美诸国处于平等地位,这毫无疑问是机械肤浅的。恰如《舞会》中的明子,虽然学会了法语,却不知道法国著名画家瓦托,也不知道曾经和自己跳舞的法国海军军官Julien Viaud就是作家皮埃尔·洛蒂的原名,作者借此说明表面的西化对社会进步毫无意义,并进一步暗示了日本文明开化的失败。
由此可见,芥川与托尔斯泰细节运用的巧妙以及托尔斯泰对芥川的影响之大,正如芥川所言,宏大的铭感必产生于细微之美,如果没有这些细节描写,那么《战争与和平》和芥川文学的艺术魅力将无从谈起。
三、注重表现心灵的变化过程
心理描写历来是文学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区别于大多数作家单一、静态的人物刻画,托尔斯泰与芥川心理描写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擅长在现实生活中表现人物内心的复杂与变化过程。这种心理描写的方法是由托尔斯泰所独创的,车尔尼雪夫斯基将其定义为“心灵辩证法”,它“主要在于描写人的内部的、心灵的运动,要加以表现的并不是运动的结果,而是实际运动的过程”。[12](P288)《战争与和平》中的安德烈公爵,最初因为和妻子相处不愉快,为了逃避现有的生活才去打仗,在军队中他一心想通过奋斗获得荣誉,渴望成就自己的功名,此时他“除了荣誉、受人尊敬之外”,“什么都不爱”。[5](P297)可是当奥斯特利茨战役中他受伤倒下,仰望寥廓的苍穹时,顿悟之前所追求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之后他放弃了虚荣心,同时也失去了对生命的热情。娜塔莎的出现化解了他的精神危机,使他的心灵又一次发生改变。1812年战争爆发,这次他因为自己的爱国热情与责任意识再次参军,在保卫国家和人民的过程中受伤牺牲。至此,安德烈从狭隘、迷茫到觉醒、高尚的心灵变化轨迹清晰地呈现在读者眼前。除此之外,皮埃尔从懒散、软弱到坚持不懈追求理想生活的转变,娜塔莎从天真浪漫的少女到贤妻良母的成长,都是托尔斯泰“心灵辩证法”的体现。
芥川学习托尔斯泰心理描写的方法,并将其运用到自己的文学创作实践中,形成了芥川文学的独特风格。《罗生门》中在饿死还是做强盗之间艰难抉择的仆人,徘徊于善与恶的中间地带;当他看到老妪拔死人头发的画面时,厌恶、愤恨油然而生,这时他的道德感上升到了顶点;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义正词严教训老妪的结局却是被老妪的“生存说教”所说服,最终抢了老妪的衣服扬长而去。《地狱变》中相貌猥琐、吝啬专横的良秀唯独对女儿钟爱有加,但是为找寻创作灵感,他眼睁睁看女儿葬身火海却无动于衷,在完成地狱变屏风后因对女儿的愧疚或思念而上吊自杀。《小白》中讲述一只叫小白的狗,最初因害怕屠夫而对“阿黑”“见死不救”,结果变得浑身黢黑,被主人赶出家门,后来经过到处“行侠仗义”“见义勇为”的行动又变回原样,重获主人宠爱。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芥川都善于抓住他们内心犹豫与变化的过程进行描写,这样不仅让笔下的形象灵动、丰满,也更加符合生活真实。现实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好坏、善恶,动态的心理描写既展示了形象本身的变化,同时又使作者的心灵历程有迹可循。
托尔斯泰早期沉迷喝酒、赌博,私生活混乱,虽然从小就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跟随家人进行祈祷等宗教仪式,但此时基督教对他而言只是一种形式。当上学期间接触了卢梭和孟德斯鸠等人的著作后,受到西方资产阶级启蒙思想的影响,他将胸前的十字架换成了卢梭的头像,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同时也开始对人生意义进行探索。在此期间,他创办学校、实行农业改革、致力于改善农民的生活状况,但这一切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最终他从基督教的原始教义中找到答案,认为只有人人懂得爱与宽恕的思想,才能实现人间天国。所以在作品中他着重剖析人物心灵的变化,塑造了安德烈、皮埃尔等一系列不断追求道德完善的贵族形象,借以表达自己的社会理想。芥川从小寄人篱下,生性敏感,初恋的失败,又使他深刻意识到人性的自私与利己,所以他的作品以审视和揭露人性为主要特点,其中含有强烈的抑郁气息和对人生的冷眼,然而人性又是复杂多变的,道德立场的复杂性在芥川的小说中表现得尤为明显。1915年《罗生门》中为了生存沦为强盗的仆人,去向未知,可见芥川内心关于善恶的摇摆不定;1918年《地狱变》中为艺术而牺牲女儿的良秀,最终愧疚自杀,这是芥川在善恶挣扎之后道德感的深化;1923年《小白》描写了一只小白狗由利己到行侠仗义的变化。从中可以发现芥川道德完善的倾向与对善的宣扬,这是他与托尔斯泰思想的又一契合点。
通过以上三个方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托尔斯泰及《战争与和平》对芥川文学创作的影响。其中,对自然的刻画及其透露出的对回归自然真挚情感的渴望、细节的巧妙运用及其传达的对当时“西化政策”的奚落态度,这两个方面是《战争与和平》给予芥川文学创作的直接影响,也是芥川对《战争与和平》进行有意模仿和学习的结果。而关于心灵变化过程的描写及其表现出的道德自我完善倾向,更多的是由于托尔斯泰的作品给芥川思想上带来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芥川无意识地将这种变化反映到了文学创作中,因而呈现出与托尔斯泰思想的内在一致性。然而芥川对托尔斯泰文学作品的接受并非完全照搬,他在学习托尔斯泰艺术创作技巧的同时,又将自己的思考与本国的社会历史相结合,形成了独具魅力的芥川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