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故事”系列思想的文艺理论内涵及传统文化基点
2020-12-25李苗苗
李苗苗
一、“中国故事”的提出
“中国故事”概念由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的讲话》(2013年8月19日)首次正式提出,并强调要“着力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创新对外宣传方式,加强话语体系建设,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1]。随后,习近平总书记又分别在《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2014年10月15日)、《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17年10月18)等多处重申“要讲好中国故事”[2]10-11。
《人民日报》2014年1月24日“文艺评论”发表的《何谓“中国故事”》一文,认为“中国故事”强调“以文学的形式讲述当代中国的现代历程,……在经验与情感上触及当代中国的真实与中国人的内心真实”[3]。后来,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2014年10月15日)中正式将“中国故事”概念的核心指导作用界定在文艺和文化方面,之后《人民日报》评论部又陆续出版《习近平用典》和《习近平讲故事》进行集中解读。
由此,“中国故事”作为当代中国文艺界重要概念被正式提出,并形成了围绕“中国故事”概念的系列文艺思想。
二、“中国故事”系列思想的文艺理论内涵
“中国故事”系列思想提出的直接背景是当前文艺界的“浮躁”问题突出。发挥系列思想对当前文艺工作的引导作用,以系列思想为指导建设文艺评论的价值体系,是当前文艺研究领域的迫切使命。即,将“中国故事”系列思想作为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的新成果之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思想的重要构成之一,纳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学理范畴阐释其中文艺理论基本问题及传统文化基点,并与文艺基本原理对接,用于指导当前文艺创作和实践。具体来说,“中国故事”系列思想的文艺理论内涵(见图1)细分为三个方面:
首先,“中国故事”是中国文化软实力的载体,其前提有二:一是承认文艺为全体人类共同需要,承认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尊重;二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观和文艺发展道路不动摇。
其次,“中国故事”这一中国文化软实力载体的内在根基是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其传承中介是“中国故事”承载着的中国智慧、中国精神、中国力量、中国梦。
再次,讲好“中国故事”思想的最直接外化即是习近平总书记惯用的“习式话语”,善讲故事和用典是其两个突出特征,其背后的原理是中国故事体现的中国声音和民族文化自信。
图1 “中国故事”系列思想的文艺理论内涵示意图
三、“中国故事”系列思想的传统文化基点
“中国故事”系列思想中的文艺理论内容作为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国化的最新成果,既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文艺观的认识论和方法论特征,又有着深厚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点。
习近平总书记十分重视文艺工作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和传播。在2014年10月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他提到“文艺工作者要讲好中国故事”,其中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向世界宣传推介我国优秀文化艺术,让国外民众在审美过程中感受魅力,加深对中华文化的认识和理解”[2]3-4。在具体论述中,习近平总书记认为“中华文化既坚守本根又不断与时俱进,使中华民族保持了坚定的民族自信和强大的修复能力,培育了共同的情感和价值、共同的理想和精神”[2]15-16。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正是讲好“中国故事”的丰厚资源。
其一,讲好“中国故事”要汲取中国古代文论精华。
在中国传统的文艺观念中,文艺创作和评论要肩负时代历史、社会生活赋予的使命和任务。在最早集中记录文艺观念的典籍《尚书·尧典》中,记载帝舜认为原始文艺混合体“乐”的功用为“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4]392。这是对文艺教育功用的强调。后来《论语·阳货》篇记录了孔子的“诗教”观点:“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5]9此处,孔子对文艺在审美、教育、认知、反映社会现实方面的功用给予了高度肯定。“兴观群怨”说成为古代文人对文艺功能的权威界定。后来曹丕在《典论·论文》中将文艺功能提升到了国家治理的高度,提出了“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5]68的观点。他强调文艺对个人扬名和治国理政方面的重大作用。以上论述,后经唐代古文运动过渡,至宋代周敦颐将其总结为“文以载道”,由此形成了古代文论对文艺社会功用的集大成观念。
与传统文艺观念中对文艺社会功用的强调相辅,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将文艺创作和评论作为自身品格养成的重要途径之一,而表现出了一股可贵的精神力量。《孟子·公孙丑上》中记载了“我善养吾浩然之气”的说法。宋代张载提出著名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6]这是古代文人自觉承担时代使命,继承尧舜周孔以来的文化传统,规范社会道德和价值体系,构建和谐社会的人生目标。这是《习近平讲故事》中“品格”“励志”系列故事强调“修其心治其身”重要意义的传统文化基点,它体现了中华民族文化传统中坚毅不屈、肩负使命而拼搏奋斗的坚强品格。
其二,讲好“中国故事”要继承中华叙述文化传统。
在中华民族悠久的叙述传统中,故事讲述始终以真实反映最广大民众的心声、民意和情怀为主旨。我国现存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记载了大量的先民民谣,这些民谣来自“采诗”,真实地表达了先民们在现实政治及社会生活中的种种感受,为政者可据此“知得失,自考正”。《毛诗大序》将这部分积极作用概括为“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代表了古代叙述传统中对历史进程中民众真情实感的展现。而孟子的“与民同乐”说又将这一传统提升到了文艺评价标准的高度。《孟子·梁惠王下》中提到:“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5]17也就是说,以是否真实反映民众的忧和乐为衡量一切文艺作品的标准。到了唐代,白居易的“救济人病,裨补时阙”主张,突出强调文艺和人民之间的密切关系。他在《新乐府序》中说:“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7]这一论断继承了前代叙述传统,重申讲故事要真实反映百姓的生活状况。
这正是“中国故事”系列思想中强烈的人民意识的传统文化基点。“中国故事”的主体是中国人民,人民是中国历史发展的动力所在。“中国故事”系列思想指导下的文艺创作,应该始终在时代社会结构和历史视野中反映中国人民的需求和心声。
其三,讲好“中国故事”要传承中华传统文化精神。
在中华传统文化视野下,文化发展以“和而不同”的交流融通为中心,以包容精神、和谐精神、世界精神为核心特质。这点在带有上古文献汇编性质的《尚书》中就已经明确提出。《尚书·尧典》说尧王“光被四表,格于上下……百姓昭明,协和万邦”[4]244。就是说,普天之下都能够得到尧的恩惠。这种超越了民族国家利益的天下观念和世界精神,是在中华文化根基处便已确立的精神内涵。在集中记录华夏文化圈先民神话的《山海经》中,也随处可见天人合一思想和集体主义精神。这种包容的文化精神及其背后的集体意识,最终让华夏文化圈不断壮大,形成了各民族文化融通又兼具凝聚力的中华文化格局。
这正是“中国故事”系列思想中“向世界讲述中国”“融通中外”的开放性视野的传统文化基点,也是《习近平讲故事》中讲述大国外交“和为贵”“民相亲”故事的传统文化溯源。
四、结语
综上所述,“中国故事”系列思想作为新时代文艺创作和评论的重要指导,正以一种大国包容姿态,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记忆,讲述中国人民的新时代新气象,并将在与世界文化的交流融通中,构筑新的世界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