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四川理县增头羌寨民居建筑特征
2020-12-23朱晓敏
摘 要:羌族村寨作为羌族古老文明的物质载体,对羌族文化的传承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增头寨有世界上保存较为完整的羌族建筑,具有极高的美学价值和研究价值。现代文明的发展以及地质灾害等因素,加速了当地传统民居的凋敝和损毁。分析四川理县增头羌寨民居的建筑特征,可以引起人们对当地民居建筑的保护与传承意识。
关键词:增头羌寨;民居建筑;院落布局;建筑特征
基金项目:本文系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现代设计与文化研究项目(MD19E025)阶段性成果。
羌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历史悠久的民族之一,现主要聚居在四川省阿坝州境内的茂县、汶川、理县以及松潘县和绵阳北川县部分地区[1]。增头寨,又称增頭村,位于杂谷脑河岸以北,海拔约2400米,属理县桃坪乡所辖的三村之一,与河对岸的佳山村、山脚下的桃坪村是同一年代的千年古寨,被誉为云端里的古羌部落。增头寨是岷江上游羌族聚居区中古老羌族建筑保存较为完整的村寨。2016年增头村被国家住建部列入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保护名录。由于寨子位于高山上,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与外界联系较少,至今仍然保持着原始、古朴的风情。四个寨子中上寨最为古老,可追溯到与桃坪羌寨同年代的公元前110多年。上寨和中寨曾经碉楼林立,由于年代久远,加上各种地质灾害和人为破坏,现大多已损毁,只剩下断壁残垣(如图1)。
一、增头羌寨概况
增头寨依山而建,全寨分上寨、中寨、下寨、小寨、河坝头、跨坝等几个自然村落,地势南低北高,黄褐色的石屋与损毁的碉楼错落有致地构筑在山坡上。村寨内部的巷道以石材铺就,受地理环境的制约,道路尺度较窄、且高低起伏大,多以迂回曲折的台阶梯步为主。村民利用地势落差引水入寨,水渠与道路并行环绕整个村寨。在道路系统中还有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过街楼,在道路交叉的中心,往往呈现出十字、三岔路口,四周民居的高耸使这一空间成为半封闭状态,由此出现了一种类似天井的道路枢纽空间,这种空间形式是也羌寨民居的一大特色。
二、民居建筑特征
当地民居建筑材料多就地取材,外墙以毛石、黄泥材料为主。内部空间以木材为主,用于木柱、横梁、以及楼面和门窗。整个寨子建筑外部形态特征单一,平屋顶、部分带碉楼,建筑呈锥形,下大上小,墙体厚(厚度均40cm以上)、开窗小而少,空间封闭,室内照度差。建筑形式粗犷、封闭、厚重,表现出古羌聚落独特的建筑风格。
该区域内的民居外墙多为黄褐色,主要材料以黄泥和石头为主,基本都是平屋顶,但屋顶上却没有放置白石装饰,更多的是在外墙边缘、墙角、屋顶四周用灰石粉刷几道白线,或者沿着窗框四周粉刷一圈,既有加固作用又兼具装饰特色。这种形式的出现可能与当地缺乏白石材料有关,亦或是早期曾遭到破坏,但当地羌民对白石依然怀敬畏之心。
当地民居外墙装饰元素较少,但有一种镶嵌在墙体上的“十”字标记却很普遍。据文献记载这种凹进墙体的“十”字型图案是羌族特有的文化符号,被称为“房号”[2],一般出现在民居背墙上部,左右各一,呈对称型,多用来对部落姓氏进行识别,同时也反映了羌族工匠的装饰技能,体现了建筑的装饰美、实用性以及宗教内涵(如图2)。
此外,院墙上堆着整齐的柴薪,也是每家每户都有的现象。由于羌族很多都以土灶作为家庭的主要烹饪工具,且山上灌丛多,将林业、果业的残余树枝保存下来,码放在院墙、门头上,形成一道独有的风景,平日里用来做饭烧水,也可以用于冬季采暖。
三、建筑装饰细节
(一)门
当地民居门洞面宽约1—1.4米,高1.8—2.1米,开合方式多是单扇木门或双扇木门,门的尺度都不宽大,以是否能让耕牛通过为最大尺度考虑。羌族民居的门没有特定称谓,直接称为大门、二门,大门的朝向是住宅的朝向。有的住宅除大门以外,进出还有另外朝向的门。大门常闭不开,起到防御、迷惑敌人的作用。这种做法类似于一些碉楼的开窗,在立面上开与楼层不符的窗洞数量,让外界分不清建筑内部实际空间划分情况。
门和门框一般采用粗厚木材,多数门头会做一些细节装饰,类似于垂花门。顶部垂下四根方柱或圆柱,柱头多是球体和多边体,上面雕刻花草纹或吉祥文字,如“吉祥如意、福、寿”等[3],连接垂柱的檐枋顶端常用龙头做装饰。除此之外门头上也会安装门簪,样式多以花朵造型,有的只在门簪顶端做花形雕刻,花的造型多为格桑花或类似的多瓣花,门簪有些彩绘上色,有些保留原木色(如图3)。也有一些门头并没有过多装饰,就是简单的木质门框嵌入墙内。当地的门锁也很有特色,仍保留着原始朴素的木钥匙和木锁,在门的一侧开个洞,设置门栓,居民自制的简易木片可以打开自家的大门,外人却无法破解这种特殊的密码锁。此外,羌族住宅十分注重门的神化装饰,主要的进出门均贴有门神,有辟邪保平安的用意。
据文献记载,理县一带喜用垂花门,多是因为距汉区较近,受汉族民居影响所致。除门簪、门神、门联,还有在门旁立“泰山石敢当”的文化现象也与汉族的审美、宗教、风俗类似。石敢当也称解救石,属住宅辟邪之物,一般立在大门左侧。上图的石敢当竖立于墙角,整体尺度不大,仅40厘米左右,通体灰白色,头部雕刻“瞪目、露齿”的脸谱,碑身埋在石碓中,只依稀看得见“泰”字(如图4)。
(二)窗
当地民居建筑窗户有几种形式。一种是在外墙上开多个方形的窗洞,内外都没有窗框,这种窗洞尺度一般较小,约20—30厘米,其特点是内大外小、剖面如斗、坚固实用,可遮风雨、避烟尘。由于羌族地区气候寒冷、风大,在外墙上开设小面积的外窗,可以减少室内热量的散失。漏斗形的窗洞在保证采光的同时,还可防止寒风的侵袭,夏季还有遮阳的作用。另一种窗户设置在外墙高处,尺度稍大,窗口上端用一根横木嵌入墙内,窗框四周用木质框架装饰,为防风保暖,窗洞用塑料薄膜进行封闭。此外,为增加室内采光,当地民居在顶层晒台多开设升窗,即天窗。羌语叫“勒古”。“升”有两重意思,一是因位置在屋顶晒台,相对于“下”与“降”而言,有上升之意;二是“升”在过去是一种量具,十升合一斗,形状口宽、底稍小,两种意思合为一体,形象贴切。羌族民居窗户的安装布置自由随意,没有统一的尺度和样式的约束,尽显朴素、生动的气息。
四、总结
羌族民居在选址、空间布局和建筑手法上,与自然环境相协调,自成体系,体现了精湛的营建技艺。其民居建筑既满足生计、防御、生活所需,又具有精神崇拜、思想传承、伦理秩序等丰富的文化内涵,是羌族人民在长期的自然生态和文化生态适应过程中,凝聚的人与环境共融的高度智慧,也是民族文化传播与演化的活化石。更重要的是,羌族人民在对生存环境的漫长适应过程中,体现出了强大的生存意志力和民族文化自信心与包容性。
由于生活方式的改变,现在当地民居在建筑形制以及空间结构上产生了很多新的变化与发展,一些新建的民居开始设置大窗,材质上也开始使用玻璃、铁艺等现代材料。当代羌族民居正处在新旧交替的发展阶段,由于羌族地区现代化的急速发展,旧的建筑传统越发难以满足日益涌现的新的功能与空间需求,传统羌族民居正发生着深层次的变化。在本次走访调研中发现,四个寨子的改建、扩建、新建民居逐渐增多。由于缺乏理论研究与技术支持,村民修缮房屋不愿再选择石材,山地中的石材不规则,施工过程需要筛选,加工难度大,不如砖块经济、易操作。为了省时省力,他们多选择现代化的成品材料。这种做法丧失的不仅是羌族传统民居带来的家的温暖记忆,也是对地域文化的伤害。传统羌族民居的损坏与消失无疑会对羌族文化产生巨大影响。因此,为应对经济浪潮的冲击,加强对羌族建筑本身及其文化内涵的保护,是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参考文献:
[1]季富政.中国羌族建筑[M],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02:3.
[2]彭代明.羌族民居建筑上的“房号”图案分析[J].装饰,2006(11):128.
[3]廖捷敏.岷江上游地区羌族建筑外部装饰研究[D].成都:四川农业大学,2016.
作者简介:朱晓敏,硕士,四川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书法学院教师,研究方向:环境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