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消费社会语境下当代艺术与消费文化之间的关系

摘  要：消费文化是商业社会文明的产物，波普艺术作为当代艺术的主要流派正是在这种消费社会、大众文化的背景中形成，消费文化也在波普艺术的冲击下得以迅猛发展。当代艺术从消费文化中汲取符号化的主题，而消费文化从当代艺术中提炼艺术养分。

关键词：当代艺术;消费文化;杰夫·昆斯;波普艺术

随着琳琅满目的艺术表现手段和形式语言的发展，艺术家拥有了更多创作方式。其中“当代艺术”作为先锋艺术的代表，表现形式不只停留在视觉领域，听觉、触觉等感知领域也被发掘，装置艺术、新媒体艺术、行为艺术等逐渐占据主导地位。不过，艺术界对于“当代艺术”的概念仍没有确切的定义。理论上来说，任何人所处的时代皆为当代，因此每一个艺术发展阶段都有其时下要表达的主题。与传统艺术相比，“当代艺术”不再提供赏心悦目的图像，而是把作品对于当下的意义全权交给观众，它抛出一个问题却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从这个层面来说它只具有“当时性”;此外，“当代艺术”是对传统架上艺术的反叛，因此生来具有不可复制的属性，这也就要求参观者真正地在场，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它具有“在场性”。

自20世纪以来，国际上涌现了一批“当代艺术”家，从诸多当代艺术实践来看，前卫艺术与消费文化相辅相成，各种商业行为和艺术的跨界合作更是愈演愈烈。以美国著名当代艺术家杰夫·昆斯为例，他是将商业和艺术完美融合的典型案例。他甚至将艺术等同于商品，公开指出艺术品就应该像商品一样生产，甚至从不避讳很多艺术家极力否认的话题。可以说，昆斯不仅在创造艺术，也在经营艺术。有批评家在媒体头条上甚至尖锐地写道：“在当代艺术中，我们可以公正地将当前由金钱驱动的时代称为昆斯时代。”

一、杰夫·昆斯与《气球狗》

（一）杰夫·昆斯

昆斯于20世纪50年代在美国出生，7岁时开始接触艺术。21岁时，昆斯从马里兰艺术学院毕业，但他没有立即迈进艺术行业，而是去华尔街当起了证券经纪人，也正是这样一段独特的经历，他对于金钱的敏感被激发。即使是现在，就昆斯的外表来看完全不像一个艺术家，似乎更像一位商人，一身西装和深色的领带就是他的标配。

在昆斯的艺术创作中，我们可以发现杜尚、达达主义以及安迪·沃霍尔的影子，但跳跃艳丽的色彩与表面抛光的质感是其最鲜明的特征。從他的作品丝毫感受不到精英主义的气质，而是散发着一种消费社会中的市民趣味，他认为这样可以有效避免艺术品味的典型化标准。昆斯认为，如果艺术家的作品要想得到共鸣，那么必须要寻找到本民族的共同文化符号。因此他的作品将现代商品社会的现成品、人们熟知的卡通形象放大，并通过改变材质增强视觉冲击力。也正因如此，他接连不断地身陷法院的诉讼。虽然他与安迪·沃霍尔同是波普艺术家，但他的作品没有直戳内心的冷幽默和含蓄的隐喻，反而将生活中的小玩意儿作为其情感载体，直观地展现现实世界。不仅如此，昆斯作品中散发的媚俗气味也使他独树一帜。

（二）庆典系列作品《气球狗》

《气球狗》是杰夫·昆斯在1994-2000年间创作的一组作品，他将生活中的可爱卡通狗形象放大，表面改成高强度镀铬的不锈钢，并用红色、粉色、橙色、蓝色等不同透明颜色薄膜覆盖。其中橙色气球狗使昆斯成功问鼎“最贵在世艺术家”。这件橙色气球狗高达10英尺，重量超1吨，整体看起来像一个光洁的镜面。据悉，整个雕塑有60处缝隙需要被焊接在一起，昆斯花了近10年的时间在研究技术方面的问题。整件作品将力量、可爱以及材料完美结合，用巨大的反差让观众从现代的视角反观上世纪末的经济繁荣状态。

在今年5月，杰夫·昆斯凭借雕塑作品《兔子》以6.26亿美元的成交价再次坐上最贵当代艺术家的宝座，比大卫·霍克尼在2018年佳士得拍卖会上以5.656亿成交价落锤的《艺术家肖像〈泳池及两个人像〉》贵出大概100万美金。有人认为昆斯的作品是对于艺术的亵渎和嘲弄，他对商业社会的推崇是与艺术相悖的，也有人认为昆斯就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商人，他抓住了当下消费社会的核心。

二、当代艺术的沃土——消费社会与消费文化

作为晚期波普艺术的开拓者，昆斯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从事艺术行业以来，创作了20多个观众喜闻乐见的系列作品。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当代艺术作为一种文化形态，昆斯创作风格的形成必然受特定时代的经济环境与文化思潮影响。这种特殊的历史背景构成了艺术的特殊语境，并为艺术创作带来直接影响。昆斯庆典系列作品创作时期在20世纪90年代，当时的美国经过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冲击，生产力逐步提高，经济趋于稳定，中产阶级成为了社会的中坚力量。随着社会物质财富的不断增加，消费文化显著发展，消费商品和消费人群不断扩大。人们逐渐开始从吃饱穿暖向享受经济复苏带来的物质消费和精神消费阶段过渡，并且人们不再把商品的实用功能作为唯一标准，商品的符号意义成为商品新的品格。

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社会”是人们对于符号的消费，这些符号在整体的社会结构、社会组织具有一定的结构特征，符号本身带有一定的意义，符号是社会地位、社会身份的象征。因此在这样的文化态势中，艺术的呈现方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消费文化和消费社会为波普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沃土，它迎合了当时大众的审美趣味，带有明显的时代烙印。而波普艺术也以其丰富的表现形式和创作手法给予观众一种独特感受，成为了中产阶级满足消费欲望的利器。因此波普艺术也受到了消费主义文化的影响，艺术除了具备观赏性以外，还具备了艺术消费和投资的双重功能。

杰夫·昆斯的作品橙色《气球狗》2014年在佳士得拍出了5480万美金的天价，这件作品的出现恰似不经意地触动了中产阶级的审美品位，它从大众消费文化中汲取营养，将其精致化展现在观众面前。可爱的卡通充气狗作为美国一代人的童年记忆，昆斯准确把握住了大众的消费心理以及中产阶级的趣味，通俗的造型、光亮浓重的色彩和抛光质感，满足了收藏家们炫耀的心理。这件作品使昆斯成为当时最贵的艺术家，也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传统观念里，艺术的创作一定要有原创性，所以当《气球狗》横空出世时再次掀起一场艺术与非艺术之争。对于这件雕塑作品，昆斯解释道，“我们每个人也像一个气球，当我们屏住呼吸吸气时，这是一种乐观;当我们呼气时，那便是死亡的象征。” 他用新材料改变了物品的存在形式，并将大众喜闻乐见的形象制造成为博物馆级作品，再次践行了“艺术即生活”的理念。

杰夫·昆斯作品的拍賣价格从1999年开始上升，当然也有两件作品在菲利浦斯拍卖会出现了流拍的情况，可见在消费文化影响下的艺术市场的跌宕起伏。

三、当代艺术扩展消费文化的边界

当代艺术作为消费文化的重要特征，对于消费文化的发展也起到了不可小觑的推动作用，尤其是以安迪·沃霍尔、杰夫·昆斯为代表的的波普艺术家极力颂扬享乐主义、物质主义和消费主义，是鼓吹消费社会文化的有力推手。

波普艺术将现代商业社会中流行的文化符号为创作载体，色彩上绚丽夸张，通过拼贴、批量复制的方式生产创作。相对于传统艺术来讲，它的传播速度快、成本低，同时能够更加直观地刺激人的感官。同时，波普艺术的产生也使精神层面的消费快餐化，这种嵌入性的符号消费决定了人们不仅仅对于物质消费的满足，更承载了人们对于符号背后特殊意义的追求。鲍德里亚也在他的书中提到，“物品要成为消费的对象，就必须成为符号。”因此，波普艺术作为当代艺术的一大分支，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消费文化的发展。

在2017年的巴黎时装周上，杰夫·昆斯与LV共同推出了大师系列手提袋，这是昆斯知名作品“凝视球”系列的再创造。他选用了高更、马奈、莫奈等6位艺术家的作品，他们分别代表着洛可可、印象派、浪漫主义等风格。手提袋上不仅有LV的经典标志，昆斯名字的首字母JK也被印在上面。此外，昆斯的经典作品《兔子》也成为了该手提袋的配饰，光配饰就达到了4500元人民币。波普艺术的这种艺术特性与商业特性的融合，让艺术通过一种新的形势融入在消费链中。

作为当代艺术的代表，波普艺术还转变了人们对于审美的判断。审美不再是形而上的一种存在，转变成了一种存在于商品中的符号，与人们的消费冲动紧密相关。此外，波普艺术紧扣消费社会发展的趋向，善于与大众审美挂钩，受到了追求个性化心理的消费者们的热捧并潜移默化地影响人们的消费文化，推动物质社会的发展。

四、结语

波普艺术作为当代艺术的重要流派，对大众文化有着敏锐的嗅觉，直接介入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同时在大众消费文化背景下，波普艺术与商业的结合也成为了其非常重要的突破。总的来看，当代艺术和消费文化有着密不可分、交织依赖的发展关系，当代艺术从消费文化中汲取符号化的主题，而消费文化从当代艺术中提炼艺术养分。当然，在消费主义文化主导的当下，艺术应该更注重品质，不能止于表现某一现象或问题，流于观念的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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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燕玲，南京艺术学院设计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设计思维与创意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