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云锦作为文化符号的创新设计研究

摘  要：南京云锦作为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文化符号，具有传承与广泛传播的必要性。本文通过深入分析南京云锦的性质属性与历史文化内涵，从意象再造、时间强调、文字意象及国际联通四个方面探讨了云锦符号在新时代语境下的创新与发展途径，以求南京云锦与时代元素融合，获得更多的认同，具有更广阔的市场，从而自然而富有生命力地传承下去。

关键字：南京云锦;文化符号;非物质文化遗产;创新研究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8年江苏省社科规划项目“江苏文化符号传播中的多模态话语分析与认知效果研究”（18YYB001）阶段成果。

一、引言

符号，是意义的载体，同时又具有可被感知的客观形式。文化符号载有一个民族独特的文化记忆及内涵，又具有外化的典型的表征形式，同时文化符号具有极强的抽象性，凝练了丰富的历史意义。南京云锦作为江苏文化符号之一，名至实归。

符号可以通过与自身或别的符号进行排列重组、聚合重构以及通过与新语境的有机组合，体现、重生出新的意义，这也是文化符号的创新设计的生命力所在。在新的历史背景下，南京云锦，中华一绝，应该而且可以焕发出新的生机，在新的语境中体现出进取性的辉煌设计效果。

二、南京云锦的价值

作为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云锦之美……一是和谐之魂，二是典丽之式”[1]。云锦本身的珍贵性是促成其美的先决条件。

云锦之贵，首先贵在其原材料。它由金线、银线所织成，自有一番华贵在里面，古代帝王，特别是元代的皇帝看中的，就是其金光灿灿的材质用料。

其次，贵在其工艺流程。工艺之复杂需要两个人，在大花楼上共同操作。“妆花”是云锦中织造工艺最为复杂的品种，也是最具有特色的云锦之代表性品种。它的特点是用色多，色彩变化丰富;在织造上也像缂丝样“通经断纬”，绕有各种不同颜色的彩绒纬管，对织料上的花纹作局部的盘织妆彩，配色没有任何限制，非常自由。花纹常分出色彩层次，可多达十几色乃至几十色。由于妆花的配色复杂、用料严格、织造特别，如通经断纬与大量使用黄金、白银以及孔雀羽毛等，其工艺尚无法用现代化的机器取代。

再次，贵在其制作时间。由于其工艺的复杂，生产时间的延续性极难改变，通常8小时只能织就5厘米。相关纪录片中，一位国外的女主持人采访正在劳作的织工，问你们一天工作8小时，大概能织多少云锦？回答是5厘米。主持人向镜头惊叹地重复着这个数据。在机器制造的工业化背景下，8个小时的时间在云锦上只能锯成5厘米的阶段，时间上的靡耗构成了意义上更沉重的累积。

最后，南京云锦也贵在其曾经承载的历史使命。清代皇帝在南京建立大规模的织锦基地——江宁织造府。历代帝王皆自命为“真龙天子”，所以在御用云锦中大量出现了龙纹。神兽“龙”的形象代表了皇权，以示皇权神授、君临天下。文武百官的服饰也因等级官品不同，花纹颜色各异，反映了当时森严的等级差别。时光流转，云锦的这些本质属性仍然亘古不变，需要我们在新的文化语境下深入挖掘其性质及代表的文化内涵，使之充分外显，与时代元素融合，获得更多的认同，拓展更广阔的市场，从而自然而富有生命力地传承下去。

三、新语境下的云锦符号的文化价值新创路径

（一）穿越历史的图案与色彩

色彩包括色相、色调与色温。马蒂斯认为色彩不仅模仿自然，更用来表达自我的情感。康定斯基也认为色彩能直接对话心灵。云锦的色彩各要素和意象也是紧密联系的。主色调饱满强烈，如蓝、绿、红，通常作为主体花纹，而底色则多用墨绿、宝蓝、土黄等色，色调鲜明，对比强烈又不失和谐。色温则是暖中偏冷，传递一种厚重低调、传统内敛的意象。这种色彩的应用与意象与我国古代宫廷建筑的色彩装饰相适应，反映了我们中华民族特别是上层阶级的色彩审美情感和审美心理。

云锦的意象，是金色的背景，是腾龙的图案，本为皇帝所独有，但時过境迁，现今已经没有了历史语境，当初符号的能指在历史语境缺失的情况下也失去了部分约定及所指功能。在新的社会语境中，云锦的意象既为固有，也有改变，云锦的图案色彩意象需要进行符号化的解析与新的诠释。

云锦的意象在于云与锦的结合，云的明丽、柔媚和锦缎的优雅与厚重相交织，形成和谐、典丽的独特风格。云锦色彩的明亮度、对比度随着历史和朝代的更替具有渐变的演进，但与蜀锦和宋锦相比，其明艳度是显性的。金色的丝线、孔雀的亮羽，都被织入经纬中，或提花，或缂丝，在暗深的底色中灿烂若云霞，又不失庄重典雅。“色彩在具备物质的一种属性的同时，又具备作为共通语言的象征性与逻辑性……对色彩的使用，除了美之需要外，更是作为共通语言的象征性和逻辑性而存在，带有一种民族的共同观念。”[2]云锦的明艳和谐、庄重典雅的色彩意象正是中华民族的集体参与所呈现出来的民族审美情感，因而云锦从来都不仅属于古代的皇帝，它属于所有流淌着华夏民族血液的人。这种图案与色彩的独特意象也需要得到强调与再造。

因而，云锦的实质特征不在“御用”“贡品”，其本质特色在于明艳、典雅，并非因“皇”而贵。所以当借用“云锦”这一符号时，表征的应是后者的涵义。明星范冰冰曾在戛纳电影节上穿了一袭云锦（如图1），可是并没有获得期待中的惊艳效果，还被讽为“龙袍加身”。表达的错位正是因为误解了云锦的本质。云锦本质的明艳、典雅，浓重的色彩对比与戏剧感，不适合直接铺陈，同时典雅的特性又和其紧身妖冶的服饰风格格不入，因而使人感觉怪异，美感顿失。对比而言，图2中的设计则更好地诠释了云锦的内涵。

（二）时间感与“定制”文化

定制文化以个性化为诉求、体现情感价值，一个普通物件可因具有定制文化的特质而成为具有体温、记忆的不凡品质。“寸锦寸光阴”，云锦的意义不仅在其结果，更在其制作过程的漫长、精细。相比黄金、权势，人们越来越意识到只有时间才是最值得珍贵的，而这正是云锦最为突出的特征，不可由智能机器人替代、不可大规模制作，只能慢工出细活。它也是传统工艺的活化石，从中可以看到时间流逝的痕迹，可以和古人的心意相通，从而走进历史，理解民族的情感与本质。南京云锦研究所开展的定制业务将云锦的时间感凸显了出来。客户可以先付订金，预订样式，经过商议及漫长等待，才能买到心仪的织锦产品。在这个速食消费的时代，云锦的定制与销售方式具有独树一帜的时间意味与复古情怀，也和云锦这一时间性的文化意象相符。

（三）文字意象的更深挖掘

清朝的南京，不论是官方织造还是民间机构，都不用“云锦”的称号，清光绪二十一年，云锦行业的民间行会才成立，但使用的名称为“云章”，而非“云锦”。章，即为图纹，说明当时对图案工艺的重视大于对材质的考究。

“锦”字的使用则具有更强烈的意象性。李时珍《本草纲目》说“锦”是以五色丝织成图案。锦是缎、绸等名贵织物的代称，具有上乘织品的质感和光泽，也体现了穿着者的荣耀。相关的成语有“前程似锦”“锦上添花”“衣锦昼行”“衣锦还乡”等。明代有一件双色缎的丝织文字挂幅，织的图案是宋代文豪欧阳修的《昼锦堂记》。“昼锦”的典故见于《史记·项羽本纪》，项羽入关之后，屠咸阳。有人劝说他留在关中，可他看到秦朝宫殿已毁，有意回归江东，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因此后人称富贵还乡为“晝锦”，此为古人的一种“荣誉观”。

（四）国际化更广联通

南京云锦常与成都蜀锦、苏州宋锦、广西壮锦并称为“四锦”，每每因流通而相较短长。放眼全球，以织物衣料作为文化符号的跨国交流，自古而然。

云锦与波斯毯同为织物，都可以做服饰，也可以挂在墙上做装饰;也都注重图案与色彩。“一带一路”的文化共建需要包容理解，更需要积极互通，作为文化符号的云锦可以作为使者，通过交流、对比促进文化的交融。

衣被天下的织物，其工艺作为国际间的文化交流内容，自古使然。唐代的中国与波斯（今伊朗）往来密切，那时波斯已有了丝织工艺，但仍喜爱中国的丝织品。波斯萨珊王朝的织锦中有一种叫 “联珠纹”的图案，基本纹样为圆形，在圆形之外有一圈白色的圆珠;而圆形之内描绘的是对兽、对鸟，也有单个图像，如英雄、武士。一个个的圆形连缀起来，在圆形的间隙添加一些均齐对称的小花草，加强连续效果，使之产生视觉上的“统觉”感，即为“联珠”之妙，据说还具有天体星斗的寓意。此种别具特色的图案构成方法，不仅让织物花纹明晰，视觉冲击力强，且挑“花本”时简便省工，可使单位纹反复，也便于“提花”，所以 “联珠纹”在古代波斯非常普遍，这种图案传到我国后，成为了连续圆形散点的“团窠纹”，在我国北朝时期已出现，多见于敦煌等地的佛教艺术中，也用于织锦。到了隋唐时期，“联珠团窠纹”流行起来，成为织锦的一种格式。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十，记陵阳公窦师纶曰：“创瑞锦宫绫，章彩奇丽，蜀人至今谓之陵阳公样”。他所设计的“对雉”、“斗羊”等，实际即是取法于波斯萨珊王朝的“联珠纹”。

可见，在一带一路建设中，代表中国文化符号的云锦设计与制作，可以继往开来，承担起中外文化互联互通的使者角色，传递联通本国劳动人民的思维图式、智慧、愿景与善意，在国际化交流上发挥比以往更大的作用。

参考文献：

[1]张道一. 南京云锦[M]. 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135.

[2]诚一夫·色彩史话[M]亚健，徐漠，译.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990：1.转引自：陈光龙.管窥南京云锦的色彩意象[J]. 美术大观，2018（12）：64-65.

[3]邹紫菁，李雪艳，狄文和.南京云锦的文创产品设计研究[J].大众文艺，2019（14）：121-122.

作者简介：吴婷，博士，东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多模态话语分析、传播学。

编辑：胡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