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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西藏佛教藏书的历史发展概述

2020-12-23王黎刘辞涛

民族学刊 2020年4期
关键词:历史发展

王黎 刘辞涛

[摘要]古代西藏佛教藏书是伴随佛教的传入和译经活动的开展而萌芽,其藏书从产生到寺院佛教藏书制度的形成,经过了漫长的历程,最终形成以藏文《大藏经》为核心的独具特色的佛教藏书体系。而佛教藏书的整理、编目、分类则是佛教藏书建设的具体体现。因此,古代西藏佛教藏书以其规模和贡献,在中国藏书史上占据了重要地位。

[关键词]古代西藏;佛教藏书;历史发展

中图分类号:C95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9391(2020)04-0074-06

基金项目:2017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规划基金项目“藏区藏学文献事业发展史”(17YJA870018)、乐山师范学院学科建设重点课题“藏区佛教文献发展史研究”(WZD031)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王黎(1963-),女,汉族,四川乐山人,四川乐山师范学院“四川基层公共文化服务研究中心”教授,研究方向:图书馆学、文献学;刘辞涛(1987-),女,汉族,四川乐山人,本文通讯作者,乐山师范学院地方合作处与校友办科长。四川乐山 614000佛教藏书是指政府藏书机构、佛教寺院、私人藏书家收藏的涉及佛教内容的文献典籍。在古代西藏,佛教藏书主要以寺院藏书为主。佛教藏书既是我国古代图书馆发展史中的与官府、书院、私人藏书并列的藏书类型,又是我国佛教事业发展史中寺院制度的具体体现,因为寺院佛经收藏为佛教寺院开展的寺院教育、寺院讲经、僧侣著述、刊刻图书等佛事活动提供了物质基础。

古代西藏佛教藏书的发展经过了吐蕃、分裂割据、元、明、清时期,在佛经翻译和佛教活动的刺激下,通过对佛教典籍的整理、分类、编目,逐步形成了具有藏传佛教特色的藏书体系,并在中国古代图书馆史中占据一席之地。本文通过梳理古代西藏在吐蕃、分裂割据、元、明、清时期佛教藏书概况,探讨其佛教藏书的历史发展规律。[1]

一、吐蕃时期的佛教藏书

古代西藏佛教藏书发端于吐蕃时期,其形成与佛教的传入基本同步。因此,确定了佛教传入西藏的时间,即就确定了古代西藏佛教藏书的时间。对于佛教传入西藏的时间点已经有许多学者发表各自的学说或见解,综合概括有以下观点:

依据《世间教法源流》等苯教文献,佛教传入吐蕃的年代可以推前 400年;根据《布顿佛教史》《西藏王统记》等文献的记载,拉妥妥日年赞时期佛教传入吐蕃;据《青史》《新红史》《西藏王臣记》等文献的说法,松赞干布时期佛教传到了藏地;据《红史》《汉藏史集》《如意宝树史》等史料,拉妥妥日年赞时期佛教开始传入,而松赞干布时正式传入。[2]

笔者认为,佛教的传入,应该用佛、法、僧(三宝)是否完备作为判断的标准。因此,佛教在一个地方的开端最基本条件是要具备佛(佛寺、佛像)、法(佛经)、僧(出家者)的存在。据藏文文献记载,从众多文献“公认”角度看,松赞干布在迎娶尼婆罗赤尊公主和唐朝文成公主时,赤尊公主入蕃的嫁妆有释迦牟尼8岁等身佛像,文成公主入蕃的嫁妆有释迦牟尼12岁等身佛像,为供奉这2尊佛像,松赞干布分别建造了大昭寺、小昭寺。虽然当时没有本地的出家者而仅有和两位公主一起来到拉萨的一些外来的出家僧人和经书(据史书记载,唐太宗将文成公主嫁给藏王松赞干布时,给文成公主的嫁妆中还有360种经史典籍),但是具备了佛(佛寺、佛像)、法(佛经)、僧(外来的出家者)三宝判断标准,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松赞干布时期应该就是佛教传入古代西藏的开端。[3]认同了佛教的传入时间,也就确定了古代西藏佛教藏书的开端,即随赤尊公主和文成公主及同时到达的外来出家者携带的经书构成了古代西藏最早的佛经藏书。

为了传播佛教,弘扬佛学,需要用自己本民族的文字来翻译佛典,于是松赞干布派大臣吞米桑布扎到西域学习梵文和佛经,学成归来创造了藏文。藏文字的创设,不仅为佛教典籍的翻译奠定了基础,也为佛经的收藏创造了条件。吞米桑布扎创造藏文后用藏文翻译的佛经来源,一为印度带回的经书,二是吐蕃宫室珍藏的佛经。吞米桑布扎及其弟子翻译的佛典有《集宝顶经陀罗尼》《月灯经》《宝云经》《十万颂般若经》等。藏文佛经的翻译,促使藏文佛经藏书的形成。[4]

为了弘佛,更好的翻译佛经,松赞干布还设有三个专门的译经场。一个由松赞干布主持,印度译师主译《大般若经》《律藏》等;一个由尼婆罗赤尊公主主持,尼婆罗译师主译《华严经》等;一个由文成公主主持,汉僧和尚主译医药、医方、历算等。这些翻译的佛典都构成了古代西藏佛教藏书的雏形。[5]

公元755-797年赤松德赞时期,佛教在西藏进一步传播与深入,赤松德赞先后迎请了寂护、莲花生大师等到古代西藏传播佛教,并培养了诸多译师,修建了第一座藏传佛教寺庙——桑耶寺,并建了藏经室用于管理和收藏佛寺经典。据《不灭虹身》载:“真正的翻译事业是在桑耶寺建成前后开始的。赤松德赞采取了措施,做了充分的准备,他选派大批青年学者到汉地、印度、于阗学习,同时又从漢地及印度迎请佛学大师来藏讲经说法。同时建立译场,开展了较大规模的译经活动。当时因翻译人员较多,又未统一格式,所以所译佛经,出现了杂乱无章的现象。于是根据学者的建议,为改变这些无序和无章的现象,赤松德赞下令编纂了《翻译名义集》《声明要领》和三大目录。译场设在藏王王宫,以及桑耶寺附近的三座宫殿之内,因为赤松德赞执政期和他之后翻译出来的经文就收藏在那里,按宫殿所藏分别编出目录,这就是有名的三大目录“丹噶目录”“钦朴目录”“旁塘目录”。三大目录中只有《丹噶目录》《旁塘目录》留存于世,而且《旁塘目录》己经成为孤本,很难借阅到。《丹噶目录》被后人编入藏文《大藏经》中。[4]从这些目录我们可以了解到吐蕃时期佛经藏书的收藏情况。丹噶目录收录700多部经文,其中大小乘显密俱备,仅汉文翻译的就有三十一种。从中足见当时佛经藏书的数量。旁塘目录收录旁塘宫所藏 900余种佛经和论疏著作。[6]三大佛经目录的编纂,使得古代西藏佛教藏书初步形成了收藏、分类、编目、利用的藏书方法。

综上所述,吐蕃时期是古代西藏佛教藏书的形成时期,对所藏佛典的管理就是在官方的支持下收集了分散在各地的佛经典籍,通过系统编制三大目录,揭示了古代西藏最初的佛教藏书全貌,在其佛教藏书的管理中,因参照传入的已有的佛经编目体系,因而古代西藏佛教藏书的整理在形成初期就比较完善。

二、分裂割据时期的佛教藏书

公元 841年,赤热巴巾在佛苯斗争中被害身亡,朗达玛上台,开始了灭佛行动,把大昭寺、桑耶寺作为了屠宰场,封闭寺院,焚毁佛教典籍,延续两百年的吐蕃王朝结束,西藏进入了分裂割据时期,一直到1246年萨迦政权的建立,才结束了古代西藏分裂割据局面。

公元 9 世纪末至 12 世纪初,由于各个割据势力的倡佛活动,佛教吸收了苯教内容,并在其传播过程中形成了诸多藏传佛教教派。这些教派的形成,反映了外来佛教文化与西藏本土的融合。同时也反映了分裂割据时期各割据势力在政治上没有联系,但在宗教、文化上却仍然存在着无法割断的联系。因此这一时期的藏书也与佛教有着同样的联系。这一时期的佛教藏书有以下内容:

(一)翻译的佛经藏书

佛经的翻译最能反映藏书的规模,因为译经必须要准备相应的参考书,为了使所译书籍能被人读懂,佛寺僧人还必须对其诠释、注解、疏通,从而形成新的佛教藏书,使佛教藏书得以不断的丰富和发展。所以佛经的翻译影响和促进了藏书的规模和藏书的内容。

据史书记载,整个分裂时期,为了倡佛,各割据势力先后迎请了66 名班智达入藏,班智达的入藏,为发展佛教和藏族文化做出了重大贡献。公元1040年,印度著名佛学大师阿底峡到阿里弘扬佛教,主持翻译了《涅槃经》(十二函)等诸多佛经。各个教派先后涌现了大批译经大师,据史料记载多达 122名。其中有著名的译师仁钦桑布,仁钦桑布(958 —1055))一生翻译了17部经论,33 部部论,108 部密宗怛特罗,同时也翻译了大量的医药、工艺等方面的书籍。这一时期产生了大量的藏文佛教经典和与佛学有关的藏文百科书籍。这些翻译的藏文书籍,构成了这一时期的佛教藏书[7]

(二)著述型的佛教藏书

这一时期还有一类藏书就是著述型的文献,这一时期佛经的注疏,历史、文学等著作增多,著述型文献内容涵盖了“大小五明”。产生了《米拉日巴道歌》《萨迩格言》《师徒问道语录》《喻法宝聚》等名著。出现许多有名的学者,如贡噶坚赞、仁钦桑布等。正是这些五明学者的出现,促使了古代西藏文献事业发展,也促进了这一时期佛教藏书的发展。

(三)“伏藏”藏书

分裂割据时期的佛教藏书有一个显著特征即:掘藏师挖掘的“伏藏”藏书。伏藏是指埋藏起来的佛教典籍,掘藏师就是找到佛教典籍的人。掘藏师挖掘出的古藏文藏书有宁玛派典籍和苯教典籍。自松赞干布起藏民族就有在地下埋藏书籍的习惯。在佛教初传古代西藏之时,佛苯斗争,佛教、苯教僧人为保存自己的教法,将各自的经籍、法器、财宝等埋藏起来,于是就有了分裂割据时期一批吐蕃经书和著作的挖掘和发现。当时发掘“伏藏”成为一种时尚,宁玛派率先发起行动,各派纷纷效仿,在此背景下“伏藏”挖掘的文献藏书越来越多,其数量达到2700余种。最为有名的有《巴协》《玛尼经集》《柱下遗教》《莲花生遗教》《五部遗教》《赞普宝训》《掘藏库》等书籍。同时“伏藏”还是历史上藏族地区首批有私人署名的文献和藏书。[8]

三、元朝时期的佛教藏书

元朝时期古代西藏寺院形成了以藏文大藏经为核心的佛教藏书体系。公元13世纪,元朝统一西藏,古代西藏结束了分裂割据的局面,进入了统一稳定时期,一批布顿大师式的高僧大德的出现,使得佛教文献、专著性和注疏性著作迅速发展,佛教文献的数量不断增加,推动了古代西藏佛教藏书的发展,各地广建寺院并建有规模不等的存放经书的书库,收藏相当数量的佛经文献,不同版本的佛经典籍数量不断增多,为了更好保护利用这些文献成果,各个寺院意识到很有必要对已译、著的佛教藏书进行分类、整理和编排管理。因此,整理、编定和校勘藏文《大藏经》成为元朝时期古代西藏佛教藏书建设的具体体现。

吐蕃时期,针对翻译的近千种佛经文献,编制了三大目录。分裂割据时期,译经事业经过停滞、兴起的起伏,其翻译和撰著佛典文献数量也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元朝,随着佛经翻译大师、高僧、学僧的不断涌现,不同版本和不同文种的佛典数量更为丰富,为了便于检索和讽诵,各寺院已经意识到必须对已有译、著的佛典进行分类、整理、编定和校勘,加之元中央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对藏文佛经典籍的收藏、整理、编纂的重视,元以来编制了以下揭示藏书的藏文《大藏经》文献汇集目录:

(函)版本系统(参照底本)纳塘古版甘珠尔1312纳塘寺堪布觉丹热智及其弟子琛降白央、卫巴洛赛主持抄写各地经、律、密咒,收集整理,称“纳塘古版”布顿大藏经(甘珠尔、丹珠尔)1322夏鲁寺布顿大师《丹噶目录》《钦浦目录》《旁塘目录》《纳塘甘珠尔目录》《显密经典分类和并列目录》基础上,加入后期译本和各寺所藏译本未录入的书籍。蔡巴甘珠尔1323蔡公堂寺蔡巴·贡噶多杰编纂、布顿大师校订260函蔡巴·贡噶多吉用金銀混合写造的完整的藏文《甘珠尔》并亲手编制了《新造佛学甘珠尔之目录———白册》。以纳塘版为蓝本,由布顿·仁钦珠大师主持校订夏鲁丹珠尔1334夏鲁寺布顿大师校订并增补124函那塘古版甘珠尔(对纳塘古版进行校订、增补)乃东丹珠尔1362布顿大师亲传弟子仁庆南杰译师编制202函夏鲁丹珠尔、加入新得27篇论著表1中,纳塘古版大藏经是第一部完整的藏文写本《大藏经》。《布顿大藏经》藏书目录全面揭示了元及元以前的西藏佛经翻译的书籍内容,凸显其重要性。《蔡巴甘珠尔》影响非常深远,1410 年,明成祖下诏所刻永乐版《甘珠尔》就是以《蔡巴甘珠尔》为样本,之后的奈塘新版、德格版、北京康熙版的《甘珠尔》均由蔡巴甘珠尔承袭而来。

以上藏文《大藏经》内容的定型,确定了古代西藏寺院藏书以藏文大藏经为中心的藏书体系。既然藏书体系的核心是藏文大藏经,那么藏文大藏经的目录反映的收录和分类情况势必反映出藏书的内容。元以后古代西藏的藏书目录基本沿用了元时大藏经的藏书和分类编目体系,直至清朝中期逐渐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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