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5年发热的针刺治疗临床研究进展
2020-12-23蔡官言李晓宁吕晓琳苏金凤
蔡官言,李晓宁,吕晓琳,苏金凤
(1.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0 引言
发热在临床上属于常见的症状,按发病机制分类可分为致热源性和非致热源性发热两类;若按病因可以分为感染性和非感染性发热两种,临床上以感染性发热最为多见。在正常情况下,人体的产热和散热保持动态平衡,当各种原因导致了这个平衡被破坏,则出现发热。发热可伴随寒战、出血、昏迷等症状,在小儿发热中常伴小儿惊厥,而小儿又因具有脏腑娇嫩、形气未充的生理特点以及病情容易由轻变重、由重转危的病理特点,如不及时处理极易危及生命,但目前对于发热的治疗仍存在一些局限性,以最为常见的感染性发热为例,临床上多采取抗生素联合解热药进行治疗,而长期应用抗生素等药物促使人群耐药性的增加以及临床中多种不良反应的出现使得疗效差强人意。针刺疗法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的瑰宝,因其操作简便、安全经济、见效快等优点已广泛应用于临床。现就近5年针刺治疗发热的机制及应用相关文献综述如下。
1 毫针针刺疗法
罗思聪等[1]将发热患者(外感风热型)98例随机分成针刺组和服药组(服用药物为中药冲剂,药物组成为大青叶、板蓝根、连翘、拳参),针刺组采用直刺曲池穴及合谷穴,得气后留针20 min的治疗方法。结果表明在总体症候和疗效对比中,针刺疗效明显优于对照组,比较具有统计学意义。张林等[2]针刺曲池、合谷治疗外感发热属风热证患者13例,结果治愈 3例(23.08%),显效1例(7.69%),有效5例(38.46%),无效4例(30.77%),总有效率69.23%。针刺曲池穴、合谷穴治疗发热在古籍中早有记载,《针灸甲乙经》有云:“鼻鼽衄,热病汗不出……合谷主之”。又有“伤寒余热不尽,曲池主之”。合谷为大肠经原穴,而肺又与大肠互为表里,针刺大肠经原穴可助肺经扶正祛邪;曲池为大肠经合穴,是阳明经气深入脏腑的部位,针刺曲池穴可激发阳明经经气,引邪外出。该刺法可归为原合配穴法,本经原合配穴可清热解表、调气和血。
吕海涛等[3]在利用基础西药治疗的同时,使用薄氏腹针“清热解毒方”治疗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发热。具体方法为用薄氏腹针浅刺患者中脘、下脘,并配合深刺双侧上风湿点、气海、关元,高热者可点刺少商放血,咽痛者配以深刺下脘下,针刺后留针30 min。研究者发现虽然针刺组在完全退热时间上长于对照组,但针刺组与对照组在退热方面疗效相近,并且针刺在改善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其他伴随症状方面如鼻塞、咽痛等的疗效要优于对照组,提示针刺退热更和缓,虽然针刺与西药治疗在退热方面的疗效相似,但针刺疗法的综合疗效更优。马良志等[4]报道用孙氏针法治疗50例小儿外感发热,点刺患儿十二井、耳三轮(分别为耳郭前曲时上部尖端、横向弯曲时屈曲部的尖端、耳垂尖端),并配合孙氏补泻手法短促行针大椎、风池、曲池、合谷,日2次,3日为1疗程。1疗程后,治疗组总有效率94%,高于对照组的82%(P<0.05)。薄氏腹针的特色之一在于治疗时需使用专用针具,而孙氏的短促行针法强调“一插二捻三刮针”的操作要点,有效解决了“手法重、时间长、刺激强”的传统泻法致使患儿不耐受或者不配合治疗的问题。
目前针刺治疗非感染性发热也得到了广泛认可。程永华等[5]针刺列缺穴治疗非感染性发热患者23例,在治疗30 min后,针刺开始显效(P<0.05);在治疗3 h后,两组间存在显著的统计学差异(P<0.05)。针刺治疗组的有效率(91%)明显优于对照组(65%)。靳楠楠等[6]亦采用古法针刺列缺穴来治疗25例发热待查患者,发现针刺疗效结局指标优于西药对照组。《针经指南》曰:“若刺络穴,表里皆活”。列缺作为肺经的络穴,可沟通表里经气,既可解表热,又可清里经之余热,《针灸聚英》中也记载了针刺列缺穴可以治疗“或患伤寒热未收”,这些都证实了列缺穴是治疗发热之要穴。而在感染性发热及中枢性发热的治疗中针刺也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雷雪锋等[7]研究发现针刺对降低颅脑术后发热患者体温、预防颅脑术后发热有较好的疗效。引起非感染性发热的病因有很多,临床上常见的病因有再生障碍性贫血、各种恶性肿瘤、药物过敏等,因此在治疗此类发热时还是应该详细询问病史,查明病因,积极治疗原发病而不是急于退热,一旦查明原发病并且给予的干预手段显效则热自退。
2 刺络放血疗法
王小英等[8]研究发现,针刺22例喉科急症伴高热患者少商穴、商阳穴、大椎穴、耳尖等穴之后挤出适量血液,可以降低患者体温,将治疗后与治疗前的体温差异进行比较具有显著的统计学意义(P<0.05)。而在临床应用中我们发现刺络放血的出血量与退热疗效密切相关。曹树琦等[9]研究证明对外感发热患儿进行双侧穴位刺络放血的总有效率96.67%优于单侧的93.33%,表明在患者耐受范围内,放血量的大小与退热疗效呈正相关。
《灵枢·九针十二原》道:“菀陈则除之,出恶血也。”《素问·刺热》说:“肺热病者……刺手太阴、阳明,出血如大豆,立已”。可见古人认为针刺出血,热随血出则病愈。刺血疗法应是针刺退热中见效最快的方法,但近年却少有对单纯采用刺血疗法治疗发热的研究。
3 联合疗法
张林等[2]通过临床观察发现,单纯针刺曲池穴、合谷穴及单纯的中药治疗对外感发热都具有良好的退热效果,但是针药结合之后起效更快。邹新花等[10]在常规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基础上,点刺40例外感高热患者耳尖或十宣穴并放血,放血量为0.5~1.0 mL,再配合中医辨证选方予以患者中药擦浴,擦浴时间为15 min。治疗后2 h观察组体温明显低于酒精擦浴组(P<0.05)。钟丽丽等[11]则改为针刺曲池穴配合中药擦浴来治疗外感高热患者50例,针刺后留针30 min,结果显示退热效果显著,且观察组较对照组降温更快。杨佩君[12]将58例上呼吸道感染发热的患者随机分为两组,对照组采用复方鱼腥草颗粒治疗,治疗组在对照组基础上点刺患者单侧少商穴、商阳穴并放血。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93.10%,高于对照组的82.76%(P<0.05)。曹树琦等[13]治疗小儿外感发热60例,治疗组采用单侧少商穴、商阳穴点刺放血再配合自拟中药汤剂内服,退热疗效显著。陈丽芸等[14]纳入外感风热型发热患儿100例并随机分成两组,对照组予以口服小儿柴桂退热颗粒治疗,观察组在对照组基础上进行双耳耳尖放血。结果观察组总有效率和痊愈率均优于对照组(P<0.05)。刘立席等[15]对33例外感高热患儿采用内服银柴胡丹皮汤加针灸按摩治疗,同时给予西药口服,其中21例疗效显著,10例效果良好,2例无效,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
小儿高热惊厥属于儿科常见急症,如不及时控制可出现严重后果,而针灸治疗急性热病早已广泛应用于临床。王玉勉等[16]将62例患儿分为两组,均予以西药对症治疗,观察组再加针刺按摩配合内服小儿豉翘清热颗粒,退热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迟巍[17]纳入92例惊厥高热患儿并随机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两组均予以西医常规治疗。对照组加以针刺双侧曲池穴、神门穴、太冲穴、丰隆穴、内关穴、合谷穴,再加人中穴、中脘穴及大椎穴。针刺得气后给予提插捻转泻法,行针完毕后留针20~30 min。治疗组在对照组基础上加以内服自拟防风汤,结果显示患儿开始退热时间、解热时间及完全退热时间均较对照组短(P<0.05)。方斌豪等[18]在西医对症治疗基础上,对38例高热惊厥患儿进行中医辨证,再根据不同证型采取不同穴位针刺治疗,也取得了较好的疗效。
由于社会的发展以及医疗水平的逐渐提高,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优质的医疗服务,大家也都想要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治疗疾病,所以近年在临床上大多数都采用更快更有效的联合治疗,这方面的研究也较为多见,而鲜见单纯采用中医治疗的临床研究。但是治疗方式的叠加并不等于疗效的叠加,一味地叠加疗法是对于医疗资源的浪费,所以医者在采用联合治疗时,应谨慎撷取疗法,节约医疗资源。
4 结语
综上所述,针刺治疗发热较西医常规治疗具有显著的优势,不仅起效快、无毒副作用,且能通过中医辨证论治做到因人制宜。针刺治疗发热的主要经络为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阴肺经、督脉等,常用腧穴为曲池穴、合谷穴、少商穴、列缺穴、商阳穴、大椎穴、十二井穴、耳尖等穴位,行针手法多为泻法,进一步配合中药内服、中药擦浴及综合护理展示出了其更广阔的发展前景[19],值得临床推广。
针刺治疗发热已取得显著疗效,但其临床研究设计仍有不足。笔者研究发现未来的研究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完善:(1)就发热症状而言,其病程尚不统一,且极易复发,临床研究应明确针刺有效时段,以提高针刺退热的可靠性。(2)就单纯针刺而言,可对其针刺深度、留针时间、操作手法等刺激量相关标准进行完善,尽可能提出量化统一标准,以增加针刺退热临床可靠性。(3)就临床实验设计而言,阐明样本量的计算方式,确保数据可靠性。(4)就文献质量而言,寻找统一评价量表,完善患者依从性调查,并对其远期疗效进行客观评价,可以提高实验结果的可靠性[20-21]。(5)根据不同患者年龄,丰富多样针刺工具以达到退热效果。为了能够将针刺治疗发热这一疗法更好地应用于临床,为人类谋福祉,未来我们的研究将更加关注刺血疗法的放血量、针刺的最佳时机、各种疗法的最佳适应的体温范围、单一穴位的退热机制等。在病种拓展方面,我们也将从目前临床研究中对小儿外感发热及小儿高热惊厥转移到成人外感发热、非感染性发热及不明原因发热的研究,拓宽针刺泄热领域,明确未来探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