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斯凯尔小说中女性与茶
2020-12-22薛青
薛 青
(浙江农林大学文法学院,浙江杭州 311300)
伊丽莎白·盖斯凯尔(Elizabeth Cleghorn Gaskell,1810-1865)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著名女性作家,她以现实主义小说《玛丽巴顿》、《南方与北方》、《露丝》作品闻名于世。她的小说是对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社会的真实记录。以往评论家强调盖斯凯尔小说中反映的工人运动和家庭生活。而甚少有人关注其作品中的女性与茶生活。本文以盖斯凯尔的主要作品《南方与北方》、《玛丽巴顿》、《露丝》为例,以女性主义视角,对其中茶室的布置、女性奉茶、茶会中女性的沏茶描写进行分析,探索其中所内涵女性的声音。
1 隐匿与展示
女性主义旨在消解男性对文化的支配地位,颠覆父权象征的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突显女性的经验和视角,以试图改变女性处于社会边缘的女性地位、被隐匿声音和被书写的传统。在维多利亚社会的中产阶级女性,被要求成为“家庭天使”需要正直、忠于家庭和丈夫,妇女应居于家庭等私人领域内。甚至女性单独外出都被指责为有失风化。因此,在整个社会中,女性是隐匿的。她们被挤压在社会的边缘,隐匿于日常生活。英国学者希拉·罗博色姆在《隐匿于历史》中强调认为在这些社会中,女性是隐匿的,看不见的,是被排除在公共领域之外的。盖斯凯尔的笔下聪明的维多利亚女性也总是能采取巧妙的方式来,用茶室和茶器来展示传递自己的审美和特性。
维多利亚时期,茶器成为了身份和生活品质的象征符号,每个家庭都以拥有温馨的茶室和精美茶器为荣。但不同审美和生活理念的人,对茶器的选择是不同的。当时英国,来自中国的瓷质茶器就成为了家庭层次的新宠。维多利亚女性都尽其所能装扮家中茶室,以来体现自己的品味和修养。
在《南方与北方》中的《茶会前的梳妆打扮》中,是这样描写茶室的。“巨大的餐具柜中央,放着六卷《圣经诠释》,柜子边放着一个茶壶”。[1]当时曼切斯特是英国的工业中心;他们并非传统贵族。因此,具有圣经是彰显自己文化层次的代表。而他们中国茶壶与圣经并列放在豪宅最显眼处,足以可见黑尔夫人的用意。
中产阶级家中就是另一番景象。玛丽巴顿家没有专门的茶室,只是在房间后面摆了一张桌子,安排好了茶和点心。玛格丽特家的茶室简单温馨但是雅致。而工人阶级也经其所能,装扮家中的茶室。巴顿夫人在家中最显眼布鲁克桌上摆着翠绿色的日本漆茶盘。而茶盘与屋子另一边的“一只大红漆的茶叶罐,相映成趣。”[2]这时,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女性都通过茶室的布置向来客展示自己的品味,从而突破了被隐匿的命运。
2 缄默与表达
西蒙·波伏娃在《中国妇女》中所写:“我们只有认识到具有男性的价值(支配权)规约着固社会交换用词才能走进时事圈,即参与政治……[3]而在维多利亚时代,英国传统社会女性的美德是“天真无知,任人摆布、委曲求全、牺牲自我、美丽可爱、富有修养。逻辑构成的语言世界里,女人是匮乏或缄默或默默无闻的性别”。[4]但此刻,茶就成为了女性的无声的语言。
在家庭成员中,在公众场合下,默默地奉上一杯茶,就是女性无声的语言。认为盖斯盖尔夫人意识到在公众场合发声的责任感,并代替女性发出声音。小说中,当感情冲突激烈时,总有一位聪明的女性端上一杯茶。在茶汤的温暖和舒适中,所有矛盾开始缓解。在维多利亚时代,家务是家庭仆人的工作,而主人做家务被认为是有失身份。《南方与北方》中的玛格丽特的女性意识觉醒,她并不在意传统和女仆的责备,坚持亲自准备茶汤,以奉茶的方式含蓄地表达自己的声音。例如“玛格丽特将壁炉的柴火烧好,早餐已经准备妥当,茶壶也烧好了。她要借此调整家庭的氛围,让一切都显得轻松。”[5]身体虚弱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很少下楼到客厅。而玛格丽特每次回家,都不忘给母亲奉茶。例如,他们聊起了妈妈,她说“我最好给妈妈送上一杯茶,她很早就喝过了,那是我太忙,没有陪她一起喝,我觉得一定愿意再来一杯”。茶已经成为了女性之间沟通无声的语言。《露丝》中,当天真无邪的露丝被遗弃在客栈,她伤心欲绝。这时老板的女儿也是借助了茶,打开露丝的心门。她说“我给您沏点茶吧,小姐喝了茶你就会好受点的。很多病都是被又好又浓的茶给治好的。”[6]这时,脆弱的露丝放下了戒备,说“谢谢你”露丝说,“你真好,我喝了茶感到好多了。”在盖斯盖尔小说中,诸如此类的场景随处可见。很多场合,无需语言,奉上一杯茶,就可以表达了女性内心深处的声音。
3 进入公共领域
在英国文化传统中,社会中理想女性是都没有自我、甘愿为男性奉献或牺牲,生养繁衍后代的“家庭天使”。家庭以外的世界对于女性来说无疑是一个令人敬畏和不能触及的空间。社会的公众场合、咖啡店、家庭中的客厅被视为属于男性的公众领域。而妇女的主要责任是管理家政、相夫教子。女性被限制在狭小的私人领域,养育孩子、侍候丈夫、管理家政。女性的主要场所是厨房、地下室、卧室,不能进入公众领域。但随着饮茶风俗在维多利亚社会中风行,女人为了购买茶会所需的茶叶而独自外出,是被社会默许的。女性为茶会奉茶也被默许的。因此,女性借助了茶,走出了私人领域进入了公众领域中。
客厅就是维多利亚时代人最具有日常形态的场所,这是妇女不能涉足的禁地。在《南方与北方》中,原本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伊迪斯,为了赢得众人对自己的认可,抓住茶会的机会,事必亲躬,尽管有些生疏,但“伊迪斯事很愿意让她爱的人看到她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太太”。[7]玛格丽特家中的客厅,常被男性霸占。牧师出身的黑尔,在安抚人心天性的驱使下,常常邀请资产阶级工厂主和其他工人在此喝茶。他们以喝茶为名,探讨人生哲理,讨论国家政治。这时,女性应该居于楼上的卧室。但在盖斯凯尔小说中,玛格丽特常常以奉茶为名,在这个由男人霸占的场所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勇敢地参与男人们的政治讨论,就国家所面临的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时,玛格丽特就进入了社会的公共领域。
在处于社会底层的工人阶级更是如此。《玛丽·巴顿》中,约翰夫人非常珍惜家里难得茶会。尽管家中的茶具不够,她还慷慨地“请她来和我们一块儿喝茶;“要是她来,还得带一副杯盘,因为我们只有六副,这里已经有了六个人了”。[8]她还是倾其所有,在物质匮乏的情况下,倾其所有,准备了鸡蛋、火腿、牛奶、面包。茶叶太珍贵,她甚至用了甜酒和在茶里。但是,她还是非常享受出现在这个公众场合的时刻。
综上所述,盖斯凯尔夫人借助狄更斯创办的杂志专栏,与由社会中的男权思想做各种妥协和斗争。她借助这一阵地,创作了《南方与北方》、《玛丽·巴顿》等小说,在小说中,借助了茶来传递情感、发出声音,从而出现在公众领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