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一盏长壶，品青城道茶——“问道拾陆式”英译初探

曾 韬，胡子奇

（1.西南科技大学，四川绵阳621010；2.中国人民银行绵阳市中心支行，四川绵阳621010）

1 研究背景

古谚有云：“南武当，北少林，峨眉宏佛法，探本上青城”，发源于中国道教圣地四川青城山的青城茶艺是中国古代茶艺之一。传说轩辕帝问道青城山时，就留下长嘴铜壶茶艺。东汉张陵在青城山创道教正一派，留下“龙壶茶艺”，形成青城山派茶艺雏形。如今，青城山派茶艺尤以“问道十六式”和“拜水十六式”见长。套路中“紫气东来”、“鹤翔青城”、“天人合一”等扬名天下，被誉为中华四大茶派之一。青城派不仅在四川本地进行演艺，已出访十一个国家和地区传播四川道茶文化，但目前为止尚未有学者对道茶茶艺的英译有所探析，青城道茶的外译还存在较大的研究空间。

“问道十六式”融合了青城山的景点名称、人物传说和文化历史，虽然每一式均为简洁精辟的四字格，但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要翻译出这十六式的真正精髓，最重要的是要探究每一式蕴含的文化因素，针对两种语言各自的特点，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译出道家茶艺的历史性、趣味性及其哲理性。

2 道茶茶艺英译

2.1 直译法

直译法，就是既忠实于原文的内容，又忠实于原文形式的翻译方法。有些茶艺招式的字面意义和比喻意义方面与英语出入不大，这时可以采用直译法直接再现其意。虽是直译，但译者也要通晓各招式的出处，形成时代背景的基础上才能译出它的原汁原味来，如：

第二式：瑞降赤城及第十一式：龙吟天外

青城山，古时又称丈人山、赤城山。顾名思义，就是希望赤城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译为：“Auspice Falls on Qingcheng Mountain”。如果译者并不知道青城山的别名，简单直译为“Chicheng Mountain”会无故增加新的干扰信息，阻碍受众对茶道的理解。同样，“龙吟天外”指张天师至青城山之初，电闪雷鸣不绝，隐隐似龙吟。此处的天之外，并不指外太空，而是极言高远之处，因此可译为“Dragon Roars High Above”，而不是完全按照字面意思的“Dragon Roars from Outer Space”。这就要求译者对青城山以及道教文化有一定的认识和理解。

第六式：道法自然及第十六式：道行天下

《道德经》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其中“法”指法则，不违背之意，“道法自然”也就是指道不违背自然，随性而为，纯任自然，自己如此，可译为“Tao Follows Nature’s Way”。“道行天下”为最后一式，表演时茶壶抛一圈后单手拿壶倒水，以此呈现道家苦行四海，弘道扬法。因此，可直译为：“Tao Goes around the World”。

第七式：气化三清及第十四式：三清论月

“三清”是道教尊奉的最高神灵，分别为“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他们的共同特征在于“清”、“纯洁无瑕”，合称可译作“the Three Pure Lords”。根据《道教宗源》认为：“原夫道家由肇，起自无先，垂迹应感，生乎妙一，从乎妙一，分为三元……其三清者，玉清、上清、太清是也”。即“三清”是由最初的“妙一”，也就是道或气，直接化出来的。据此，第七式可直译为“Qi Engenders the Three Pure Lords”，第十四式可直译为“the Three Pure Lords Admires the Moon”。

第十式：紫气东来

汉朝刘向《列仙传》中曾著：“老子西游，关令尹喜望见有紫气浮关，而老子果乘青牛而过也。”现多用紫气东来比喻吉祥或祥瑞的征兆，因此有学者将其意译为“A Propitious Omen is Approaching”。实际上，紫色在西方文化的象征意义与中国非常相似。中国古代的“紫袍”就指紫色的朝服，高官所服，而在英文中The Purple 也指古代皇帝或高官穿着的紫袍，象征着王权和显位。英文中同样也有紫色象征吉祥和好运的用法，如Purple Patch 指的是成功的时期，红运当头（a period of success or good luck）。因此，可直接将其译为“Propitious Purple Cloud Comes from East”，既保留了原文的韵味，又传递了紫色在我国同样代表祥瑞的信息。

2.2 直译+注释

青城派长嘴壶功夫茶艺表演是中国茶道中一种较为大胆的演绎形式，表演中茶艺师将掺茶动作融合传统茶道、武术、舞蹈、禅学、易理等，令其充满玄机妙理奥妙。很多茶艺招式有着很强的历史文化内涵，但在英语中没有相同的表达方式，如果直译很难使西方观者接受，而意译又会丧失原文的形象性和生动性，因此，要先进行直译，然后再加上注解，才能达到译文与原文最大限度的相似，如：

第四式：陆羽鉴水

唐代茶圣陆羽著《茶经》、修茶道，不仅对泡茶技巧了如指掌，对茶的材料选取更是挑剔万分。茶要精品，水要上品。这个招式就是模仿陆羽泡茶时鉴别水质而创，可直译为“Luyu Preparing the Water for Tea”。但有些国外受众并不了解陆羽是谁，或者一时很难反应出陆羽对我国茶文化的贡献，容易导致其不理解这一招式的来源，因此可在后面增添关于陆羽的注释：“Luyu,the Sage of Tea,writer of The Classic of Tea”。

第五式：宁封问道

相传轩辕黄帝曾问道宁封子于青城山，今都江堰青城山景区尚有宁封桥与宁封栖真之所朝阳洞。这个招式就是模仿黄帝问道青城山所创，可直译为：“Yellow Emperor Pursues Taoism with Ningfeng”。大多数国外受众对黄帝的名号比较熟悉，但宁封子相对比较小众，很难光从名字判断为什么黄帝要去找他问道。宁封子原为黄帝陶正，是第一个发明制陶的人，后被封为龙跷真人，因此可在后面增译：“Ningfeng,the Creator of Pottery”。

2.3 意译法

“问道十六式”将青城山的景点名称、人物传说和文化历史融入到道家茶艺中。但由于英汉两种语言中文化差异较大，有些招式如果简单粗暴地采用直译的方法，疏于分析词语深层的意义，恐怕会贻笑大方。因此，根据不同的文化内涵，采用意译的翻译方法，不局限于原文的结构和形式，将真实的意义表达出来，如：

第一式：龙壶朝圣

“朝圣”一词在英文中有一相对应的词：Pilgrimage。译者如果不明白此处朝圣的意思，很容易就根据字面意思直译为：“Pilgrimage to Dragon Teapot”。根据牛津词典，Pilgrimage 指的是参拜或者瞻仰之旅（a journey to a place associated with someone or something well known or respected），强调的是一次旅程。而此处的“龙壶朝圣”实际上指的是东汉末年，张天师入蜀传道时与青城茶结缘，为以技示人，亲创了“龙壶茶艺”这套茶艺冠以道家风范，但如今多数招式已散失，所以这第一招就是为了纪念张天师而创。因此朝圣并非真正是一段旅行，而是向张天师表达尊敬和瞻仰，根据这一式背后流传的故事应意译为“A Homage to Celestial Master Zhang”。

第三式：碧浪回首

这一式源于道家的积极入世思想，希望曾经一度堕落的人能如碧浪回首一样，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直译为“Green Wave Coming Back to Shore”，则无法完整呈现所蕴含的道家寓意。如果完全意译为“A fault confessed is half redressed”或者“Broken bones well set become stronger”又将意义展露地过于直白，与原文完全脱离联系，尤其是在茶艺表演的时候，观众很难将眼前的动作与这样的大道理联系起来。因此，笔者认为“Turn Over a New Leaf”比较适宜。Leaf 本身意味着书本的一页，Turn Over a New Leaf 按照字面意思来解释就是“翻开新的一页”，它用以指焕然一新，也可指某人改过自新，或者思想观念上的破旧立新。虽然完全跳脱了原文的海浪回首，但使用这一惯用语能很好地解释隐含的寓意，同时也能通过“翻开”人生新篇章这个动作与茶艺表演完美相结合，精确地传达出茶道的精妙，达到共鸣的效果。

第十二式：天人合一

原为道家语，本意是道家修行强调宇宙和人是相互交通的，由精气沟通天人之间的联系，道行高深的道士能够通过自身的修为感应天道，从而利人济物，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茶字可拆为草字头，木字底，而人在中间，意味着人在草木中。草木代表着大自然，茶字本身就立意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理念，因此相比人与宇宙之间的融合，茶道更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较通常译法的“The Union between Man and Universe”，此处道茶茶艺招式应翻译为“The Harmony between Man and Nature”更为妥帖。

2.4 增译

英汉两种语言在词汇和句法等方面的差异显著，采用一对一的逐词翻译往往会使译文生硬晦涩，令人费解，有时甚至背离原文意思。因此应根据原文的意思、逻辑关系以及译文语言的句法特点和表达习惯，在翻译时增加原文字面没有出现但实际内容已包含的词，如：

第八式：青山流水

青城山周围青山四合，俨然如城，山上林木茂盛，终年青翠，故名“青城山”。传闻张天师初到青城山，为青城山之幽所动，更为青城后山飞泉沟之魅所感，遂决定于此创道。因此可将其译为“Lucid waters from lush QingCheng mountain”，不仅押头韵，以Lucid 和Lush 两个词传达出青城之幽深，泉水之纯净，使听者仿佛身临其境，更能通过将青城山之名直接点明，进一步点燃受众对青城山的向往和对青城山道茶的欣赏。

第九式：瑞剑斩石

天师洞左侧有一巨石，又名降魔石、试剑石。相传，当年张天师来此降魔，忽然电闪雷鸣，巨石从天飞来，天师知是妖魔所为，奋力挥剑一劈，巨石破裂坠地，形成两条深邃的岩缝。“瑞剑斩石”也正是为了纪念此事而创。此处的“瑞”指的是起到加强或保证神佑的祥瑞之意，就像拿瑞玉做兵符能召来兵马一样，祥瑞也能带来吉祥。张天师所用之剑非普通之剑，是道家降魔剑。所斩之石非普通之石，而是妖魔所幻化之石。因此，在翻译时，应将相应的文化内涵增译出来，此式可译为“Taoist Auspicious Sword Subdued Demonic Stone”。

第十三式：鹤翔青城

传闻张天师初至青城山，青城山附近居民便见一白鹤自天而降，绕山而翔，随风而去。鹤在中国文化中有崇高的地位，是长寿，吉祥和高雅的象征，常被与神仙联系起来，又称为“仙鹤”，道教的先人大都是以仙鹤或者神鹿为座骥。但相比龙这一象征，鹤在国外受众的心中还不是特别熟稔，不容易与道家文化联系起来，因此在翻译时，应该增加“fairy”一词，表明此处的鹤并非普通动物，是有特别道教意义的，此式可译为“Fairy Crane Hovers over Qingcheng Mountain”。

第十五式：天师掷笔

青城山旁有暂鬼石，天师与鬼为誓，朱笔画山，青崖中绝，阔三十丈，深十三丈，即今之掷笔槽，昔天师以正一之法制伏鬼神。此招式正是模仿天师掷笔降魔所创造。如果直译为“Master Zhang Threw the Pen”，大多数外国受众会感觉茫然，张天师掷笔是为何，听众大多不了解道家法术中降妖除魔、医病驱邪是通过画符进行的。因此应将其省略的画符降魔的意义增补出来，可译为：“Master Zhang Draws Taoist Figures to Expel Spirits”,让受众有效的领悟招式中蕴含的文化内涵，进而提高青城茶道文化传播的效度。

3 结语

青城山道家茶，除具有一般茶的属性外，还具有道家所崇尚的深刻内涵，为道家喜爱，受大众欢迎，要使人们充分感受茶和道的真谛、人与自然的和谐，译者应将每招每式背后的故事了解清楚，并通过采用适宜的翻译策略彰显出我国道茶文化的精深博大和道茶茶艺表演的古典之美，促进青城山道茶文化的对外传播，提高文化自信和国际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