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间物质资本、异质性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2020-12-17段鑫李明蕊
段鑫 李明蕊
摘 要:本文选取2000-2017年我国30个省市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相关数据,在产业结构优化视角下采用GMM方法研究东部、中部和西部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结果表明:(1)在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视角下,物质资本和人资本对东中西部的经济增长都是促进作用,其中人力资本的促进作用更大,影响程度为:东部>中部>西部;(2)在产业结构优化视角下,高级人力资本对东中西部的经济增长均是促进作用;中级人力资本对中西部是促进作用,对东部是抑制作用;初级人力资本对东中西部都是抑制作用。
关键词:物质资本;人力资本;GMM;经济增长
中图分类号:F2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017-2020(8)-0015-07
一、引言
1978年以来,中国经济在年均9.8%的经济增速推动下,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决定经济增长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主要包括劳动力、物质资本投入、人力资本提高、产业结构优化、制度的完善、科技水平的提升以及政策体制的改革等等,但随着人口红利的消失,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稳步推进,人力资本的作用更加显著。
《中国人力资本报告2018》指出,全国劳动力人口平均受教育程度由1985年的6.1年增加到了10.0年;高中及以上受教育程度人口从11.97%上升到34.08%;中专及以上的受教育程度人口从1.26%增加到16.99%。在人力资本存量方面,1985-2016年期间,人力资本总量增长9.36倍,年均增长为7.98%,2016年达到了1675万亿元。伴随着“中国制造2025”的提出,高污染、高能耗、低产出的企业逐渐被淘汰,高附加、绿色环保的产业逐渐得到重视和发展,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成为未来发展的趋势,而优化人力资本结构无疑有助于缓解高素质人力资本瓶颈制约,进一步促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进和经济增长。
二、文献综述
国内外学者用不同方式验证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Shultz(1960)首次提出人力资本概念,将人力资本带入到国内外学者的研究视野中。Lucas(1988)研究了人力资本具有提高投资者本身生产率的内部效应和增加劳动与物质资本生产率的外部效应,认为人力资本是经济“增长发动机”。孟望生(2017)的研究显示物质资本与人力资本存量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互动性,人力资本会随着物质资本回报率下降;魏下海和李树培(2009)通过研究中国29个省区的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得出,东部地区人力资本溢出效应最大,中部次之,西部最弱。
当人力资本平均水平相似时,人力资本结构的差异也可能导致经济发展的巨大差异,张国强(2011)指出,人力资本、人力资本结构在区域间分布的不均衡是导致地区间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升级差距扩大的重要因素。刘智勇等(2018)研究人力资本高级化对经济增长的关系得出,人力资本高级化能很好的解释东西部经济的差异。
根据Clark等(2015年)的研究,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本质上是对物质资源、人力资本、技术水平等生产要素进行重新配置的一个动态过程,而这个过程中人力资本存量与人力资本结构对产业优化升级有关键性作用,物质资本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有基础性作用,高的技术水平可以提高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效率。张勇(2015)指出人力资本是推动中国产业结构持续优化升级的关键要素。张桂文和孙亚楠(2014)研究表明提高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耦合程度,将有助于优化产业结构。
综上所述:(1)国内外文献集中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影响的研究,而异质性人力资本、物质资本对经济增长的研究文献较少;(2)多数文献只研究产业结构一种情况,很少有文献研究产业结构合理化、高级化和资本投入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三、計量模型的设定及方法
人力资本、产业结构优化与经济增长之间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而引发的内生性问题。而普通的OLS回归和静态面板模型无法克服三者之间的内生性偏误,因此本文选择采取动态面板模型进行分析。而动态面板模型主要包括两种,分别是差分GMM和系统GMM,其中,系统GMM是水平GMM和差分GMM的结合。为了结果的准确性和可靠性,本文选择两阶段差分GMM和两阶段系统GMM方法分别进行估计,并将人力资本和产业结构作为工具变量,其次,将被解释变量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根据上述分析,建立如下模型:
在模型中,i和t分别表示第i个省份和第t年,ln(PGDP)为人均生产总值取对数,ln(HC)、ln(Cap)、ln(H)分别表示地区异质性人力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取对数,IndustryW、IndustryH表示各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X表示一组控制变量,包括城市化率(Urban)、贸易开放程度(Trade)、基础设施(Infrastructure)、城乡收入差距(Inequality)、政府一般公共支出(Cov),α、β、σ表示各变量的系数或者系数矩阵,ε为扰动项。
(一)核心解释变量
人均地区生产总值(PGDP):某地区当年的人均生产总值。
产业结构(Industry):采用产业结构合理化(IndustryW)和产业结构高级化(IndustryH)衡量这一指标。产业结构合理化我们借鉴干春晖、郑若谷(2011)提出的泰尔指数来度量产业结构的变迁程度,计算公式为:
其中i表示产业类型,n表示产业束,Y表示产业增加值,L表示就业人数。产业结构高级化用第三产业的产值与第二产业的产值的比值来表示。
人力资本存量(H):采用平均受教育年限这一使用较多的指标来衡量人力资本水平。将未上学、小学、初中、高中、大专及以上受教育年限的分别设置为:0年、6年、9年、12年、15年,计算公式为:
其中L表示未上学的人数,L表示接受小学教育的人数,L表示接受初中教育的人数,L表示接受高中教育的人数,L表示接受大专及以上学历教育的人数,L表示总人数。数据来源于《2000-2018年各省市的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
异质性人力资本(HC)。异质性人力资本用来表示人力资本内部结构,指的是各层次或者各类人力资本的构成比例关系。我们以小学和初中的每万人学生数表示初级人力资本(HC),以高中的每万人学生数表示中级人力资本(HC),以大专及本科(以上)的每万人学生数表示高级人力资本(HC)。
物质资本(Cap)。物质资本的核算采用永续盘存法(Goldsmith,1951)进行计算,公式:
其中K和K分别表示i地区第t年和t-1年物质资本存量,I为i地区第t年资本存量的增量,δ为i地区第t年的资本折旧率,对各地区进行资本存量的估算中涉及的相关指标采用张军等人(2004)的研究结果,以各省级地区1998年资本存量为基准,设定折旧率δ为9.6%,资本存量I采用各地区当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来表示,最后由上式得到各地区的物质资本存量。
(二)控制变量
城市化程度(Urban):城镇人口数占地区总人口数的比重表示城镇率;贸易开放度(Trade)用各省区的进出口总额与地区的生产总值的比值表示;基础设施(Infrastructure)以各省区的铁路、公路和内河航运道里程加总后除以各省区的国土面积表示;城乡收入差距(Inequality)采用各省区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比值来表示;政府支出(Cov)采用各地区政府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占当年地区的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表示。
(三)描述性统计
由表1可以得出:从核心解释变量来看,东部的人均生产总值、产业结构高级化、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中级人力资本和高级人力资本均高于中部和西部;产业结构合理化数值低于中部和西部,表明东部的产业发展更加合理,转型更加成功。从控制变量来看,东部的城镇化水平、贸易开放度、政府支出、基础设施都高于中西部,可以看出东部的发展优于中西部。
四、实证结果
表2、表3和表4分别表示在产业结构合理化和产业结构高级化固定的基础上,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表2第1-3列给出了差分GMM估计东部地区的结果。可以看出在控制城市化、一般公共财政预算支出、城乡收入差距、对外开放度和地区的平均里程数之后,加入产业结构合理化和产业结构高级化时,只有物质资本情况下,物质资本每变动1%,生产总值变动0.052,并且在1%的水平上统计显著;只有人力资本情况下,人力资本每变动1%,生产总值变动0.697,并且在1%的水平上统计显著;在同时加入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之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都有所增加,分别为0.059和0.730,说明对于东部省份来说,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有相互促进的作用。第4-6列给出了系统GMM估计的结果,可以得到只有物质资本时每变动1%,经济增长0.066;只有人力资本时每变动1%,经济增长0.569;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同时加入情况下,每变动1%对经济增长各自为0.052和0.515。差分GMM和系统GMM估计结果说明,东部地区第二产业由初等加工逐渐向深加工转型期间,对人才的需求量增大,并且人力资本对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具有直接作用;未来产业比重按高到低排序依次会是第三产业、第二产业、第一产业,因此产业结构升级就是第三产业占比逐步增加,由此增加对人力和物力需求,推动当地经济增长。
表3第1-3列给出了运用差分GMM估计中部地区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作用的结果。可以看出在控制城市化、一般公共财政预算支出、城乡收入差距、对外开放度和地区的平均里程数之后,加入产业结构合理化和产业结构高级化时,只有物質资本情况下,物质资本每变动1%,生产总值变动0.036,并且在1%的水平上统计显著;只有人力资本情况下,人力资本每变动1%,生产总值变动0.456,并且在1%的水平上统计显著;在同时加入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之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都有所增加,分别为0.04和0.467,说明对于中部省份来说,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有相互促进的作用。第4-6列给出了系统GMM估计的结果,可以得到只有物质资本时每变动1%,经济增长0.071;只有人力资本时每变动1%,经济增长0.185;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同时加入情况下,每变动1%对经济增长各自为0.074和0.203。
表4第1-3列给出了运用差分GMM估计西部地区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作用的结果。可以看出在控制城市化、一般公共财政预算支出、城乡收入差距、对外开放度和地区的平均里程数之后,加入产业结构合理化和产业结构高级化时,只有物质资本情况下,物质资本每变动1%,生产总值变动0.083,并且在1%的水平上统计显著;只有人力资本情况下,人力资本每变动1%,生产总值变动0.771,并且在1%的水平上统计显著;在同时加入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之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都有所增加,分别为0.058和0.726,说明对于西部省份来说,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有相互促进的作用。第4-6列给出了系统GMM估计的结果,可以得到只有物质资本时每变动1%,经济增长0.086;只有人力资本时每变动1%,经济增长0.725;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同时加入情况下,每变动1%对经济增长各自为0.061和0.680。
从各种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来看:在产业结构合理化、高级化下,城市化对经济增长是促进作用,并且是统计显著;贸易开放度对经济增长也是促进作用,统计显著;基础设施对经济增长是促进作用,统计显著;而城乡收入差距、政府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对经济增长虽然也是促进作用,但统计不显著。
表5给出了东部、中部和西部物质资本与异质性资本对经济增长影响的结果。第1列、第3列和第5列给出了差分GMM的结果,对东部地区来说,初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却变动-0.018,中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5,高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7;而对中部地区来说,初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21,中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12,高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9;对西部地区来说,初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7,中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15,高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6。第2列,第4列和第6列给出了系统GMM估计的结果,对东部地区来说,初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3,中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24,高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0.007;对中部地区来说,初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16,中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4,高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2;对西部地区来说,初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11,中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2,高级人力资本每变动1%,经济增长变动0.003。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1.在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分别加入的条件下,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在独立加入的情况下,对经济增长都是促进作用,其中人力资本的投入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最大;而当将这两类资本同时加入时,对于经济增长仍是促进作用,但不同区域存在区别,东部地区的影响最大,其次是中部地区,最后是西部地区。
2.人力资本内部结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有较大差异。在产业合理化條件下,各地区的初级人力资本对于经济增长具有抑制性作用,中级人力资本和高级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都具有促进作用,并且高级人力资本对经济的促进作用具有统计显著;在产业高级化条件下,各地区的初级人力资本和中级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具有抑制性作用,而高级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但并不显著;在同时加入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的条件下,各地区的初级人力资本和中级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是抑制作用,高级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是促进作用,且统计显著。
(二)政策建议
1.进一步提高人力资本整体水平,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带动地区经济增长。深入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大、十九大提出的“优先发展教育质量”,统筹提升人才培养的层次与质量,大力实施百千万人才工程等人才培养计划,通过借助外部智力加快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政府部门应该长期稳定地加大教育投入力度;企业部门应该加强对员工的职业技能培训,挖掘劳动力潜力,不断提升区域人力资本质量,使人力资本能够持续促进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
2.加快建立完善的人力资本市场和人力资本市场投资机制,消除阻碍人力资本效能发挥的制度性障碍,为充分发挥人力资本要素投入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提供制度保障。同时,健全并细化法律法规,改善人力资本要素的法律保护环境。
3.积极转变发展方式,实施以吸引和培养高素质人才为核心的创新驱动战略,鼓励和扶持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加强创新型城市建设和区域经济合作。
4.加大对中西部地区基础教育投入,让更多的人能够顺利通过义务教育,进入到中等乃至高等教育;同时,关注人力资本各构成部分的协调发展,重视低收入人群的基础教育,提高高等教育人口的比重。
5.在提高公共教育、医疗和健康支出比重、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同时,扩大贸易、投资开放程度,更好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和当地经济增长。
参考文献
[1]Clark, C. The Conditions of Economic Progress[M]. London:Macmillan,1940.
[2]Lucas Robert E.On the Mechanic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M].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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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刘智勇,李海峥,胡永远,李陈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经济增长——兼论东中西部地区差距的形成和缩小[J].经济研究,2018,53(03):5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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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fects of Inter-regional Physical Capital and Heterogeneous
Human Capital on Economic Growth
——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Optimization
DUAN Xin1, LI Mingrui2
(1,2School of Economics of Xin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Urumqi, Xinjiang 830012)
Abstract:In this article, data of 30 provinces and cities from 2000 to 2017 were selected to study the effects of physical capital and human capital on economic growth in the eastern,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optimization using GMM method.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Under the rationalization and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both physical capital and human capital promote the economic growth in the eastern and western regions, and human capital plays a greater role in promoting the economic growth in the eastern and western regions. (2)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optimization, senior human capital promotes economic growth in the eastern and western regions; intermediate human capital promotes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and inhibits the eastern regions. And primary human capital has a restraining effect on the east and west. Finally put forward the relevant policy recommendations.
Key words: material capital; human capital; GMM economic growth
責任编辑、校对:罗慧媛
收稿日期:2020-04
作者简介:段 鑫(1995-),男,山西运城人,硕士研究生,现就读于新疆财经大学。
李明蕊(1994-),女,四川成都人,硕士研究生,现就读于新疆财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