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的基本特征与新时代价值

史 絮，常改香，宁国玉

(1.延安大学 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2.中国人民解放军96901部队21分队，北京 100094)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话语是“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产生的”[1]161，是“思想的直接现实”[2]“民族的相互关系是非常特殊的”[3]；福柯认为，“话语可以是权力的工具，也可以是权力的结果，还可以是权力绊脚石”[4]；塞缪尔·早川认为，“正是靠着大家对一套固定的言辞刺激有了共同反应，人类社会才得以维持完整，不致崩溃”。[5]话语是理论和思想的外壳，是特定社会环境中人与人之间从事沟通的具体的言语活动，与社会权力、实力、行动、治理具有密切关系。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队形成了独具特色、独显魅力的军事话语体系，呈现出鲜明的特征，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提供经验。

一、军事话语的涵义

话语是人类现实性思想的表达，它的背后是思想、是行动、是情感、是知识、是实情，由说话人、受话人、文本、沟通、语境、情况等要素构成，是社会现实、社会心理、特定事件、社会文化、社会反映的综合表达，在社会稳定、社会发展、社会治理中起着重要作用。军事话语是国家和党的话语在军事领域的具体表达，是军事思想和军事表达方式的统一，具有独特的涵义。

(一)话语

“话语”一词首先源于英语“discourse”，本意是“推理”，后来延伸为“言谈、谈话”“论文”，随着语言学的兴起，“discourse”成为语言学的研究对象，引申为“比句子要长的语篇和语段”，相当于索绪尔的“言语”、乔姆斯基的“语言”，后来有了“交谈”“讨论”“叙述”“演讲”等意义，再后来就有了我们今天意义上的话语含义“人们说出来或写出来的语言”。《现代语言学词典》认为，话语是“语言学中具有前理论地位的一个行为单位……构成各种可识别的语言事件”。[6]中国学者依据这个解释，做出了我们《辞海》中的话语定义“指运用中的语言，其构造单位相当于句子或大于句子的言语作品……主要研究从对话片断到完整的长篇小说的超句法语言结构”。[7]进入21世纪，中国学术界广泛使用“话语”概念，并展开详细探讨与研究。

(二)军事话语

广义上的军事话语是军事思想、军事战略、军事文化等内涵及其表达方式的统一，狭义上的军事话语是指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军事思想与军事行为。表面看军事话语是传播与表达自己的军事观点，实际上则是为了维护国家主权、国家安全、国家稳定等，是军事立场、军事价值观、军事思想、军事话语表达、军事话语传播、军事话语影响等要素的集中统一。

首先，军事话语是军事思想的表达。话语是思想、行动的表达，具有综合性、思想性、引导性、民族性、差异性等特性，是权力和权利的体现。军事话语是军事思想和军事行为的表达，随着军事思想和军事行为不断调整与变化。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为了贯彻全面抗战路线，提出“兵民是胜利之本”，积极动员人民群众参与抗战；为了促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中国共产党不断调整军事话语，作出由“抗日反蒋”到“逼蒋抗日”，再到“联将抗日”的调整；随着抗日形势的变化，中国共产党对国民党的军事话语逐步形成以“军事斗争为辅、政治斗争为主”的话语格局和“有理、有利、有节”的话语原则，牢牢维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其次，军事话语在军队中具有强制性作用。话语因客体不同而具有不同的特性，军事话语面对敌人，将采用灵活、机动的方式，重在消除敌方的势力，实现战争胜利；面对人民群众，讲求宣传策略，重在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支持军队、配合军队作战。但军事话语在军队中，则不仅注重调动士兵作战的积极性，更强调话语的执行力与强制性。军事话语在军队中强调话语的统一性、领导性、纪律性，具有强制性，注重执行，而且军事话语在军队中讲究保密，严格保障军队的执行力、统一力和行动力。

最后，军事话语具有鲜明的阶级性。军队是特定国家和党派的军队，具有鲜明的阶级性，是阶级利益的捍卫者。话语是人类交往的工具，具有指向性、描述性、传承性、交际性、逻辑性等特性。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队坚决站在人民群众的一方，坚决捍卫人民群众的利益，体现出鲜明的阶级性和政治性。

(三)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的内涵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是指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人民军队围绕如何实现国家独立、如何战胜日本帝国主义等问题，形成一系列军事思想、军事观点、军事话语表达，坚持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明确提出军队要为人民服务，代表人民群众打仗等群众观点，并探索出一系列适合时代需求的军事话语表达方式，成功调动了全国各族人民的革命性和积极性，并形成革命年代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体系——毛泽东军事话语体系。

首先，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明确了中国共产党的战争观。战争观是人们对战争的总体看法和根本思想，包括对战争的根源、本质、原因、性质、历史作用、目的、战争与其相关因素的内在联系、消灭战争的方法，以及战争与和平、对战争的立场、战争与革命的关系等问题的根本观点。1936年，毛泽东明确指出，“战争的目的在于消灭战争”[8]174，战争是民族与民族、阶级与阶级、政治集团与政治集团、国家与国家之间相互斗争的最高形式……并主动将战争分为正义战争和非正义战争，指出中国共产党正在用战争的方法消灭战争，是拯救人类、拯救中国的事业，要求中国共产党人要做“勇敢而明智的英雄”[8]182，学会“战争的游泳”[8]183，注重研究革命战争的规律，把握赢取战争的方式。

其次，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确定了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的基本原则——人民战争。延安时期毛泽东指出战争的伟力存在于民众之中，兵民是胜利之本，并认为革命战争是群众的事业，首先要在广大农村建立革命根据地，然后采取“波浪式”形式逐步扩大，不断发动群众、发展生产、扩大武装、培养干部，同时重视发展生产，尽力改善群众生活，努力通过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来支持长期的革命战争。

最后，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确定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的性质——人民军队。毛泽东强调：“没有一个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9]提出人民军队除了担负作战任务外，还担负宣传群众、武装群众、组织群众、帮助群众建设政权等工作，提出军队的目的是为人民群众打仗，保障人民群众的生活。

二、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的基本特征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抗击日本帝国主义和打击国民党反动派的过程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军事话语体系，呈现出鲜明的特征。

(一)实践性

习近平指出：“马克思主义是实践的理论，指引着人民改造世界的行动……‘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0]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就是指导中国革命胜利前进的导航，目的是改变旧中国黑暗、任人宰割的状态，呈现出鲜明的实践性。

首先，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彰显出改造世界的目的性。话语是实践的表达、行动的结果，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目的性较强。在延安，毛泽东根据中日力量对比，特别是看到日本军事实力强大，中国军事力量落后的悬殊，得出科学的话语，即“抗日战争是持久战，最后的胜利属于中国”的论断，有力抨击了国内“亡国论”“速胜论”；毛泽东看到中国是大国、人口众多等优势，提出“兵民是胜利之本”[11]509“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11]511，目的就是调动最大多数人民群众革命的积极性；毛泽东看到中国革命战争的独特性、八路军的作战优势等，提出八路军要坚持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争，多打胜仗、争取打出胜利局面。

其次，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的可操作性强。詹姆斯·保罗·吉曾讲到：“话语存在于世界上，存在于历史上……因此，话语是物质现实……话语是社会实践，是精神实践，也是物质现实。”[12]话语是一个实际操作过程，卢沟桥事变之后，中国共产党颁布《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提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实现全国军事总动员、全国人民总动员、改革政治机构、实现抗日外交、抗日教育、肃清汉奸、抗日民族团结等，符合中国现实需要，在革命实践中得到应用；面对抗日战争的现实考验，毛泽东写出《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讲清了认识战争、对待战争、中国战争的特点、围剿与反围剿、战略防御策略等，这都是对中国革命斗争的直接指导，总体上规划了中国革命战争的未来，对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具有重大地指导意义。

最后，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是创造性的成果。遵义会议上，毛泽东从中国共产党革命实际出发，看到中国革命的特殊性、中国共产党的优势与不足，提出“决战防御”“集中优势兵力，选择敌人弱点”[13]445“发动群众”“优待俘虏”“推翻卖国辱国的国民政府”[13]476“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抗日救国”等话语，既帮助人们分析了当时的革命形势，又调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长征胜利到达延安后，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进攻，中国共产党提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要求与和国民党放弃前嫌，开展第二次国共合作，并提出“工农兵商学联合”的口号，“抗日战争包含着为争取永久和平而战的性质”[11]475等，这是中国革命经验总结的创新性成果；抗日战争结束后，中国共产党积极促成和平建国，但是国民党背信弃义发动全面内战，中国共产党被迫开始转战陕北，并发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打倒国民党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等话语，全面调动人民群众革命的积极性，赢得了解放战争的胜利。另外，延安时期毛泽东提出战争的本质、战争与政治的关系、战争与和平的关系、游击战争十六字方针、进攻与防御、主动与被动、集中与分散、持久与速决、歼灭与消灭等等，都是人类军事史上的创新，是创新性的马克思主义军事话语。

(二)人民性

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区别于其他思想的本质特征。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是马克思主义军事思想人民性的集中表达。

首先，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是人民军队话语。人民军队是马克思主义军事科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指由人民群众自发地或在先进阶级领导下建立的并为人民群众利益而战斗的军队。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队坚持人民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这支军队的唯一宗旨；第二，确立中国共产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权；第三，军队服从于人民的根本利益和革命纪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官兵一致、军民一致、瓦解敌军、保卫人民利益是人民军队的基本原则；第四，人民军队实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制度，注重肃清封建军阀主义残余、废除打骂制度，实行内部民主、政治团结、生活改善、军事技术提高等；第五，人民军队是战斗队，同时又是工作队、生产队；第六，人民军队具有强有力的革命政治工作，保证国家的法律、法令和上级命令、指示的贯彻执行。

其次，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坚持人民战争的军事话语原则。人民战争是毛泽东军事话语的核心，强调战争的“正义性”、参与战争的“群众性”以及战争实践的“整体性”，注重动员全体人民的力量打击侵略者，保卫国家与民族；强调要坚决依靠人民，充分动员人民，正确处理人民的长远利益与眼前利益，努力把战争的胜利和发展人民生活联系起来；强调建立人民军队，根本宗旨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坚决实行集中领导下的民主制度，在政治上做到内部团结和外部统一；强调建立巩固的革命根据地，坚持以根据地为中心开展革命，发动群众，开展土地革命，建立人民政权，达到保存和发展自己；坚持以人民军队为骨干，实行主力兵团、地方兵团与游击队、民兵相结合的武装力量体制；坚持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在武器装备和总兵力对比上敌强己弱、武器装备敌优己劣的条件下，以“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根本原则为依据，充分利用敌方一切弱点，发扬己方一切优点，争取人民战争的胜利。

最后，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坚持军队为人民服务的军事话语基点。战争是人民的战争，人民群众是战争的主体，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建立起一整套依靠人民群众的战略方针和价值体系。在张思德追悼会上，毛泽东指出：“我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11]1005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形成一系列战略战术，强调要正确处理战争力量对比和强弱转化，要求在既定客观条件下，注重发挥人的自觉能动性，全面掌握军事主动权、独立权，正确运用战争规律，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作用。如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审时度势，出其出新；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声东击西，避实就虚；不打无准备无把握之战，战略上坚持持久，战役上实行速决等等。

(三)中国化

在延安的窑洞里，毛泽东认真学习了马克思主义军事著作、西方军事学家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等，形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军事话语体系。

首先，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军事话语。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指出：“目前为止的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1]400“在过去的各个历史时代，我们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社会完全划分为各个历史时代，我们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社会完全划分为各个不同的等级。”[1]400马克思看到战争是阶级之间的暴力革命，也看到“暴力是每一个孕育新社会的旧社会的助产婆”。[14]毛泽东引用马克思主义的军事观点观察中国社会，指出战争是社会矛盾斗争的最高话语，并创造性地概括出引起战争的四种矛盾，提出战争的目的在于消灭战争[8]174，并把战争和人类的永久和平结合起来，提出只有消灭阶级才能消灭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等中国式话语，拉近了马克思主义话语与中国革命的关系，帮助中国人民更好地理解战争、认识战争、对待战争。

其次，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彰显了中国智慧。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指出：“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予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的遗产。”[11]534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彰显着中国文化柔韧的精神。直罗镇战役部署之前，毛泽东引用《水浒传》中林冲在柴进家中打洪教头的故事，先退两步，目的是避其锋芒，握紧拳头，发现弱点，击中要害。直罗镇战役充分利用有利地形，集中伏击兵力，打击和消灭敌人。抗日战争爆发后，毛泽东充分利用中国文化中的系统思想，全面分析了中日两国的综合国力，得出抗日战争是持久战、最后胜利属于中国的结论，为全民族的抗战指明了方向和道路，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奠定了话语基础。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科学把握中国文化的辩证思维，灵活处理打与走、进与退、攻与守、弱与强、优与劣，主与次、胜与败的关系，主动将阵地战与运动战、伏击战与游击战打得活灵活现，逐步形成“防御中的进攻，持久中的速决，内线中的外线”等作战方针的话语表达。

最后，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采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表达方式。毛泽东指出：“洋八股必须废止，空洞抽象的调头必须少唱，……代之以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11]534他专门批评国民党的政治动员“方法不合民众口味，神气和民众隔膜，必须切实地改一改”。[11]481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体系采用了中国式的表达方式。第一，善用中国俗语。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大多数出身农民，文化程度不高，为了理解方便，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采用大白话式表达，如毛泽东指出：“一着不慎，全盘皆输”[8]175，“为了走直路而走弯路，是许多事物在发展过程中所不可避免的现象，何况军事运动”。[8]196“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8]181“知己知彼，百战不殆。”[8]182“不许可任何一个红军指挥员变为乱撞乱碰的鲁莽家。”[8]182“中国是一个大国——‘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8]189“两个拳头打人”[8]206等。第二，巧用形象化比喻。毛泽东讲战争就是个“怪物”“指导战争的规律，就是战争的游泳术。”[15]“两个拳师放对，聪明的拳师往往退让一步，而蠢人则其势汹汹。”[8]203“我之包围好似如来佛的手掌，它将化成一座横亘宇宙的五行山，把这几个新式孙悟空——法西斯侵略主义者，最后压倒在山底下，永世也不得翻身。”[11]473“战争指挥活动的舞台，必须建筑在客观条件之上。”[11]478“战争就是大海的游泳术”[11]478“拼命主义是军事上的近视眼。”[11]498第三，活用中国典故。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毛泽东指出：“春秋时候，鲁与齐战，采取了‘敌疲我打’的方针。”[8]203“将欲取之必先予之”[8]211“八公山上，草木皆兵”[8]491“兵不厌诈”[11]492“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11]500第四，妙用歌曲、小调等方式多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当时被谱为歌曲，使得“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说话和气……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妇女”[8]175等话语广泛流传。另外，当时还采用报刊、宣传等方式开展军事话语建构。

(四)感召性

话语权即说话的权利与权力，也即话语的辐射力、认可度、执行力、现实影响力等，就如米歇尔·福柯提出“话语即权力”，“话语是由符号构成的……话语所做的，不止是使用这些符号以确指事物”。[16]布尔迪厄则认为：“语言能力是一个获得了授权的人所具有的获得了法律认可的能力。”[17]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拥有最具威力的感召力。

首先，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主题吸引人。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占领中国东三省，但是国民党执行不抵抗政策，日本势力逐渐扩大。1935年，中国工农红军在长征路上发表《八一宣言》，明确指出国民政府的主要责任在于抗日救国，收复失地，并要求“红军绝对首先加入联军，以尽抗日救国的天职”。[13]488《八一宣言》发表以后，很快在国内传播开来，年底，北平、上海、天津、南京、太原等各主要城市都流传着这一宣言，包括一些边远地区如海南岛等地也看到了这个宣言。同时，在世界40多个国家的华侨中也广泛传播开来。随着它的广泛传播，在国内外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极大鼓舞了青年学生和知识分子的抗日爱国热情，直接推动“一二·九”爱国运动的爆发，从而掀起了抗日救亡运动的高潮。卢沟桥事变之后第二天，中国共产党发布《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号召国共两党团结合作，共同抗日；接着发布《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中央关于目前形势的指示》《反对日本进攻的方针、办法和前途》等抗日宣言。洛川会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目前形势与党的任务的决定》和《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掀起了中华民族的抗日热潮，引起国民党左派的热情讴歌，宋庆龄亲自发表演讲，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领袖沈钧儒、邹韬奋等纷纷表示赞成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积极拥护国共合作。中华民族革命同盟领导李济深、陈铭枢也响应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号召，改变反蒋立场，转而拥蒋抗日，国家社会党、中国青年党、中华职业教育社、乡村建设派等纷纷表示拥护国共合作抗战。

其次，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认同力高。话语要有说服力、认同感，必须要代表最大多数人的利益。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就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话语，真正从民族独立、人民幸福的视角出发阐释革命、表达认识。《论持久战》从民族大义出发，清楚而又正确地回答了人们最关心又一时看不清楚的问题，大大提高了坚持抗战的信念，不仅对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在抗日战争中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而且对国民党将领也产生了不少的影响。据程师远回忆，毛泽东《论持久战》刚发表，周恩来就把它的基本精神向白崇禧作了介绍。白崇禧深为赞赏，将其概括为“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的经典表述，并认为这是克敌制胜的最高战略方针。后来，白崇禧又把它向蒋介石转述，蒋也十分赞成。在蒋的支持下，由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通令全国，作为抗日战争中的战略指导思想。国民党将领冯玉祥在武汉创办三户印刷社时，便指示报社大量印刷毛泽东的《论持久战》等书，并向后方蒋管区运送，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在《中国报导》上及时地用世界语节译了《论持久战》，得到国际友人间和海外广泛传播。《为人民服务》发表后，毛泽东指出：“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利益工作的。”[11]1004共产党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党的作风建设、加强团结奋斗等重要内容，得到广大党员干部、军政领导的高度认可。

最后，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执行力强。井冈山时期，毛泽东提出把支部建在连队上，真正把“党指挥枪”的原则落到基层，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更是注重抓好军队党支部建设，充分发挥政委、党代表制度等，为当时军事话语的执行、传播与发展提供了基本的制度保障；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积极创办军事院校培养军事人才，如抗日军政大学，毛泽东亲自担任抗大教育委员会主席，学校采用“七分军事、三分政治”的办学方式，形成了学员们共同的马克思主义军事思想，为军事话语的执行提供了教育基础；另外，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积极创办《八路军军政杂志》《共产党人》《解放日报》《新中华报》等，在军队中广泛传阅，并及时召开庆功会、军队干部整风等等，为军事话语的执行提供了一定保障；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拥有强有力的军事指导中心，他们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坚持实事求是，内部高度团结、统一、民主，及时通过军事会议、军事文件等将军事话语落到实处，使得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能达到“一竿子插到底”的执行效果。

三、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特征的新时代价值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形成了符合革命要求的军事话语体系，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聚人心、凝军力、打胜仗、争独立，作出重要贡献。新时代我们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应该注重彰显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的基本特征。

(一)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必须服从党的话语

习近平指出：“坚持党对人民军队的绝对领导……实现党在新时代的强军目标。”[18]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军事话语就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形成的，是党的话语体系在军队领域的体现，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同样必须服从党的话语。

首先，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必须坚持党性原则。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共产党领导。”[18]人民军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坚强后盾，它的话语体系必须坚持党性原则。第一，要认识到党的方向就是我军话语体系建设的方向。中国共产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是由南昌起义到三湾改编，再到古田会议才真正形成的，新时代党的中心任务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决定军队话语体系建设的中心任务必须围绕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展开。第二，人民军队要坚持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军事话语建构。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就是在政治委员制、党委制、党委统一的集体领导下的首长分工负责制，政治机关制，支部建在连上等制度基础上建成的，新时代人民军队也必须在党的领导机制基础上开展话语建设。第三，坚持党对人民军队的绝对而统一领导。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必须全面贯彻党的领导，全面坚持政治建军、科技兴军、改革强军、依法治军。

其次，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必须彰显党的纪律。党的纪律就是军事话语的纪律，军队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人民军队一路走来，彰显出伟大的革命纪律。人民军队一直以纪律严明著称，自从创建以来就把革命的坚定性、自觉性与纪律的严肃性结合起来。军事话语不同于一般的经济话语、文化话语和社会话语，它的命令性、强制性凸显，新时代人民军队的话语体系同样彰显党的严明纪律。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将围绕“建设什么样的军队，如何建设一支可靠军队”展开建构，但是军事话语体系如何构建、军事话语方式如何表达，人民军队将在党的领导下，有步骤、有层次、有组织、有纪律地开展，就如习近平指出的“人民军队必须用铁的纪律凝聚铁的意志、锤炼铁的作风、锻造铁的队伍”。[19]

最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必须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中国共产党的宗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必须坚持人民利益至上。第一，人民军队的军事话语要站在人民立场上。正如习近平讲到，有了民心所向、民意所归、民力所聚，人民军队就能无往而不胜。第二，人民军队军事话语要体现人民利益。军队是人民利益的铜墙铁壁，延安时期人民军队之所以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因为它代表了人民群众的利益，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呈现出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人民子弟兵的壮观景象。第三，人民军队的军事话语要采用人民话语方式表达。军队是人民的军事，军事话语体系要让人民听懂，必须采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话语表达方式，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军事话语就采用群众式话语方式，如“不拿群众的一个红薯”“军民亲一家”“军民鱼水关系”“枪杆子”“文艺军队”等，通俗易懂、接近人民，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同样要采用群众喜闻乐见的话语表达方式。

(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必须以马克思主义军事思想为指导

习近平指出：“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是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区别于其他哲学社会科学的根本标志。”[10]军事思想、军事话语属于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分支，必须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思想为指导。

首先，马克思主义军事思想给人们正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习近平指出：“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首先要解决真懂真信的问题。”[10]军事话语体系的形成与发展与坚持什么样的世界观、方法论紧密相关。人民军队只有真正弄懂马克思主义，才能认真研究军事问题、战争根源、如何打仗等。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围绕国防和军队建设提出一系列新思想与新论断，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提供了正确的立场、观点和方法。

其次，马克思主义军事思想站在人民群众的一方。习近平指出：“马克思主义是‘伟大的认识工具’，是人们观察世界、分析问题的有力思想武器，马克思主义具有鲜明的实践品格。”[10]马克思主义虽然诞生在一个半多世纪之前，但历史和现实证明它是科学理论，它深刻揭示了自然界、人类社会、人类思维发展的普遍规律，为人类社会发展进步指明了方向。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同样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第一，要体现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性，不断彰显马克思主义改变世界的本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的使命就是强大中国的国力，改变中国的面貌，必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第二，体现马克思主义的人民性。人民性是中国共产党的马克思主义军队区别于以往军队的本质特征，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必须坚持人民立场，站在人民群众的一方，走群众路线，践行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第三，要体现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性。马克思主义揭示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探寻了人类向前发展的道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同样要体现先进性，代表好人民群众的利益，体现出世界的发展方向。

最后，马克思主义军事思想要体现问题导向。延安时期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咄咄逼人，中国共产党在长征路上就发表了《八一宣言》；卢沟桥事变后，中国共产党发布国共合作宣言，积极促成抗日军事话语的形成；解放战争时期，随着解放大格局的形成，杨家沟会议上中国共产党正式提出“打倒蒋介石，建立新中国”的军事话语，极大地鼓舞了人民解放军的战斗信心。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同样要彰显问题导向，紧紧围绕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心任务展开军事话语建设。第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为核心，要努力为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贡献力量，尽力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提供有利的话语环境。第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以中国梦为突破点实现强军目的。军事话语是国家话语的一部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为中国梦的话语体系提供保障，努力维护国家统一、人民安定、国富民强。第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以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己任。中国的和平与发展离不开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关注国际军事话语的变动与发展，努力为维护国家安全、世界和平作出贡献。

(三)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要注重创新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的分支，彰显出中国军事的特色，是中国军事思想、观点、方法的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是开创性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也必须注重创新。

首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反映出新时代的特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在军事领域的体现，包括军事立场、军事思想、军事方法、话语表达方式、话语权等，必须彰显时代特色和社会主义建设主题。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战争过程中，形成了以抗日、统战和建国为主题的军事话语主题，独具中国特色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军事思想——毛泽东军事思想。在军队中、国内外均有强大的话语权，形成了包括军魂、军歌、军旗、军纪等在内的军事话语系统，培育了一代代优秀的中国军人，赢得了良好的国际声誉。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围绕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的中心任务，全面推动军队的体制改革、结构更新、治军方式变化，真正形成体现政治生态、彰显组织能力、提升作风形象、重塑力量体系的话语设计、话语思想和话语表达方式，真正实现中国的强军目标。

其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彰显中国军事的优势与特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属于中国，必须体现中国特色。第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体现出中国人爱好和平的特征。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历史悠久，爱好和平，有其独特的哲学观点、思维方式、心理习惯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彰显中国人爱好和平、追求统一、自强不息等思想。第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善于使用人民群众熟悉的话语表达方式。军事话语和普通话语一样，只有被广大人民群众接受、理解、认可之后，才能发挥出话语的作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是集马克思主义军事话语、西方先进军事话语体系、中国古代军事话语体系等为一体的创新性话语体系，一定要使用符合人民大众的话语方式表达出来，才能被广大人民群众所理解。第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必须体现中国智慧。中国古代有《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等，不仅讲“兵法”，还讲“兵道”，基本讲清了兵道与天道、将帅与士兵、外交与战争、进攻与退守、用兵与用计等关系；近代以来，毛泽东等老一辈革命家写出《论持久战》《中国革命战争和战略问题》《怎样创造铁的红军》等著作，既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军事思想，又彰显了中国特色。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要全面吸收延安时期的历史经验与智慧，全面构建拥有强大话语权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

最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体系必须注重理论创新。当今世界“共同维护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核心的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积极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共同推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20]中国一直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秉持公道，伸张正义，始终站在广大发展中国家一边，身体力行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但是中国的行为和做法，很容易被世界误解，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们缺乏独特的话语体系，创新性不足。新时代我们必须加快军事话语体系创新：第一，多创新能够表达中国军队战略和意图的概念，如“中国梦、强军梦”“依法治军”“从严治军”“有灵魂、有本事、有血性、有品德的新时代革命军人”“核安全命运共同体”等；第二，多创新能体现中国军人风格和气魄的话语，如“硬骨头精神”“革命理想高于天”“鱼水情意”“以党的旗帜为旗帜”“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保卫和平”“苦练打赢本领”等；第三，多创新能体现中国军人品质的故事。故事具有通俗性、广泛性、流传性等特征，新时代中国军人故事创新不足，人们往往还停留在过去“小米加步枪”的时代，新时代、新人物、新形象缺乏塑造，如“硬骨头六连”“王杰班”“内蒙古军区边防某团一连”、地震中的中国军人、疫情中的中国军人、坚强的边防战士等等缺乏塑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军事话语要让新时代的新军人生动起来、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