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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落地,那地叫雪地(组诗)

2020-12-16黄晓平

躬耕 2020年11期
关键词:画眉残雪屏风

黄晓平

冬事

多出些事。冒尖的冬笋

被挖进了菜篮子

铲车像放养的战马

昂着头,啃树叶一样

啃去一栋人去楼空的房子

少了些事。腊梅没有丁点儿花开的意思

那些光头老汉,出门不戴帽子

池塘冰面上

没见到爱溜冰的孩子

也有些孰多孰少的事。一些人

有一搭没一搭写着抒情诗

一些人低着头,纷乱地想着心事

梅花屏风

这样的夜晚你约我对谈

以这样的屏风为背景

话题散淡,及至凌乱

不是风乱,不是屏风的难堪

是那梅枝的虚落

以及花瓣招引的落影

如翩翩寒蝶栖身,一点一点

优雅地啄去血液里的暖

只待此际落雪  那样

就可扯去屏风留下梅

我和你绕着梅

在雪地一步一个脚印

无须在意深浅

一屏之隔,风止息雪没来

屏风上的梅花

因为温宠,所以苦难

一個季节像一个人

过了冬至,又过些日子

落下第一场雪

落下就化,像一个人

花甲之年有了白发

犹豫着,去了一趟染发店

像一个人,悠悠晃晃

走在一马平川

身后车龙蜿蜒,喇叭声乱

在冰点,在暗处

陷入不明路况

一个季节像一个人

冬季是。不只是冬季

被风混淆

一片雪花,正面像正面

反面归反面。落下时

遇到风,反与正

被风混淆

混淆也罢,两面一样的白

随近处的梅花先挑

挑一面作披风。另一面化甘露

给远处的桃树润蕾

错过梅花的人,将在下一站

由桃花打开紧锁的眉梢

一片雪花,若站立

也见肩膀也显腰

来去匆匆,因风搅和

时辰不对看不到

开场白

那个开场白,在地

是未经车轮碾压过的雪

在天,飘动着没有方向感

没有归属的云彩。所有的雪

都归于延伸的古往今来

那雪像大地的一只口罩

用过。摘下。丢开

那云彩含水,一经调制便是水彩

画点什么呢,悬着的笔

至今未落纸上

多年后,雪仍是年景的开场白

而云彩只显露陈年皮相

雪花落地,那地叫雪地

在慌乱的雪花丛中行走

别在意落英缤纷

走快些,别停下

停下了就迈不动步伐

千朵万朵压过来,花中人

会不知不觉换了身份

雪落身上越拍越多

像春天的树节外生枝

雪花落地,那地叫雪地

今夜我踏雪去看梅

你在唐朝吹灭读书的灯

望月,月华如水漫过头顶

流到无法丈量的后来

今夜我踏雪去看梅

欲留枝头花,吹掉瓣上白

若你在,会否像我看你的月

把这梅看成红泥火炉边

一道抑压心火的凉菜,或是

一件转移目光的小摆设

绿叶上的雪

好马撒开蹄子,隐匿了

骑手及腰刀

绿叶上的雪,好马中的白马

在马群之上奔跑

叶脉里传送着时光草料

白马嗅出马厩的味道

绿叶上的雪,歇一歇就不见了

出发与到达已被忽略

白雪枝头的画眉

在音乐将要升起的时节

梳理羽毛,调好音嗓

惊讶中张开的许多耳朵

画眉呀,那是为你

支楞的不走调的音箱

一声鸟啼,一个意外的节日

与这样的节日邂逅不必盛装

画眉在雪映里眉清几许

羞涩的吟唱没有方向

谁的双颊酡红?那景致

是你唱词的注脚吗

你眉头秀美的两撇

横竖是鸟族中耀眼的唯一

你可否借白雪轻扫蛾眉

从此将爱巢,织入遍地月光

像古老的家园烛火通明

在洞彻苍茫中把握温暖绵长

独唱独舞的画眉呀,与

陶罐上袅娜的古典女子叠印

在白雪的禅意里

在平平仄仄的韵脚里

让回头一望的人

瞬间回返童年时光

残雪

残缺的覆盖,多呈灰色疤痕

如折损的树干上长出菌子

以灰白的新鲜麻痹旧有的疼痛

而残雪不,那白是它的伤口

也是敷于它伤口的绷带

只要还有一座高山伫立

就会让残雪存有念想

做不成六角星,就钻进北风的炉膛

把自己熔炼成雪亮的锥子

给时不我待的往后

扎出个针鼻子大的窟窿

下一场雪,或许正在窟窿里酝酿

所以不要唐突,问残雪

以何种方式了此残生

鸟儿飞

飞得急促,像在划拉天空

没有抖落干净的雪花

路上的雪,该唤作春雪了

经不住行人踩踏

一片钻天杨,与一片水竹林

足够它们唧唧喳喳,从这一片

飞到那一片,完成景点不变

景色由暗而亮的迁徙

追着麻雀飞的那只画眉

一只翅膀甩脱雪花,另一只翅膀

扑闪着与春雨接头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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