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准备好生活在VUCA世界了吗
2020-12-15俞钟行,Л·施贝尔,A·K·贝勒世
编者按
本文译自俄罗斯2020年第5期《质量管理方法》,作者Л.施贝尔是科学技术副博士、莫斯科钢铁冶金学院副教授、质量学院学术委员、ASQ(美国质量协会)和ENBIS(欧洲商业与工业统计网)会员,另一位作者A.K.贝勒世是莫斯科钢铁冶金学院研究生。
今天的商业文化中,存在一个可持续的模式——VUCA,它是下列英文的缩写:Volatility(波动性)、Uncertainty(不确定性)、Complexity(复杂性)和Ambiguity(模糊性)。如果将金融行业内的行话翻译成普通人都能理解的话,“波动性”就是“易变性”或“可变性”。考虑到这点,必须意识到:我们生活在复杂系统的可变易变的世界里,充满着不确定和不清晰。最近几个月的事件验证了这句话,甚至不是100%,而是200%。
引言
开放和全球化使世界成为一个大的系统,它们相互联系又相互作用。突发的新冠肺炎,给全世界带来了大麻烦,有的人甚至还没有注意到新冠肺炎,就已经因它而去。不确定性和不清晰笼罩着我们,可变性和复杂性也越来越明显。
本文试图回答问题:我们准备好生活在VUCA世界了吗?换言之,生活在充满可变性的复杂系统的世界,大量过程的结果是不确定和模糊的。显然,准备程度直接依赖于对问题根源的理解和在复杂条件下采取最优决策的技能。检查人们准备程度的实际方法足够多,但我们只讨论其中之一:对VUCA基础构件知识掌握的程度。
需要重点指出的是,VUCA的两个部件——复杂性和可变性,实际上决定了另外两个部件——不确定性和不清晰。要知道不确定性和不清晰,正是因为在复杂的系统里因果关系不清晰,加上可变性加大了对世界不可预测性的影响。因此,我们首先要停下来搞清楚,多少人在科学文化上接受了系统的和统计的思维。我们处理问题的方法是借鉴戴明博士的著名命题——改进的知识来自外部,知识不能被替代(《新时代的管理:机制简单、引导生长创新和主导市场》,2019)。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为了顺利处理这个世界的问题,需要知识。但知识不会自我发生,它们需要被掌握。那么就产生了一个明显问题:今天存在这样的知识吗?它在纯属意外的“黑天鹅”的VUCA世界里是有用的吗?
我们确信,这样的知识是存在的。戴明在上述著作中开发了“渊博知识系统”理论。它们由四个相互关联的部分组成:
•系统的理解;
•变异的知识;
•认识的理论;
•心理学。
我们曾在发表的《戴明学说和它的命运》一文中指出,最糟糕的事情是关于变异领域的知识,因为很少有人在教它,更少有人教得对。而事实上,戴明也总是强调:所有“渊博知识系统”的构建,是不可割裂地相互联系、相互作用。而且,在工作中说明统计思维的基本工具,是休哈特控制图,它同时是过程系统分析的工具。恰好,系统的和统计的思维与心理学及理论认识不可分割。因此,我们相信运用下面的有关数据,可以说明在VUCA世界的准备程度。因为它们反映了关于“渊博知识系统”基本工具的知识水平,及最近15年来变化的机制。
表1 问卷调查表
原始数据的采集和记录
我们收集的数据包括在莫斯科钢铁冶金学院和莫斯科动力学院培训“统计过程管理(英语简写为SPC)”时的问卷调查结果,以及在很多提高技能的培训班上和俄罗斯各类企业里的调查结果。在学院里的调查对象都是已有高等技术教育文凭的人。在提高技能的培训班上,参加调查的通常是企业质量控制处或质量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在企业里,则通常是如技术、设计、车间、计量等部门的中层管理者,工作在如冶金、汽车、化学、电子及制药等各个工业领域。在2005~2020年间,我们共调查了1134个人、82个班组。考虑到问卷内容随对象和时间有所改变,问题的总数共77个。在具体的问卷上,通常有10~12个问题。表1是其中一份对我们很重要的问卷调查表。
最前面的4个问题直接关系到对可变性的理解及对它的可视化本领,这对系统化理解很重要。对于问题回答,要求在“是”与“否”中选一项。值得注意的,是第2和第3个问题。经常有很多人对第2个问题回答肯定,却对第3个问题回答否定。这说明,人们不知道对过程的稳定性如何通过实操加以确定。这样的确定只有所谓的休哈特控制图能给出。第5个问题关系到优先项的排序,即能否系统地处理复杂的问题。后面的5个问题允许多项选择。这些问题关系到系统的可变性和对它的理解,以及怎样影响组织和在组织中人们的生活。其中,第10个问题关系到“信任”,丝毫不失其重要性。正是在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人们开始明白,信任是最重要的标准,不仅影响人际关系,还影响任何组织的工作及总的经济状况。没有“信任”,在21世纪将不可能建立稳定和繁荣的经济。
图1:X-mR控制图,对问题“您知道什么是过程的可变性吗”回答“否”的比例。数据按时间顺序排列显示,回答“否”的占比指标平均值=0.47(47%)。
结果和分析
图1展示了休哈特控制图关于对问卷调查第1个问题回答“否”的比例。换言之,这是不知道过程可变性的人的百分比。
从图可见,过程是稳定的。这意味着不知道可变性的人的比例,从2005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同时,自身的分散性非常大。在2018~2019年间,分散性明显减弱,指标值靠近观察的整个时期的平均值。图2展示了按被访者类别得到的同样数据。
图2:X-mR控制图,对问题“您知道什么是过程的可变性吗?”回答“否”的比例。数据按被访者分层。时间从左到右。回答“否”的比例的平均值,企业工人是46%,质量处员工是40%,未来的管理者是62%。
对所有三类被访者所画的休哈特控制图,都显示稳定状态。但从图可见,未来的管理者处在最糟糕的状态。要知道,正是他们要在不久的将来,解决VUCA问题呢。但这个团体中有超过60%的人,尚不知道这个组件。图3是按照数据分层给出的“箱形图”。可以说,每四个未来的管理者中有一个,有超过70%的概率(箱体的上界是第3四分位数,大约处于70%的水平)对过程的可变性一无所知。相似的图形对所有10个问题的回答都被绘制出来,因为杂志发布版面所限,我们只给出部分插图。在图4,建立了回答问题“您会画休哈特控制图吗”的休哈特控制图。应当注意:有那么多点处于上控制限,尤其是未来的管理者。每个点,意味着在相应的小组里100%的参加者都不会建立控制图。
在图5,更能看出对第2和第3两个问题回答的差别。未来的管理者在回答第3个问题时,在箱形图中处于83%~100%之间。这是我们分析得到的最悲伤的结果之一,但总的来说并不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我们曾在1999~2007年进行过类似的问卷分析。在那次抽样中对我们现在提出的问题“您会画休哈特控制图吗”,回答肯定的有22%,相应地,78%的答案是“否”。因此,对可变性理论的理解,在最近20年里没有改善,甚至正在快速变差。
图3:箱形图,对问题“您知道什么是过程的可变性吗”回答“否”的比例。数据按被访者分层。指标的中位数,企业工人是0.56,质量处员工是0.38,未来管理者是0.59。
图4:对问题“您会画休哈特控制图吗”回答“否”的比例的x-mR休哈特控制图。数据按受访者分层。时间从左到右。回答“否”的人的比例的平均值,企业工人是0.68(68%),质量处员工是0.70(70%),未来管理者是0.95(95%)。
图5:箱形图对“您能识别过程是统计受控或稳定的吗”与“您会画休哈特控制图吗”的回答。数据按受访者分层。
图6:箱形图对“您会画直方图吗”回答“否”的比例。数据按受访者分层。指标的中位数,企业工人是0.44,质量处员工是0.50,对未来管理者是0.36。
图7:箱形图对“您会画排列图吗” 回答“否”的比例。数据按受访者分层。指标的中位数,企业工人是0.72,质量处员工是0.79,未来管理者是0.83。
图6和图7给出了第4及第5个问题的回答结果。不会画直方图的被调查者的数量,基本上未超过60%,但在画排列图的事情上,令人惊讶地不妙。从图7可见,企业工人这组,平均60%~80%未掌握这个工具;质量处员工这组从25%到100%,显示出巨大的分散性;未来的管理者这组60%到100%。根据1999~2007年的问卷调查数据,这个份额为55%,说明情况未发生任何好转。考虑到排列图是对优先项客观排序的工具,是非常简单的技术,不但写在SPC教科书里,而且写在许多管理教科书里,调查结果令人感到非常惊讶十足的诧异。
图8~12,用箱形图给出第6~10问题的回答结果分析。质量是整个系统在总体上实践的结果,而对它负责的应是第一把手。但如图8所示,约四分之一的组里少于被访者50%的人给出正确答案。其它类别的被访者情况更糟。这说明对任何组织工作成果质量的系统性特性缺乏理解。
图8:箱形图对问题“谁对产品质量负责”回答“是”的比例。数据按受访者分层。
图9:箱形图对问题“为了激励组织员工,需要做什么”回答“是”的比例。数据按受访者分层。
图10:箱形图对问题“怎样评价员工的工作”回答“是”的比例。数据按受访者分层。
图11:箱形图对问题“在您看来,人们的什么实践动机是根本的”回答“是”的比例。数据按受访者分层。
从图9可以明显看到,所有类别的被访者都是一个答案:激励员工要用奖品和奖金。这很好地与第10个问题的回答相关联(见图11)。由此可见,根据莫斯科钢铁冶金学院学生与未来的管理者的意见,大部分人基本是为钱工作。当然,他们中这么回答的许多人,既未读过戴明的书,也未读过关于如何理解动机的书。图10给出了证明,学生和未来的管理者的回答十分吻合:员工的工作应当定期评价。而这完全与戴明博士的著名立场对立。这个立场与1999~2007年的问卷调查对比,同样未发生任何改变。在最后的图12,以箱形图显示了对问题“在周围的世界,您更相信谁”的回答,结果一目了然:最信任的是父母,不多的人信任朋友,更少的人信任老师,几乎没有人信任政府。
图12:箱形图对问题“在周围的世界,您更相信谁”回答“是”的比例。数据按受访者分层。
说明
应当强调,我们这里运用的数据绝不能被视作具有普遍意义的客观统计结果。我们没有为此检测抽样代表性的条件。落在我们问卷调查中的人组成的样本,反映足够狭窄的专业团体的意见,他们在质量管理和控制领域工作和学习,是各个部门的中层管理人员,或属于质量认证和控制方向的学员。但在问卷调查中分类为“企业工人”和“质量处员工”的参与者,均是在各个领域具有丰富经验且在俄罗斯联邦各种大学毕业的专业人士。这给了我们一个基本评估,即我们的问卷调查不是随意偶然的,而完全是合理的,反映了我们社会状态的某些趋势。根据我们对最近15年问卷调查的结果,对在文章开头讲述的“生活在VUCA世界”的问题,能得出怎样的基本结论呢?
结论
1.最基本的结论是:我们没有准备好生活在充满可变性的复杂系统的世界,更坏的是,没有准备好新的、应对那种条件的一代人。能否清晰认识戴明“渊博知识系统”基本原则,可作为证据。原因在于,这些内容几乎没有人也没有地方在教授。不能期望大部分居民自己去理解“渊博知识系统”的思想。当然,理论上是存在可能的,尤其是我们生活、学习和工作在系统适当改变的条件下。但,这是暂时的系统稳定与无计划改变,在期待的方向上未发生实际的位移,正如前述的结果所证实的那样。
2.需要加强所有人对戴明“渊博知识系统”原则的理解和培训。在这方面,我们的观点是这类培训完全不应该在大学时期才开始,而应在中小学阶段,越早越好。“渊博知识系统”的基本思想完全能够被学校的中年级理解,甚至可能被低年级理解(注:俄罗斯实施11年义务教育)。这类教育并不需要数学、物理和化学领域的任何特殊知识,它们需要的只是理解:我们生活在开放的世界,那里的所有一切互相联系、互相作用,因此是非线性的且不可预测的。在这样的世界里,应当能够评价可变性和周围过程的系统性质,并根据这个评估能够采取什么决策和行动,以及不能采取什么决策和行动。
3.为保证质量,第一步应当在国内所有大学——无论是技术类的还是人文类的,把“渊博知识系统”基础的培训课程纳入到基础课程中。课程应当像在技术院校研究的数学一样普遍。仅有的不同在于,也应当用戴明的思想培训人文类学生。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个VUCA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