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洗礼的人性大爱——评曾剑的小说《枪炮与玫瑰》

阎丽杰（沈阳大学文法学院，沈阳110044）

曾剑描写了一群参加朝鲜战争的可爱的文工团志愿军，他们正值血脉贲张、青春年少的大好时光，从对战争的懵懂无知到在战争中的历练成熟，他们在战火中成长起来，成为中国最优秀的军人。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发生了许多感人至深、可歌可泣的故事，人性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展现。

枪炮与玫瑰，这看上去是一个矛盾的标题，炮火纷飞的战场和温情脉脉的爱情是不相容的。在战场上战士没有时间谈情说爱，但正是在特殊的战争环境中，他们凝结了纯洁的友谊、崇高的爱情。这是不同于和平年代的爱情，有着特殊的范式、特殊的表达方式。在战争年代，他们压抑自己的感情，克制自己的感情，在残酷的战争中，美好的爱情就这样在内心中滋长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一、枪炮与玫瑰的内涵

在小说中，枪炮和玫瑰各有特定的内涵。人性大爱是通过战争和人性来表现的。小说《枪炮与玫瑰》可以理解为战争与和平、枪炮之火与和平之花、残酷与美好、战火与浪漫、男人和女人……总之这是个令人充满猜测和遐想的标题，它吸引着人想知道小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

（一）枪炮的含义

小说中的枪炮仅仅是一个意象符号，有着丰富的象征含义。枪炮象征着一切战争中敌对力量和危险因素。枪炮总体上代表了要战胜的一切对象。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中，要战胜的对象不只是敌人，还有很多同样致命的危险对象，这些都让战士们付出了沉重的甚至是生命的代价。和平年代细小的琐事在战争时期都可能有着致命的危险。枪炮的含义主要有以下几个层次：

1.作战的敌人。志愿军枪炮的打击对象主要是凶残的敌人。敌人兵力多，占据有利地形，武器也先进。敌人是十分狠毒的。无数的战士战死，无数的老乡被杀。朝鲜年轻女人被侮辱杀害，朝鲜男人被剖腹肢解。战场上到处是惨死的尸体。志愿军也死伤惨重。陈聚旗的恋人王亚萍被敌机炸死了。连文工团男队员刘磨拴也遭到了美军的奸污，刘磨拴几次寻死不成。敌人不但对志愿军进行武力绞杀，还要下药投毒、美色诱惑、散发传单等，用尽各种手段。

2.寒冷。白雪覆盖着大地，防空洞的寒气浸入骨髓，战士们被冻伤的特别多，甚至有的战士被冻死。战士穿着薄薄的棉衣，没有防寒鞋，在雪地上战斗几十个小时，脚冻麻了、冻僵了，没有知觉了，走不动了才知道，两只脚残了废了，还可能要锯掉。战士受伤挨子弹都没有流过泪，冻伤致残实在让人憋屈。杨秋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冻伤的战士，高大威猛的战士，最后却只能爬行。衣服变成了盔甲，棉裤成了铁筒子，少得可怜的食物变成了冰坨，手碰着什么就冻在什么上，手粘在枪上，粘在手榴弹上，小号手柳江南的手粘在小号上。这都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挖防空洞，一镐下去，只露出一个白点，手上都是血泡。刘磨拴的手背冻得裂口子，为了阻止裂更大的口子，他居然用缝衣服的针和线把手背上的口子缝上了。

3.极差的卫生条件。洞里人多，虱子成群，没有地方洗澡，没地方晾晒。战士们身上都爬满了虱子，人行在路上，虱子行在人身上。雨天长了，铺上的稻草长满绿毛，绿毛上能看见灰黑色的虱子跳动。这样惨不忍睹的环境就是我们最可爱的战士居住的地方。

4.疾病（疥疮）。由于战士在防空洞里不能晒太阳，以至于每个人身上长满了虱子，生了疥疮，奇痒，一抓一把黄水。

5.饥饿（缺营养）。敌人的策略是即使不能冻死中国军人，也要把他们饿死在山洞里，敌人的封锁很有效。志愿军断粮的事常有，到朝鲜老百姓家征粮也是困难重重，朝鲜百姓家的粮食也不够吃。由于缺少营养，刘磨拴眼睛患了疾病夜盲症，严重到一到晚上就看不见东西。一位朝鲜老人家里只剩下了一条狗和他相依为命，宋春来问朝鲜老人有没有眼药水，朝鲜老人知道了情况后，就把家里的狗毫不犹豫地杀了，给刘磨拴补营养，让刘磨拴吃狗肝，喝狗肝炖汤。小战士为了给文工团送菜，牺牲了。文工团员谁也没忍心吃菜，把菜依在洞壁，像花一样供起来。志愿军饿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口头会餐，干脆每人用嘴给大家做一道菜。

6.干渴。防空洞里没有水，战士吃炒面，嗓子像被铁砂石磨，痛，呛得人直咳嗽。柳江南出去找水，回来时遇到了敌人的炮弹，但他没有扔掉装水的瓦罐，也没有趴下，而是抱着瓦罐奔跑，他心里想的是战友没有水喝。他被弹片击中，削去了他臀部一小块肌肉，付出了血的代价。在和平年代很随意的一件小事在战场中都可能牺牲性命，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刘磨拴渴得把水壶倒过来，他接住了最后一滴水，那水仿佛在他的身体里成了一颗珍珠。

7.缺少医药。文工团战士为了把有限的医药留给前线的战士，有病不吃药，手术不用麻药。杨秋花为掩护朝鲜村民，大腿被弹片击中，但她为了把麻醉药给更需要的前线战士，自己硬是不打麻药，忍住疼痛做了手术。

8.潮湿。外面下雨时，窑洞里被子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像这样的窑洞还是相对好的，这还是战士们照顾文工团人的住地，而战士们住在帐篷里，更冷更潮湿。为了寻找前进路线，时间不长，陈聚旗的手电就受潮报废了。

以上种种危险、困难都可以理解为枪炮作战的对象。

（二）玫瑰的含义

在小说中，玫瑰的出现频率是比较高的，玫瑰有着不同于和平年代的特殊含义。玫瑰只是一个符号而已，是一个内涵丰富的文学意象，代表一切美好温情的东西，在小说中玫瑰花含义有以下几个层次：

1.胜利的花。在战士们出征前，杨秋花给战士们戴纸做的大红花，鼓舞士气。当杨秋花说等战士们杀敌回来，她们姐妹要给战士戴鲜花时，敢死队员张国胜要求戴红玫瑰。这里的红玫瑰不是求婚的红玫瑰，而是胜利的红玫瑰。小战士出发前对林自芳说，等立功回来要把军功章给她看，也希望林自芳给他胸前戴上红玫瑰。

2.美好的象征。战士们认为美好的东西都可以用玫瑰代表。文工团的女兵是风中的玫瑰，是枪炮中的玫瑰。彭德怀曾评价文工团女兵是风中的玫瑰花，经历风雨，开得更艳。宋春来写一首词《蝶恋花》，用玫瑰花来象征梅生的生命的美好：“待放梅花枝折断，未展英姿，无奈芳菲散。异国他乡谁做伴，玫瑰遍野红烂漫。”梅生的生命幻化成了红玫瑰，永垂不朽。郑晓野牺牲时胸前洇一片鲜血，那是用鲜血凝成的玫瑰。杨秋花儿子参军时，她高兴地凝视窗前的玫瑰。杨秋花盖好新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玫瑰花移栽到新房窗下，并且，每到夜晚都会对着红玫瑰练习舞功。

3.战士情。文工团在离开师部时，侦察营的队伍里跑出一个战士，他右手持枪左手持一枝玫瑰花，献给了杨秋花。文工团员用演出给战士们送行，每一次都可能是生离死别。战士们往往在这个时候会给文工团员赠送小礼物，表达一种朴素的战友之情。加入敢死队的稚气未脱的小战士在出征前送给林志芳一块用降落伞做的雪白手绢。一件毛坎肩，大家轮流穿。刘磨拴把雨披给了别的战士，陈聚旗则把雨披给了刘磨拴。林自芳牺牲后，刘磨拴手拿一枝红玫瑰悼念林自芳。

4.爱情。小说里描写了宋春来和杨秋花、柳江南和丁香、梅生和杨春花、陈聚旗和王亚萍四对恋人。在当时，部队规定年满26岁，有8年兵龄并且是团职干部，方可处对象、结婚，否则就是违反纪律，犯错误。在朝鲜战场上，对于年轻的战士，爱情是罪过的代名词，梅生因为做梦喊了杨春花的名字，被陈聚旗听见居然酿成了悲剧。后来，梅生为了掩护宋春来牺牲了，被埋在了玫瑰花丛。小说中的每一对恋人都和玫瑰花有关。

5.浪漫。战场上同样有着战士特有的浪漫。其浪漫包括创作、作曲、写诗、画画、皮影戏等艺术活动。战火中的浪漫是艺术创作，不是闲情雅致的流露，而是血与火的洗礼激发了文艺兵的创作灵感。他们有感于现实，发情于内心，创作出了感人的鼓舞人心的好作品。宋春来喜欢画玫瑰花。刘磨拴在枪口上插上玫瑰花，这是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向往的一种浪漫情怀。

玫瑰花象征战场中的浪漫温馨的一面。杨秋花和丁香表演了话剧《房东》。宋春来被邹德高孤身闯敌营的事迹感动。宋春来在战场上创作了《志愿军战歌》等。而他创作的《炮兵舞》最著名，成为部队的经典之作，直到和平时期还在演出。柳江南改编了朝鲜民歌《阿里郎》。战士在防空洞中作的诗尽管直白，像顺口溜，但写得朴实，充满了革命的情怀和昂扬的斗志。正如他们写的那样：“丹心扶社稷，铁骨保山河。”刘磨拴甚至把家乡的皮影戏搬进了坑道，把战士们逗得哈哈大笑。宋春来根据朝鲜老人送狗肉和大米的感人事迹创作了散文《两个阿爸吉》

在恶劣的战争环境中，朝鲜人民同样有着浪漫的情怀。那些炸去门窗，烧黑了的屋子里，不时传出朝鲜老乡的歌声。

6.亲情。杨秋花不愿意让妹妹杨春花跟着她。杨春花误以为姐姐烦她，实际上杨秋花是怕姐俩同时在战场上牺牲，没有人照顾父母。杨秋花的这种苦衷，只能深埋在心，没法表露。杨春花为姐姐杨秋花无偿献血400CC，她们的亲情都落实在行动中。杨春花死后，杨秋花幻想着妹妹披着婚纱走向玫瑰盛开的坡地。

二、人性大爱的深入挖掘

文工团在别人的眼里是个只会“添乱”的部队，在战火中文工团战士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受到了血与火的洗礼，他们在战火中成长起来，谱写了可歌可泣的篇章。他们的人性之美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一）战士最大特点是自爱、自律、自强，他们把自己的名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1.自爱。战士们都有强烈的自尊心，把自己的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他们严格要求自己，不犯错误。年轻的战士们在一起，慢慢有了感情，产生了爱情。他们感情真挚，彼此爱慕，但那是个不能说爱的年代，他们都珍重自爱，把爱情深深地埋藏在心中。因为在战场上只有军人，没有男人和女人。刘磨拴还是个孩子，由于太困了，睡迷糊了，靠在了女同志的腿上，他醒来认为自己犯错误了，主动找陈聚旗检讨。杨春花因为梅生梦中喊她的名字，就再也没有脸面在文工团里待了，她珍爱自己的形象，爱惜自己的名誉，才会这样做。

2.自律。战士们之所以能胜利，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有铁的纪律。美军逃跑了，留下来炖的一锅牛肉。这是美军宰杀朝鲜人民的耕牛炖的，没有来得及吃就逃跑了。文工团员已经饿了两天两夜了，但是他们都不忍心吃这个牛肉，因为这是朝鲜老乡的，他们有铁的纪律，后来宋春来挖个坑，把那锅牛肉埋了。志愿军战士没有粮食吃，宋春来下山偷抢美国兵的肉罐头，回来被陈聚旗严厉地批评训斥，让宋春来写深刻检查，就是因为宋春来破坏了军队的纪律。宋春来看见地上有栗子，捡起来给杨秋花吃。杨秋花认为栗子是朝鲜人园子里的，他们在朝鲜的土地上，不应该擅自吃朝鲜人的栗子。宁可让宋春来把栗子扔掉，也没有吃。

3.自强。无论战争如何险恶，如何艰苦，每个战士都会克服重重困难，千方百计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把个人的能力最大化，他们都是自强的人。林自芳本来是瞿秋白的侄女，为了不要政府的照顾，勉励自己自强自立，像花儿一样自吐芬芳，起名叫林自芳，最终把一腔热血洒在了朝鲜战场上。宋春来为了不暴露部队目标，即使敌人炸弹扔下来，也一动不动，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部队的安全。

（二）大浪淘沙方显英雄本色，在极致残酷的环境中，人性大挖掘更容易畅快淋漓

1.中国和朝鲜的人性大爱。小说是一首中朝人民友谊的赞歌，中朝人民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们彼此舍己忘我，都把最好的东西毫不吝惜地送给对方。杨秋花帮素不相识的朝鲜大嫂接生，杨秋花一夜未睡把红围脖织成了毛坎肩和围脖，给了朝鲜大嫂。朝鲜老乡把自己仅剩的一点口粮，甚至是种子都献给了中国战士。林志芳在敌机轰炸朝鲜老乡的时候，她一边告诉朝鲜老乡躲进防空洞，一边自己扯下红围巾挥舞，跑向开阔地，以便吸引敌人飞机的注意力。林志芳牺牲了，但朝鲜老乡的性命得到了保护。这种国际主义的大爱感天地泣鬼神。宋春来把自己的白床单给朝鲜女孩当裙子，因为她的裤子破了。有一次，宋春来和柳江南征粮一天，才征得六个水萝卜，后来一位朝鲜老乡把自己家仅剩的两袋大米送给了志愿军，自己仅剩点地瓜干糊口。宋春来冒着生命危险把吓傻的朝鲜人民军战士救了回来。朝鲜房东大娘听说宋春来有腰疼病，把自家的一张狍子皮送给了他。中朝友谊的故事比比皆是。

2.战士和战士的人性大爱。难能可贵的是战士们都会爱战友胜过爱自己，哪怕付出生命。梅生为了掩护宋春来而牺牲；在渡过寒冷刺骨的江水时，杨秋花把方便让给了别人，自己不顾身体正值不方便时期，浸泡在冰冷的江水当中，使江水飘红了一片。每当遇到危险，文工团的战士总是愿意把敌人的枪炮和轰炸引向自己的身上，以便掩护同事。杨秋花让战友们隐蔽在树枝中，她自己依然在浅水河里奔跑，没有上岸，她就是想把敌人的子弹吸引过去。敌机轰炸时，宋春来奋不顾身地掩护杨秋花。年轻的通讯员王玉堂本来是护送宋春来的，但王玉堂腿炸断了，只能爬行。为了不拖累宋春来，他故意滚下山崖牺牲。王玉堂为了战友的生自己选择了死。

3.军官和战士的人性大爱。彭德怀亲临前线，和战士们同甘共苦。军长楚天明胃疼，但是他为了把有限的药留给战士吃，自己宁可忍着疼痛也不吃药。最后疼痛实在受不了了，就用文工团的歌声止痛。参谋长郑晓野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沿，壮烈牺牲。

4.士兵和敌人的人性大爱。志愿军铁的纪律要求不能杀死俘虏。杨秋花尽管差点没被美国伤兵打死，离开了战场，但她还是坚持要回去，去抢救那个被自己砸坏了的美国兵，要给他包扎一下。战士们抓了六个俘虏，宁可自己没有吃的，也要用钢盔调炒面给俘虏吃，不够就再调炒面。杨秋花让人给李承晚的军官缝合伤口，正是这样的行为让李承晚的军官主动交出手榴弹，避免了大量伤亡。战士对敌人充满了人道主义的大爱。

5.战士和动物的人性大爱。战士对动物的关爱，最能表示战士的仁慈和宽厚，人性的善良。宋春来和刘磨拴，本来就没有粮食了，每人一个馒头，宋春来还是把馒头一分为二，一半给了赛虎（狗），赛虎通人性，不吃馒头，赛虎转身抓了一只兔子回来，刘磨拴看着兔子可怜，把兔子放了。刘磨拴和宋春来还把抓到的鱼放了，如果要在和平年代，这件事没有什么稀奇，但在极度缺乏粮食的战场，把到手的兔子、鱼放了，这种饱含仁慈之心的行为是一个壮举。刘磨拴是因为赛虎才死的，他是给赛虎让块地方，才侧着身子睡，以致把手臂和肋骨露出来，被炸死。赛虎反过来，为刘磨拴陪葬，陪着刘磨拴一起死去。人与动物的爱达到了极致。柳江南在和平年代为了救一只羊，摔下山崖而死。柳江南遗言让人把他葬在有一片野玫瑰的坡地上。柳江南坟前的野玫瑰像燃烧的火焰。

三、战争生活的全方位扫描

曾剑描写的人性大爱是在战争的环境中展示出来的。大浪淘沙方显英雄本色，在极致残酷的环境中，更有利于人性的深入挖掘和展示。

战争的残酷在小说中很好地表现了出来。和平年代很平常的举动在战争的年代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对于军事题材的作品，人们往往是以结局定基调，因为结果是胜利的，所以对具体的战斗描写就处处是胜利的，无数的抗日神剧即是鲜明的例子。曾剑描写战争既写战争“阳”的一面，也写战争“阴”的一面；既写战争的正面，也写战争的反面；既写战争的经验，也写战争的不足。

曾剑不是在简单地记录战争，他是在反思战争、总结战争，同时他对战争渗入了自己的主观情感，自己的理解。因为有很多不应该发生的悲剧，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曾剑并没有一味地讴歌，而是揭示了存在的一些问题。为什么宋春来一提林黛玉，就被认为是资产阶级情调滋生。《红楼梦》明明是中国的千古名作，这是那个时代独有的特征。

曾剑描写的战争是探讨式的、立体的、多角度的。对于每个战士的去世，都要回忆他们生前美好的一切，这种对比的手法会产生更强烈的效果。

（一）小说是立体的

因为战场的局势复杂多变，作品中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情节，例如宋春来排练《炮兵舞》，模仿战士匍匐在地居然能满脸鲜血，因为地上遍布栗子皮，像刺猬一样扎人。志愿军的饭被李承晚手下的特务下毒。

（二）小说是多角度的

作品描写了战斗前和战斗后、作战现场和作战后方、朝鲜战场和祖国的后方、战士的现在和年少的回忆。作品多角度切换，变换自如流畅。战争胜利了，在和平年代，文工团的战士们本应该过上美好的生活，却磨难重重。小说告诉人们，不只是战场上有罪恶，和平年代一样有罪恶。杨春花那么一个年轻美丽善良的女子，居然被一个苏联专家强奸，致使杨春花投河自尽。战争没能夺去杨春花的生命，却在和平年代香消玉殒，这是出人意料的。作者告诉我们：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真善美和假恶丑。

（三）小说是探讨式的

因为很多不应该发生的事应该避免却悲惨地发生了。小说有着历史时代的特有痕迹，作者以敏锐的眼光描写了一些令人深思的现象。正如杨秋花所说：为什么战争结束还会死人。作家在作品中创作了许多情节引人深思。

1.爱情是不是资产阶级腐朽的东西。人都是有感情的，人有七情六欲是很正常的。梅生内心有喜欢的对象也是无可厚非的，他在战场并没有和杨春花谈恋爱，就因为在睡梦中喊了一句恋人杨春花，就被认为脑子里有资产阶级腐朽的东西，是腐化了，变质了。以至于梅生要到战争的最前沿去。在不合适的时间和不合适的地点是不能谈恋爱的，这是正确的，但梅生并没有付诸行动，而是把感情深埋在心里，但梦话不是人为能控制的。把人的梦话等同于行动很显然是欠妥的，这是值得人们探讨的问题。尤其是梅生和杨春花的悲剧结局让人读后倍感心酸，梅生的死让人扼腕。爱情本应是人类非常美好的感情，但在战场上却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东西，无产阶级也应该是有爱情的。这里打上了时代的烙印，时代的局限性在这里得以揭示。

2.如何处理好战士的感情问题。陈聚旗暗恋的对象王亚萍在战场上被炸牺牲，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诉自己对王亚萍的情感，这被军政治部李子木主任批评。表达对逝者的感情本是无可厚非的，但陈聚旗也要受到批评。这样做是否合适，也值得人们探讨。

3.如何处理好战士善后问题。志愿军回国了，他们都是祖国的功臣，但在特殊的年代，没有好的待遇。陈聚旗是一个多么刚强的战士，在战斗中尽管失去了一条腿，但没有牺牲，反倒是在和平年代为战友上访落实政策时被撞死在省军区门口，他本可以活得好好的；杨春花被苏联专家强奸自杀身亡；杨秋花因此事情绪失控被定为右派下放劳动；宋春来也没能逃离厄运，柳江南在农村同样是艰辛异常。他们是否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4.能否用阶级出身衡量战士的进步和落后。引领杨秋花参加革命的恰恰是贴《穷舍报》的地主的儿子李新生，他是《穷舍报》的主编，原名叫李富财，是大地主李光斗第九个老婆生的。他被敌人追赶时怕伤着百姓，背离人群跑，最终被敌人杀害。用阶级出身衡量他显然是不合适的。

小说以玫瑰花结尾，象征着战士们的生命。他们牺牲了，他们玫瑰花一样的生命没有结束，他们花一样的青春一直绽放着。活着的战士像守护生命一样守护着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