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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友人在安徽支援抗战

2020-12-11周乾

党史纵览 2020年10期
关键词:贝尔新四军

周乾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野蛮入侵,中国人民团结在中国共产党倡导的全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奋起抗争,浴血奋战,与日本侵略者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中国的抗日战争得到了广大国际友人的同情和支援。在抗战期间,许多国际友人来到安徽,了解安徽的抗战情况,向世界宣传报道新四军,有些国际友人甚至选择了与安徽人民并肩作战。对于他们的国际主义精神和杰出贡献,安徽人民永远都不会忘记。

史沫特莱安徽行

1938年武汉会战结束前,在时任中共中央长江局副书记周恩来的建议下,英国《曼彻斯特卫报》美籍女记者艾格尼丝·史沫特莱一行8人,于10月29日以中国红十字会代表的身份,分别乘坐一辆救护车和一辆卡车离开长沙前往皖南。11月中旬,一行人到达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当晚,新四军军部举行大会,欢迎代表团的到来。

史沫特莱到云岭后,首先考察了新四军的后方医院。她后来在报道中写道:这里因陋就简,“设计和制作了病房、化验室、药房和手术室内一切可以设想到的设备”;医院图书室里有英、德、日各文种的医学参考书,医务人员在这里如饥似渴地学习,他们“了解医学领域内的最新发现,他们还撰写和出版袖珍本的医疗手册,并把它们散发给前线的医护工作人员”;这家医院不仅医治新四军伤病员,也收留医治驻扎附近的国民党第五十军的伤病员,还向当地百姓提供免费医疗服务。她写信给好友、时任保卫中国同盟名誉书记的克拉克女士,介绍即将去上海采购药品的新四军军医处处长沈其震与其联络,请对方予以帮助。史沫特莱翻山越岭参观了云岭周边新四军3个支队的20多个卫生队,想方设法帮助新四军购置各种紧缺的药品和医疗物资,并提出改进医疗工作的建议,还在新四军教导总队做了“全民抗战与健康”的专题讲座。

新四军副军长项英多次与史沫特莱长谈,向她介绍自己的革命经历和新四军组建的艰难历程,介绍新四军各支队的情况和正在进行的战斗。史沫特莱指出新四军的医院仍不够规范,提出了建立病历,统计、精选护理人员,规范交接班制度,建立现代医疗制度等一系列改革建议,立即得到项英的支持。“项英颁布一道军令,支持现代化的医务工作,支持它的组织工作和医务实践。”史沫特莱还去信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希望能再派两个救护队到新四军帮助工作。

在云岭,史沫特莱参观了新四军兵工厂,观看工人们如何用简陋的设备来生产武器。她采访了新四军的多位指挥员和士兵,以及两名被新四军俘虏的日军士兵。她还深入当地民众之中,对云岭附近村庄的一些农民进行走访,了解他们的生活以及與新四军的关系。

1939年2月,史沫特莱接受驻扎在泾县西部的国民党第五十军的邀请,参观该军的医疗状况。尽管该军军长郭勋祺为她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但当看到国民党军官们赌博、抽鸦片,军医和护理人员都没有经过合格的专业训练,甚至不知道疟疾的病因和科学的治疗方法等情况时,史沫特莱感到十分失望。6月,史沫特莱离开云岭来到刚从日军手中被收复的宣城县城。她接受国民党第六十七军第一〇八师(东北军,师长张文清)的邀请,向该师教导队的官兵发表演说,激励中国继续战斗,表明她将向美国政府呼吁,立即停止向日本出口军事物资,加大对中国的援助。[1]

9月3日,史沫特莱一行抵达新四军第三支队第一营驻地,与营长陈仁洪和副营长马长炎(后任新四军和含江全地区游击纵队司令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安徽省副省长)进行交谈。他们告诉史沫特莱,一营在前一天晚上打了一场伏击战,消灭了不少日本兵。随后,三支队派出武装小分队护送史沫特莱一行在宣城附近渡过长江进入安徽江北地区。同行的还有一支医疗小分队,包括1名医生、4名护士和10名在新四军卫生学校的学生,以及可供6个月使用的医疗用品。[2]

史沫特莱一行抵达位于庐江县东汤池的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受到指挥张云逸、参谋长赖传珠的热情迎接。张云逸向史沫特莱介绍了自己的经历和新四军第四支队整编的过程,讲述了第四支队所处的江北地区极为复杂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环境,以及第四支队的战斗历程。此后,史沫特莱每天带着医疗队为第四支队下属部队出诊,检查军中的医疗卫生状况,并与教导队学员长谈,从中了解了许多人的经历、思想、学习情况和战斗记录。她还前往学员们的宿舍和教室,查看学员们的书包,详细了解教导队开设的各门课程的授课情况。其间,史沫特莱向张云逸坦率地表达了她对教导队开设的一些课程的意见以及改进方法。

一周之后,史沫特莱接受时任国民党安徽省政府主席廖磊的邀请,前往战时省会立煌县(今金寨县)。在立煌县流波■,她参观了用大片的竹子和茅草搭建的营房群,这里安置了从敌(日伪)占区迁来的省立第一临时中学等5所中学,共有学生1.5万人、教员300人。学生和教员都像士兵一样穿着粗糙的土布制服。之后,史沫特莱又途经拥有1万人口的六安毛坦厂镇。在那里,她向年轻的镇长了解该地实行保甲制度的利弊。她发现,这里的民众已经被充分组织和动员起来。9月25日,史沫特莱一行来到立煌县古碑冲(第五战区第二十一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见到时任安徽学生军教育长、早年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的马起云中将。在马起云的邀请下,史沫特莱对安徽学生军发表演讲,主题是刚刚爆发的第二次世界大战(1939年9月1日)与中国抗战的关系。

9月26日,廖磊派专车将史沫特莱接到立煌,在省政府会客厅里接见了她。廖磊介绍了广西军(桂系军队)的情况,谈到抗战以来的经验和教训,指出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之所以失败,主要是“敌人占有空中和炮火的优势,……仗打得像第一次世界大战”。廖磊还介绍了他指挥的第二十一集团军在安徽西部和湖北东部与日军作战的情况。

史沫特莱在立煌共逗留了5周,多次出席政府部门、民众团体举办的欢迎会、招待会和群众大会。每次出席她都应邀发表讲演,不知疲倦地一再告诉听众,她相信日本绝不可能征服中国,中国必将获得最后胜利。她表示,要把中国军民的英勇抗战的情况,报道给美国和全世界人民,以争取他们更多的支持。

在立煌期间,史沫特莱还敏锐地觉察到坚持反共立场的国民党顽固派正在得势,主张继续维持与中共合作的进步人士开始受到迫害,尤其是她的老朋友章乃器等一批省民众动委会的领导人已经被迫辞职。10月21日,一直主张继续与中共合作的廖磊突然病逝,马起云也一度被军警扣押,进步人士纷纷离开立煌。在廖磊病逝一周之后,史沫特莱离开立煌,前往湖北。[3]两年后,她的自传体著作《中国的战歌》在美国出版,书中详细记录了这段安徽之行的经过及感受。

向世界宣传报道新四军

1938年11月下旬,美国美联社记者杰克·贝尔登随一个由9人组成的上海民众慰劳团,携带医疗用品前往皖南泾县慰问新四军将士。临行前,上海《申报》与他约定,采访新四军的所有稿件均由《申报》用中文发表。

12月21日,《申报》刊登了贝尔登抵达新四军驻地后发表的第一篇通讯——《西报记者到达新四军后方根据地》,文章介绍了慰问团受到新四军副军长项英迎接以及参观一所新四军后方医院的情况。当晚,贝尔登和慰劳团成员都应邀在欢迎会上讲话。次日,《申报》刊载贝尔登的第二篇通讯——《西报记者访问新四军总部》。

24日,第三篇通讯《新四军领导下群众大会之盛况》记录了新四军举办群众大会欢迎上海民众慰劳团的盛况。文章说,会场设在当地陈氏祠堂,会场四周张贴着“抗战到底”和“欢迎上海民众慰劳团”等中英文标语,千余名战士盘腿坐在会场中间,步枪放置他们身前。贝尔登等人一入会场,战士们就高唱雄壮的《大刀进行曲》。各队互相拉歌,歌声、口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气氛十分热烈。上海民众慰劳团的代表发表讲话,并向新四军赠送锦旗。新四军的宣传队表演了反映新四军在敌后开展游击战的短剧。

25日,贝尔登在第四篇通讯中叙述了他和慰劳团在新四军驻地的生活,以及他与新四军战士的交往。文章提到他采访了一位不久前加入新四军的年轻战士,这名战士的一句话让贝尔登印象深刻:“日人强夺我土地,并杀死我们,若我们均不打仗,那怎么办呢?”

1939年1月4日和5日,贝尔登以两篇通讯向读者介绍了新四军组建的经过和成立后的战斗历程,“交战六(个)月,日军伤亡逾二千五百人,缴步枪约五百支”。项英告诉贝尔登,新四军四支队去年夏天在江北的公路上,一次摧毁日军运输卡车60多辆。在夏秋之际的武汉会战期间,四支队在合肥通往大别山的公路上伏击日军车队,摧毁日军卡车150多辆,延缓了日军对武汉的进攻。项英还指出,现在在长江南北广大地区,除了交通线和少数大城市由日军占领之外,其余地区仍在中国军队和政府控制之中。

1月7日,貝尔登在通讯中介绍新四军士兵的来源和训练方法。文章指出,新四军的士兵完全是自愿参军的。他们必须是政府指定地区的户籍,持有介绍信函和担保文书,才可以参加新四军。由于缺乏弹药,新四军士兵的射击训练很少使用实弹,每个士兵每月仅仅有两颗训练弹而已。他们平时的训练科目主要是刺杀和投弹,手榴弹是他们的主要武器。此外,在战术训练中,游击战和夜战是主要内容。

在1月8日和9日的两篇通讯中,贝尔登强调新四军与其他中国军队最大的不同之处,是这支军队分为政治、军事两大系统。政治制度是这支军队的生命线,通过这一系统,它能够“承袭红军之爱护民众,与自我牺牲精神”。他还向读者介绍了新四军是如何深入细致地在军中开展政治工作的。

在皖南采访期间,贝尔登十分关注新四军与民众的关系。他向当地农民询问对新四军的看法,农民回答:“极佳,因彼等购物必付代价,不偷鸡雏,不强迫我人做工,不向我人叱斥或恶骂。”当晚,他独自来到镇上的茶馆,向茶馆老板了解民众对新四军的印象,茶馆老板回道:“彼等购物给价,整齐清洁,与我等谈话游戏,故人民无不喜爱彼等。”1月11日和12日,贝尔登在《申报》发表了关于新四军的第九篇和第十篇通讯——《新四军到处得到民众协助作战》和《农民对新四军表示爱戴》,便以这两件事为例证,证明新四军与当地民众关系极为融洽。

贝尔登还注意到新四军对日军俘虏所采取的优待政策。在新四军军部,他见到两名身穿新四军军服的青年人正在用日文写标语和传单,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被俘日军士兵。之后,贝尔登与其中一个名叫香河的日本兵交谈,了解他的被俘经过以及愿意为新四军工作的原因。香河告诉他,新四军对他非常信任,他的行动完全自由,并没有被监视。每月可得生活津贴5元,甚至比新四军军长还多1元。1月13日,《申报》刊登了这篇关于新四军对敌工作的通讯。

在1月14日的通讯中,贝尔登介绍了新四军设在太平(今黄山市黄山区)、旌德和泾县三县之间的小河口后方医院的情况,指出那里的医生均有医生执照,极为敬业,为中国军队医院所罕见。医院不仅医治新四军官兵的伤病,而且免费为当地村民看病。“每一支队有医师一人,与男护士数人,每团有经严密训练之护士两人,助手十二至十五人,每营有护士一名,助手九至十二人。每连有助手一二人。”

在云岭期间,新四军副军长项英是贝尔登采访的主要对象。离开新四军军部前夕,贝尔登与项英进行了连续12小时的长谈。项英介绍了自己的家庭、走上革命道路的经历以及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坚定信念。交谈中,项英还多次请贝尔登指出新四军的不足。贝尔登在1月15日的通讯详细介绍了这次长谈的情况,并记述了自己对项英的印象,在文章的结尾他写道:“任何艰难挫折,均不能使其屈服也。”

1月16日和18日,《申报》刊登了贝尔登报道新四军的最后两篇通讯。16日的通讯介绍了新四军是如何以简陋的武器在敌后开展游击战的,同时介绍了项英总结的新四军游击战术的7大特点:(1)飘忽靡定;(2)取攻势;(3)不筑阵地;(4)奇袭;(5)遇主力则隐退,遇疲军作决战;(6)避实就虚,但必先发制对方;(7)夜战。18日的通讯则详细报道了新四军不久前对日军一个据点发动的袭击战。贝尔登特别注意到,在战斗之前,指挥员对参战的所有战士进行动员;战斗打响后,指挥员冲在队伍最前方。最终这次战斗“共毙日军六十名,俘虏两名,余者脱逃。新四路军方面殉国者五名,当即埋葬,伤十五名”。

1939年春,贝尔登结束了对皖南泾县新四军军部的访问,返回上海。

两年后,当贝尔登惊闻皖南事变发生的消息,他立即将当年发表的这些文章与其他几位国际人士的文章一起编为《成为时局中心的新四军》一书,于1941年2月在远东书局出版。该书的序言写道:“在他们的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出如下几点:第一,新四军是一支革命的、民众的、抗日的部队。第二,它是擁护和重视统一战线的,虽然国民党的一部分顽固分子与军人,始终迫害他们,从它成立之日起,许多国民党部队即对它采取敌视的态度。第三,不管它的物质条件如何贫弱,它对抗战已有了重大的贡献。第四,它与民众有着密切和良好的关系,而民众也拥护它。”[4]贝尔登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以此来回击国民党顽固派对新四军的攻击和污蔑。

德国共产党人汉斯·希伯,参加过中国的北伐战争。1939年春,汉斯·希伯以美国太平洋国际学会《太平洋事务》月刊记者的身份,来到皖南泾县新四军军部采访。到云岭时,恰遇中共中央南方局书记周恩来正在军部视察,史沫特莱等国际友人也都在。在云岭期间,希伯采访了叶挺、项英及回到军部的其他将领,包括陈毅、粟裕等人。在此基础上,他撰写了《长江三角洲的游击战》一文,指出新四军已经成功地在日本占领的最重要的长江下游三角洲地区开辟了一条新的战线。最初,它以游击战骚扰日军和他们的运输线,迫使日军在后方修筑大量的防御工事,将大量军队集结起来,其结果是“日本侵略军进一步进攻中国主力的能力削弱了,也不能对它占领的地方增加大部队了。游击队已成功地阻止了日军在其占领省份的经济掠夺”。希伯不仅对新四军游击战术的巨大成功予以高度评价,而且指出“新四军将很快成为一支正规军,它已经超出游击战的狭小形式,并在较大范围内向正规战过渡,运动战与广泛的游击战的结合,为民族抗战进行的全民动员和全民武装,都体现了统一战线的精神”。[5]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发生后,希伯极为悲愤,立即整理出《叶挺将军传》在美国的《美亚》杂志上发表。在文章中他指出:皖南事变完成了日本军队想做而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日本人对此拍手称快,“恰恰表明了中央政府把叶挺将军说成是‘叛逆,纯系一派胡言”。皖南事变表明“国民党的反动的领导者蓄意破坏统一战线和扼杀中国人民迫切的民主要求”,他强调,应“立即释放叶挺将军和停止对新四军和八路军的一切进攻,是继续抗日和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新中国的必要条件”。[6]一个月后,他又在《美亚》杂志上发表了题为《中国的内部摩擦有助于日本》一文,进一步揭露国民党顽固派发动皖南事变的真实用意。

1941年5月,希伯前往苏北新四军根据地,继续报道新四军抗战的事迹,完成了8万字的《中国团结抗战中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一文,并发表多篇反映新四军战斗生活的通讯。此后,他前往八路军鲁南根据地。11月初,5万日军对沂蒙山区抗日根据地发动了残酷的大“扫荡”。11月29日,希伯直接参加对日军的战斗,不幸中弹牺牲。

与新四军共同战斗

新四军组建之后极度缺医少药,不少国际友人积极为新四军购买药品和医疗器械,并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日军封锁,将这些物资送到新四军驻地和医院。有的人还亲自来到新四军中从事伤病员医治和护理工作。其中较为著名的有加拿大女护士琼·尤恩和奥地利医生罗生特。

琼·尤恩原为白求恩的翻译和助手,曾随白求恩一起奔赴华北前线,多次协助医治八路军伤病员。1938年10月,尤恩因健康原因辗转来到上海。12月,新四军军医处处长沈其震秘密来到已被日军占领的上海,采购药品和医疗用品。他找到尤恩,向她转告史沫特莱的口信。史沫特莱告诉她,新四军医院急需有经验的护理人员。1939年初,尤恩和沈其震一起,带着采购到的药品和医疗用品,离开上海来到皖南太平小河口新四军医院。

抵达皖南后,尤恩见到了老朋友史沫特莱和新四军的领导人。当晚,新四军举行欢迎会,一位曾在山西五台山接受过白求恩手术的战士朗诵了一篇歌颂白求恩的颂词。次日,史沫特莱与尤恩一起来到云岭,看望了新四军副军长项英。

随后,尤恩被安排在云岭的新四军医院工作。在这里,她发现,新四军医院的护理人员素质亟须提高。于是,她和史沫特莱一起找到新四军军长叶挺,请求批准进行尸体解剖。叶挺同意提供一具在战斗中被击毙的日军尸体用于解剖。几天后,新四军第三支队的战士带来了一具日军尸体。当天晚上,医院通知所有的医务人员、学员、护士以及卫生员前来观摩尸体解剖,由琼·尤恩担任解说。最后,将各种标本贴上标签,编好号码,绘成图册,作为今后教学之用。

尤恩工作的医院距离前线只有30多公里,战斗激烈时,伤员被源源不断地抬到这里,救治工作极为繁忙。一次,医护人员正在为伤员换药时,医院突然遭到日本飞机的轰炸,一些伤员和4名护理人员被炸死,医院变成一片废墟。尽管如此,尤恩仍将生死置之度外,日夜战斗在自己的岗位上。

在新四军医院,尤恩的另一项工作是培训新招募的护士和护理人员。当时,新四军特地举办了一期护士及卫生员培训班,尤恩成为这个培训班的主要教员之一。1939年5月底,在尤恩离开云岭的前一天,培训班的35名学员毕业,新四军特地在运动场举行隆重的毕业典礼。当晚,叶挺亲自来为尤恩送行,感谢她为新四军所做的一切,他和他的战士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1981年,尤恩在加拿大抱病完成自传《在中国当护士的岁月》,记述了当年这段难忘的经历。1987年,尤恩在女儿的陪同下,乘轮椅重返中国,次年病逝。根据她的遗嘱,其骨灰被安葬在河北唐县晋察冀烈士陵园白求恩墓的右侧。

罗生特,原名雅各布·罗森费尔德,是著名的奥地利籍医生。因为是犹太人,罗生特遭到纳粹德国的残酷迫害,不得不流亡到上海。1941年春,在新四军军医处处长沈其震的热情邀请下,罗生特来到皖南事变后重建的苏北盐城新四军军部,加入了新四军。

罗生特抵达苏北后,与新四军的领导人刘少奇、陈毅、粟裕等人多有交往。作为一名医术高超的医生,他不停地在新四军各师之间来回奔波,不仅为新四军的伤病员医治、动手术,还为许多老百姓看病,甚至为农村的妇女接生。

1942年春,罗生特到达安徽境内的新四军二师驻地,与副师长罗炳辉成为朋友。他常常为罗炳辉量血压,并与他深入交谈。罗生特后来在回忆这段经历时说:“当他(指罗炳辉)讲述他的生活故事时,从他清晰、生动形象而又簡单的描述中,我不仅可以看到一段中国历史,而且还可以看到一个贫寒的农家之子如何成长为一个有阶级觉悟的人和一名共产主义军队指挥员的过程。”[7]他还这样回忆二师卫生部部长宫乃泉:“他每天差不多要工作20个小时,白天是行政工作、动手术、给病人做检查、在进修班和医学大学做讲座、视察医院和前线,夜里则翻译英文的医学文献。到我认识他时,他已经从英文文献中翻译了三十多个挑选出的章节,并根据部队医学的平均知识程度做了相应的改写。他翻译的东西出版后在整个新四军内传播和讲授。”罗生特对新四军二师的医疗机构赞不绝口,称“在我在部队工作的九年时间里,我没有在什么地方看到一所效率更高的医学机构”。[8]

新四军二师此时建有一所大学(新四军苏北指挥部干部学校),学员是200多名由上海来根据地的大学生,此外还包括一批军队的医务工作者,教员是上海来的几位教授,陈毅、刘少奇、邓子恢、罗炳辉等新四军领导人也时常来为学员们上课。罗生特除了在二师从事医疗工作外,还担任了这所学校医学课的主讲,并为文学系的学生讲授外国文学。他后来在回忆文章中说:“在这个师工作的这几个月令人特别愉快,因此当我被派到四师工作时,对二师我简直是难舍难分了。”

1942年夏,罗生特来到淮北抗日民主根据地新四军第四师驻地,继续诊治和救护新四军伤病员。8月的一天,天降暴雨,大柳巷(位于今泗洪县,时属安徽)围堤决口,四师师长彭雪枫率领四师官兵奔向决口救灾。为了确保罗生特的安全,彭雪枫让他留在堤上。然而,罗生特却将药箱交给助手,脱掉上衣,跳进齐胸深的洪水中,和战士们一起手挽手拉起人墙阻挡洪水,其他的战士很快用木料、泥土和石块堵住了决口。此后,为了应对洪水带来的疫情,罗生特督促在全师范围内发放奎宁,并让伤病员支起蚊帐抵御蚊虫叮咬。经过军民共同奋战,疫情很快消退下去。

1943年春,罗生特在淮北根据地患病,一度处于半昏迷状态,几天后才逐渐好转。此时,正值韩德勤部向根据地大举进攻之际,战斗频繁,伤员人数激增。罗生特抱病坚持为伤员们治疗、动手术。这年夏,罗生特告别新四军四师,返回苏北新四军军部。之后,他被邀请前往山东,途中再次来到四师,为伤病员做了几例手术,并与四师的官兵一起过了中秋节。

(责任编辑:徐嘉)

[1]史沫特莱.中国的战歌[M].北京:作家出版社,1986:207—308.

[2]史沫特莱.中国的战歌[M].北京:作家出版社,1986:312.

[3]史沫特莱.中国的战歌[M].北京:作家出版社,1986:370—371.

[4]贝尔登等.成为中心的新四军[M].上海:远东书局,1941:1.

[5]贝尔登等.成为中心的新四军[M].上海:远东书局,1941:59.

[6]贝尔登等.成为中心的新四军[M].上海:远东书局,1941:39.

[7]中国新四军和华中抗日根据地研究会.《国际友人笔下的新四军》[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16:510.

[8]中国新四军和华中抗日根据地研究会.《国际友人笔下的新四军》[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16: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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