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经》英译本的对勘与分析
2020-12-11张开媛
张开媛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金刚经》在国内外流播极为广泛,经本几乎传遍各大洲。仅英文译本就超过十部,这其中,以爱德华·孔兹本和宣化上人本影响力最大。爱德华·孔兹是英国的德裔佛学家,师从日本僧人铃木大拙,后出一部英译。宣化上人(又称宣化)则是中国禅宗沩仰宗九祖,亲自赴美传播佛法,宣化本在宣化赴美后译出。这两部英译本之所以能为英语世界广泛接受,与译者的翻译处理分不开。
一、爱德华·孔兹的归化译介策略及应用
译者的选词对译本的传播起关键作用。译者选词方面,爱德华·孔兹本较倾向于贴近英语读者的归化翻译策略。比如,对三十二分本《金刚经》前两分的翻译处理,把世尊翻译为Lord,把须菩提译为the Venerable Subhuti,把善哉译为 Well said,把“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译为“The Tathagata,Subhuti, has helped the Bodhisattvas, the great beings with the greatest help,and he has favoured them with the highest favour”[1](2)。由此,知孔兹从母语为英语的读者视角出发,对英译本做了归化的翻译处理,将经本的文化内涵靠近这些人群的思维,逐步破除其陌生感,以传达来自佛教的基本概念。
在初步向英语读者输入了基本概念之后,孔兹本逐渐加深对佛理的宣讲。第三分的经文“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被译为“He is not to be called a Bodhi-being,in whom the notion of a self or of a being should take place,or the notion of a living soul or of a person”[1](5)。 从中可知,孔兹对“菩萨”的翻译贴近汉文本的表达,是对有慧根、想成佛的信众的称呼,故将其和此分最初的Bodhisattva区分开来。另外,“我相、人相、终生相、寿者相”在英语世界并没有对应的文化表象,故将其省译,以“我”代替“我相”,合并“人相、众生相”,略去“寿者相”。孔兹将不易于理解的部分和不易从英语世界的文化里寻找对等意象的佛经表述统统删减,对无法删减的部分进行缩略,以达到向英语读者传输佛经义理的目的。此外,孔兹的译文在完成初阶概念构架后,逐渐引介佛理色彩更浓的内容。
第四分的译介中,孔兹把布施译为give a gift,把虚空译为the extent of space,把思量译为measure。布施、虚空、思量都从较深入的角度,引入了佛教的观点。但孔兹的英译并未从宗教角度刻意做深化处理,而是以较为平实的语言翻译出来,以贴进英语读者的认知。接下来的第五分,把“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译为“What has been taught by the Tathagata as the possession of marks,that is truly a nopossession of no-marks”[1](30)。 身相本为佛教词汇,英语文化并无对应的意象,所以孔兹将其处理为nopossession,为英语读者提供了意译阐释。至第六分,把善根译为gifted with good conduct,也属意译,明确修善行和得善根的因果关系。把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译为 the utmost,right and perfect enlightenment,也为意译,指出大智慧需要修身为前提。第八分,将“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译为“That is why they are called"the dharmas special to the Buddhas”[1](40)。通过第四分到第八分的译文,发现孔兹为了使佛教顺利译介入英语世界,依托意译的翻译方法,把佛学思想尽量做平实化的语言处理,在一定程度上以去宗教化的语言,向英语读者循序渐进、由易到难地传达了佛教观念,输入了佛学概念。由译文最初至第八分,孔兹的归化式翻译策略已体现出其优势,方便英语读者对《金刚经》的认识和理解。
从第九分开始,《金刚经》经文进入了否定之否定的哲学讲述。此内容开始,佛学思想进一步加深。为了进一步向英语读者传达佛教义理,孔兹继续使用意译的翻译方法,并在其后附加了解释。如把须陀洹译为Streamwinner,把阿兰那行译为a dweller in Peace,把大身译为personal existence,把最上希有第一之法译为Most wonderfully blest,把三十二相译为thirty-two marks of the superman,把发大乘者译为with Buddha-cognition,把“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译为“Past thought is not got at;future thought is not got at;present thought is not got at”[1](137)。 接下来对福德的说法,孔兹采取了意译,如将得福德多译为beget a great heap of merit,immeasurable and incalculable,把凡夫译为foolish common people,把受福德译为 acquire a heap of merit[1](160)。
至第三十二分,孔兹把意译贯穿始终,延续前译文对佛学思想的渐进式渗入原则,层级式深化,采用归化的翻译方法,使《金刚经》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东方佛教的属性,这才得以被英语读者接受和认可。孔兹的翻译处理,帮助《金刚经》这部古老的东方佛典打开了通向西方的大门,为经本在之后的数次英文重译奠定了佛学思想的基础。但此本的不足之处在于,孔兹随日本禅僧铃木大拙学习禅佛之理,故其译者视角并非来自中国。这使得这部英译本在思想上更多地杂糅了日本文化和佛学思想,是日本禅学和中国禅学思想的混合体,难以真正地从本源上把中国禅的思想传递给英语世界的读者。
二、宣化上人的异化翻译策略与应用
宣化上人(也简称宣化),禅宗沩仰宗九祖,于1968年赴美展开传播中国禅法的活动。众所周知,禅宗自五祖弘忍时代便更改立宗经典为《金刚经》,故宣化赴美传播中国禅法,延续中国禅宗之道统,宣禅必宣《金刚经》。宣化赴美后,建立万佛圣城道场,专注讲禅和《金刚经》。宣化的《金刚经》英译,从翻译方法上不同于孔兹,他多采用直译,从文化的异化角度,让英语读者走近《金刚经》和经本表达的禅意。
从概念角度,佛Buddha、世尊 the World Honored One、比丘 bhikùus[2](46)基于直译和梵文音译而来,以此为点,开始搭建宣讲中国禅的理论线。第二分从概念角度继续深化,宣化本延续第一分,概念继续添加了长老须菩提the Elder Subhuti、希有how rare、善哉 good indeed[2](66)。 此外,也加入了表述中国禅理的内容。如对“云何应住”的翻译,将其译为how should he dwell[2](66)。 将“降伏其心”的翻译关注在“心”,译为 subdue his heart[2](66)。 “愿乐欲闻”的翻译则向讲说佛理靠近,译为delighted to listen。这里,“住”和“降伏”均属于对佛教概念的升华,属于信众在修习过程中要破除的执念。从中,可以发现中国禅概念和思想方面的基础内容的铺垫,构成阐述佛法的框架。第三分,“得灭度”被译为take across to extinction,菩萨采用 Bodhisattva 的直译[2](77)。 第三分的内容辅助前二分,对中国禅做了概念铺展。需要注意的是,此分中的“菩萨”是中国佛教对信众的称呼,并不特定指单一或者哪些成果得道的佛教偶像。宣化对其的英语处理,运用了来自梵文的音译,既可以使英语读者加深对“菩萨”的理解,又传达修习《金刚经》即可成佛的理念。前三分的译本,宣化输入了较为简单的佛教概念,以之作为服务于后文深奥概念的铺垫。
第四分,法的翻译为dharma,宣化之所以作此处理,是为了代入“佛法”的概念,以区别于其他宗教以“法”表述的内容。 之后,“身相”physical marks,对应的佛学概念为应身。因佛有三身,法身佛是佛法之身,真实存在而不可见;报身佛为所得佛果;应身佛是佛为超度众生随机呈现的各种化身。故信众可以肉眼识得的形象为化身,译为physical marks,指出佛为了度脱信众,现出的种种化身。此处的英译,传神地传达了中国佛教的原义。此外在宣化本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被译为“all with marks is empty and false”[2](91)。 “相”即 marks,“虚妄”指佛法本无可得、也无可执,是“空”法,也属于临时的集合,是假象。故empty and false在传达中国禅意义方面,更为精准。到了第六分,“取非法相”一句,宣化本将之译为:“grasp at no dharmas”[2](97)。 此处,“非法”以 no dharmas表述,是明确“佛法以外”之意。对“取”以grasp翻译,明确了禅宗对“顿”的概念输入,为开“悟”做出伏笔。第七分,“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被译作“Unconditioned dharmas distinguish worthy sages”,这句话的翻译,首先把“贤圣”直译处理为worthy sages,明确学《金刚经》为贤明之选,故用worthy。而“圣”即“圣人”,宣化在此代入了中国传统文化对圣人的指称,故译为 sages[2](102)。 至此,宣化本的由易入难的翻译策略,已经非常明显。即从此开始了带有较浓佛教色彩词汇的译介,并逐步进入了对佛理的宣讲。
第八分,宣化本继续采用直译策略,将“三千大千世界”译为three thousand great thousand world systems,把“福德”译为 blessings and virtue,把“福性”译为 the nature of blessings and virtue,把“四句偈”译为 four lines of verse[2](106)。 宣化本中,继续了概念的补充,使诸如四句偈、福德、福性这些表达持经功德的词语进入英文读者的视野。此外,宣化为了进一步传达中国禅宗义理,此分对福德的描述和直译,均体现了中国禅对学经得法的心态和看法。第九分,经本进入对“得果”的讲说。宣化本对“果”的阐释进行了分阶。有所总括,也加入了新的概念。把“须陀洹果”译为 fruit of Srotaàpanna,把“斯陀含果”译为 the Fruit of Sak?dàgàmin,把“阿那含果”译为 the fruit of Anàgàmin,把“阿罗汉道”译为 Arhatship,把“阿兰那行”译为 Arana[2](112)。 对得“果”进行直译,读者可以在内心直观建构起修习佛法对应的佛果。通过第八分福德的铺垫,英语读者加深了对中国禅的理解。第十分的译本,然灯佛被直译为 Burning Lamp Buddha[2](116)。然灯佛在经文里对应了第五分所述之“佛”的化身,体现出佛以化身度脱信众,但佛法本无可度,本质实为“空”。这帮助了英语读者进一步加深对中国禅基本理论的印象。这三分的译介,宣化本尊同汉文原本,突出福德和因果,不仅是经文传递的佛教观念,也帮助读者理解经文义理、树立中国禅观。
第十一分的标题“无为福胜分”,宣化将其译为The Supremacy of Unconditioned Blessings[2](128)。 blessing是带有基督教意味的词汇,英文原意含有“上帝的恩宠”之义。对blessings的选词,宣化借用了宗教之间的共通性,选取的是英文读者熟悉的词语和词语背后的类似意向,进行文化意向移植和重构,使英语读者加深对经本传达禅学思想的理解。第十二分,“第一希有之法”被译为the foremost and most rare of dharmas[2](128)。 这里,宣化本的译介方式,与前文相同。其目的在于引入新概念的同时,构架佛法之“法”的高下体系。对此体系的构架,犹如修习者的得“果”过程,需要层层深入,由低到高、由浅入深,逐渐悟得中国禅的妙义。第十三分的经文内容含有《金刚经》的经名,宣化引入了梵文音译,即Vajra Prajnà Pàramità[2](144),把英语文化中的空白文化意象区域进行填充和新增,服务于中国佛教概念的引入和深化,使之在英语的文化和语言环境中,在以耶稣信仰为传统的美国铺展开来,赢得受众。第十四分,宣化把实相译为real mark[2](144),与所述之“空”——empty and fraud相对,突出佛法本质是“空”,不可求、不可执。此分中,“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这句经文是让读者破除执念的前提,故被译为When I was cut limb from limb,if I had had a mark of self, a mark of others, a mark of living beings, or a mark of a life, I would have been outraged[2](156)。此处的译文可对勘孔兹的译本,后者为 “at that time I had had a perception of self,I would also have had a perception of ill-will at that time”[2](156)。 通过对勘,可知宣化本相较孔兹本对译本的语言处理更显平实。宣化则是以讲故事的口吻,突出佛的慈悲,教化读者。第十五分的译本,直译法更加突出,在宣化本中继续采用。如善男子good man和善女人good woman。对“发大乘者”,译文为those who have set out on the Great Vehicle,“最上乘”被译为Supreme Vehicle,其中的“乘”被译为Vehicle,与前经文之“筏”对应,对应经文的“筏喻”,表达佛以变化象来此岸接引信众,以船筏度脱信众,加深了读者对经文讲述佛法的理解。为了与“法”对应,“小法”被译为lesser Dharmas,这对“法”的定位做了明确限定,以“小法”指代小乘根性和小乘佛法,告诫读者要发大乘根性修习[2](179)。此六分的翻译,宣化继续直译原则,含有一定的意译和音译成分,传递了中国禅对《金刚经》的理解,并把前面经文输出的概念由点连线,由线成面,构成一体。
第十六分,“先世罪业”被译为previous karmic offenses,“果报”被译为 resulting retribution,对修习佛法得来的好处,宣化对“不可思议”处理为inconceivable[2](187)。这三个词汇的翻译,使中国禅的佛学思想表达得更加透彻。由于佛教讲因因果果,禅宗继承了因果理论,认为若先造业,则后得苦果。故“业”是不被提倡的,“业”违反道德且不合规。而“不可思议”,所指佛法之妙不可思议,意指佛法本“空”,其实质是不执不著,故inconceivable把罗什本讲述的中道思辨精华表达出来,以体现中国禅的内核。第十七分,“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宣化本处理为“You will in the future attain Buddhahood”[2](194)。 这句译经与前文之“法”对应,说明修习佛法即得善果,成佛即果。故Buddhahood是修习之果,是临时和合的假名,不应对其有所执著。第十八分的经文,为进一步讲说“不执不著”做铺垫。 故“慧眼”“法眼”“佛眼”“恒河沙”“佛世界”多也不多,实质为“空”。这些经文的直译处理,表义更加直接。第十九分的经文回到得福德与布施的关系。由于前文铺垫了佛学观念的前因后果,故从翻译上,将“布施”意译表达为If someone filled the three thousand great thousand worlds with the seven precious gems and gave them as a gift[2](211),英译的语言处理较为生活化,更易拉近和读者的距离,易于为读者接受和理解。
之后,宣化在第二十分的译文中,把“具足色身”译为 the perfection of his physical form[2](212),第二十一分的经文“闻说是法,生信心不?”译为“will there be living beings in the future who will believe this Sutra when they hear it spoken?”[2](212)对第二十二分的“无有少法可得”,对“法”的翻译继续延续梵文音译,把这句译为there is not even the slightest dharma which I could attain[2](214),随后对“法”的处理与前面一致,如第二十三分的“善法”译为good dharmas。第二十四分对“四句偈”译为 four lines of verse[2](223),第二十五分继续关注佛度脱众生,故把“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译为There actually are no living beings taken across by the Tathàgata[2](225)。这些词汇和词汇所携带的佛学思想,都复刻了中国禅宗讲解《金刚经》最核心的中道思辨方法,也向读者传达了中国禅对因果关系的看重。
第二十六分经文中的四句偈是进一步讲述佛法的内容,宣化翻译为“If one sees me in forms,If one seeks me in sounds, He practices a deviant way,And cannot see the Tathàgata”[2](228)。 这里的翻译是告诫读者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也引领读者关注《金刚经》所讲的中道思想,在此强调否定之否定的修习观念。第二十七分的“断灭相”,宣化本译为annihilation of marks[2](231),第二十八分“不应贪著”译为 cannot be greedily attached to the blessings and virtue[2](233),第二十九分再次回归中道真谛。经文言:“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对英文翻译的处理,体现出一贯的中道思辨,即“The Tathàgata does not come from anywhere,nor does he go anywhere.Therefore he is called the Tathàgata”[2](235)。 第三十分的经文强调信众修法不应贪著,故英文以“the totality of marks cannot be spoken of,but people of the common sort greedily attach to such things”表述[2](239),使修习的方法更加明确具体。第三十一分回归到 “法相”,即marks of dharmas[2](244),意指法相即真谛,只有充分通过中道之否定思辨,才可悟透佛学的深意。第三十二分是经文的结尾,最终回归到不执不著、破而不立的中道思辨之主题。这部分的英译处理,继续从中国禅的角度,体现《金刚经》的佛学思想和禅法的观心倾向,特别是把“应作如是观”直译为Contemplate them thus[2](252),回归了中国禅宗一贯阐释《金刚经》的中道思辨主线。
通过对宣化上人《金刚经》英译本的文本细读,可知宣化本《金刚经》相较孔兹本的英译更关注对来自中国禅学的概念建构,首先使之成点,后以此形态建构起中国禅的基本观念。
通过对汉文本《金刚经》的英文直译策略的使用,使经本传达的中道思辨哲学得以确立基调,把以点形式存在的概念,逐渐连贯成线。然后,宣化以中国禅宗思想进行解经,进一步深入阐释,再次强调了中道为核心的观念,进而以福德和布施辅助,将线连接成面,架构出完整的、以中国禅解释《金刚经》的思想体系。
从翻译角度,宣化本《金刚经》的译介忠于汉文经本,直译贯穿首尾。直译方法的应用,为了辅助中国禅宗特点的译文宣讲,使宣化本《金刚经》树立了不同于孔兹本的禅“空”观,体现出中国禅的独到风格。需要指出的是,宣化本对原经文中的“布施”“福德”的翻译处理,保留了与汉文本一致的风格,突出强调佛学思想的同时,明确二者在中国禅修的重要性。这与在美流行的其他国家译者译出的《金刚经》英译本具有明显不同,为中国禅在美的流播开辟了疆域。
三、对勘视角与中国传统文化外宣的当代启示
如前所述,《金刚经》英译本已超十个版本,以宣化本和孔兹本的传播最大、影响最广。其中,孔兹译本更多关注日本禅的理念,虽然日本禅来自中国禅,但仍然难以真实传神地表达中国禅的原始内容。相较而言,宣化本忠实地把中国禅和《金刚经》承载的中观思想传递至英语世界,并使英语读者思考修心的本质,引发了英语世界的禅观和基督教的融合,出现基督禅。
因此,对勘孔兹本和宣化本,可以通过译者对译本的选词、表义,发现译者的禅观表达及对英语读者的宣教倾向。从中国文化外宣角度看,宣化本比孔兹本更能反映中国文化的实质和内涵。因此,中国传统优秀文化的外宣,需要中国人“自说自话”,把优秀的文化通过翻译向世界展示,体现文化魅力和深层内涵,发掘中国文化的包容性,以英语世界为传播中转地,让世界了解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