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如呼吸，长在生命里

我们比习惯孤独更习惯陪伴。

不只因陪伴放大你的快乐，给予爱与温暖，不只因陪伴使你度过那些蓝色、灰色或黑色的忧郁时光……而是自你我出生起，整个世界就在“陪伴”的光与暖中，长进我们的生命里——如同呼吸一样。这五篇中外名家的作品，清晰地为我们呈现着“陪伴”的种种动人样态，能让你感受到爱与美，感受到良善与智慧。

也许平凡、普通的日子里，我们并不总能感觉到陪伴的可贵。相反，有些陪伴平淡、单调，甚至会让你生厌，就像妈妈每天做好的早餐和那句不变的“路上小心”。日本诗人金子美铃的诗歌《外婆的话》就用一个我们每个人可能都熟悉的经历，道出了寻常陪伴中的爱意。孩子抱怨故事重复，外婆再不讲起的时候，他才失落地发现，那一遍遍重复的其实不只是故事，是外婆眼睛里野蔷薇花的模样，是鲜活生命的经历，是白开水一般温热、清甜又必不可少的爱与陪伴。有一天你会明白，那些你习以为常、重复不止的“絮叨”“麻烦”“单调”其实最深长、最珍贵。

人们遭遇不幸，面对磨难的时候，陪伴更显得异常重要。瑞士作家约翰娜·斯比丽笔下的克拉拉和我国当代儿童文学作家殷健灵故事中的冬银就曾处于这样不幸的时期。然而她们又都是幸运的。

她们有亲人朋友的悉心陪伴。克拉拉自幼患病，不能行走，来到高山牧场后，热情开朗充满着生命活力的海蒂陪伴着她，同她聊天、玩耍，带她去看最美的风景；牧场大叔奥西姆更是像爷爷一样，为她制作散发着干草清香味的柔软大床，不辞劳苦地准备营养丰富的食物，且每天鼓励她练习走路，勇敢地站起来……克拉拉是幸运的，她在奥西姆大叔的悉心照料和海蒂、彼得的搀扶下终于学会了行走，从此走出晦暗的“轮椅”岁月。

《象脚鼓》中的冬银也是一个身体有残障的孩子，她因为不能听说受到其他孩子的歧视。但父母一直给予她更多的爱。送她到聋哑学校以后，冬银真正找到了一直缺失的陪伴。聋哑学校的孩子与她一样，没有人视她为异类，虽然彼此特点迥异，但都乐于接纳不同，真诚地相互喜欢，欢快玩耍。还有善良、智慧的老师悉心教学，发现孩子们身上的闪光点，给她自信和特别关注……

读到这里你会发现，来自亲人朋友的陪伴最暖最甜，它是接纳，是帮助，是鼓励，是智慧……给予你忧郁岁月里努力前行的光亮、温暖与方向。

与此同时，克拉拉也有自然生命的無声陪伴。

瑞士高山牧场上的空气、阳光、清风、高大挺拔的老枞树、深邃的山谷、屋顶璀璨的星光、可爱的羊群以及各种美丽奇特的花儿……美好的自然风光与鲜活生命激发了克拉拉的生命活力与渴望，成为她身心更加健壮的特殊营养。深受小伙伴们歧视、排挤的冬银也有自己的美丽天地，她喜欢到长满野草的院子里玩，走走废弃的火车铁轨，跨过野河沟、小木桥，捉螳螂，捞蝌蚪，吃生命力顽强的楚桃树上的红果子……于孤单、不幸中品尝美丽无言的别样快乐。

这样的岁月里，还有书籍的精神烛照。冬银看书里的风景，与书中人对话，进入从没有去过的新奇世界，和她身边的人建立新的连接。

然而，你有没有像小说《马提与祖父》和《小照相师》里的主人公一样思考过一个终极问题：面对死亡造成的分离，我们将去哪里寻求陪伴？又是什么将永远陪伴着我们，跨过生死与时光的界限？

意大利作家罗伯托·普密尼谈论这个严肃问题时讲了一个轻松、有趣的童话故事。马提在爷爷临死时看着病榻上的爷爷和四周悲伤的家人有些无措、迷茫，此时爷爷竟然起身带着马提出门散步。他们沿着河流一直走向远方的大海，再折回。旅途中，爷爷不断变小，最终小到肉眼看不见，这个变小就是物化生命消亡、远离我们的过程。但他的声音始终清晰，不断传递给马提勇气与智慧，并让马提将自己嗅到身体里。这个故事其实处处饱含深刻的哲理：在生命的河流中，生与死，不过是一个在左岸，一个在右岸；不同生命的河流，只要一直走，终会汇进同一片海……生死只是不同的存在形式，那些远行的亲人因为爱，将永远活在你的身体、你的心里。

小河丁丁的作品《小照相师》与之不同，作者是从写实的角度直面死亡这个话题。故事伊始，十二岁的小照相师一直困惑着两个问题：“爸爸真的走了吗？”“爸爸还会回来吗？”随着他独立营生的开始，这些问题一个个慢慢开解。不谈亲友们始终传递的爱与善意，我们单看主人公照相经历中捕捉到的爸爸的踪迹，你一定会发现“陪伴”最深邃的秘密。爸爸教会他照相、冲洗，从此，爸爸便活在他学习到的本领里；爸爸善良、热情、自信，照相不露怯，不遗漏偏僻小村庄，后来，爸爸就活在那些已经影响了小照相师的行为品质、言语和思想里；爸爸的照片还存着，往事还清晰，他仍然时常被感觉到，因为他活在彼此不灭的爱与记忆里……

这两篇作品其实告诉了我们同一个真相：生命因爱与记忆而共同生长。最近的陪伴，是你在我身边；最近的陪伴，也是你住在我心里。

然而不可忽视的是，好的陪伴并非不问需求的盲目给予，就像冬银父母最初给予的“更多的爱”、“复杂的眼神”和“玻璃罩子”一般呵护却逃避的态度，它应该是理解、懂得基础上的帮助、温暖、自信、勇气、智慧和爱，是无论有形、无形，总带我们走向快乐成长的美丽大道。你，真正懂得珍惜那份“陪伴”了吗？

徐沙沙，北京市第二十中学教师，海淀区语文学科带头人，学校小作家协会初中部负责人。曾获北京市、区教师基本功比赛一等奖，“一师一优课”部级优课；参与教育部基础教育质量监控课题，北师大全国中高考试题研究课题等，作为核心成员参与撰写多本教学专著并出版。现为陕西省散文协会会员，海淀区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校园文学》、《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签约作家，出版散文集《总有些光，在不经意间偷偷照亮》《有种生物叫你的小孩》。

勘误：本刊2020年第5期名师赏读栏目作者为“杨筱艳”，特此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