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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视野下党的政治建设“四论”*

2020-12-09何虎生赵文心

教学与研究 2020年10期
关键词:政党政治文化

何虎生,赵文心

党的十九大提出了新时代党的建设要把“政治建设摆在首位”(1)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62页。的论断,为我们党治国理政的大思路明确了首要抓手,即通过从政治上开展党的自我革命,使我们党永葆先进性和纯洁性,从而更好地将党的建设与国家发展统一起来、以党的自我革命推动党领导的社会革命。从比较的视野来看,今天我们取得一切伟大成就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党在国家发展中居于领导地位,直接原因在于构建了一个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截然不同却能够分庭抗礼的发展模式。这个模式“不是简单延续我国历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简单套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设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国家社会主义实践的再版,也不是国外现代化发展的翻版”,(2)《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76页。而是社会主义的“中国版”,即理论、道路、制度和文化有机统一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形态。正如马克思所说,希望在对旧世界的批判中发现新世界一样,(3)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7页。中国共产党抓住不同关键点,在对自身政治性质宗旨、政治使命责任、政治能力生态、政治文化价值的不断发展下,把党的政治领导全面贯彻到了现代国家治理之中,充分发挥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显著优势,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原理,突破了苏联改革实践,超越了西方政治模式,消解了文化霸权威胁。

一、政治性质宗旨论:围绕阶级基础发展马克思主义原理

政治性质和宗旨是政党的根基,二者共同决定了政党在所有政治活动中具有的底色及扮演的角色。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指出,阶级性是共产党的首要性质,与标榜自身非阶级、超阶级的资产阶级政党截然相反,共产党从不掩饰自身的阶级性。它是无产阶级利益的代表者,而且是由工人阶级的先进分子组成的工人阶级先锋队,是无产阶级中最优秀的一部分,因而在实践方面更为坚决,在理论方面更为先进,能够在不同民族的无产者的斗争中强调所有民族的利益,在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斗争的不同阶段代表整个运动的利益,并且在运动的当下同时代表着运动的未来。共产党的工人阶级先锋队性质不仅决定了其政治底色的纯洁性,即没有任何与整个无产阶级不同的利益,而且决定了其政治角色的先进性,即在工人阶级运动的整个发展过程中作为领路人。马克思认为,共产党如果失去了无产阶级的阶级性质,就是对无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政党的背叛。但马克思同时也指出,坚持共产党的无产阶级属性,并不意味着将无产阶级政党等同于无产阶级本身,并不代表着党员一定要是无产阶级,否则既不符合大工业快速发展所产生的越来越严重的两极分化趋势,也满足不了无产阶级政党不断发展壮大的需求。但是,马克思着重强调,非无产阶级分子加入无产阶级政党是有条件的,一是要对无产阶级运动有益处,二是要摒弃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观念。他对无产阶级政党成员的比例始终有着严格的限定,起码要达到“三分之二”,(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566页。否则无产阶级政党就有阶级蜕化和政党变质的危险。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共产党阶级性质的严格要求和明确规定,赋予共产党在阶级性基础上强烈的革命性和高度的独立性。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视域下,党的性质和无产阶级领导权总是与城市工人紧密相连,而当我们把目光转到无产阶级占少数、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占多数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时,如何确保党的无产阶级性质,则没有现成的答案提供。如何解决马克思主义政党原理规定的工人阶级先锋队性质和中国社会具体阶级状况之间的矛盾,直接关系中国共产党在本土环境下的适应力和生命力,进而关系整个中国的前途和命运。

通过思想建党,中国共产党在吸收大量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入党之后,也能够妥善处理无产阶级思想和非无产阶级思想之间的斗争问题,“即使工人成份还不占大多数,也能够建成并已经建成一个工人阶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政党”。(5)《刘少奇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330-331页。通过从思想状况、经济地位和为谁服务相结合的原则出发,我们党扭转了对知识分子阶级属性的片面认识,肯定了知识分子的无产阶级地位,吸纳了知识这一现代化发展所急需的生产要素,极大地拓展了党的阶级基础范畴并提升了自身的先进性。通过打破阶级成分的局限,我们党从只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到同时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这标志着党的纯洁性和先进性、性质和宗旨成为一个统一整体,在本体导向即“中国共产党是什么性质的党”和目标导向即“中国共产党是如何体现其性质”上达成了一致。但这并不意味着党的阶级基础发生了转移,而是看待“工人阶级”的视角从静态转向动态,使这一概念具备了发展流动的内涵和外延。这也不意味着我们党将会变成“全民党”,“两个先锋队”的实质是在坚持党的纯洁性基础上最大限度地发挥党的先进性,“全民党”的实质则在于否定社会的阶级性进而否定党的阶级性和指导思想的一元性,二者具有根本性的差别。

在新时代,我们党通过提出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着重强调党性和人民性的统一,妥善回应了马克思主义政党政治宗旨的立足点,即“人民群众创造历史”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所遇到的挑战——坚持人民主体地位与调动个人积极性、坚持党的全面领导与尊重人民首创精神之间的关系问题,将我们党的政治宗旨提升到了新的历史高度上。“坚持党性就是坚持人民性,坚持人民性就是坚持党性,党性寓于人民性之中,没有脱离人民性的党性,也没有脱离党性的人民性”,(6)《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第23页。这一发展澄清了将“以人为本”等同于“以个人为本”的错误倾向,纠正了将“讲政治”与“搞经济”对立起来的错误观点,使“现实中的个人”(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51页。能够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真正实现共性和个性的互动、方向和动力的融通。在一步一个脚印逐渐接近伟大梦想的历史征程中,中国共产党围绕阶级基础将一个先锋队发展为两个先锋队,将人民群众创造历史发展为以人民为中心,在党的政治性质宗旨论上从经典范式转向中国模式,实现了对马克思主义政党原理的发展。

二、政治使命责任论:立足主要矛盾突破苏联改革实践

不同于现代西方政党产生于民主政治发展到代议制阶段之时,中国共产党产生于外无主权、内无民主的民族危亡之际。前者是为了赢得选票而存在,后者则是救亡图存的需要。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性质宗旨以及其诞生的特殊国情,使其天然地肩负着带领中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这一使命是人民当家作主与民族富强兴盛的统一,既包含着为人民谋幸福的庄严政治承诺,又囊括了为民族谋复兴的重大政治责任,并通过党的首要领导即政治领导落实到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具体实践中,是理想和现实的有机统一。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使命责任与政治领导功能相辅相成、本质相通,二者都是我们党能够长期执政的支柱,它们共同决定了其执政的思想立场和价值取向。中国共产党以其政治使命责任为初心,以其政治领导功能为核心,成为中国政治发展逻辑中最为关键、最富活力的因素,也成为在“苏联之殇”与“中国之治”的样本对比下解释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社会发展奇迹的首要突破口。

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到70年代,中国与苏联都处于体制僵化的困境之中,迫切需要进行改革来克服种种弊端。这种自上而下、可以掌控的社会变革不同于疾风骤雨般的革命运动,甚至比一切推倒重来的革命更为艰难。对于改革者来说,“他们必须两线作战,同时面对来自保守和革命两方面的反对”,“不但要比革命者更善于操纵各种社会力量,而且在对社会变革的控制上也必须更加老练”。(8)[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王冠华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88页。这就意味着改革即使获得占社会绝大多数群体的共同认可与广泛参与,也依然需要一个具有强大使命感的政治领导肩负起改革重担,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维持大局的稳定、协调各方的关系,否则就无法灵活地驾驭各种复杂情况,无法在改革的重点、途径、手段和时机等问题上作出恰当的选择。这对于苏联和中国这样党政一体的社会主义国家来说意义更为重大,因为人民的利益、社会的安定、国家的发展都与执政党的领导紧密相连。这并不仅仅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要求,也是由使命型政党始终处于国家和社会的领导地位所决定的。一个具有政治使命责任并能发挥政治领导功能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是社会主义实践中最为难能可贵的政治资源,其绝不会因为已经出现的问题而放弃党的政治领导地位、弱化党的政治领导功能,而是能在执掌政权的前提下破旧立新,在确保稳定的基础上推进改革,在把方向、谋大局的条件下定政策、保落实,从而确保改革总体上的可控性。

马克思主义执政党要想在改革中肩负起作为政治领导的使命责任,充分发挥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政治领导功能,首先就要对国家全局有全面把握、对主要矛盾作出正确判断,这是改革成功的基本前提。正是在这一问题上的差异,使苏联与中国的改革形成了巨大反差,前者在摇摆中逐步瓦解,而后者在务实中实现突破。苏联对本国国情和主要矛盾长期存在着高估和误判的情况,斯大林于1936年就宣布苏联已经建成社会主义,赫鲁晓夫又于1961年宣布苏联已经基本建成共产主义,勃列日涅夫上台后,更是宣称苏联已经建成发达社会主义。这些超越历史发展阶段的判断,逐步异化了苏联的社会主义体制,将苏联拖进了灾难的漩涡。虽然戈尔巴乔夫在上台伊始就意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改称苏联仍处于比较发达社会主义的入口处,试图修正之前不切合实际的论调,但他还是没有能够正确认识当时社会的主要矛盾,也因此使改革呈现出强烈的机会主义色彩。他先是从经济领域入手,在改革未果的情况下没有思索如何解决经济体制的弊端却转而将矛头对准政治体制,把火力点集中在政治民主化、多元化等议题之上,甚至在西方原教旨主义民主观念的影响下极不负责任地废止了苏联共产党的领导地位。经济改革在失去掌舵者的情况下开始采用更为激进的方案,并最终导向了无可挽回的政治危机。

反观中国改革,通过切合实际地把握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我们党对基本国情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即我国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为从经济领域改革入手推动整体改革进程的路径选择提供了基本依据。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就滞后于经济体制改革。从历史上看,我国的改革始于思想路线的重新纠正,这是得以重估基本国情和社会主要矛盾的先决条件,而思想上的扭转本就寓于政治体制改革之中;从逻辑上看,政治和经济体制改革因特征不同而在广度和深度上不可能完全一致。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既不能教条式地要求二者完全均衡,也不能放任式地导致二者严重失衡。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路线的确立,正确把握并处理了二者之间的关系。其明确了以经济体制改革为中心、以实现共同富裕为目标、以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为路径的中国宏观改革战略,既符合重点和全面的辩证关系,又遵循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客观规律;既能够最大限度地赢得迫切希望改善生活的广大人民的支持,为执政党凝聚持续改革所必须的政治威信,又能够避免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盲目进行非经济领域改革而可能导致的根本政治风险,从而为改革过程中经济逻辑和政治逻辑的良性互动找准了基调,为改革的全面顺利展开提供了可能。毕竟改革的目的不是放弃社会主义制度和党的领导地位,而是在党的领导下促使社会主义制度进行自我完善,最终实现共同富裕。

新时代,改革步入攻坚期、深水区,所面临的考验更为复杂艰巨。我们党牢记使命、肩负责任,发挥强有力的政治领导,在纷繁复杂的事物表象中为全面深化改革把准了脉搏、开好了良方。基于对主要矛盾的进一步分析研判,我们党审时度势地指出了在基本国情不变条件下社会主要矛盾所发生的转变,规定了社会主义制度自我完善的根本方向和鲜明指向,在党的政治使命责任论上既坚持了社会主义底色不变,又带领人民逐步走向崭新的明天,实现了对苏联改革实践的突破。

三、政治能力生态论:发挥核心优势超越西方政治模式

对于执政党来说,其最本质的政治能力就是执政能力。具体到我国,执政能力与党的领导特别是政治领导是一体两翼的关系,二者既相互区别又密切相连,并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执政能力对应的是政体,党的领导对应的是国体;执政能力是党的领导的保障和实现形式,党的领导是执政能力的合法性来源;二者之间通过人民代表大会这一平台实现领导向执政的转化,从而使党的方针上升为国家意志,使党的精英转变为国家干部。干部是政党意志与国家意志、人民意志保持一致的关键要素,是塑造政治生态的重要主体。可以说,党的领导与执政能力的互动体现了中国政党政治的基本逻辑,而政治生态就是该逻辑运行发展的环境和状态,在更为基础、更加潜移默化的层面上通过党员干部这一纽带影响党风、政风和社风。

反观普遍意义上的西方国家,执政党的合法性来源于选举所获得的多数选票,其执政能力是非常有限的。首先,不同于中国共产党执政的长期性,即与国家公共权力体系维持长久而稳定的关系,西方政党在获得选举的胜利后,只在被授权的期限内执掌政权,否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政治团体,同政府没有直接的联系。其次,不同于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全面性,即中国共产党对不论是横向上的立法、行政和司法,还是纵向上的中央和基层都实行全面掌控,同时也在各类社会组织中保持控制权,而西方执政党则既不能干预司法工作,又游离于社会组织之外。再次,不同于中国共产党执政的直接性,即党和国家政权高度一体化,西方执政党仅掌握国家的行政管理权,只能通过争夺议会的多数席位以影响立法的方式来间接贯彻党的执政纲领。同时,西方国家的公务员队伍也相对独立,即使是执政党也没有权力介入公务员内部事务。此外,不同于中国政治生态在党和人民利益一致性前提下表现出的平稳和谐,西方政治生态则在很大程度上因政党轮替的利益角逐而趋于紧张动荡。上述不同反映了中西执政党在国家政治体系中地位的异质性,而这也是中国政治模式的核心优势所在。

政治学家意识到,近几十年来西方政党的执政能力越来越趋于弱化,由此带来的政治生态混乱,更加剧了执政能力的衰弱。西方政党在政治认同巩固、利益诉求沟通、意识形态区分这三种政治整合路径上纷纷受挫,想要以此来强化执政能力的企图也最终落空。党员人数和选民比例的逐渐下降是西方政党认同危机的主要表现形式之一,有研究显示,20世纪在欧洲的13个国家中,党员绝对数量的缩水比例达到了13%,其中英国和意大利政党党员数量下降了50%,(9)Peter Mair and Ingrid Van Biezen,“Party Membership in Twenty European Democracies”,1980-2000,Party Politics,2001,7(1):5-21.即使政党的党员总数有时候保持相同或者甚至上升,但相关的党员选民比例也多半下降,丹麦的选民比例从20世纪60年代早期的21%下降为不足7%。(10)Susan E.Scarrow and Burcu Gezgor,“Declining Memberships,Changing Members?European Political Party Members in a New Era”,Party Politics,2010,16(6):823-843.与此同时,公民人均所属社会组织的数目却在激增,越来越多的公民将民间组织和社会运动作为表达利益诉求的最佳渠道,这实际上说明了政党作为民众与公共权力沟通媒介的唯一性已经被取代。除此之外,政党在意识形态光谱上的逐渐趋近也使其丧失了最初靠意识形态的特殊性来吸引和动员选民的能力,更加模糊了其与社会组织的边界。雪上加霜的是,执政能力的削弱放大了政党本身具有的自主性缺陷、秩序性障碍以及合法性危机,它们分别表现为政策的制定遵循利益集团偏好、政党内部的派别分化以及权力腐败下的民心远离,这些缺陷进一步破坏了脆弱的政治生态,切断了执政能力的健康养分来源。

中国共产党则充分利用党与国家政权高度结合的特点,从人事、组织、制度三方面入手对自身核心优势进行巩固,为提高执政能力、改善政治生态提供了路径取向。首先是强化执政主体也就是干部队伍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的能力,牢牢抓住干部这一联结政党、国家与人民的桥梁纽带,这一体现党风、政风和社风的重要载体,防止党的执政权沦为部分人以权谋私的工具,防止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由公仆变为主人,防止政治生态陷入贪污腐化的泥沼之中。其次是增强执政堡垒也就是党组织的政治功能,通过分布广泛、完善严密、坚强有力的基层党组织体系将党中央的重大方针部署切实传达到国家机关、群团组织、企事业单位等社会的各个角落中去,以党的组织力调动国家和社会的向心力,为巩固执政能力筑牢基础,为净化政治生态提供保障。再次是完善党的领导体制和工作机制,通过实现党与人民代表大会的相互融合、有重点地扩大党政交叉任职、处理好各级党委与同级政权中党组织的关系等,使党组织与国家政权形成良性互动态势。正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对其核心优势认识清醒且充满自信,并不断对其加以改进,中国的政治体制才能即使在不十分完善的情况下,也既没有出现拉美式的“政经倒塌”,又没有出现东南亚式的“族群分裂”,更没有出现西方式的“政党衰弱”,而是依旧保持了稳定积极的发展状态。

长期以来,一些人用三权分立、党政分开等西方政党政治逻辑的标签,用多党制、议会民主等西方政治模式的坐标来看待和考察中国政党政治,导致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能力被低估、中国政治生态的深层作用被忽视、中国政治发展的核心优势被遮蔽。现如今,中国政治发展的生机勃勃用事实有力地回击了那些“唱衰”中国的论调,使世界为之一震。依靠对政治体系的直接掌管、对社会力量的充分凝聚、对党员干部的严格管理、对政治生态的持续治理,我国以中国共产党为中心的政治模式与西方的竞争政治形成鲜明的对比,已然超越了西方标定的框架,站在了政治文明发展的潮头。

四、政治文化价值论:筑牢文化自信消解文化霸权威胁

对国家和民族来说,“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11)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40-41页。对政党来说,党内政治文化决定了政党的精神状态和思想底蕴。中国共产党的党内政治文化,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基础、以革命文化为源头、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主体、充分体现中国共产党党性的文化,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之间同根同源,互有交叉,但由于党在国家和社会中的领导地位,良好的党内政治文化不仅是党本身的精神源泉,而且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把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前进方向,这就意味着党内政治文化在增强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等筑牢文化自信的方面发挥着更为根本性的作用。

在经济全球化浪潮下,文化越来越“成为了一个舞台,各种政治的、意识形态的力量都在这个舞台上较量。文化不但不是一个文雅平静的领地,它甚至可以成为一个战场,各种力量在上面亮相,互相角逐”。(12)[美]爱德华·W·萨义德:《文化与帝国主义》,李琨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6年,第4页。在后殖民主义的语境中,文化霸权等同于一种表现得更为隐蔽、影响却更为深远的殖民形态,其归根到底是殖民主义和霸权主义在文化领域的映射,并通过文化输出实现从显性殖民到隐性殖民的转换。西方发达国家凭借诸多方面的优势,通过市场机制、大众传媒、文化交流等多种方式对中国进行文化输出,其内容主要包括宣扬以“自由人权”为核心的价值观念,渗透以“绝对自由”为预设的宗教信仰,传播以“西方中心”为前提的理论体系,鼓吹以“消费至上”为理念的生活方式。这些裹挟着西方价值观念的外来话语与中国本土文化间所存在的根本差异,使文化冲突的形成在所难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在西方话语的强势冲击下出现了部分迷失,既削弱了党的意识形态领导权,又消解了中国国际话语权,使我国的文化自信受到挑战。

首先,传统文化的民族性面临边缘化危机。近代伊始,在坚船利炮的沉重打击下,中国人的文化心理由自负转向自卑,这种睁开眼睛看世界带来的失衡感将中华传统文化未经筛选地烙上了愚昧和落后的标签。现如今,中华传统文化在历史留存的文化自虐倾向和西方国家的文化强势侵入之双重压力下,再一次被挤到了文化空间的边缘角落。在生活方式上,勤俭节约等传统美德被消费主义、拜金主义所侵蚀;在宗教信仰上,外来宗教在中国仍拥有广大的市场;在学术领域中,国学等与中国传统文化紧密相连的学科依旧势单力薄,“去中国化”等言论仍然时隐时现。其次,革命文化的合理性面临解构风险。革命文化贯穿于中国近现代史的实践历程之中,它是中国共产党人领导全国人民为实现党的政治追求、完成近代中国历史主题而不断开拓进取、艰苦奋斗的文化结晶。然而,一段时期以来,一些人以唯心主义历史观为基础大肆鼓吹历史虚无主义,以“重新评价历史”为名,歪曲中国革命史和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贬低被压迫民族争取解放的斗争,丑化革命英雄人物,不仅解构了革命文化的合理性,而且否定了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再次,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科学性面临质疑和挑战。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对以往一切文化进行批判改造并在实践中不断调整自身的过程中形成的,其从指导思想到发展过程无一不体现着鲜明的科学性。但有些人站在西方文化霸权主义的立场上,试图用西方价值观念剪裁我国文化实践,用资本主义评价体系来衡量我国文化发展,不符合其标准的就扣上“反普世价值”的帽子。他们还攻击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鼓吹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煽动大家抛弃马克思主义转而向“西天取经”,既动摇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科学性基础,又在国际话语权争夺中将中国置于“失语”的被动境地。

虽然西方的文化霸权主义输出对我国的文化自信产生了很大威胁,但中国共产党敏锐地意识到了文化领域出现的问题,并及时作出了正确的战略选择,即依靠大力推进党内政治文化建设增强民族文化意识、强调文化身份认同、解构西方话语体系,从而使我国的意识形态领导权和国际话语权仍旧保持了根基的稳固。首先,彰显党内政治文化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一脉相承的文化性,即发扬共产党人所具备的“天下兴亡, 匹夫有责”“威武不屈, 舍生取义”“爱国至上, 精忠报国”“一身正气, 光明磊落”“克己自律, 两袖清风”等民族精神,凭借党员干部的带头示范作用激发大众对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层共鸣和践行热情,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增强优秀传统文化在民族性上的竞争力,使其得以摆脱边缘化危机,重返大众视野。其次,挖掘党内政治文化与革命文化本质相通的“革命性”,即确保党员干部以红色基因、革命精神来筑牢信仰之基、补足精神之钙,同时延续革命战争年代所形成的优良作风,密切联系群众,一步一个脚印地兑现中国共产党对人民群众的庄严承诺,以实际行动体现革命文化的合理性,使其得以远离解构风险,重现整体价值。再次,高扬党内政治文化通过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所体现出的政治性,用马克思主义武装全党。将党的奋斗目标与马克思主义“追求理想”的精神特质结合起来理解、将党的思想路线与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根本观点结合起来阐释、将党的群众路线与马克思主义“人民至上”的核心价值结合起来践行,使党员干部真正学会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指导工作、教育人民,以此来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划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西方文化价值观念的根本界限,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科学性,使其得以回应质疑与挑战,重占思想高地。但反对西方文化霸权主义并不意味着要阻断中西文化交流,建设党内政治文化从本质上来看是在确保自身文化特质不被侵蚀、自身文化独立不被打破的前提下,“用宽广视野吸收人类创造的一切优秀文明成果”,(13)《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76页。从而达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创造性、时代性整合来提升文化自信。

依托党内政治文化鲜明的文化性、革命性和政治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才能在西方文化强势输出的环境下保持正确的前进方向,才能在中西文化发生强烈碰撞的过程中作出去粗取精的恰当选择。不仅如此,通过加强党内政治文化,中国共产党得以在治国理政的过程中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中诸如兼容并包、自强不息、修身养性等超越现代性的精神特质融入意识形态和国际话语中,以和而不同、求同存异的中华文明核心价值观弥补西方文化霸权主义二元对立价值预设的缺陷,从而在对内治理舆论环境的同时降低庸俗商业文化带来的不良影响,在对外讲述中国故事的同时消解国与国之间的文化冲突,在世界舞台上呈现多元包容的文化导向,来促进人类文明向更高的发展形态演进。

在我国,党在国家发展中居于领导地位,这是我们取得一切伟大成就的根本原因。习近平强调:“越是长期执政,越不能丢掉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越不能忘记党的初心使命,越不能丧失自我革命精神。”(14)《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529页。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将政治建设摆在首位,正是抓住了自我革命的根本环节。这就要求我们在比较的视野下理解并把握党在政治性质宗旨、政治使命责任、政治能力生态以及政治文化价值这四个论域中的实践主题和价值主线。其中,前者的重点在于处理好部分与整体、理想与现实、精英与大众、本土与外来之间的关系,即党的组织成员部分应当代表人民利益整体、共产主义理想应当符合社会发展现实、精英干部队伍应当满足大众政治诉求、本土思想文化应当扬弃外来价值观念;后者的落点在于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理论、道路、制度、文化使马克思主义政党原理向前发展,使科学社会主义焕发生机,使政治制度模式更为丰富,使文化价值观念趋于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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