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分化对农户农地经营行为的影响——基于河北省辛集市调查的实证分析

顾丽华，谢保鹏，裴婷婷，陈 英

（甘肃农业大学管理学院，甘肃兰州 730070）

一、引言

农户分化已经成为我国农村社会的突出现象。农户分化使农户变为异质化的社会群体[1]，大量农民离开农业和农村向城镇转移就业，承包地低效率利用甚至撂荒现象日趋普遍[2]。农户分化程度加剧，非农收入增加，对耕地依赖程度降低，耕地利用方式也会随之发生变化：耕地经营规模呈扩大趋势，耕地经营经济效益增长缓慢，耕地种植结构的多元化现象显著[3]；不同类型农户的种植结构存在差异[4]。

国内外对于农户分化的研究多集中于农户分化类型划分[5-9]、农户分化影响因素[1，10-12]、农户分化的宏观影响[6，10-13]等方面。农户分化问题，国内外学者展开了大量的研究。对于农户分化的类型分类主要通过职业分化和收入分化这两个角度进行研究。对于农户分化影响因素的研究，多数学者主要从农户特征、农户资源禀赋、农户区位、农户经营情况等微观因素方面进行研究，其中学者主要认为人力资本因素为主要因素。研究者主要从农户分化对农户耕地利用行为的影响和对农地经营投入的影响研究农户分化对耕地利用行为的影响，对于农户经营行为主要从经营规模方面进行研究[14]。还有部分学者分析农户分化对农业机械化发展的影响[15]。学者对于农地集约利用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农地流转前后的农地集约效应[16-17]。

可以看出，以往研究中农户类型的划分标准主要为收入和职业，依据农户耕地依赖程度划分研究较少，故在本文中根据调查地区实际情况，依据非农收入程度和耕地依赖程度划分农户类型。以往研究着重研讨农户分化对农户经营规模和投入的影响，对农作物种植结构、种植种类及耕地经营的集约化程度的研究较少，因此本文将从农户分化视角出发，分析农户的农地经营行为：农户种植结构及农地经营集约行为。本文以河北省辛集市作为研究区域，通过收集数据及整理，划分农户分化类型，对农户分化对农户农地耕地利用行为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为更好地引导农户合理配置农地资源、优化种植结构、提高耕地利用效率、合理利用耕地提供相关依据。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一）研究区概况

辛集市位于河北省冀中平原南部，地处东经115觷07'～115觷28'，北纬37觷38'～38觷08' 之间。辛集是河北省中东部地区区域中心城市，位于石家庄市东65公里处，距首都北京220 公里。北与深泽县、安平县接壤，东与深县为邻，南与冀州市、宁晋县交界，西与晋州市毗连。辛集市属东部季风区暖温带半湿润大陆性气候，土质适中，耕种性良好，是生产潜力较大的区域。全市总面积960 平方公里，其中耕地面积为83 万亩，主要农作物为小麦、玉米。辛集市辖8个镇、7 个乡，户籍人口63.5 万，常住人口82 万。

（二）研究方法

1.模型构建

（1）农地依赖程度测算及农户类型划分。农户分化表现为一个相互之间无多区别的同质化社会群体演化为地位和发展前景迥然不同的异质化的多个社会阶层[1]。农户分化的具体形态表现为就业的多样化和收入来源的多元化，国内外对农户划分标准也多从职业和收入分化两个角度来探讨[18]。尽管世界各国对于农户兼业概念的界定没有一致性的结论，但对于兼业农户的判断标准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收入角度——非农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另一个是劳动投入角度——非农劳动投入占总劳动投入的比例。郭剑雄根据农户与土地的关系和土地经营规模的大小对农户类型进行划分[1]。本文通过综合前人研究成果，从收入及农户对耕地依赖程度两个方面来界定农户分化。

本文主要借鉴并改进韩晓宇等的研究思路[19]，测定农户耕地依赖程度的大小，以此为根据划分农户类型。这里构建以下模型：

式（1）中，Y 为农户的土地依赖性指标；I1为农户年非农经营收入；I2为农户年农业经营收入；N1为农户家庭非农业劳动力总数；N2为农户家庭农业劳动力总数；R1为现经营农地的面积；R2为目前家庭承包地的总面积。

非农收入程度测算利用以下公式：

式（2）中，Y 为非农收入程度，I1为农户年非农经营收入；I 为农户家庭年收入总额。

利用公式（1）测算农户耕地依赖程度。当农户的土地依赖性指标Y 值小于等于1 时，农户的土地依赖性强，Y 值越小，农户的土地依赖性越强；当Y值大于1 时，农户的土地依赖性弱，且Y 的值越大，农户对土地的依赖性越弱。以数值1 为界点，依据农户对土地依赖程度在[0，0.1]、（0.1，1]、（1，+∞）的3 个区间，可将农户划分为纯农户、兼业农户。因为非农户已在问卷农户分化情况调查中，是否经营农地问题中已经被分离出来，且与公式相冲突，故而非农户不依据以上公式进行分类。

本文是在收入依赖程度基础上，再利用农户的土地依赖性进行分类，其中收入依赖程度利用公式（2）测算。收入依赖程度分为[0.9，1]、[0.5，0.9）、（0.05，0.5]、[0，0.05）四个区间，并把农户分为纯农户、兼业农户及非农户。在研究中发现，以农为辅兼业户虽然收入特征在相同范围，但是通过土地依赖性测试时发现其对土地依赖程度存在两个范围：（0.1，1]、（1，+∞），故而把以农为辅兼业户分为以农为辅兼业户Ⅰ和以农为辅兼业户Ⅱ，其土地依赖程度分别对应（1，+∞）、（0.1，1]。最终把农户类型分为纯农户、以农为主兼业农户、以农为辅兼业户Ⅰ、以农为辅兼业户Ⅱ、非农户五类，根据调查数据得出纯农户可细分为全职小农、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如表1 所示。

表1 受访农户分类

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纯农户类型中全职小农、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户的收入依赖程度、耕地依赖程度虽然在一个区间内，但是其种植规模存在差异，故而根据实际情况把种植规模分为三个范围如表2 所示，从而把纯农户类型细化为全职小农、专业大户、家庭农场三种类型。

表2 受访农户中纯农户分类

（2）农户农地经营集约程度。因变量为农户农地经营行为，本文用农户农地经营集约程度来划分农户的粗放型经营行为和集约型经营行为，并从经济效益出发设定农地集约程度评价指标，单目标评价法不能充分体现农地集约程度，因此本文借鉴何旺的评价指标[17]，并根据调查实际情况，把指标分为利用程度、投入强度、产出效果，指标分布如表3 所示。本文采用熵值法确定指标权重，最后计算得到农户农地经营集约程度：

式（3）中，i 表示农户，j 表示指标，Yi表示第i个农户的农地经营集约程度，dj为根据熵值法计算得到的指标权重，Pij为第i 个农户第j 个指标的标准化值。

表3 农地集约程度衡量指标权重分布

（3）农户分化对农户农地经营行为影响分析。因为本文中种植结构是无序多分类变量，故而使用多项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模型，来分析农户分化对农户农地经营行为的影响，可以用式（4）表示：

式（4）中，Y 为农户对农地经营行为，表示为农户农地种植结构，其事件发生的概率与函数关系为：

式（5）中，k=0，1，2，…，n-1。由此可以得出相应的Logistic 回归模型：

有序多分类Logistic 回归模型是一种用于因变量是多分类并且各类变量间存在次序关系的回归模型。本研究将农户农地经营集约化程度划分为6个等级，分别代表农户农地利用耕地从无再到低到高有序递增，探究农户分化对农户农地经营行为的影响。根据本研究变量的特点，适用有序多分类Logistic 回归模型进行分析，故列得以下模型为：

2.变量选取及说明

目前不同研究用于衡量农户经营行为的指标存在较大差异，本文主要从农户的种植结构及农户经营的集约化程度来考虑，选取利用程度、投入强度、产出效果这三个指标衡量农户经营的集约化程度，这三个指标下又分为复种指数、灌溉指数、机械化指数、劳动力投入、农药化肥投入、亩平均投入、地均农业收入、劳均农业收入、人均农业收入九个指标，运用熵值法得出以上指标权重（见表3）。运用公式（3）得出每个农户对应的农地经营集约程度，本文根据王向东等对耕地集约化利用与粗放化利用的具体界限界定的思路[20]，把农户农地经营集约程度划分为：0、（0，0.3]、（0.3，0.6]、（0.6，1]、（1，1.4]、（1.4，2）六个区间，依据以上区间范围把农户农地经营行为分为：无经营行为、高粗放型经营、中粗放型经营、低粗放型经营、集约型经营、高集约型经营六种经营类型。本文把种植结构及农户农地经营类型作为因变量，农户分化类型作为自变量。变量选择如表4 所示。

表4 变量赋值说明

（三）数据来源

调查采用走访调查和问卷调查相结合的方式，以农户为单位，农户成员为主要调查对象。本文研究数据来源于笔者2019 年7 月及12 月对河北省辛集市的农户问卷调查。选择样本点时，主要考虑了研究区域内兼业化现象明显，非农就业机会多，农作物种植多样化。调查采取分层随机抽样调查方法，调查区域涉及8 镇7 乡，充分考虑每个乡镇的综合情况后，通过比较乡镇之间的典型性和特征性之后，并根据区域的实际情况划分：近郊和边缘、农业发展程度，选取10 个乡镇，在每个乡镇中随机选择3 个村，最后在选取的样本村中随机抽取10 个农户进行问卷调查。本次调查共获得300 份问卷，剔除无效问卷18 份，共得到有效问卷282 份，有效问卷比例达到94%。调查样本点分布表如表5 所示。

表5 问卷调查样本点分布情况

三、结果与分析

（一）农户分化结果

依据农户分化标准：农户收入依赖程度及耕地依赖程度，把农户类型分为纯农户、以农为主兼业农户、以农为辅兼业户Ⅰ、以农为辅兼业户Ⅱ、非农户五类。其中根据种植规模，把纯农户类型细化为全职小农、专业大户、家庭农场三种类型。故而最后把农户分成全职小农、专业大户、家庭农场、以农为主兼业农户、以农为辅兼业户Ⅰ、以农为辅兼业户Ⅱ、非农户七种类型。农户分化结果如表5 所示。从结果可以看出：纯农户中全职小农占比重较大，且占样本总量的24.5%，以农为主兼业户、以农为辅兼业户Ⅰ分别占比17.7%、26.9%，可见农户分化现象明显，且农户兼业人数较多。调查都在乡村，非农户占比20.6%，可见非农户在乡村人数较多，离土不离乡问题突出。

（二）农户分化对农户农地经营行为影响分析

1.农户农地经营行为样本描述性分析。农户农地经营行为样本分析如表6 所示。在种植结构中，种植粮食作物的农户数为113，占样本总数的40.1%，经济作物种植的农户数为104，占样本总数的36.9%。可见现阶段，农户偏向于粮食作物的种植。在经营类型中，低粗放经营与集约型经营的农户数较多，分别为80、78，占样本总数分别为28.4%、27.7%。高集约型经营户数较少，仅有29 户，占样本总数10.3%。非农户对应无经营行为，占样本总数20.6%。可见，农户多偏向于粗放型经营，高集约型经营与集约型经营的农户较少，农地经营粗放型经营多，农地投入较少，利用程度较低，从而降低农地利用效率。

表6 农户分化结果

2.农户分化对农户种植结构的影响分析。农户经营行为样本特征分布情况如表7 所示。表7 数据显示，在粮食作物种植中，自变量专业大户（X=2）和家庭农场（X=3）的回归系数均为负值，且显著度分别为0.125、0.312，大于0.05，说明这两类农户类型对于粮食作物的种植影响较小，且与农户粮食作物种植呈负相关，即农户类型越趋向专业大户（X=2）和家庭农场（X=3），对于粮食作物的种植概率越低。自变量全职小农（X=1）、以农为主兼业农户（X=4）、以农为辅兼业户Ⅰ（X=5）及以农为辅兼业户Ⅱ（X=6）回归系数均为正，且显著度分别为0.001、0.005、0.003、0.005，说明这几类农户类型对农户种植粮食作物有着较显著的正向影响且全职小农（X=1）与以农为辅兼业户Ⅰ（X=5）种植粮食作物的概率较高。

表7 农户经营行为样本特征分布情况

在经济作物种植中，自变量专业大户（X=2）和家庭农场（X=3）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值，且显著度分别为0.004、0.000，说明这两类农户类型对于经济作物的种植影响较显著，且与农户经济作物种植呈正相关，即农户类型越趋向专业大户（X=2）和家庭农场（X=3），对于经济作物的种植概率越高。自变量全职小农（X=1）、以农为主兼业农户（X=4）、以农为辅兼业户Ⅰ（X=5）及以农为辅兼业户Ⅱ（X=6）回归系数均为负值，且显著度分别为0.316、0.372、0.574、0.494，说明这几类农户类型对农户种植经济作物影响较小，对经济作物种植的概率较低。

3.农户分化对农户农地经营行为的影响分析。

影响农户农地种植结构的模型估计结果如表8 所示。由表8 可知，农户分化对农户经营行为有显著影响。全职小农（X=1）、专业大户（X=2）及家庭农场（X=3）的系数估计值为正数，说明农户类型越趋向于这三种类型，农户集约经营程度越高，农户越趋向集约型经营与高集约型经营。且全职小农（X=1）与专业大户（X=2）及家庭农场（X=3）相比，分化类型为全职小农（X=1）的集约程度较低。以农为主兼业农户（X=4）、以农为辅兼业户Ⅰ（X=5）及以农为辅兼业户Ⅱ（X=6）的系数估计值为负值，说明农户类型越趋向于这三种类型，农户集约经营程度越低，农户越趋向低粗放型经营、中粗放型经营及高粗放型经营。且以农为辅兼业户Ⅰ（X=5）与以农为主兼业农户（X=4）及以农为辅兼业户Ⅱ（X=6）相比，更趋向高粗放型经营。

表8 影响农户农地种植结构的模型估计结果

四、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本文依据非农收入和农户对耕地的依赖程度的划分标准，把农户划分为：全职小农、专业大户、家庭农场、以农为主兼业农户、以农为辅兼业户Ⅰ、以农为辅兼业户Ⅱ、非农户七种类型。在农户调查数据的基础上，分别运用多项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模型和有序多分类Logistic 回归模型，重点分析了农户分化对农户农地经营行为的影响。实证分析结果表明：农户分化类型对农户农地经营行为的影响显著。农户种植结构受农户分化的影响显著，兼业农户多种植粮食作物，农户对经济作物的种植较少；专业大户及家庭农场，偏向于种植经济作物。全职小农、专业大户及家庭农场类农户集约型经营行为明显，以农为主兼业农户、以农为辅兼业户Ⅰ及以农为辅兼业户Ⅱ倾向于粗放型经营。

表9 影响农户农地经营行为的模型估计结果

（二）建议

第一，针对农户经营行为中的种植结构，农户多种植粮食作物，这和农户分化类型有较大关系，兼业化农户越多，种植粮食作物越多。政府应鼓励兼业农户进行耕地流转，改变观念。村集体等应多扶持民营企业发展，从而带动村民就业，也可缓解兼业农户离乡不离土现象，且间接提高农户的耕地投入，从而提高耕地利用效率。对于缺少技术与资金的纯农户，为其提供技术和资金，发展智慧农业、特色农业，发展集约型农业，并融入电商的发展趋势，使农产品多渠道营销，增加农户收入，并与现代化农业有机衔接。

第二，针对农户经营行为中的粗放型经营行为，鼓励纯农户以及以农为主的兼业农户，有能力的多转入耕地，扩大生产规模，增加耕地投入，提高耕地集约利用程度。应多鼓励有素质的年轻人投入农业生产阵营中，多进行技术指导和培训，培育新型职业农民，为以后农业发展积蓄力量。

第三，非农户存在一些离土不离乡的现象，非农户多年来积累的资本、技术和管理经验有利于其在农村发展，故而应鼓励其组建乡镇企业，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也可以为农村发展注入资金和技术等，发展农村电商产业、农产品加工业、农业生产性服务业等新产业，在实现与现代农业有机衔接的同时，完成乡村振兴的重大历史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