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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际财富转移对中国城镇居民生育意愿影响研究
——基于CHARLS 数据的实证分析

2020-12-08袁嘉颖

生产力研究 2020年11期
关键词:父代生育率代际

袁嘉颖,凌 玲

(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贵州贵阳 550025)

一、问题的提出

为了缓解人口老龄化带来劳动力不足和养老压力变大这一紧张形势,我国于2016 年1 月正式实施全面放开二孩政策,政策效应释放不明显,我国的总和生育率仍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9 年,我国全年出生人口1 465 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0.48‰,是我国自1949 年以来出生率的最低值。中国目前的生育率,很大程度上是由城镇人口支撑。对于城镇生育率难以上升这个困境,本文以经济为基础,从代际财富转移这一特殊视角对其原因进行剖析,将我国代际财富转移现状和城镇居民这一群体的生育意愿结合起来,分析其中的内在联系,探究代际财富转移对我国城镇居民生育意愿的影响。

二、父代特征与代际财富转移影响分析

基于2015 年CHARLS 数据整理分析,发现父代特征与代际财富转移有一定关系。

通过表1 数据分析得知以下结论:

第一,父母的教育水平会影响到和子女的财富转移。首先,父代的文化程度越高越有可能为子女提供经济帮助,且数额随着文化程度的提升而增加。其次,父辈文化程度与子女向父母财富转移均值成正比,父母接受子女的财富转移数额随着父辈文化程度的升高而增加,因为越高学历的父母往往伴随着更高的收入,所以孩子流向父母的财富也较多。

表1 父代特征对代际财富转移的影响

第二,父母的居住地也对代际财富转移有影响,居住在农村的父母从样本上来说更多的为子女提供经济帮助,但是数额却不及城镇的父母给予孩子的帮助多。同样,从样本数量来看,农村地区子女给父母提供经济支持的可能更大,从金额上来看,子女给居住在城镇的父母更多、数额更大,这可能是因为居住在城镇的父母给子女的教育条件越好,越有可能培养出高学历的孩子,而高学历带来高收入,所以才出现子女给居住在城镇的父母数额较大的经济支持的现象[1]。

第三,从收入水平来看,低收入这一群体的父母对孩子财富转移和孩子对父母的财富转移的样本比例较大,但是从转移金额均值来看,高收入的父母无论是接受孩子的财富转移和转移给孩子的财富数额都较大,原因分析也同上,高收入的父母生活水平越高,带给子女的财富也越多,从交换理论来看,这类子女更有能力也更乐于对父母进行反馈,也就是双向的财富转移[2]。此外,在我国,子女对父母进行的代际转移实际上是出于混合动机,即无私动机和交换动机二者并存,并且从整体上看,无私动机仍占主导部分,但是不能忽略交换动机对代际转移所发挥的作用[3],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相互财富转移不能再视作是无私的奉献,父母养育子女,给子女提供经济帮助也是为了老年生活时子女能在身旁陪伴和照顾,且父母照顾孙辈,子女通过像父母转移财富的方式来进行反馈。

三、家庭代际财富转移规模的计量模型

(一)模型的建立

本研究旨在探究影响父母与子女间财富转移的因素,而在一些家庭中并没有财富转移的情况,即财富转移规模为0,所以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估计本研究的模型,估计结果会有偏差。因此,本研究中利用Tobit 模型来对模型进行估计。模型如下:

其中,y 代表财富转移,当且仅当y 大于0 时有意义,表示财富转移规模。X 代表父代的特征变量,包括教育水平、居住地区、子女个数和收入水平。估计的回归结果如表2 和表3 所示。

(二)变量的选取与建立

根据过往已有的研究表明,父代特征变量会影响代际财富转移,因此在检验时要考虑如下变量:

父代特征变量:本文将受教育水平划分为三类(1.文盲,2.小学及以下,3.初中及以上)。居住地区分为两类(1.城镇,0.农村)。为了更清晰地分析父代的收入水平,本文将收入排名前20 定义为高收入水平,收入居中60%的定义为中等收入水平,将收入水平排名靠后的后20%定义为低收入水平。子女数量分为两类(1.一个,0.两个及以上)。

经过数据筛选,本文共收集到2 426 组符合条件的受访者。

(三)模型分析

表2 报告了利用Tobit 模型估计的关于父代对子女财富转移的影响因素的回归结果。首先,第二列报告了全样本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教育水平的回归系数为9 451***,通过了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教育水平对父代对子女的财富转移有正向影响。即,教育水平越高,父代对子女的财产转移越多。居住地区的回归系数为2 896***,通过了显著性水平检验,即居住在城镇的受访者,对子女的财富转移明显高于农村地区父代对子女的财富转移。独生子女的情况(6 968***)相对于非独生子女来说父代对子女的财产转移要高。

表2 回归结果

表3 报告了子代特征变量对子女对父代的财富转移的影响。可以看出,教育水平越高(1 058***),子女对父母的财富转移越多。同时收入水平(653.6)对子女对父代的财富转移有正向影响,即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财富转移也越高。独生子女的情况子女对父代的财富转移高于非独生子女的情况,回归系数为6 349**,通过了显著性水平检验。

表3 回归结果

从回归结果来看,父代的教育水平,收入水平,子女数量均对代际间的财富转移有显著性影响。然而居住地区,仅对父代对子女的财富转移有影响,子女对父代的财富转移并不受居住地区的影响。

四、城镇居民生育意愿分析

生育意愿主要包括希望生育什么样的孩子,对孩子的性别期望以及希望生育几个子女,这里主要详细分析我国城镇居民在对孩子性别期望和子女数量方面的生育意愿。

(一)数量期望

数量期望主要是指父母希望生育多少数量的子女,影响数量偏好的首要因素主要是区域文化环境[4],首先体现为城乡二元环境的区别,一般说来,农村地区的夫妇对于生育孩子的数量上要求至少要有两个孩子,而城镇居民对于是否生育二胎或三胎却没有太高的兴趣,再从南北区域来看,经济和区域环境都较为发达的深圳、广州、上海地区和欠发达的西部地区如云南、贵州、广西在子女数量期望上也存在着很大的不同[5],其次家庭环境也是影响生育数量的一个主要因素,第一胎孩子的性别、是否和父母一起居住、以及家庭文化氛围都会影响子女对于孩子的数量选择。另外,育龄妇女的年龄和双方的工作性质都会对数量抉择产生影响,从总体看,较为年轻的育龄妇女更有可能生育二孩或三孩,而年纪较大的妇女会考虑到生育风险和中年抚养压力各方面原因放弃生育较多的孩子[6],工作性质为务农或者无业状态的人会生育比有工作的人更多的孩子。

从年龄来看,我国城镇妇女生育年龄集中在25~29 岁,这一群体也是一孩拥有率最高的群体,同时也是二孩拥有率最高的群体,其次生育率较高的便是30~34 岁这一年龄段,这也符合生物学上的最佳生育年龄,我国城市居民二孩拥有率不高,特别是在40~49 岁这一阶段的妇女,仅有小部分拥有二孩,三孩率更是少之又少[7]。主要是因为这一年龄段的妇女都经历过计划生育国策,都是政策的践行者,按照政策要求他们只能生育一个孩子,而当2016 年全面二孩政策正式放开时她们已年入半百,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无论金钱还是精力都无力再抚养一个孩子从婴儿到成人,且随着年龄的增大,生育的风险也无法避免。除此之外,随着性别角色分工的发展,传统的女主内男主外的家庭模式已经渐渐消退,更多的女性强调的是自己的独立人格的发展,不再为了家庭牺牲一切,女性受教育程度和地位的提高,在生育方面有了更多的自主权,所以这也是全面二孩政策放开以来城镇生育率持续走低的原因之一。

表4 全国城市育龄妇女分年龄、孩次生育情况(2016 年11 月11 号—2017 年10月31 号)

(二)性别偏好

出生人口性别比失衡是近30 年来中国一个突出的社会人口现象。世界经济论坛最新发布的《2017 年全球性别差距报告》显示,中国在全世界144 个国家中,总体性别平等指数以0.674 分仅位列第100 名,较2016 年排名还有所下滑,而长期处于严重失衡状态的出生人口性别比指标是影响中国排名的最大负面因素。出生人口性别比失衡的根本原因是强烈的男孩偏好,多数男性因受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文化压力,希望生育至少一个男孩,以便“传宗接代”和“养儿防老”;妻子则或者出于维护提升自己家庭、家族和社会地位的考虑,或者出于自身成长经历中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的反思,也往往希望生育男孩,以便“母凭子贵”或避免女儿重蹈受歧视受压迫的命运,造成严重的性别失衡现象。

五、代际财富转移对城镇居民生育意愿影响

全面二孩政策自2016 年全面放开以来,中国的总和生育率持续走低,国务院2017 年印发的《“十三五”卫生与健康规划》中,总和生育率还在1.5~1.6之间。这一《规划》也提出目标,到2020 年中国总和生育率要回升至1.8 左右,当前我国的总和生育率距离1.8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且我国的生育率和生育意愿也存在着城乡差异,总体来说,居住于城镇的人比农村居民更倾向于少生优生,影响城镇居民生育意愿的主要因素是经济因素、房价、医疗、教育,近年来国内许多学者都聚焦于女性意识的崛起对生育率的影响,也就是随着现代角色分工理念的盛行,女性不再是长期居于家中相夫教子,更多女性要求去工作当中实现自己的价值,且很多研究都表明,女性的生育意愿与受教育程度成反比。除此之外,经济因素中的代际财富流理论对生育意愿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教育水平对城镇居民生育意愿的影响

由于我国长期城乡二元体制的存在,城镇居民相较于农村居民来说,接受了更好的教育,拥有了更高的学历,而学历一般都与财富息息相关,而农村父辈所有的收入都来自于外出打工或是以土地为生,收入水平很低,城镇父辈的财富现状大多都比农村父辈要更好,从代际财富流动转移规律来看,文化程度越高的父辈更容易对子女进行财富转移,且转移数额较大,所以对于城镇居民来说,生一个孩子绝不仅仅是抚养到他们长大,除去从小到大花费的高昂的教育和生活费之外,在他们成人之后还要为子女准备房子和车子,除此之外,在城镇地区娶一个媳妇的成本也比农村地区高,在子女生育孩子之后还要帮助子女照看孙子,这整个过程会持续到他们老年生活。对孩子的代际财富转移周期长,数额大[8],导致城镇居民对于生育这件事,更多时候是想生不敢育,这是代际财富转移对城镇居民生育意愿的影响。

(二)代际财富转移对城镇生育意愿还体现在居住地影响上

居住在农村地区的居民抚养一个孩子的成本远远低于城镇居民,从教育方面来看,农村孩子不用每年花好几万学费去读幼儿园,不用去报价格昂贵的兴趣班,从小学到初中享受的是国家义务教育,更不用花钱去私立学校,甚至有很大比例的学生读到初中就辍学外出打工,在孩子刚成年时农村父辈就可以享受来自源自子女流向的财富[9]。从生活方面来看,农村孩子的衣食住行花的钱和城镇孩子比起来都微不足道,在孩子长大成人后,农村父辈也不存在要为子女支付高昂的房价,从整个代际财富流向来看,农村居民对孩子财富转移的周期更短,数额更少,这也是城镇生育率长期低于农村地区的主要原因,因为抚养压力的增大而导致生育意愿的不积极。

(三)代际财富转移对城镇居民生育意愿也体现在收入水平上

通过分析我国居民的家庭代际财富转移得知,中等收入父辈和高等收入父辈都比低收入父辈对子女进行更多的财富转移,从整体看来,中等收入群体和高等收入群体大都居于城市,低收入父辈居住在农村,城镇父母抚养一个孩子会付出更多、压力更大,出于理性选择城镇居民对于生育的选择慎之又慎,生育行为不再像过去一样受政策和生理行动驱使[10]。另外,是否是独生子女家庭也会影响到财富转移,从CHARLS 数据分析得知,独生子女家庭对子女的财富转移的比例和数额都大于非独生子女家庭,只拥有一个孩子的父母在生命历程的前一段将所有的心血和金钱都注入在一个孩子身上,在2016 年全面二孩政策放开时他们大多都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且没有能力再去重新培养一个孩子,所以对于生育的选择会更加慎重。

六、小结

基于2015 年CHARLS 数据,分析父代特征如何影响中国居民代际财富转移,从而影响城镇居民生育意愿,城镇居民生育意愿呈现出现代化的特征,出于理性选择,城镇居民对孩子的数量严格控制,表现为少生优生,对子女的性别偏好不明显,这有利于男女性别比例均衡发展。全面二孩政策放开会给中国城镇居民总和生育率带来一定的增长,但是仍保持在更替水平之下,这体现了中国城镇居民的生育意愿不再只是政策驱使,而是综合社会经济和个人情况做出的理性选择。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对生育行为产生更大影响的可能主要是经济、社会因素。家庭经济水平越来越成为人们生育的重要影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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