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中反讽的翻译对比赏析——以王科一译本和孙致礼译本为例

张佳瑶

（河北传媒学院研究生院，河北 石家庄 051430）

《傲慢与偏见》是英国著名女作家简·奥斯汀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她创作的小说中最优秀的一部。1813 年，该作品一经问世就获得了广大读者的一致好评，还被英国小说家和戏剧家毛姆列为世界十大小说之一。在整部作品中，作者借助反讽的修辞手法成功塑造了一个个鲜活饱满的人物形象，反讽手法的巧妙运用也使作品更加幽默诙谐、独具魅力，读起来妙趣横生、耐人寻味。

Irony（反讽）是《傲慢与偏见》创作的精髓所在，奥斯汀的幽默和讽刺不动声色，微言大义，反话正说，令人常感余痛难消，加之反讽本身就是英语文学翻译中的一大难题，所以译者在对其进行翻译研究时，既要充分理解原文本的内容，最大限度地传达原文信息，又要从译入语读者的角度出发，使译文符合目标语文化特征和审美情趣。这本小说的中译本有很多，本文选取了王科一译本（以下简称王）和孙致礼译本（以下简称孙）进行对比赏析，王科一是我国第一位翻译该著作的译者，其对原文本的解读以及对翻译策略的运用上都非常值得借鉴；孙致礼译本语言凝练流畅的在20 世纪90 年代的众多译本中脱颖而出，赢得了读者的厚爱和译界的好评。本文将这两个译本中对反讽的处理进行对比赏析，探讨文学作品中反讽的翻译技巧，希望对自己日后的翻译活动有所启发。

一、反讽

反讽（irony），又称反语，是一种常见的修辞手法，通常是指说话人或作者故意用一种带有讽刺意味的语气来表达与其本意相反的意思，从而达到谐谑、嘲弄、讥讽、挖苦的目的，简单而言就是其表面意义和实际内涵相矛盾。

反讽的话语通常带有强烈的讽刺意味，单从字面意思很难理解说话人的真正用意，因此必须结合上下文或者根据具体语境具体分析。

二、《傲慢与偏见》中反讽的翻译对比赏析

反讽手法的巧妙运用是《傲慢与偏见》这部作品的一大魅力所在，反讽艺术贯穿整部小说始终，大大增加了翻译的难度。若想再现原作的反讽特色，使译文达到原作诙谐讽刺的效果，看不出翻译痕迹，绝非一件易事。以下是针对《傲慢与偏见》两个中译本对反讽的处理进行的对比赏析。

例1：“Mr.Collins,you must marry.A clergyman like you must marry—Chuse properly,chuse a gentlewoman for my sake,and for your own.

王译：“科林斯先生，你必须结婚。像你这样的一个牧师，必须结婚。好好儿去挑选吧，挑选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孙译：“科林斯先生，你应该结婚了，像你这样的牧师应该结婚。好好选个对象。为了我……为了你自己……”

这段话讲凯瑟琳夫人告诫科林斯要把婚姻提上日程。在喜欢拍马溜须的科林斯先生口中，凯瑟琳夫人是一个高贵善良，乐善好施，不会摆架子的人，但实际上凯瑟琳夫人专横霸道、自命不凡，总喜欢对别人发号施令，因此凯瑟琳夫人说话时的语气应该是刻薄、专横、盛气凌人的。而孙译本中将原作中的must 处理为“应该”，“你应该结婚了”给人的感觉是和蔼可亲的长辈对晚辈的循循善诱，没有译出凯瑟琳夫人盛气凌人的态度，出现欠额翻译的现象，相比而言，王译本的“必须”表达出了凯瑟琳夫人强烈的命令语气，以及和科林斯说话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更容易让读者理解原文的讽刺意味。

例2：They were in fact very fine ladies,not deficient in good humor when they are pleased,nor in the power of being agreeable where they chose it,but proud and conceited.

王译：事实上，她们都是些非常好的小姐，她们并不是不会谈笑风生，问题是在要碰到他们高兴的时候；她们也不是不会待人和颜悦色，问题是在于她们是否乐意这样做，可惜的是，她们一味骄傲自大。

孙译：其实她们都是非常出色的女性，高兴起来也会谈笑风生，适宜的时候还讨人喜欢，但是为人骄傲自大。

这段话是在介绍宾格利姐妹，原作中作者对宾格利姐妹的反讽味道特别明显。王译本为了将原文中的反语表达出来，对整个句子做出了相应的调整，使用了“并不是不会……问题是……；也不是不会……问题是在于……”这样的句式，不仅将原句中字面意思译出来了，也译出了作者构思这句话的真实意图，即讽刺宾格利小姐。孙译本采取的是直译的方式，虽然语言上相对简洁凝练，但仅仅将原句的字面意思传达出来了，未能表达出实际内涵，如果不了解原作，单看这一句话可能会误以为宾格利小姐真的很优秀，会和人谈笑风生，待人又和颜悦色，只是有的时候会有点骄傲自大罢了。这样就失掉了原文的反讽色彩，使读者难以理解其中的讽刺意味。

例4：“You are uniformly charming!” cried he,with an air of awkward gallantry,“and I am persuaded that when sanctioned by the express authority of both your excellent parents,my proposal will not fail of being acceptable.”

王译：他大为狼狈，又不得不装出满脸的殷勤神气叫道：“你始终都那么可爱！我相信只要令尊令堂做主应承了我，你就决不会拒绝。”

孙译：“你始终都那么可爱！”柯林斯先生带着尴尬讨好的神气叫到。“我相信，只要令尊令堂做主应承了我，我的求婚就决不会遭到拒绝。”

在《傲慢与偏见》中，科林斯是作者极力讽刺的人物之一，不难看出，科林斯是一个滑稽可笑、自高自大、迂腐刻板、虚荣心极强的人。伊丽莎白果断拒绝柯林斯的求婚后，他还自视甚高，认为伊丽莎白是在欲擒故纵、假意推脱，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对于这段话的处理，从形式上来看，孙译文保留了原文的句式结构，将“你始终都那么可爱！”置于句首，表现出了科林斯竭力讨好伊丽莎白的急切心情，符合他自负、滑稽可笑、自欺欺人的性格，保留了原文对科林斯的讽刺。而王译本将原文句式结构进行了调整，将这句话置于句中，削弱了科林斯害怕自己求婚遭拒、害怕颜面扫地而急于讨好伊丽莎白的殷切心情，失掉了原文的讽刺效果，所以在这一点上，孙译文更胜一筹。

从主人公说话的语气上来看，王译文和孙译文处理得都非常妥当，都将will not fail 译为“绝”，“你就绝不会拒绝”和“我的求婚就绝不会遭到拒绝”，一个“绝”字再现了科林斯自视清高、滑稽可笑、骄傲自大的神气，传达出了原文的讽刺效果，可以说选词选得非常妙了。

三、结语

反讽是《傲慢与偏见》创作的魅力所在，反讽艺术贯穿整部小说始终，讥诮诙谐、耐人寻味的语言足见简·奥斯汀文学创作功底之深厚。因此在对其进行翻译研究时，就要求译者一方面要有深厚的源语言文化，充分理解原作者的反讽意味，另一方面要求译者要把目标语言运用得游刃有余，最大限度地传达出原文信息，再现原文神韵，使读者充分领略原作的反讽特色。

王科一和孙致礼两位翻译大家的译本各有千秋，在很大程度上都成功传达出了原作的精髓，可见两位在再现原文反讽效果方面付出的巨大努力。但是由于所处时代背景的不同和个人认识存在的局限性，导致两个译本中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些不足的地方，这也是文学翻译中的正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