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高校数字人文教育模式分析及其借鉴
2020-12-07赵泽龙加小双
赵泽龙 加小双
摘 要 随着数字人文研究的全球兴起,感知到其在学科发展上的巨大潜力,部分高等院校开始开设多种类型的数字人文专业教育项目,建立适应自身学科特征的教育模式,满足自身和社会的需求。本文在对欧美高校数字人文教育项目进行广泛调查的基础上,选取12所高等院校作为研究对象,对共38项数字人文教育项目进行内容编码分析,总结出欧美高校数字人文教育的三种建设模式:专业学位模式、非正式学位模式和项目培训模式。最后,结合我国高校数字人文教育的现状,提出针对性的发展建议。
关键词 数字人文 欧美高校 教育模式
中圖分类号 G642 文献标识码 A 收稿日期 2020-08-04
★本文系中国人民大学“中央高校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学科)和特色发展引导专项项目”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赵泽龙(ORCID: 0000-0002-8483-7128),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学生,学士;加小双(ORCID:0000-0002-4867-2055),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讲师,博士,通讯作者。作者贡献说明:赵泽龙,数据获取及编码分析、论文撰写;加小双,研究思路设计、论文撰写及审核。
Abstract With the global rise of digital humanities research, some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have sensed their great potential in the development of disciplines and begun to set various types of professional education projects on digital humanities. They established some education patterns which adapted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ir own disciplines to meet social needs as well as those of their own. Based on the extensive investigation of digital humanities education projects in European and American universities, the paper selects 12 universities as the research objects, conducts content coding analysis of 38 projects and summarizes three construction patterns of digital humanities education: professional degree pattern, non-professional degree pattern and project training pattern. Finally, combined with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digital humanities education in our country, the paper puts forward some targeted development suggestions.
Keyword digital humanities; European and American universities; education pattern
数字人文(Digital Humanities)源起于20世纪40年代末的人文计算(Humanities Computing)实践。2004 年,《数字人文指南》提出将“数字人文”作为一门学科来建设的理念,得到诸多回应。从学科的角度来理解数字人文,它被看作是“结合了数字科技与人文研究的一门学问”[1]。学科发展离不开人才培养。只有通过在高等院校开展数字人文学科的教育,提高学者的信息素养,提高学生跨学科研究的能力,才能不断推动数字人文研究和教育的可持续发展[2]。感知到数字人文在学科发展上的巨大潜力,欧美高校相继开展各种形式的数字人文教育实践。早在1986年,美国的计算机与人文协会(ACH)便召开“计算机与人文的课程”研讨会,讨论了有关计算机和人文课程的研究。近年来,欧美国家高校数字人文教育逐步完善,有关数字人文的课程、专业、项目和研讨会数量快速增加。根据欧洲数字人文协会(EADH)网站显示,2020年,欧洲共有数字人文本科学位6个,研究生学位22个,博士学位4个以及暑期学校3个[3]。2014年,艺术与人文数字研究基础设施(DARIAH-EU)和欧洲语言资源与技术研究基础设施(CLARIN-ERIC)共同开发的数字人文课程注册平台(DHCR)汇总并展示了全球数字人文领域开设的教学活动。根据其统计,全球已注册课程和培养项目共有243个[4]。
我国高校数字人文教育开展时间相对较晚,2015年以后,国内高校相继推进或准备推进数字人文教育项目。2016年,南京大学推出“数字工具与世界史研究”本科生课程[5];中国人民大学于2016年10月推出数字记忆厚重人才成长支持计划,2019年9月推出本科生数字人文荣誉辅修学位,现在还正在开展数字人文研究生学位的论证与申报。对比国内外高校数字人文教育的发展程度,我国高校在数字人文教育上仍处于初期探索阶段,不仅高校数量较少,而且层次较为单一,目前主要停留在非成体系的本科教育阶段,尚未形成完善的体系且未成气候,这与我国当下数字人文研究热潮不相匹配。研究欧美地区高校数字人文教育的建设模式和经验,对我国数字人文学科的发展具有重要借鉴作用和研究意义。
在上述背景下,本文在对欧美高校数字人文教育项目进行广泛调查的基础上开展探索性研究,选取12所高等院校作为研究对象进行内容编码分析,总结出欧美高校数字人文教育的三种建设模式:专业学位模式、非正式学位模式和项目培训模式。最后,结合我国高校数字人文教育的现状,提出针对性的发展建议。
一、研究方法与过程
本文以国际数字人文联盟(ADHO)、数字人文欧洲联盟(EADH)和数字人文中心国际网络CenterNet官方网站提供的以高校为单位开展数字人文教育项目的名录作为基础数据源。在对相关数据进行广泛调查分析的基礎上,本研究发现:高校的综合实力越强(特别是人文社科实力越强),越倾向于设置和建设数字人文学科,其人才培养体系也越加完善。为使本研究具有针对性,故特选取12个更具代表性的研究样本作为重点分析对象(参见表1)。样本选择的三个原则为:一是为与我国高校“双一流”建设相对应,以2020US. News世界大学排名前100名和2020QS世界大学排名为基本依据进行样本选择;二是在进行网络访问调查时,排除近一年内没有信息更新,以及未来一年无活动计划和项目研究的高校;三是选取在数字人文学科教育领域已取得一定成就的国外高校。以选取的12个样本为分析对象,2020年1月7日至2020年2月29日,本研究通过网络调查的方式对其进行广泛的定性资料搜集,随后开展相应的资料翻译、内容编码和维度分析。
二、研究结论:欧美高校数字人文教育模式
在对12个样本进行内容分析和维度概括的基础上,本文总结出各高校现阶段较为成熟的数字人文教育模式:专业学位模式、非正式学位模式和项目培训模式,并对三大模式进行了优缺点和特征方面的比较分析。
1.专业学位模式。专业学位模式以专业学位教育(含学士学位、硕士学位、博士学位)为基础开展数字人文的综合教育培养。这种模式面向不同层级学生提供完整培养计划,学生可以对数字人文的理论、方法和应用进行若干年的全面学习,系统研究数字技术和理论与人文研究的融合,提升在人文研究中通过先进技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全面增强其数字人文素养和能力。为提供全方面的数字人文专业教学,高校往往会整合多学院、多学科、多机构的师资力量协同开展教学。实施该模式的高校一般在数字人文科学方面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传统,代表性高校包括伦敦国王学院、伦敦大学学院、匹兹堡大学和斯坦福大学等。
(1)本科学士学位教育。数字人文本科专业学位教育为学生提供文理学士学位,根据项目的不同,学制为3—6年不等,学习模式为全日制。该学位课程旨在为学生提供基础知识教学,加深学生对于数字社会的认识,了解数字技术给社会、政治和经济带来的机遇和挑战。本科学位教育不要求学生事先了解和掌握计算机技术,并为学生提供灵活的学习方案,允许学生在学习过程中选择自己最感兴趣的研究方向,定制课程体系。斯坦福大学于2014年开展联合专业计划CS+X,旨在整合人文学科和计算机科学,打破文理之间学科界限,每一批计划为期6年。学生在学习计算机科学的课程基础上,可以选择艺术、古典文学、法语、德国研究等14个学科作为自己的联合专业。在6年的学习过程中,学生必须完成180学分的课程和一个结合两门学科的研究项目,最终获得文理学士学位。伦敦国王学院则是最早在英国开设数字人文本科专业教育的学校,其设立的数字文化学士学位旨在培养学生对数字文化的兴趣,培养学生了解数字工具和数字文化各个领域的相关关系,为未来职业发展做准备。它为本科学生提供了28门课程,大多是计算机基础技能和分析数字人文在社会各领域中影响的课程,学制3年,授予文理学士学位。
(2)研究生学位教育。数字人文研究生教育主要包括文学硕士(MA)、文理学硕士(MA/MSc)、图书馆与信息科学硕士(MALIS)和博士学位4种,英国高校数字人文研究生学制全日制为1年,非全日制为2年,而图书馆与信息科学硕士则为3年。文科硕士课程围绕文科类课程为主,领域涉及社会学、数字媒体、艺术和语言等,旨在提高学生对数字人文的理解和思考;同时,也根据数字人文特征提供了部分计算机编程课程。伦敦国王学院的数字人文硕士将数字理论和实践引入人类文化研究中,并且为学生提供在文化遗产机构、多媒体公司和互联网公司中实习、就业的机会。文理硕士学位则是一个跨学科培养计划,汇集各个学科的教师,以研究计算机技术在艺术、人文和文化中的应用。伦敦大学学院的数字人文科学文理硕士以研究为导向,以计算机科学课程为主,包括互联网技术、编程、结构化数据和XML等多个模块,强调了数字技术在数字人文学科中的重要作用。匹兹堡大学开设了图书馆与信息科学硕士学位(MALIS),既强调图书馆专业的教学,也注重人文计算专业的学习。在数字人文博士培养方面,英国高校居于领先地位。伦敦国王学院开设了世界上第一个数字人文博士学位,探索数字信息和技术在人文和社会中的变革。这是一次开创性尝试,它广泛接受各个学科背景的学生申请,充分反映了数字人文科学概念“帐篷”化的特点。同时,伦敦国王学院的博士生可以申请与新加坡国立大学合作开展的联合博士学位。
综合来看,建立了专业学位模式的高校数字人文学科的建设拥有较长的发展历程,教育体系经过严密论证设计,并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培养方案。此外,为了适应数字人文的跨学科属性,不少高校还在专业学位模式的具体形式上进行了各种创新设计,并在实施的过程中积极调整自身的教育模式,如斯坦福大学的CS+X联合专业,由于其课程体系和教学方案远比双学位复杂,给教师和学生带来了很大的负担,因此于2019年停止接受学生的申请。
2.非正式学位教育模式。非正式学位教育模式是指高校为顺应数字人文学科发展的需要而提供各种形式短期培训项目,具体包括本科生辅修(Minor)项目、研究生证书课程项目、暑期学校和部分数字人文选修课程等教育形式。短期培训项目学习周期相对较短,学分要求要低于专业学位教育,培养方案更加灵活多样,教学内容也更加强调人文研究中数字工具和方法的实际应用。非正式学位教育模式下的教育项目通常不颁发正式学位证书,而会颁发相应的非正式证书(包括辅修证书、课程认证证书、培训证书等),代表性高校有麻省理工学院、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以下简称UCLA)、马里兰大学、伊利诺伊香槟分校和多伦多大学等。
(1)本科生辅修项目。数字人文本科生辅修项目广泛招收各个专业的学生,不要求学生具有计算机编程等背景知识,但同样也欢迎计算机科学、统计学等领域的学生将数字人文辅修项目作为他们专业学习内容的补充。辅修项目定位于帮助学生了解技术如何塑造世界,为学生提供数字研究的工具和理论来扩大他们的研究范围。这类项目重视以项目为基础进行学习,鼓励学生进行团队合作,在合作研究的过程中培养学生管理运营项目以及应用数字技术的能力,提高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和数字素养,如多伦多大学Woodsworth学院的数字人文辅修项目为学生提供了基础类课程和高级课程,教授学生使用各种数字工具,并引导学生通过人文主义视角研究数字技术的发展;UCLA的本科生辅修项目每年分两批招收150名学生,根据学生的专业能力和知识背景调整课程体系。UCLA强调给予学生使用数字工具探索人文问题的经验,为学生提供了3D可视化、数据可视化、网络分析、文本挖掘等技术课程,并通过Capstones凭条跟踪管理学生的研究项目。
(2)研究生证书课程项目。研究生证书课程项目是欧美地区高校数字人文教育最受欢迎的形式之一。证书课程项目为研究生提供了一个将新兴数字媒体的实践性、创造性和人文研究的批判性、理论性结合起来的机会,使学生们意识到艺术与人文学科不能与生活中的网络和新媒体相互孤立。作为研究生教学的跨领域补充内容,研究生证书课程项目具有以下特点:①课程结构简单,要求学分少。UCLA的研究生证书项目要求学生学习“数字人文核心探讨”和“研究生学术研究”两门核心必修课,以及文本分析、建模和制图等领域的三门选修课;马里兰大学的艺术与人文数字研究项目只需要完成一门核心课程“艺术与人文学科数字研究导论”、两门选修课、一次項目实践和三次学术研讨会即可。②课程形式多样,内容调整灵活。UCLA和马里兰大学的研究生证书项目不仅开设课堂教学,还强调学生的项目实践能力。UCLA设立了研究成果评审机制,对学生在项目中的参与程度进行评估;马里兰大学则要求学生在学术研讨会上宣读自己在项目研究中的贡献以及自己对数字人文学科的理解。③学生可根据自己的学习情况调整证书项目的课程体系,免除部分已学课程的二次学习,力图实现最大效率、最高性价比的学习过程。
(3)暑期学校。数字人文暑期学校是部分高校举办的一年一度的数字人文短期培训活动,广泛欢迎世界各地对数字人文学科感兴趣的人前来参加培训,参加的人不限于学生,还可以是各个职业阶段的学者、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和IT行业的工作人员等。暑期学校的教育形式比辅修项目和证书项目更加丰富,除了课程和讲习班外,还包括多次的研讨会、国际会议和技能讲座,还会为学者们设立分享想法和方法的环境,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提供了一个可以进行充分交流的理想环境。UCLA的数字人文暑期学校(DHSI)是由30多个机构和学术团体联合创办的,每年夏天提供持续两周的课程,学者们可以在52门课程中自由选择,并且可以参加高校举办的4次研讨会和4次座谈会。DHSI被认为是融合了技能研讨会、国际会议和夏令营所有优点的一次活动。牛津大学暑期学校于2011年开始正式运营,每年招收约160人参加,暑期学校的第一周会进行一周的课程学习,第二周会开设约10个研讨会,且采用平行举办的形式,学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参与研讨会,节省时间和精力。
(4)选修课程。目前,欧美国家不少高校将数字人文学科建设的重点聚焦于项目研究和研究平台的搭建上,在数字人文教育方面并未开设正式的教育项目。为了吸引更多的学生参与到数字人文研究项目中,同时给学生提供全面的教育,弥补研究过程中缺乏的知识和能力,部分高校会在已有的专业学位教育中增添部分数字人文选修课程,教授学生关于数字人文的基础理论和方法。这些选修课多由高校的信息科学学院或图情档学院开设,定位于引领学生了解数字人文学科,提高在研究中使用技术的能力。伊利诺伊香槟分校为了学生更好地参与到HathiTrust研究中心的项目研究中,为图书馆和信息科学专业的硕士生开设了数字人文和数字学术等相关选修课,讲授数字人文的基本概念和通用技术,探索数字项目给图书馆带来的机遇和挑战。麻省理工学院则在其比较媒介研究的本科学士学位中增设了“数字人文:主题、技术和方法”的选修课程,通过对已有项目的研究来帮助学生加深对数字人文的理解和技术的使用。
整体观察本文调查的12个分析样本,可以看出,非正式学位教育模式往往在高校中更受欢迎,开设的高校在数量上最多。这主要是因为:一方面,在实施上,该模式教学方法及内容灵活,课程体系相对简单,操作起来短平快,通常不会给学院造成较大的负担;另一方面,在生源上,该模式开设的教育项目类型多样,不同学历、不同职位及不同地区的学生和研究人员都可以参与,相对来说生源更加广泛。
3.项目培训模式。项目培训模式是指高校以数字人文项目的参与式教育与学生的课外创新实践相结合,学生主要通过“干中学”来提升其数字人文素养和能力。一般来说,该模式往往由数字人文中心的教师和研究人员带领学生参与到项目研究中,学生除了参与项目建设,还可以参加技能研讨会、座谈会等来学习数字技术,积累项目研究的经验。首先,高校会为学生提供丰富的项目参与机会,基于数字人文学科跨领域的特性,学校可以给不同专业背景的学生提供不同领域的研究项目;其次,学校会搭建一个数字人文研究的综合平台,为学生提供技术培训机会、项目资助申请渠道、可利用的数字工具和项目展示的机会;最后,高校会举办多种形式的学术活动来支持学生的项目研究,包括技术培训班、研究生奖学金、技术培训计划等。本文观察的样本中,采用项目培训模式的高校有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牛津大学。
(1)数字人文项目参与。数字人文的跨学科属性决定了数字人文项目具有鲜明的合作性和协同性,其研究项目往往不仅整合了校内外多个机构的资源,还汇集了不同领域、不同层次的研究人员参加,这也为学生参与项目研究提供了机会。在这个过程中,部分高校所成立的数字人文中心或数字人文实验室为学生的数字人文项目参与提供了稳定的实践平台。在采取该模式的高校中,学校为学生提供参与到项目研究中的机会,由学生完成项目研究的基础工作,推动项目发展;同时,学生在参与研究的过程中也可以学习计算机编程、数据分析和可视化等技术,并得到专业老师的指导。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院的数字人文研究欢迎各个领域的学生参与到研究工作中,如数字中国领域的中国历代人物传记资料库项目(CBDB)的文献处理工作是由多个研究机构的师生共同完成的;牛津大学设立了数字人文平台项目支持计划,以服务、网络和培训的形式为数字人文研究提供大量支持。
(2)项目研究学术支持。由于不同专业的学生技术能力有差别,因此全面的项目研究学术支持非常必要。高校提供学术支持的方式主要有两种:①提供可利用的数字工具和项目资源。耶鲁大学的DHLab可以帮助学生创建原型、进行试验,但不干扰学生的研究方向;DHLab还开发了开源代码软件,为研究人员提供资源和指导。②开展数字人文项目培训计划。培训计划弥补了学生在项目研究中技术、资金和经验方面的不足。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牛津大学等都举办了数字人文研究培训计划,通过研讨会和讲座的形式教授数字人文技术,培养学生在研究中应用技术的能力。
综合来看,项目培训模式紧密围绕项目研究过程中需要的各种能力开展教育项目,讲授模式以培训班、研讨会为主。学生可以申请参与项目研究的资格,在项目实践的过程中,也会得到高校全过程的指导和资助。值得注意的是,项目培训模式是在数字人文项目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其发展程度如何与高校数字人文项目的发展和平台建设的情况息息相关。
三、三大模式的比较分析
由于高校自身办学特色差异以及数字人文教育项目的发展程度不同,高校的数字人文学科教育模式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通过案例分析,本文梳理了三种数字人文教育模式的优点和不足之处(参见表3),并在特征上进行比较分析(参见表4),突出各种模式的独特之处。
由于数字人文学科具有跨学科融合协作的特点,高校在开展数字人文专业教育时不能像传统学科教育一样专注于课程建设,需要充分考虑数字人文学科自身的特色,建立符合其学科发展和要求的综合教育体系[18]。综合来看,国外高校现有的三种数字人文教育模式各有其优点和不足,在实施举措和实施成效上也呈现不同特征,但是它们依然在以下两个方面達成共识:一方面,在对数字人文的学科认知上,随着数字人文研究的全球兴起,不少欧美高校将其作为人文学科发展的新路径,进行学科层面的重新布局,积极进行排兵布阵;另一方面,在数字人文教育模式上,虽然不同高校有不同选择,但是都在遵循数字人文基本特征的基础上综合考虑多方面要素(如办学力量、现有师资资源、现有学科设置、现有项目资源、生源与就业等),进而建立起适应自身教育方式的发展模式,对其学科创新发展产生了一定积极影响。
四、对我国高校数字人文教育建设的启示
如前所述,随着数字人文在我国形成研究热潮,多所高校也开始对数字人文的专业教育进行研究和探索。欧美国家的高校在数字人文专业教育领域实践较为丰富和成熟,可以为我国开展数字人文教育提供经验借鉴。但是也需要注意,在实施过程中不能全盘模仿国外先进经验,需要结合本国国情和高校自身条件,有的放矢地开展数字人文教育。
1.依据自身条件选择发展模式。各高校在数字人文教育体系的建设上具有自身的特点和优势,英国注重培养学生在数字人文学科的信息素养,在学位建设、教学体系、考核方式和学分设计等方面较为完善,并积极建立独立的数字人文学部来支持教育的发展;而美国高校强调学生在研究中应用数字技术的能力,提供了多元的培养途径,建设模式也更加多样化。随着我国数字人文研究的推进,各高校对于数字人文教育的定位逐步明晰,数字人文人才的需求增加使得高校需要选择自己的数字人文教育模式的构建途径。因此,高校需要对人才需求领域、培养目标、已有教学资源和数字人文学科发展阶段进行评估分析,明确现阶段需要建设的重点教育项目,选择适合自身的一种模式,或者多种模式共同推进,切实有效地推进数字人文学科研究和教育。
2.积极建立跨学科的联动合作体系。数字人文学科教育的发展必须基于高校相关机构的支持,而数字人文学科是一门跨学科、跨领域的融合协作的学科,所以积极联合高校内外相关领域的教育和研究机构,建立多机构的联动合作体系,是我国高校数字人文教育发展需要重视的方向。欧美地区高校开展数字人文教育并不是依靠一个机构或一个学院,而是依靠其辐射面极广的数字人文学术共同体[19]。马里兰大学的数字人文教育项目依托于科技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语言文学和文化学院和图书馆等多个校内机构;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院联合台湾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纽约时报等多个领域的机构,共同开展数字人文研究和教育项目。目前,我国部分高校对于数字人文教育领域的研究多是以图书情报学为主体来进行的[20],教育项目的开展多依托在信息管理学院。因此,我国高校需要充分联合高校内多个学院的力量,吸纳来自信息、历史、文学、新闻等多个学院的专家学者,建立牢固的联动合作体系。这种依托于多个机构的教育体系,既符合数字人文新兴学科的要求,又能挖掘出各个学科中适宜的教学内容,对于推动我国高校数字人文教育的完善具有重要的意义。
3.循序丰富数字人文教育项目形式。在数字人文教育项目的设计上,欧美高校进行了很多类型的尝试,建设内容涉及专业学位、短期培训、选修课和研讨会等多种形式。目前,我国数字人文学科的研究仍处于初步阶段,高校数字人文教育的定位尚未完全明晰。因此,笔者认为,我国高校可以循序渐进,逐步丰富数字人文教育项目的形式。首先,在资源有限、体系不完整的情况下,我国高校可以以非正式学位教育项目为主,通过多种类型的短期培训项目进行探索。通过较少的人力、物力资源投入,在较短的时间内提高学生项目实践的能力,满足高校数字人文项目研究的需求。随着数字人文研究的推进,各高校积累了一定的专业人才培养经验,可以针对自身更加明晰的培养目标和人才需求,参鉴伦敦大学学院和伦敦国王学院等高校的建设经验,逐步建立专业学位教育。通过循序增加数字人文教育项目的形式,我国高校将逐步满足不同层次学生的学习需求。
4.灵活调整课程,注重项目实践。欧美高校数字人文教育在培养目标和项目优势中一方面强调自身课程模块,关注当代高度热门的话题,可以帮助学生了解前沿的发展和技术;同时还强调数字人文教育对学生未来在不同领域从事工作的重要性,为学生提供了在社会不同部门实习的机会。随着科技和数字人文研究的快速发展,欧美高校会适时对课程体系进行调整,不仅增加新的课程,课程内容也会随着技术发展灵活调整。我国高校在开设数字人文课程时,应定期对课程内容和教学成果进行评估,设立学生反馈机制,灵活调整课程内容。数字人文课程体系应充分考虑学生未来的职业发展,增设与不同职业相关的课程,为学生将来就业打下基础。另一方面,由于数字人文学科具有实践性,项目参与学习是开展数字人文教育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我国高校在开展数字人文教育项目时,应充分利用已有的项目研究资源。在培养学生时引导学生参与到项目实践工作中,并为学生提供独立开展研究项目的机会。将项目实践能力纳入到培养目标中对我国培养数字人文专业人才至关重要。
5.建立数字人文中心及图书馆学术支持机制。高校成立的数字人文中心及高校图书馆在数字人文教育中同样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许多学者对图书馆在数字人文学科发展中的角色定位和图书馆参与到数字人文发展之中的可行性进行了研究[21]。随着数字人文教育的发展,大量的文献资源、数字工具和技术以及各领域专业学者合作的出现,为数字人文中心和图书馆提供了新的发展机遇。高校图书馆应该积极营造良好的数字人文研究氛围,依托数字人文中心等机构为学生和研究人员举办研讨会和相关讲座。同时,数字人文中心和图书馆应该参与到课程设计之中,了解教师和学生的需求。另一方面,我国高校应该完善学术支持的制度,规范学生申请学术服务的流程,让所有学生都有机会得到相关机构的帮助和支持,提高数字人文学术支持的质量和准确性。
综上所述,高校数字人文教育正处于持续向好且不断调整的阶段,随着数字人文研究不断发展以及数字技术快速更迭,数字人文的教育内容和形式都会产生相应变化。我国高校应紧抓数字人文给人文学科发展带来的机遇和挑战,积极学习先进经验,逐步完善自身的教育体系,培养不同层次和领域的专业人才,推进我国数字人文学科的发展完善,进而更好地参与国际层面的数字人文对话,提升我国人文社会科学,实现真正的国际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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