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朴的人 质朴的画——访青州农民画家马季青

赵家治

2018 年，我好像过了个青州年。一年我应邀4 次去青州参观、学习、研讨、推广青州农民画，为退休生活增加了情趣，还乐此不疲。近两年在安徽、吉林、甘肃、北京等全国性的农民画展览交流活动中，我的发言每每都讲青州感悟。青州农民画样式、青州农民画风格、青州农民画经验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青州我看到了很多画，认识了很多人，结识了一些农民画家。全国优秀农民画家、山东省十佳农民画画家马季青就是一位典型代表人物，他为人淳朴，为画质朴，一心扑在农民画事业上。

01淳朴的人生，书写如画

我与马季青相识是有机缘的。第一次参观青州农民画院，在一个展室我被马季青《回娘家》等几幅作品深深吸引，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这里的画很有山东地域特色，画的真是山东独特风格。” 于玮亭主任指着门口一个人说：“这就是作者马季青。” 他大步走过来，用那有力大手握着我的手，我们相互打了招呼。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浓眉大眼，脸色泛着红晕，是一个久经风霜磨砺的人。于主任说，“他是地道的农民画家，是青州农民画家的代表。” 他谦虚地说：“我又种地又画画，七十岁还有使不完的劲。” 他声音浑厚、语气温暖，让我舒服的有点走神，这不就是我心目中的山东人形象吗？ 1947 年5 月1 日，马季青出生于青州市黄楼乡东沙营村，家中祖辈务农，受齐鲁文化影响，笃信“耕读传家久，诗书济世长” 的道理，父严母慈讲家教。他兄弟三人，一哥一弟都是木工。那时日子过得艰难，但家庭和睦。马季青14岁小学毕业，在家帮助父母干零活。赶过毛驴，看过烤烟炉，画过玻璃画，渐渐地农村庄稼活18 样把式样样精通，还当过生产队长，一辈子没离开过土地。父亲有过一点私塾功底，常常教小哥仨一些文化和做人之道，并要求他们努力自学。“‘仁爱、崇德、向善、孝道’是少年时明白的道理，那时生活不富裕，精神不空虚，我决心要用一生时间学习文化，学习一门好手艺。” 马季青回忆少年生活时，还是侃侃而谈的。

青州的山水给予他健康的体魄，海岱文化哺育了他的心灵，在党的阳光哺育下茁壮成长。他自幼爱画，儿童时常常信手涂鸦，喜欢看妈妈绣花，渐渐地描摹绣像，画刀马人物惟妙惟肖，村里人常常交口称赞。步入青年时期，他对绘画已着了迷，白天下地干活，晚上灯下画画，在村头墙体上画了一些积极向善内容的画，直观好看，得到村里人称赞。那时种烟草，秋天烤烟，烟房土壁，烟熏火燎，汗水常常湿透衣衫。他却苦中找乐，拾起木炭在墙上随性绘画，鸡鸭牛马、姑娘小伙，一个个活灵活现，那些生灵好像要从土墙中走出来，烟房变成了画廊，吸引很多村民前来观看。六七十年代，物质生活匮乏，农村文化生活更是单调。在困难面前，他没有放弃绘画，画村里的景、村里的人、村里的事，逗大家开心，给村里人找趣。画梅花，梅有傲骨不畏严寒；画飞雪迎春，企盼春雨后的彩虹。绘画坚定了意志，陶冶了情操。八十年代初，为圆自己的绘画梦，马季青农闲时间开始拜师学艺，四处求教，苦练国画，坚持数年，水墨丹青，小有名气。1989 年，中国书画函授大学招生，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89 级北京总校，3 年的时间比较系统地学习了国画和书法，这样他的创作如鱼得水，画画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马季青家有三亩地，他农忙下地干活，闲时搞创作，一手拿锄，一手拿笔，成了有文化的农民。他说：“种地是本分，文化是爱好，画画是我的人生，一辈子都要坚持下去。”

进入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经济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人们的物质文化需求丰富多彩，青州农民画进入了新的发展时期。马季青深入思考了一个问题，农民的情感只有农民画才懂，农民的生活农民画描绘得最生动，农民的梦想农民画表达最完美。“我是个农民，又有国画基础，我应带头画好农民画，给父老乡亲一个美丽的憧憬。” 于是，他来了个华丽的转身。他利用农闲时间挖掘青州民间艺术，从青州风筝绘画、青州花边、彩灯绘制、建筑彩绘、剪纸、刺绣、泥塑中寻找创作灵感，汲取艺术精华，并借鉴国画、油画、版画、雕塑、壁画等合理元素，对农民画创作理念进行系统思考，对创作技艺进行全面梳理和开创性的艺术探索和实践的创新，创作了一批具有青州风格和韵味的好作品。1995 年，马季青创作的《乡间晨晓》代表青州参加山东省农民画晋京展并获得一等奖。2015 年，他荣获中国农民书画研究会、中国新农村电视艺术节组委会命名的 “全国十优农民书画家” 称号。如今，他还有山东省十佳农民画画家、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画院农民画创作室创作员、青州市农民画非遗传承人、青州市农民画协会名誉会长等头衔，足以看出他的绘画技艺水平和社会影响力。可是他对我说：“我就是个生长在农村的普通农民，是一个一手拿锄，一手画画的农民。” 是呀，多么朴实的话语，他的内心平静如水，他的生活平淡如常。回想我同他一起参加研讨会、经验交流会、培训班活动时，他穿着朴素，待人热情，为人谦虚，是一个善良而有温度的长者，有情怀的画家。几十年来，他经常为四邻八乡的农民画爱好者传授技艺，免费教他们画农民画，每年定期举办两次农民画培训班，参训学员120 多人。平时他还在他的农民画工作室，随时辅导那些上门求教的爱好者，人数有50 人之多，他们已成为青州市农民画的骨干力量，作品多次在青州市农民画展中获得各类奖项。马季青自己也是画艺精进，在全国性的农民画展览中经常获大奖。他用笔墨在美丽乡村书写了淳朴的人生。

02 质朴的画作，意境升华

近年来，青州农民画快速崛起，形成了鲜明特色，在全国画乡成为一大亮点。青州农民画立意高远，想象力大胆丰富；构图充实丰满，布局和谐统一；造型朴拙直率，夸张抒情不拘一格；色彩鲜艳亮丽，强烈对比感染力强；意境深远广阔，情景交融意境美。这些特征在马季青的作品中都有充分的展现，他的画追求情、趣、意，富有生活气息，充满乡土味道。画风质朴，大朴不雕，拙中见巧，造型夸张，浓墨重彩，意象丰满，耐人寻味，作品在继承中创新，具有青州特点，是打上山东标识的农民画作。

气势磅礴，工笔重彩，描绘山水，具有地理标志。《云门山下瓜果飘香》是一幅有鲜明地域特点的风俗画。远景的云门山高远峻美，霞光普照金光闪烁，古迹云端时隐时现，玉璧嵌崖，寿誉天下。中景视野开阔，弯弯的小河，多彩的树林，彩云飘过的麦田，黛瓦白墙的村落，简约的笔触，浅淡的色彩，给人以空间感。近景充实丰满，粉红色的蜜桃，压弯了树枝；紫红色的山楂，挂满了枝头；橘黄色的柿子，显露心意的图案。银瓜绿叶黄花，硕果累累。岸上果农采摘柿子，妇女用箩筐装柿子，筐上鲜红的丰字，昭示丰收事事如意。蓝蓝的河上漂着小船，撑篙的红衣女孩儿在欣赏粉色的荷花，穿红衣的少女在采收莲子，船上满满的收获，告诉人们喜庆丰收，好事连连。他的《家在弥河上》《回娘家》《美丽青州》，都是以云门山为标识，描绘山水田园。以红黄色为主色调，色彩斑斓，充实而有光辉，彰显了青州农民画的地理标志。

蓝天碧水，青州蓝彩，庄重典雅，打上了历史的印记。《取消农业税》主题是国家的富民政策使农村更美好，农民的种粮积极性更高了，粮食丰收在望。这幅画构图着色别具一格。画中远处淡蓝色的天空非常辽阔，浅蓝色的山脉白云朵朵，蓝绿色的山坡上挂着蓝白相间的梯田，山下两个村庄黑瓦白墙，村庄周边的小树林也呈蓝白色。近处的村庄，小河从村中穿过，湛蓝的河水中，蓝色小船在逆流而上，河边两侧的公路上分别行驶着蓝色摩托车、黑色轿车。山间的农民或在劳作，或在休息。一座拱桥横跨在河上，左侧桥头的村旁聚集了许多村民，衣着也是泛蓝色的，女税务员满面春风地接待大家。村中淡红色的 “取消农业税” 五个字耀眼夺目，蓝色玉米地散见淡红色的玉米棒，像田野中几朵小花，犹如标语呼应，整片大地像被蓝色普染过一样。蓝色象征永恒、沉静、理智、温和，展示了政策带来的和谐氛围。马季青的另一幅画《农民喜事多》，场景聚焦在幸福村民委员会院内。蓝色的大瓦房挂着醒目的对联，上联是 “国家免农业税”，下联是“种粮加直补款”，横批是 “感谢党恩”，多么简洁直率、真诚明了。在直补款发放处，只见发钱的、领钱的、数钱的，人们笑逐颜开。这里景物、人物都呈蓝色，情景交融，有一种别样美的意境。政策稳定，环境安静，人心平和，以蓝色表现情感，意味绵长。蓝色调农民画在江南也有，多是蓝印花布类的装饰，头巾、围裙、包袱皮儿，最大的不过是小鱼塘。像马季青这样全景式的，满视野的蓝是不多见的。我想这不是一般的民俗色彩，而是明确的地域色彩。中国传统的 “青赤蓝白黑” 五色体系中，青为始，赤为荣，黄为主，白为本，黑为终，青为木叶萌发之色。大禹治水将中国划分为九州，正东是青州。古代天子祭祀与五行五色密切相关，立春之时，穿青衣、佩青玉、驾青马、向东郊，祭拜青帝。荀子说，“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青色主要指深浅不同的蓝绿色颜料，蓝色又包括海蓝、群青、深蓝、浅蓝、蓝灰等，蓝色也是非常庄重神圣的颜色。青州农民画用青色表达是传统色彩的历史回归，是东方色彩的纯正之色。它超越了一般的民俗色彩，而是青州地区的本源色彩，具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意义。蓝色可以超越一切，表现大海、天空、梦想，蓝色温和、宁静、富于情感，它生动爽朗、意味深长。蓝色可以成为青州农民画色彩表现形式之一。

自然真趣，民间智慧，热爱生灵，展示生命关怀。马季青生长在农村，热爱自然，关注生灵，许多小动物在他笔下活灵活现。《新回娘家》画面红地、绿叶、粉花，中间如黄色的月亮，正中画有小夫妻，还有毛驴、小羊、花狗，更有飞来的山雀，可见他已把小动物放在了心中重要的位置。他的剪纸《马到成功》比喻一马当先、万马奔腾，人马一到，立建奇功的气势。《十二生肖》把十二属相拟人化，夸张变形，幽默风趣，形象卡通，色彩夺目，风采各异，时尚现代。《我家的小花狗》是他内心的宠物，极力装饰，穿花衣花鞋，绣有各种花卉和装饰图案，项圈上金珠闪闪，狗的脸上花纹斑斓，狗的眼睛炯炯有神，长长的狗舌吐着金花，狗身上还站着五颜六色的喜鹊，预示着小花狗给主人带来喜事和欢乐，真是爱到极致。齐白石说，“所画的东西，以日常能见的为多，不常见的，我觉得虚无缥缈，画虽好，总是不切实际。” 马季青也有此意，他最爱画鸡。《鸡》《彩色鸡》《全家福》中的公鸡母鸡羽毛五彩缤纷，比凤凰还美丽，小鸡毛茸茸，活灵活现，或在花丛中寻虫，或在谷地边拾米，颇有农民画的装饰味道。他的彩墨鸡千姿百态，足以见到他的国画功底。《捉害虫》是国画与农民画结合之作，画中公鸡用工笔画手法绘制，红冠昂扬，两眼目视前方，发出警叫，大红袍喻正色，两脚起舞，脚下害虫一地；又用农民画手法，画了绿色鸡尾、大白菜及彩色的向日葵、葡萄、谷子、玉米。主题揭示了大红公鸡身在民间，心向阳，一身正气，为民除害。俗语，老虎也是大虫，苍蝇是害虫，老虎苍蝇一起捉，不就是为民除害吗？他说：“鸡有五德，头上有冠文，足上博拒武，敌在前敢斗勇，得食相呼仁，守夜不失时信。” 文、武、勇、仁、信，是他对孔子思想的理解，也是对自然、社会、人生的诠释。

美丽乡村，描绘生活，表达民意，彰显社会和谐。马季青是会画画的农民，他扎根农村，心系农民，他的作品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美丽乡村》《晨》，他以写实的手法，描绘了绿水青山的家乡，丰收的田野，快乐的生活，展示小康人家的美景。《家在弥河上》《盛世花都》长卷都热情歌颂青州新貌和人民的新生活。《放心菜进万家》这幅画既是他对国家关心民生工程，对无公害蔬菜严格管理的宣传，又是对清晨少女像小蜜蜂一样，把新鲜蔬菜送到百姓家的称赞。作品以绿色为主基调：绿色的田园，绿色的人流，编织了一个绿色的场景。马季青是善于观察生活，善于抓住各种主题表现生活、歌颂生活的画家。传统题材画作《孟母三迁》《孝》，都是表现尊老爱幼，进行传统文化教育的作品。《中国梦》《鱼水情》《祖国和平统一》等作品都是宣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满满的正能量。《珍断》《青州美》舞蹈题材画，用夸张幽默的手法和优美的舞姿，表现少年天真、快乐的生活。《青州彩毽舞》是一幅地道的民俗人物画，4 位老者在红色黄边的地毯上，四角拉开架势，彩毽在中央上下舞动，人们穿着传统的各色服装，体态、眼神、脚法、手势各异，动作像太极、似推手，各显神通，恰似画中对联 “青州彩毽舞，老毽更精神。” 孔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在马季青笔下，老者安逸，朋友诚信，年青人得到关心，一个人际和谐，社会安定，生态美好的青州展示在世人面前。

03 马家的绘画，美育之花

2016 年7 月28 日，“在希望的田野上——马季青全家农民画展” 在青州美术馆举办。青州是中国书画艺术交流和创作基地，“青州书画艺术城”“翰墨青州中国书画年会” 品牌驰名中外。举办家庭画展，还是个新鲜事。马季青全家9 口人，上至耄耋老人，下到6 岁的孩童，精心创作了85 幅作品。农民画一经展出，吸引了500 多名观众前来参观，省市媒体广泛宣传，获得社会广泛赞誉。8 月18 日，CCTV “朝闻天下” 栏目以专访的形式，详实地介绍了马季青的艺术成就和艺术创作之路。

马家农民画是青州原生原创的艺术，散发着泥土的芳香。一家老小用画笔写梦、写心、写不灭的乡情，用画语谈天、谈地、谈幸福的人生，我画我心，随性而起，妙趣天成。在青州，马家农民画成了一个有趣的文化现象，老两口在希望的田野上耕耘，子孙紧紧相随，他们事业不同，年龄差很大，但有一个共同兴趣，休闲时间画画成了共同爱好，家庭的濡染和熏陶，闲时绘画成了一种家风，也成了家庭的一种生活方式。

老伴儿王月英心灵手巧，喜欢剪纸和农民画。她剪的《福》《虎》《福马》《发财猪》《三羊开泰》各个活灵活现，看上去就让人开心着迷。《绿色喂猪》很有生活。黑白花、橘黄花的10 头猪布满了画面大半，肥胖的猪，短短的腿，着实可爱。4 位饲养员，喂猪的、端猪食的、提菜的、剁菜的，各司其职，周边的绿色菜地告诉人们，这里养猪是绿色的。这是一幅写实的画，作者有生活，有心得，有期盼。《争窝》画的是在一块浅绿色的地上，有一个镶着花边儿的深色鸡窝，里面三个蛋，一个正要下蛋的鸡，走了几只鸡让你猜？右边地上两只花母鸡，伸长脖子摇着尾巴在等窝下蛋，左上方又飞来五彩母鸡，翅膀还未来得及收回，就站在鸡窝上睁大眼睛向里看。鸡争窝动感十足，妙趣横生，左右两个下角，一支绿叶粉花，一支绿叶红花平静的开放。五彩的画面动静平衡，却引起我们对某些经济现象的思考。筑巢引凤，给企业创造良好发展空间是多么迫切呀。还有《放飞》，在蓝色的天空，飘着长长的蜈蚣、金色的燕子、美丽的蝴蝶、蓝色的蜻蜓、多彩的金鱼等，天空成为七彩的世界，地上绿草如茵，野花盛开，穿着各色服饰的孩子手牵着风筝线，或仰望、或收线、或倾倒、或观望，他们在放飞梦想，放飞希望。《争窝》《放飞》是在写意，意象的线条、意象的色彩，展示了生活之美，意象之美。然而画作出自农村70多岁的老太太之手，怎能不让人惊叹不已呢。

马保光是家中的长子，毕业于山东省艺术学院，现供职于青州艺术剧院，可以说是“学院派”了，可他在不惑之年爱上了农民画。《丰收》是幅创新之作。画中看不见田园、村庄、打谷场，只见蔚蓝天空下一片绿色的大地。9位少女排成3-2-2-1 的队列，他们头戴红花，身穿彩色短衫，外套是红色的绣花小褂，长腿肥裤，腰间系着彩带，翩翩起舞，那飞动的舞姿，那优美的律动，那扬起的大辫子，那红红的脸庞，不正是丰收的喜悦吗？作者另辟蹊径，以多彩的、温润的、柔美的舞蹈，表现丰收的快乐，赞美物质和文化的双丰收。青州古城历经千年，古城墙、古楼、古街、古衙、古牌坊、古民居，蔚为大观。《古街新游》删繁就简，出新出彩，给人一片新天地。远景一片嫩绿，几朵白云飘过，近景是简化剪影，古街古建筑依稀可见，眼前宽阔的路面，笔直的交通隔离线，暗示管理有序。路上一字排开的4 男2 女，骑着6 辆自行车前行。人是轻松的，服装是休闲的，车子是共享的，古城生生不息，新游爽朗惬意。《Dreams》画中蓝色的背景渲染了精神的色彩、神圣的色彩，似天空、似大海、似幻想。在黑色大地上，孤独的老树干枯的枝条上有一丝光亮。一位少女依偎在红花绿叶的花丛中，泛红的脸颊，微闭的双眼，长长的黑发缠绕全身，只露出面部、双手和一只长腿。白嫩的双手向两侧拉着长发，乌黑的秀发闪着金色的光芒。我臆想，作者力图表现一个农村少女，心怀春天的金色梦想，展示了意象之美，给观者留下无限的遐想。他的三幅画是写意的、新潮的、时尚的。郭伟红是毕业于山东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任教于青州第一中学。她的画作《大红门》《春》以精雕细刻的手法，表现了艺术之门和心灵之窗，以清新淡雅，情意绵绵的风格，表现了女性的恬淡温柔之美。女儿马沐笛是中央美院的在读学生，她的作品《轮回》是属于青年人的画。云门山的四季是大自然的轮回，岁月的变迁是人的继往开来。中国最早的词典《尔雅· 释天》：“苍穹，苍天也。春为青阳，夏为朱明，秋为白藏，冬为玄英。” 这是古人用颜色来描绘四季，重视色彩的表现力。马沐笛用绿色描绘云门山之春，象征万物复苏的生命力量，给人以生机盎然的景色；用蓝色描绘夏天，给云门山仙境增加了神圣的色彩，也给人带来清凉和爽快；用黄色描绘秋天，象征阳光和丰收，给人带来快乐和希望；用湛蓝色展现冬季的天空，蓝色映照的雪白山野，让人幻想飞雪迎春，以美好的精神向往，去迎接新的轮回。她妙用色彩，不是简单复制自然色，而是用主观色，意象表达内心对大自然的感悟，这不仅是色彩创新，也是艺术创新的呈现。这一家三口的作品，让我看到了不同视角，不同风格，不一样的农民画。他们对农民画的求同存异，对农民画的认同、追求和情怀没有变，正如马沐笛所言，“我们是农民的后代，我们的根深深地扎根于这片土地。无论身在何处，总是久久的挂念着它。它承载了家族几辈人的热忱和希望，于是我想表达，我的灵魂开始呐喊，我想用绘画这种最简朴、最真挚的形式去表达。于是，深深打上乡土烙印的农民画成了我的挚爱。”

马保红是青州市农民画协会副会长，她的作品曾获首届“国税杯”农民画大赛一等奖，许多作品能够看出受到父亲艺术风格的影响。孔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她喜欢弥河，喜欢潺潺的河水，激情爽朗的生活。《回家》《回娘家》《弥河水，清又清》《金鱼河中游》《家乡美》都是以弥河为主线，弥河中的荷花、鱼、鸭，弥河中的小船，船上的幸福人家，弥河两岸的风光美如画。她是智慧的，以水的流势表示时间、风光、社会及内心的情怀。她喜欢收获，《乐寿图》《连年有余》《俺家的银瓜甜》《弥河银瓜大又甜》《银瓜熟了》等画作，都是黄花、绿叶，硕果累累，描绘了农民事业甜蜜，幸福的生活。马保娟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现任教于青州第一中学。她的《看戏》《肚儿》《生旦净丑》《念奴娇》等作品在继承中都有创新，她更善于写意。《思》画面以墨色为背景，以红色台布桌为中心，上面白地儿蓝花花瓶，插着绿叶白花，红台布象征爱情与热情，白花象征纯洁与祥瑞，果盘儿中三个半梨，寓意分离之意。年青的女主人身穿青绿色连衣裙，端坐在桌旁，乌黑的头发，一双大辫垂在胸前，瓜子脸，细眉细眼，含情脉脉，左手四指托腮，陷入沉思。作者从对环境的描绘到对主人公的塑造，将热烈的内心，淡定的仪表，对亲人的眷恋，分离的思念，秀外慧中的智慧，端庄文雅的气质描绘得惟妙惟肖。《有朋自远方来》画名取自孔子名言，意为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又借用仙鹤来花名的音，具有来字的叠加意义。画面黄色的背景，光明的象征，绿色的花茎高高擎起粉色的花朵，象征着喜庆热情，数十支粉花像蝴蝶一样，从远处飞来，表达了朋友向往的心情，绿色的花叶装饰大地，黄搭绿又给人带来快乐和希望。这幅画以简约的笔触，鲜艳的色彩，把几千年的古老命题，用时代的画语作了新的阐释，美好的意境让人难以忘怀。

马季青第三代外孙王明震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他喜欢农民画。《青春》描绘的是校园小足球的场景。蓝天粉地，绿树林立，在碧绿的足球场上，8 名小队员在踢足球，人物形体健壮，画面动感十足，展示了青春的旋律、青春的体魄、青春的斗志、青春的精神。汪会程6 岁时创作的《我的一家》，画面充满天真的想象，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路上跑的、树上长的，应有尽有；人物众多，唱歌的、照相的、浇水的、打扫环境的、理发的、当模特的、玩耍的，奇妙无比。真是异想天开，天马行空。徐悲鸿赞美儿童如神仙，“儿童画之可贵，以其纯乎无趣，至真无饰，至诚无伪，此纯真之葆，乃上帝赋予人人平等之宝物。”

马季青常说，50 多年来，我学习了国画和书法，又爱上了农民画，我学画如鱼得水，学到了知识，服务了人民，绘画致富了我家。他还告诉我：“全家一起谈画，美化了环境，美化了心灵，一家人和睦相处，一家人幸福快乐。” 美育陶冶人的情操，净化人的心灵；美育培养人，培育良好家风；美育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保护优美的生态环境。马季青，淳朴的人，他质朴的画却蕴含了很深的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