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普通高校音乐欣赏课引入西方民族主义音乐的意义
2020-12-05严露瑶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
◎ 严露瑶 (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
一、引入西方民族主义音乐,可以让学生感受到与主流欧洲古典音乐不同的风土人情
通常我们所说的西方古典音乐,是从巴赫、亨德尔所处的巴洛克时期,到海顿、莫扎特、贝多芬所处的古典主义时期,以及门德尔松、舒曼、勃拉姆斯所处的浪漫主义时期和新维也纳乐派的二十世纪音乐着手。综上所述的绝大部分音乐家都是来自于德奥派系,古典音乐的范畴也无外乎限制于大家所熟悉的德国、奥地利、意大利、法国等这些欧洲主流国家。相反,学生对于芬兰、挪威、捷克、俄罗斯等国家的作曲家的作品了解少之又少。
相比起这些从宫廷贵族走向大众的具有固定模式化的古典音乐,民族主义音乐展现了其独特的风味,主要来源于其对于本国独特风景的描绘和对民俗音乐元素的运用。例如被称之为“捷克古典音乐之父”的斯美塔那于1874-1879年间创作的交响诗《我的祖国》,由《维谢赫拉德城堡》、《沃尔塔瓦河》、《萨尔卡》、《波西米亚的森林与草原》、《波塔尔小镇》和《布拉尼克山》这六部分组成,名称来源都是与捷克布拉格相关的地名。最为著名的第二首《沃尔塔瓦河》,在乐曲引子部分运用长笛和单簧管的音色,逼真地描绘了沃尔塔瓦河源头的两支山泉,从远方潺潺流过,渐渐汇入大河的景象,让人听了无不产生身临其境的震撼感,仿佛这条宽阔的捷克的母亲河就在眼前,大河流过猎人号角的森林,经过捷克的村庄,连同村庄中载歌载舞,跳着捷克传统舞蹈的质朴村民的形象都栩栩如生。
而在俄罗斯作曲家的影响下,原本由德奥派作曲家所引领的由二拍子或三拍子以及它们的倍数所主导的单调而规律的拍子开始解体。千篇一律的二拍子、三拍子的单一用法被打破。
例如柴可夫斯基在其第六号交响曲(悲怆)第二乐章中,就将二拍子和三拍子这两种节奏结合起来,形成一,二,一,二,三;一,二,一,二,三的新节奏,准确地说,是一,二,三,四,五。毫无疑问,像同时代的俄罗斯作曲家一样,柴可夫斯基引入的这个不寻常的节拍,其源头来自于俄罗斯民歌。究其根本,是俄罗斯作曲家们对于民间歌曲旋律的探索和推崇——人声的歌唱不遵循任何官方指定的法则,在节奏上更加自由不受约束。而从那时起,节奏的组合就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了。
然而,这位俄罗斯作曲家只是迈出了第一步,乐曲虽然是以非常规的五拍子开始,但在整个乐章中,柴可夫斯基都严格地保持了这种节奏。俄罗斯另一位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则进行了更加大胆地尝试。他在每个小节都变换了拍子。他的步骤如下:一,二;一,二,三;一,二;一;二,三,四;一,二,三;一,二。等等。若是严格地按照这种拍子快速读一遍,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斯特拉文斯基初露锋芒时,演奏家们为什么会觉得他的作品那么难以演奏。这也是许多人听了这种节奏感到不舒服的原因所在——因为它打破了传统约定俗成的节奏节拍规律,刷新了人们对于模式化节奏节拍的认知。也正是在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中所呈现的那样参差不齐,粗鲁笨拙的节奏,引发了诸多的争议和骚动,开创出了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给予后人无限启发的新模式。当然,它同样来自于带有宗教意味的民族主义启发。
因此,加入各国风土人情的元素,让音乐具有了生命力,可以使得学生在欣赏的过程中,感受到与本国和以往所欣赏的欧洲主流国家音乐完全不同的景致和韵味。
二、引入西方民族主义音乐,可以引发学生对于爱国主义的思考
这些边缘国家在开始民族主义音乐探索之路过程中通常有着相似的政治背景,表现在较为激烈的民族矛盾。例如它们几乎都是被占领国家,领土被异邦所占有,民族无法实现独立。其中捷克被奥地利长期统治,挪威被瑞典常年占领,芬兰被俄国占据。而俄罗斯虽然不是被占领国,但由于本国的农奴制度严苛,导致本国农民运动与农奴起义不断。
西贝柳斯最著名的《芬兰颂》,便是一首意在唤起芬兰人民奋起抗争的交响音诗,写于19世纪后半叶被沙皇俄国压迫下的芬兰。乐曲由沉重的铜管在低音区奏响,阴郁而坚定,以andantesostenuto的速度,奠定了全曲压抑而坚定的基调,随后以木管和弦乐庄严地对主题作出回答,表现了芬兰民族上下同心,抗击外侮,争取解放的决心。最后在小号的召唤下,全曲在赞歌声中结束。
这首被誉为“芬兰第二国歌”的伟大作品对于芬兰解放运动也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在欣赏这首作品时,学生的情绪也深深地被带动,从而引发一系列爱国主义的联想。我们的祖国也曾经有过屈辱的历史,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以后,在世界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侵略与压迫下,曾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签署过许多不平等条约。作为国人,我们不能忘却这些屈辱的历史,也应该时刻引以为戒。
除了相同的政治背景,可以让学生产生情感上的共鸣从而引发爱国思考,另一方面来自于这些国家对“民族音乐”本质的探寻,这份寻根精神同样值得我们学习。
以俄罗斯为例,19世纪的俄罗斯曾一度陷入民族文化身份认同的瓶颈。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写道:“我们俄国人有两个祖国:俄罗斯和欧洲。”上层阶级的欧洲文化与农民的俄罗斯文化这两个世界的复杂互动,对民族意识以及19实际的所有艺术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俄罗斯“古典音乐之父”格林卡以及“强力五人集团”的出现改变了最初一味照搬照抄德奥音乐形式和意式歌剧的局面,开始探寻什么是真正的“俄罗斯风格”。
在十八世纪的前四分之三时间里,俄罗斯的歌剧都是从国外引进,早期由意大利人组织,为振兴俄罗斯音乐,格林卡去意大利深造,归国后创作了《伊万·苏萨宁》,这部以农民苏萨宁在17世纪初波兰封建主入侵战中保卫祖国为国捐躯为题材的歌剧为俄国音乐开辟了新的时期。而“强力集团”的五位作曲家——巴拉基列夫、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居伊、鲍罗丁和穆索尔斯基,则继承了格林卡的事业,坚强地捍卫俄罗斯民间音乐,目的为了创作出有别于欧洲的俄罗斯特色的浪漫派音乐。
“强力五人集团”的音乐充满了对俄罗斯人生活中声音的模仿。他们试图重现格林卡曾经说过的“俄罗斯音乐之魂”——俄罗斯乡村那种拉长的、抒情而带有装饰音的歌曲。巴拉基列夫通过研究19世纪60年代伏尔加地区的民间歌曲,使之成为可能。跟以往任何一本选集相比,他所改编的艺术作品保留了更多俄罗斯民间音乐的明显特点:
它“音调上的变换”:一个曲调似乎很自然地就从一个主音变换到另一个主音,并常常以一个与乐章开始时不相同的调子结束(通常低两度或者高两度)。给人造成一种捉摸不定、不明确或者缺乏和谐的逻辑进程的感觉,即使在非常格式化的《霍宛斯基党人之乱》中,这样的感觉也使俄罗斯音乐听起来和西方的调性结构非常不同。
它的衬腔式唱法:一段旋律被分成几个不和谐的声部,每个声部都有自己的主题变奏,这些都由每个歌手即兴发挥,直到最后,这首歌曲才恢复单一的旋律。
平行五度音、四度音和三度音的使用。这给俄罗斯音乐带来一种原始的音响效果,是有着完美和声的西方音乐完全缺失的。其次,“强力五人组”发明了一系列的和声技巧,创造出一种迥异于西方的独特“俄罗斯”音乐风格和色彩。
全音阶(C-D-E-升F-升G-升A-C):由格林卡发明,并首次在他的歌剧《鲁斯兰与柳德米拉》(1942)中巫师契尔诺莫尔摩的进行曲中使用,它成为“俄罗斯式”的阴森恐怖和邪恶之声。从柴可夫斯基(1890年在《黑桃皇后》中伯爵夫人的鬼魂出现)到里姆斯基-科萨科夫(他的所有魔幻故事歌剧,如1897年的《萨特阔》、1902年的《不朽的卡什切伊》和1907年的《基捷日》),所有重要的作曲家都用过这个音阶。
由一个全音和一个半音组成的八音音阶(C-D-降E-F-降G-降A-重降B-重降C):1867年里姆斯基-科萨科夫首次在他的《萨特阔》交响组曲中使用,它称为俄罗斯的一种标志,是魔力和危险的主旋律,也为里姆斯基所有的追随者所采用,特别是斯特拉文斯基那三部伟大的俄罗斯芭蕾舞剧《火鸟》(1910)、《彼得鲁什卡》(1911)和《春之祭》(1913)。
循环使用三段式结构:俄罗斯的音乐家不像通常的做法那样在奏鸣曲的展开部分使用关系小调(例如C大调到a小调),而是在开始部分就确立一个主调(例如,C大调),然后在接下来的部分通过三段式展开(降A大调、F大调、降D大调,等等。)其效果便是摆脱了西方音乐发展的规律。
正是由这六位先驱的不懈努力,使得俄罗斯如喷泉般涌现出一批具有国际声誉的作曲家,至今俄罗斯音乐仍保持着它独特的风味和地位,在音乐厅中经久不衰。
反观国内,大家对于民族音乐的关注度远远低于现代流行音乐。在某堂课上,当问及学生中国有什么传统民族乐器时,学生们能回答上来的大多是平时应用较广泛的乐器,比如古筝和二胡,而对于笙、管、中阮、三弦、云锣、编钟等中国传统乐器却不甚了解。而当问及中国民族作曲家时,能答上来的学生更是寥寥无几。中国近代诞生了非常多优秀作曲家,如李叔同、冼星海、贺绿汀、聂耳等,他们所创作的乐曲带有极其明显的时代特征和民族特性。当大众沉溺于网络流行的“中国风”或“古风”歌曲,却对中国的“五声调式”一无所知,殊不知“宫、商、角、徴、羽”这才是中华音乐文化的精髓以及一切本国所流行的“中国风”之源头。多数学生依然将对“民族音乐”的印象停留在古代或民歌的旋律,认为这离自己的生活非常遥远,甚至于很多学生对待中国的传统音乐有着“过时乏味”的刻板印象。通过学习西方民族主义音乐,有利于唤醒学生们的民族意识,正确客观地看待中国民族音乐的价值,为本民族传统音乐感到骄傲和自豪。
结 语
音乐欣赏课是普通高等学校进行素质教育的重要途径之一,是实施美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担任着培养学生审美和艺术鉴赏能力的责任。音乐欣赏课上对于音乐范本的选择关系重大,不仅体现了教师对于侧重点的考量,也涉及到学生是否能将欣赏课的内容转化成有益的思维进行深刻的思考。西方古典音乐对于学生有着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需要靠老师不断加以引导和启发。在普通高等学校音乐鉴赏课中,我们要不断推陈出新,带给学生不同的音乐欣赏体验,让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并懂得各类音乐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