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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当代性范式:论题与意义

2020-12-04

关键词:现代性马克思主义理论

谢 昌 飞

(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 长春 130024)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历史判断为理论创新确定历史方位和时代坐标,也为推进理论研究工作提供了新的指导思想与整体要求,应时代需求不断推进理论创新与思想创新是各学科研究的总体要求。具体到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应聚焦当代性范式,始终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成果作为审视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坐标系,一方面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出发点评鉴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研究,实现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服务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整体事业的进展;另一方面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为指导思想,凸显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向着现实问题不断转化,挖掘其所具有的现实参照性、理论启示性以及回应中国重大现实问题的思想价值,实现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范式转换和思想理论创新,真正实现理论研究服务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

一、面向问题本身是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基本出发点

正如马克思所指言:“每个时代的谜语是容易找到的。这些谜语都是该时代的迫切问题,……问题却是公开的、无所顾忌的、支配一切个人的时代之声。问题是时代的格言,是表现时代自己内心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1]从事实上看,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作为学术话题大体产生于改革开放之初,兴盛于20世纪90年代以来。其在空间维度上恰逢世界范围内各种不同名号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新老左派思想的碰撞,特别是遭遇中国社会转型最为剧烈、社会问题频发和迭出最为集中、理论创新和思想创新最为活跃,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在回应、解决中国社会问题中不断形成新理念、新理论、新成果、新论断的历史时期,中与西的碰撞、新老马克思主义的对话延展了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思维空间和问题领域。纵观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整个历史,可以发现其来到中国并逐渐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重要分支的根本性原因就在于,其始终面对中国社会所面临的当代性问题,并力图将国外马克思主义在现代性境遇下所生发出的基本理论、思想观念和研究范式置于解决中国问题的意义上,对其展开批判与反思。

问题式研究是在理论研究与当代问题间寻求某种契机,通过理论视角的介入使之发生切近时代问题的某种变化。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从其本原意义上体现为20世纪的学者们的诸多强烈而生动的理论内容、诸多论及问题和表达问题的话语方式、诸多直抵人内心和经验的共同视野、诸多对马克思及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历史定位、诸多将不确定的现在与未来关联起来的理论尝试,这些内容与中国社会处于不同的语境、形成了不同的思维、面对着不同的问题、提出了不同的方案,使其因其异质性似乎只能成为纯粹理论研究的对象。事实上在国内学者看来,其与中国社会其实具有相似的问题,即要对国外马克思主义思想进行序列性和动态性的把握,要强化问题意识,结合中国社会的现实情况和现实问题,以中国式的历史经验与现实理解进一步解读国外马克思主义,才能在其中延展出国外马克思主义与中国视界相互结合的场域,开掘出新的理论与现实的生长点。

以问题式范式推进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开掘出两大问题域。一方面是从理论问题的角度,离析国外马克思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方法关系问题。这一研究关涉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在中国的合法性及其理论定位的问题,对该问题的讨论有助于廓清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的一些误区和盲点。比如在关于国外马克思主义本质属性的研究过程中,“徐杜”“徐王”“徐段”等一系列论战不仅明晰了问题,也进一步明晰了国外马克思主义属性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还是非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共识。再如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的视域下,审思国外马克思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思想传统,不同国别和地域在传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方面存在的异同,马克思主义和国外马克思主义与其所处的时代的理论、文化、哲学之间的思想关联等问题,从哲学视角分析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思想方法与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实践唯物主义等的一致性和差异性,将国外马克思主义置于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当中,并将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置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不同维度的省思,明晰中国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基本定位。与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相关联,其体现为西方学者在现当代西方工业文明社会语境下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一种诠释,其是否仍然处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逻辑值得我们深思,其与马克思主义理论在方法上的异同值得我们考量;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相互比照,其表达了不同的问题意识和不同的运思路径,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不断深入提供了经验借鉴和历史教训;与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相互印证,其自身处于马克思主义在现当代发展的某一坐标系当中,在这一语境下审视其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与背离体现了研究者们对马克思主义发展历程的历史审视和理论自觉。这些研究将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看作是对上面相关问题或相似问题条件下的理论参照,建构具有对话意义的当代性思想,推动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成果在中国不断开显基础性的价值和意义。另一方面是在现实问题的视域下,开掘国外马克思主义对中国现实问题的理论参照。面向问题本身更为重要的研究在于面向现实问题的分析与探讨,当下国内理论界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研究集中于系统评介左派激进社会理论思潮、文化研究、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以及第三世界社会主义等思潮和运动中关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理论研究的代表成果,体现以社会批判理论为话题的深入思想对话。这些话题中,包括:国外马克思主义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上结合时代发展要求、结合民族性特质及针对资本主义斗争新任务进行有效回应的马克思主义基本方法的运用;国外马克思主义从抽象观念的批判到资本逻辑的批判,再到社会文化批判、日常生活批判、心理结构批判和人性分析的现代性批判;对无产阶级及其政党争取领导权的理论和实践方面的新探索;在西方工业文明社会语境下提出资本主义及其意识形态日常化、大众化、生活化策略及其具体设计;将马克思关于人的自由解放的终极理想与阶级甚至个体人的生存境遇结合起来的主体化经验等,都构成了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重要话题。在这些话题中,一些与中国社会相关联的问题的专门性研究尤为集中。比如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从政治权力角度,关注资本主义批判与政治权力、国家意识形态等问题;从科学技术层面,关注科学、技术与资本主义共谋的内在关系问题;特别是资本主义制度及其内在要求在社会中全面弥散的状况,资本主义批判与消费社会、资本主义批判与大众文化、资本主义批判与审美、资本主义批判与日常语言、资本主义批判与大众传媒、资本主义批判与景观社会、资本主义批判与符号修辞等,都成为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重要话题。还有对现代性状况下人们精神生活状况的分析,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学者关注了现代性中的社会心理、人格结构、情感结构、精神生活等诸多问题,对全面审视中国社会在现代化过程中面临的相似问题提供某些参照和警醒。再如对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与生态文明、地理唯物主义与空间问题、后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问题、市场交换关系中物化问题等研究较为集中。这些研究体现了较为明晰的问题导向,将理论研究与现实问题的解决放在统一维度上进行考察和研究,既推进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入,更为现实问题的解决提供理论启示和经验借鉴。

事实证明,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发展至今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伴随时代发展不断回应现实问题和需求,以适应时代对于理论的新呼声和新要求。立足当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特别是立足于如何通过理论研究彰显出强烈的时代意识、主体自觉意识和使命担当意识,都需要凸显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当代性。不仅要以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回应中国问题,更要转换视角始终立足中国社会当下的新时代及其特征,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和与时俱进性,洞见时代发展的内在矛盾与内在需求,审思社会进步所需要的思想力量与理论力量,汲取思想理论养料供给思想创新与创造,葆有理论创新服务于中国社会经济发展和人类社会问题解决的内在张力,使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更具有民族意识、时代意识和主体意识。

二、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当代性范式的重要论题

国外马克思主义当代性范式中的当代是一个时间概念,其泛指人们所经历的当下的时间阶段。当代性有几种含义:一是指当代社会生活或当代世界所具有的根本特质,也就是从制度、结构和存在形态等层面所把握到的当代社会中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具体形式中的一般规定性;二是指当代社会生活中的核心精神或反映和体现这一核心精神的思想观念或价值观念,也就是从当代社会中凝练出的照亮当代社会精神生活的精神追求和价值内核;三是当代社会中的人或社会本身在其所处的特殊时空维度下所体现出的特殊性质和品质,也就是在当下状态社会和人所呈现出的特殊规定性。我们所说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当代性就是指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始终立足于当下时代在时空维度上的一般规定性和其与其他时空维度条件下相互区别并以之标识自身的特殊规定性以及这些规定性所表现出的精神内核。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当代性范式正是将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置于当代性的新坐标系中,通过将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重新置于当代时间与空间、自我和他人、生活的各种可能性经验之中,而重新再结构理论自身,实现理论对时代声音的回响。如何使这一范式转换真正落实到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当中,笔者认为应该在中国当下所面临的问题中寻找突破口,从而展现出特有的中国意义。

中国社会所面临的现代性状况的跨文化分析。“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着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新发现的财富源泉,由于某种奇怪的、不可思议的魔力而变成了贫困的根源。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卑鄙行为的奴隶。甚至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使人的生命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2]这是马克思在一个半世纪之前所体验到的现代性问题。在全球化的步履日益加快的今天,现代性问题已经成为中国社会不再陌生的问题,其已然跨越民族国家的界限和藩篱成为一种世界性和全球性现象,更加成为一个当代性现象。作为一个“家族相似概念”的现代性应是一个从近代到现代、从西方到东方都共同面对的问题,其已然成为现代社会诸多矛盾和冲突的焦点问题。如果说中国社会作为后发展国家已经日益与现代性问题相遇,那么率先遭遇它的西方世界如何应对现代性难题已经形成一定的经验,而国外马克思主义对现代性问题的探讨恰是现代性理论研究中的重要力量。以当代性范式推进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需要在以往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现代性理论的总体性研究和阶段性研究、流派性研究和人物式研究的基础上,凸显理论性研究和时代性研究。比如在理论层面,国外马克思主义现代性理论研究应介入现代性的价值取向问题。众所周知,在西方世界现代性特指启蒙运动和现代化进程所形成的以“理性”为代表的文化模式和社会运行机制,其有两个基本要素:理性和自由。理性是现代性的精神和灵魂,是现代价值观的直接源泉,西方的现代化过程就是理性化的过程。自由是人的基本权利,是现代人生存的重要前提。在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看来,正是这两个基本要素在现代化过程中出现了偏差,才导致了严重的现代性危机。理性和自由的价值在当代中国社会应是如何理解、看待、处理理性和自由作为一种人类终极追求的合法性以及现代性问题根源的负面效应。再如在实践层面,应该在中国社会现实层面研究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现代性问题,从国外马克思主义对现代性的整体把握中审视中国的现代性的构建以及中国现代化发展的过程,哪些是属于现代性和现代化的基本规律,哪些是属于中国自己的发展特色;对照国外马克思主义对西方现代化发展的批判和反思,中国在现代化发展中哪些是完成的比较好的,哪些是还没有达到的目标,哪些是极具中国特色并需要进一步强调和保留的内容,哪些是仍存在问题需要进一步调整的,这应是理论研究更重要的实践取向。还有特别需要关注的是中国道路“五位一体”与西方现代性模式的比较研究。这就需要立足国外马克思主义现代性理论所揭示出西方现代性发展在理论逻辑和事实逻辑等方面所呈现出的悖论,离析中国发展模式解决现代性问题“五大悖论”的思想逻辑和理论框架,研究中国发展模式与西方马克思主义所批判的、造成现代性问题的现代化模式在理念、框架设计、具体理论和实践方略上的异同,进而在与西方比照中反思并总结中国发展理念的规律、成就以及发展空间等。

中国社会发展理论正当性的理论逻辑与实施样态的比较研究。社会正义理论是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中较为集中的话题,在一部分英美马克思主义者看来其产生于马克思,比如认为马克思的正义论是“权利正义论”或“政治正义论”,或者提出关于生产正义和分配正义的话题来说明马克思的正义思想;还有学者提出马克思对剥削、资本主义制度等的批判中渗透着正义意蕴;甚至有学者直接表明“马克思的道德力量事实上是由于他的全部著作都是一种正义的呼声”。更多的马克思主义学者反对用正义范式概括马克思主义理论,“塔克尔—伍德命题”就是其中的典型,他们认为马克思从未在正义的框架下研究问题,在马克思的著作中“找不到任何清楚地阐述积极的权利或正义思想的真正努力”。无论他们是否在马克思那里寻找到关于社会正义探讨的端倪,几乎大部分国外马克思主义者们都致力于社会正义的达成,从对资本主义制度非正义的批判,到对各种异化物化现象的分析,再到后马克思主义对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种种现象的微观分析,都足以看到国外马克思主义者们力图实现社会正义的一种努力。马克思已经向我们说明这只是基于阶级分化和掩盖剥削而创设的神话,其背后的阶级性使任何社会正义的概念只能是统治阶级的社会正义,“马克思恰恰是把他一生的很大一部分时间、很大一部分写作和很大一部分科学研究用来嘲笑自由、平等、多数人的意志,嘲笑把这一切说得天花乱坠的各种边沁分子,用来证明这些词句掩盖着被用来压迫劳动群众的商品所有者的自由、资本的自由”[3]。但社会正义又包含价值追求的内容,“人们追求‘正义’,就是追求崇高”[4]。这就使社会正义的探讨有了多维的意义。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当代性范式需要聚焦关于社会正义的理论,比如通过国外马克思主义社会正义思想来思考:如何在实现经济“增长”向“发展”转换过程中回应资本逻辑在经济领域中的矛盾形成具有社会正当性的经济发展模式和思路;如何在政治体制问题上从形式民主到探究民主的实现主体过程中挖掘出对政治体制和政治框架设计有价值的社会正义;如何在文化发展问题中从文化同一化向文化多样化基础上的文化共同体实现过程中形成处理多样文化繁荣发展的社会正义;如何在社会发展问题上从追求数量的增长到追求品质的提升进而实现社会服务于人的社会正义;如何在生态问题上从片面牺牲自然环境以换取经济增长到牺牲经济增长速度也要“保住青山绿水”的理念转变中建立生态共同体中的社会正义,通过国外马克思主义生态正义问题的研究推进这些问题的回答,恰是其当代性范式的重要任务。

空间生产语境下的资本主义生命力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道路自觉问题。在一些国外马克思主义者看来,马克思在一定程度上是忽视空间生产的,“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社会结构和国家总是从一定的个人的生活过程中产生的”。这毋宁说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空间生产还仅仅处于在空间中的生产阶段,空间生产还没有作为突出的问题呈现出来,从某种意义上看空间生产是资本逻辑企图僭越空间自身发展逻辑的必然结果,也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当代能够继续延续的重要原因。“空间关系和全球空间关系的建构与再建构,乃是资本主义能够存活到20世纪的主要手段”,其导致了“全世界的空间被非领土化,被剥夺了它们先前的各种意义,然后再按照殖民地和国家行政管理的便利来非领土化”[5]。这一方面在特殊的意义上表现为资本主义制度需要不断再生产出资本主义空间,以此转嫁资本主义固有矛盾延缓其内在危机的出现,以致于在全球范围内再造资本主义空间成为资本主义内生力的重要诉求。另一方面在普遍性意义上,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空间已然成为一种生产资料和生产力,空间生产通过改变劳动者在物理空间中的分布以此实现对社会生产的提升,这就使空间通过作用于人们的生产关系而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发生关联:空间与价值相关——具有了使用价值,并且能够实现剩余价值;空间成为消费的对象——空间本身成为人们消费的对象,“(社会)空间就是(社会)产品”[6]。随着城市的急速扩张,新的城市空间的再造、城市空间对人们生活方式的影响、与城市化进程相互关联的社会组织的重构与再造等成为现代化过程中必须面对的问题,这既是社会发展的进步,也是在实现进步过程中需要有效应对的问题。国外马克思主义空间生产问题的研究需要在中国当代的时代条件下给与空间生产以理论上的回应,比如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城市空间生产的基本逻辑是服务于资本逻辑所希求的缩减劳动与消费之间的距离并尽可能提升实现剩余价值的效率,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特别是新时代空间生产的目的是服务于人民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其在实现自身的过程中也无可避免地要通过空间的物质生产的方式实现,其也必须遵循市场的逻辑和物的逻辑,这一人本价值与空间生产过程中物的逻辑如何实现协调一致,使两者间达到合理的预设与现实的效果之间的契合,这是我们应该从国外马克思主义空间生产理论当中予以研究和借鉴的。再如现代空间中的生产与生活关系再造的问题,在现代城市规划中生产空间和生活空间存在一定的分离趋向,城市中的绝大多数核心功能服务于生产与消费,特别是消费成为城市的重要功能,生活空间被分割在城市的边缘,如何实现生产空间与生活空间在新城市空间中更好的协调发展,这也是需要进一步研究的;再有新城市空间的再造在改变原有中国社会乡土关系的同时,再造了新的生活方式和新的社会关系,也造成了城市与乡村间选择的悖论,与之相关联、与城市空间再造连带而形成的一连串变化与调试、需求与供给、空缺与填补等也可以从国外马克思主义空间生产理论中寻求一些理论启示。

三、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当代性范式的理论自觉

当代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需要通过不断捕捉当代性话题而延展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当代性就是一种与自己时代的独特关系,这种关系既依附于时代,又与其保持距离。更准确地说,与当前时代的关系,正是通过与之脱节,与之发生时代错位,而依附于这个时代。”这就要求研究者们通过主体性自觉深入时代需要、把握时代脉搏建构新的范式,从而在新条件下不断实现研究的主体自觉和理论自觉。

始终在马克思主义当代发展的意义上省思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当前的时代条件下,可以看到马克思主义理论已突破了共产党人的指导思想和社会主义制度条件的时空,越来越多地展现出世界性意义和价值。“在马克思的葬礼上,恩格斯在对少数忠诚的朋友发表的讲话中宣称:‘他的名字和他的工作将数百年地持续存在下去。’这一预言的确被证明了是正确的。……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他已经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不论我们是否赞同马克思,他都已经塑造了我们对于社会的观念……我们关于历史和社会的很多观点是和马克思的幽灵进行对话的结果,这些理论已经成为20世纪以及未来精神框架的一部分。”[7]马克思主义以其真理性姿态影响了其产生至今的所有时代以及这些时代下人们对自身以及自身所处的社会、民族、国家的理解,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萨特称马克思为“我们时代的哲学”,这表明马克思主义理论不仅属于特定的时代,散发着真理性的光芒:照进人们对于现在世界的看法,点亮人们对更公正社会的希望,更以其方法的指导性使其始终葆有面向现实追求真理的不竭姿态,使人们不断从相对真理走向更大的真理。“有一种特殊的、研究社会现象的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即一种可以被广泛运用甚至能为那些不赞成马克思的基本观点的人所运用的方法。实际上,这种方法在今天得到了广泛的运用。历史地看,马克思是运用这种方法论的一个先驱,甚至在今天,他的全部洞见仍未曾枯竭。”[8]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方法基础上,当代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需要我们继续回答以下问题:如何进一步明晰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方法的基本特征和思想价值,并进一步拓展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关联性,既起到夯实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的作用,也起到促进理论之间联动作用?如何在当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背景下,在方法的角度上既体现国外马克思主义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参照系,又便于理解和把握国外马克思主义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地位?如何使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能够在方法的层面上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思想启示和现实借鉴,真正为我所用?这就需要将国外马克思主义看作马克思主义之后具有发生学意义的历史性过程,着重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把握国外马克思主义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现代西方哲学流派中的思想嬗变与理论特征,离析国外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方法并力图在方法的层面上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其他学科提供一些启示,这是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者应有的理论自觉。

始终扎根中国大地建构具有独特身份标识的主体性立场。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首先应立足于解决中国社会现实问题,这一主体性立场是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乃至一切理论研究的前提和基础。中国视域的主体性立场首先应明晰我们是谁,这既要明晰我们的道路选择、制度基础、理论资源、民族历史,更要探明我们在当下时空坐标中所标识的群体共有的心理意识、文化传统、思维方式,这为我们以我为主体审视一切理论提供前提和基础。其次是要在历史动态视角下明晰中国社会发展的主体需求,从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和社会发展最为迫切的需求看,其内在地走了一条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最终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征程。在这一征程中内隐着中华文化与中国人自强不息、砥砺奋进、建设美好家园的梦想。这一主体需求包含着中国社会理论研究应该集中回应的基本问题,即如何更好地推动和促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更快更好地实现,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主体性立场也应致力于此。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主体性立场要紧紧围绕中国道路做文章,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剖析当代中国社会的发展问题,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在全球经济一体化时代大背景中,在资本主义制度已经先在地走出一条道路的前提下,解答如何走出独特模式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中国道路)问题。在规划并完成这一道路过程中,发展带来的诸多二律背反逼迫我们反思大行其道的西方模式。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应该更集中于在中国语境下审视道路、制度、模式的优势和困境,并在批判借鉴和规避风险的基础上提供中国道路所需要的启示价值。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主体性自觉更要为世界贡献出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是一项多层次、综合性、系统性的社会工程,体现在道路、制度、理论、模式、观念、行为、态度等社会构成的各个方面之中。中国道路的世界意义就在于以具有中国特色的发展模式走出西方世界的逻辑困局,这也需要在国外马克思主义对理论和现实问题的分析和把脉中捕捉问题的症结及根源,在其批判和反思中终结“欧洲模式道路”的唯一合法性,进而使中国模式和中国道路得以在世界历史中生长并逐步确立,以此推动中国现象重释和全球化话语体系改写,用中国模式不断书写世界历史发展的新故事。

始终保持两种语境中的共识性状况和特殊性问题的理论和实践张力。恩格斯曾经指出,“每一个历史时代主要的经济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所赖以确立的基础,并且只有从这一基础出发,这一历史才能得到说明”[9]。任何理论研究只有立足于社会现实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才能真正关照现实,正是在这一意义上真正的理论是思想中把握的时代。何种问题称得上是时代问题,这就需要从时代结构的横向把握其所处的时代特征,形成共识性结构;也需要从中国社会独特的时代纵向发展中,寻获其独特性结构。从共时性结构看,当代中国社会处于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的整体范围之中,其时代特性具有一般意义上的共性:从社会维度看,当代性体现为不断拓展、自我更新的世界市场,承载着个人和群体价值增值和利益实现的愿望。工业生产将科学转化为技术,加快了整个社会产品的更新速度,也增加了社会阶层和社会权力更迭的频率;城市化进程使人们从其祖先的固定居住地中不断地分离出来,被重新卷入城市的新生活中;各种新老大众传播系统生机勃勃,重新型塑新的人群共同体;阶层结构中运行的民族国家日益强大,并努力彰显自身的实力与力量;多样化的价值观与生活选择催生了多样化的社会思潮,向政治与经济统治者发出挑战;旧有人类生存的社会环境日益被新的人类环境所取代等等。当代性把人类统一到一起,但这一统一又内隐着斗争与冲突、崩溃与更新、衰落与崛起。从独特性上看,中华民族崛起的速度和步伐前所未有,中国社会发展所面临的困难和问题前所未有,中国社会转型所面对的复杂局面前所未有,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自信和自觉前所未有。加之中国社会所面临的经济建设的巨大成就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政治体制改革和民主法治建设亟待深化的问题,前现代、现代、后现代几乎并存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造成的思想文化冲突的问题,民生领域中仍然存在的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经济生态发展中的二律背反问题等,使中国面对的时代问题更为复杂。国外马克思主义“对全球化语境下现代性命运倾注的关切与思考”[10]与中国所面对的问题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性。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必须立足于中国社会的时代问题,中国社会发展所处的独特时空境遇使其必须面对多重世界的交错,也具有利用多维理论思想的先天优势。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立足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审视其他国家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思想维度,也是与中国社会现实需要结合最为紧密的理论维度,更需要在中国社会“五位一体”整体格局上思考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所揭示的经济发展与人的发展、经济发展与政治民主、经济发展与文化建设、经济发展与社会和谐、经济发展与生态问题等在其他社会条件下特别是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所呈现出的诸多“二律背反”问题及其根源。总结发展中的规律性加以运用,并对制度条件、社会条件和文化条件下的特殊性展开深入分析,在此基础上才能更科学地审视当代中国社会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困扰并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程,为此提供重要的理论参照。

可以看到,当代中国社会发展所直面的、需要理论予以回应的问题,更是人类社会发展所面对的普遍性问题,能否回答好进而解决好这些问题事关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继承与发展,更事关中国智慧、中国方案能否走向世界进而影响世界的未来前景。理论研究者们更应该直面时代问题,发理论之先声,为解决问题贡献思想智慧,展现中国智慧的独创性。

在这一意义上,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必须以当代性范式进行理论研究的整体设计和整体布局,始终坚持以我为本,通过解决民族化、个性化的问题,才能最终实现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为人类解决相似问题提供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贡献中国力量,从而展现出应有的理论自信与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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