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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学科意义、学术价值与话语创新——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发展的意义上

2020-12-04

关键词:话语马克思主义理论

韩 秋 红

(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 长春 130024)

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始终是在与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发展过程相伴而实现自身的理论进展,其总是在马克思主义理论融合当代性思想实现创新发展或在辩证地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和方法的歪曲进行批判而进一步实现自身理论自觉的过程中提供理论助益或方法启示,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我们可以将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70年概括为以新的学科视域、新的学术话题和新的理论话语助推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断实现主体自觉、理论自觉、文化自觉和方法自觉,实现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当代创新发展的70年。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学习研究当代世界马克思主义思潮,对我们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21世纪马克思主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具有积极作用。”[1]在这一过程中,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发展开拓了何种学科视域?其又贡献了哪些学术话题?哪些理论话语创新起始于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当中?梳理这些问题对于在新时代条件下审视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关系,总结建国70年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经验,为进一步明晰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方向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现实价值。

一、在学科关系中把握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重要意义

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学科视域首先来自于其产生和发展过程与马克思主义理论之间的内在关系,而这一关系又是集中于中国社会改革开放40年的社会变革和剧烈的理论冲突当中的。这一剧烈的理论冲突和变幻集中频发于几十年的时间段,又在学者们不同的研究视阈和研究框架下,使其时间维度上体现为若干种不同思想取向、不同思维方式、不同研究范式的并行性。面对派别林立、思想频出、立场多元、理论繁杂的现实局面,如何系统推进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就成为摆在理论研究者们面前最亟待解决的问题。面对这样的问题与状况,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发展历程几乎又内在重现了其他理论研究的一般性逻辑进程,即在较短时间内完成自新中国成立以来许多西方理论研究的总体进路。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兴盛期正是在这一重要契机的推动下实现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内部具有多维的特殊性:一是空间意义上的特殊性,即国外马克思主义指向中国社会之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特别是在改革开放之初更多聚焦于西方的马克思主义这一重要维度。相比较于马克思主义理论所具有的世界历史意义上的广谱性和覆盖性,西方马克思主义更多聚焦于西方社会历史条件下的特殊性,恰如佩里·安德森所指出的那样:西方马克思主义在西方世界主要将马克思主义文化的重心即“世界经济运动、资本主义国家结构、社会阶级的群集、民族的意义和作用等基本问题”[2]转移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副产品中,比如文化、意识形态、心理等,因此他们的思想并不仅仅继承马克思、恩格斯直到列宁、卢森堡等人的理论遗产,更重要的在于聚焦了马克思同时代以及马克思之后的西方哲学的研究进展,使其体现为鲜明的空间性特征。这就使西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社会理论和实践产生了东方与西方的碰撞。二是在时间意义上的特殊性,即国外马克思主义体现为当代世界马克思主义的新进展,体现为历史与当下的贯通。面对当今社会体现的一些新变化和新问题,一些学者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异化理论、对资本主义的批判理论和解放观等对马克思主义做出了这样或那样的当代诠释,正如本·阿格尔所指出的那样,“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历史是一部危机出发革命的决定论与政治和谐及阶级和解使其形成的社会主义变革悲观论之间不断交替的历史……许多马克思主义者不是夸大决定论倾向就是夸大意志论倾向,而不像马克思原先那样把二者结合起来,这恰恰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特征”[3]。这就表明国外马克思主义在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极端化倾向,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推动了马克思主义与当代社会的某些结合,这些历史性与当下性所形成的启示也客观上启发了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对这些问题的研究。三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意义上的特殊性。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与马克思主义理论之间体现的复杂性关系是国内理论界关注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原因。改革开放以来学者们对国外马克思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特别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关系形成了诸多理解方式:比如“一本多元论”,即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在本质层面揭示了关于社会历史更迭以及社会发展内在动力的症结与根源,这就为理解社会历史现实状况提供了最基本的思想方法和理论根据;国外马克思主义现代性理论则是本质派生出来的多元性阐释。“嫁接重整论”,即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国外克思主义理论之间不是简单的理论继承的关系,西方现当代社会理论特别是后现代主义的思想嫁接和重新诠释使其产生重要变化。“视角差异论”,即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从研究的出发点、立场、基本目标以及研究的深度和层次上都有显著的区别。“返本开新说”,即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本”,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是根植于“本”基础上的“新”形态和“新”发展。“当代实施论”,即将马克思主义与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关系定位为后者是前者在当今时代的实践。这些观点都给与国外马克思主义与马克思主义关系以基本定位,在客观上也推动了我们进一步思考国外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之间的关系。这三重特殊性延展了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问题域与思维空间,使国外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研究始终体现为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下其他二级学科创新发展过程中确立自身的理论位置,也构成了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独特的发展逻辑。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这一独特发展逻辑在当代条件下体现为不断回应中国社会现实问题和不断敞开自身的思想理论空间。国外马克思主义本身的存在和发展受学科体系的束缚较少,但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则始终具有明确的学科定位,展现重要的学科与学术价值。在“跟着研究对象走”的过程中,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在客观上不断突破马克思主义理论既有的内部学科边界,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马克思主义发展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等学科方向的发展提供新动能,推进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整体的创新发展。

在助力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创新发展维度上,国外马克思主义通过对马克思主义文本进行思想考据和深入研究,助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纵深发展。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我看过一些西方研究马克思主义的书,其结论未必正确,但在研究和考据马克思主义文本上,功课做得还可以。相比之下,我们一些研究在这方面的努力就远远不够。”[4]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们致力于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以“马克思学”的方式进行文本学的研究,在客观上启发国内学者关于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研究范式和基本思路。如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的深度耕犁式研究以及对马克思主义核心概念的贯通式研究等,在《资本论》问世170周年的历史节点上展开的文本深入考据及其提出的系列概念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在新时代条件下理论光辉的重新焕发。通过考据学的文本研究,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助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纵深发展。如从重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发展五大阶段理论逐渐开始重视关于人的发展三形态理论,从凸显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确定性到关注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的能动反作用,从着重把握人在不同社会历史阶段中的存在状态到探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存在方式,从关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物质和意识范畴到对以实践观、人民观为核心的历史唯物主义的当代性理解,等等,这些变化一方面展陈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与时俱进性,一方面表征受到国外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主义人本学研究思路的影响。

在促进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发展的维度上,国外马克思主义历史研究的基本方法或曰史论结合式的研究方法对于深化马克思主义理论自身历史发展具有一定的启发价值。2015年8月,习近平在致第二十二届国际历史科学大会的贺信中指出:“历史研究是一切社会科学的基础”,应努力“总结历史经验、揭示历史规律、把握历史趋势”。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强调与重视的历史研究方法,是通过对马克思主义发展历史的全方位把握与整体性理解来助推马克思主义发展历史的历史发展的。如在国外马克思主义看来,关于历史的观念总是内在于历史的过程当中,又体现对历史性的当下把握之中,历史不只是呈现为单纯的历史研究,历史是理论的真正发源地,“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以此表明马克思主义理论首先也应该是一种历史性的理论,只有在历史性中把握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其对历史唯物主义的重视以及在西方世界中的重新理解,推进了以历史性研究深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新思路。同时,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也为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增加了一些新的内容,在以往正统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的基础上,增加了“东欧新马克思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和后马克思主义”“日本马克思主义”等不同地区和国度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也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研究上凸显出新话语,即马克思主义发展史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断发展的主要发展路径。那么国外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学说及上述涉及的内容等可否视为马克思主义发展进程中的支流呢?这引发了学界长久以来讨论的问题:马克思主义发展历史的主流与支流问题、国外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还是非马克思主义问题,等等,使对马克思主义在世界发展进程的梳理不断甄于系统和完备,以及提出构建21世纪世界马克思主义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再一次将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这样具有根本性的理论与学术、传统与当代的历史性问题在当下呈现,具有重要的思想理论意义与现实时代价值。

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从根本目标来看总是服务于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发展的基本历程和研究进路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和文化创新的,因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学科体系创新、学术体系创新和话语体系创新提供可借鉴的素材、思路和范式,以及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和文化创新提供新的参照,便构成了我们审视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视角和基本逻辑。在理论层面上,国外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主义创新发展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和文化创新的当代意义、其所引发的“回到马克思”的思潮对于在当代性条件下重新理解马克思所体现的重大价值、其所提出的“回到《资本论》”对于继续挖掘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的当代价值和当代启示所开显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当代价值的重大意义等,都是其所呈现出的重要思想空间。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和文化创新方面所开启的人类社会历史发展未来道路选择对于中国道路的坚持所体现的重要意义,所克服和革除资本主义根本性弊病进而通向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对于总结中国经验所具有的重要意义,在经济体制、政治体制和文化体制等多个方面的研究对中国方案及其走向世界提供的重要意义和启示,在文化和民族化过程中所形成的民族性特质对于中国思维、中国话语、中国智慧等所体现出的启示意义等,也开启了其对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的重要价值。

国外马克思主义对社会问题展开的微观、多点的现代性批判,是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成果最丰硕的领域。通过研究这些理论,处于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的我国对防范现代性危机、抵御现代性风险、解决现代性问题、超越现代性局限等,形成了更加成熟的理性认识。这些认识成果连同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在西方世界的兴衰沉浮,从正反两个方面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创新发展提供了宝贵的思想资源和经验教训。正因为如此,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新成果,我们要密切关注和研究,有分析、有鉴别,既不能采取一概排斥的态度,也不能全盘照搬。”[5]因而,在看到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对其他学科体系创新的助推作用的同时,也应对其保持一定的理性态度,既不能简单地拿来或引入研究方法,更不能完全接受研究结论,而应采取理性深入分析的态度,对其合理成分进行部分地、有条件地借鉴,对其存在的问题应深入分析和批判。

二、在理论范式转换中澄明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重要意义

国外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发展历程又总是体现为与自身理论发展逻辑与范式转换的内在一致性。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在中国研究的系统展开起源于徐有渔先生于1982年出版的《西方马克思主义》一书,此后学界开始对这一思想潮流或流派进行系统地分析和研究。但事实上,1935年卢卡奇的文论《左拉与现实主义》就被介绍到中国,在30年代末苏联对卢卡奇思想进行批判和清算的过程中,中国左翼学者也联合对卢卡奇思想展开了批判,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胡风的《叙述与描写》提出一些为卢卡奇辩护的观点,这一观点与以周杨为代表的批判意见相左,被称为“胡杨之争”,这可以看作最早的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属性的论争。在20世纪50年代伴随着苏联学界的反修正主义斗争,国内学者也开展了对以卢卡奇为代表的修正主义的批判,这也在客观上推进了对以卢卡奇为代表的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思想的译介。再如对萨特的研究事实上在20世纪40年代就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如钱钟书、戴望舒、徐仲年等学者已经开始尝试翻译萨特的一些作品,《明日文艺》《文学杂志》《大公报》等报纸刊物上开始出现对其生平、作品概要的一些介绍。而这一过程在20世纪50年代开始有了进一步的突破,固有阵地的建立为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前期准备开辟了平台,标志性的事件为1956年《哲学译丛》的创刊以及1958年《国外社会科学文摘》的建立,这些构成国内译介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研究平台。同时一些重要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作品开始翻译出版,如卢卡奇的《存在主义还是马克思主义》(韩润棠译,1962)。20世纪80年代以后伴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国外马克思主义伴随着现代西方著作思潮的传入日益成为一种“显学”,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呈现为系统性的理论研究,体现为强势发展,无论是译著、论文、专著等在数量和研究水平上均有显著提升。在这一时期恰逢世界范围内各种不同的马克思主义的集聚交锋,新老左派围绕马克思主义现实发展展开争鸣与对话,同时这一时期恰逢中国社会转型最为剧烈、社会问题集中频发的时期,更是中国思想界、理论界和学术界思想最为活跃、且急需马克思主义理论提供思想支撑的关键时期,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及其中国化最新理解、最新理论、最新成果的理论诉求就成为直接助推马克思主义理论及其相关理论发展的重要思想契机。

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思想历程与中国社会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范式转换体现出鲜明的一致性。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第一阶段体现为对其阶级属性的理论研究阶段。在这一阶段学者们围绕着国外马克思主义究竟是一种马克思主义、非马克思主义,还是一种反马克思主义,即对国外马克思主义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中的阶级属性进行研究。这一过程可以追溯到建国以前一直到改革开放初期,这一研究范式也符合一般理论研究的基本逻辑:任何理论研究总是力图给与研究对象以性质的确定先于对理论展开细致内容分析,而这一过程恰恰与国内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特别是对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性质的探讨具有时间上的重叠性,当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特别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性质的探讨尚未直接呈现之前,通过探讨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性质,借此表明自身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理解便成为实现马克思主义理论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创新发展的理论先声。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我们认为这一阶段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助推马克思主义哲学从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二元对立的知识形态向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相统一的方法形态转变。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力图摆脱以“唯物”还是“唯心”、“辩证法”还是“形而上学”的空泛僵死的正统标准之纠缠时,当以实践为检验真理唯一标准成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立场需求和时代呼唤时,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率先以战斗姿态出席这场与教条化、庸俗化马克思主义展开的理论斗争。通过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核心观点的返本开新式解读,以关注人的现实生存境况、揭示物化和异化现象为旨趣,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呈现现实性特征和人文性情怀,一定程度上有效回应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在学术范式上的创新转型需求和人类性、现实性的价值取向。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第二阶段体现为对思想、人物、文本的历史性研究范式和思想性研究范式的统一。在这一阶段中,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转向了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发展中把脉新问题与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思想延展中开辟新视域的双重维度上,力图深入研究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对时代性的把握和理解。这一研究在客观上助推马克思主义理论从单纯的理论形态向把脉理论产生的历史过程以及重视理论延展性的历史形态的转变。在马克思主义理论需要摒弃自身的绝对性真理体系,而使自身呈现为历史的发展性、理论的延展性和实践的创造性之时,国外马克思主义以其对历史唯物主义和历史性研究方法的强调无疑为历史唯物主义的深化发展以及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的理论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思想支撑。当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随着时代变迁和现实发展,亟须摒弃绝对真理体系、挣脱历史遗留的刻板保守印象时,当马克思主义哲学着力于自我批判、自我解放、自我超越,努力使自身呈现历史的发展性、理论的延展性和实践的创造性时,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适时出现的鲇鱼效应,以对历史唯物主义和历史性研究方法的强调,为活跃马克思主义哲学学术研究、拓展和深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学术问题研讨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动力与话语支持。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第三阶段体现为中国语境下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范式,这一阶段在强调对文本、人物、思想研究的基础上凸显以理论回应中国现实问题的现实取向。在这一过程中延展出许多新的问题域,如对国外马克思主义资本主义观的研究,这一问题凸显了在既与马克思所处的自由资本主义时代有相当大形式和现象级区别、又并未跳脱出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现代性时期的历史时代,如何定位我国的历史发展方位,如何确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对资本主义制度问题的克服与超越,这就需要展开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资本主义观的研究。再如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现代性理论的研究,事实上就是瞄准中国现代化进程总会伴随的老问题和生发的新挑战,诸如如何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促进公平正义?如何协调工业进步与保护环境的可持续发展问题,提升发展质量和效益?如何统筹“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提升综合国力和国际话语权?如何破除不平等的世界政治经济格局,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等等。只要尚未跳脱出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历史时代,即现代性时代,这些问题就仍然会发挥作用,而国外马克思主义对这些问题的探讨已经具有先发性。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对这些问题的研究事实上启发人们思考,如何在今天的中国能够更大程度地创造生产力的社会形态中规避西方社会实现现代化的风险,减少现代化进程的损耗和破坏,以反思和批判的态度对待西方社会在现代化过程中的思想理论价值。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学术研究以鲜明的问题意识不断挖掘资本主义现代性批判的理论空白点,扩大问题域:如何在更大程度创造生产力满足人民根本利益需求的同时,兼顾更有效规避西方资本主义社会提供的现代化风险样板和负面效应?如何从根本上认识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之后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以及之间的理论关联?如何以反思批判、重构新建的态度对待西方资本主义批判理论的现代性批判价值?如何理解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中国意义与新时代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的世界意义?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问题域的广阔视界和多元理路促使我们在比较分析的视阈下思考学术创新路向: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何以从继承马克思主义真理的宿愿滑向背离马克思主义的终局?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理论与现实对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70年浮沉起到了怎样的作用?我们应如何以之为镜捍卫马克思、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自信的自我确证表明,“回到马克思”的当代出路就是丰富和发展21世纪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

三、在话语创新中理解国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重要意义

国外马克思主义本身体现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世界其他国家实践中呈现出的新进展,其内蕴着其他国家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指导实践的鲜活范例(其中当然也包括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的背离和偏斜),在这些实践中国外马克思主义创新发展出自身的理论范式和话语体系,这些话语中的很大一部分体现为鲜明的时代性特征,这些具有时代性的话语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当代的创新发展提供重要的助力。

回顾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整体历程,可以发现其所开启的诸多话题在一定程度上启发了国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进展。首先,国外马克思主义对教条化马克思主义的批判引发教科书革命。“总体性”“物化”“实践”“阶级意识”“主体间性”等概念范畴在一定时期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教科书革命提供新支撑,为马克思主义理论话语体系转变提供新语境。其次,国外马克思主义不断转向现实问题批判的理论路径,使马克思主义理论在话语体系建构中增加了历史、实践、资本逻辑、社会形态等更贴合社会发展要求的维度,推动马克思主义理论在新时代不断形成新范式。再次,国外马克思主义近些年来的政治转向,即以政治和经济等重大理论与现实主题来理解西方社会的变迁,体现为对一系列政治和经济等重大现实问题的关切与分析,其适应了现代化建设面临的由社会转型所导致的社会基本结构等多方面变化所带来的具体问题——如国家主权,意识形态,市场经济要求的民主、公平、自由、法制、效率等问题。再有,对于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基本认识等,使马克思主义理论也生发出许多新的问题和新的观点。如传统意义上西方马克思主义启发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物化”关系、意识形态和文化上的“领导支配权”、异化的“日常生活”、不健康的“社会文化现象”等。再如启发马克思主义对新兴问题的关注,如“景观社会”中揭示的“泛消费现象”、“符号社会”对价值和使用价值关系的颠倒、“话语、知识”中的权力意识、“隐喻”中的意识形态神话、“空间生产”中的性别意识等等,这些新话语构成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发展的素材。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为马克思主义理论话语体系创新提供了鲜明的问题指向和理论导源:用何种话语方式创新发展马克思主义,如何在当代中国语境下发展出符合中国社会现实需要的、体现出扎根中国大地的、具有世界意义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话语体系,成为新时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时代使命和学术担当。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在指导思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6]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历经改革开放40余年的攻坚克难,将迎来新的跨越性成就,这一成功在社会历史现实的基础上,同样呼唤把握时代脉搏的时代精神;这一成功同样需要以思想理论的形式向世界表达中国方案、中国故事、中国智慧的可行性。因此,需要研究者在历史的宏大叙事、当代的问题意识、传统文化的基因自信、国外理论的借鉴吸收、人类性的胸怀、世界性的视野中,建构起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话语体系,为现代化进程中的问题解决提供中国理念,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面临的新挑战贡献中国智慧,为世界文化文明发展丰拓中国内涵。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成功意味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理论成功,标志着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真理力量。对该思想理论成就的体系建构与完善,不仅要立足于中国现实,这是根本,而且要“吸收外来”,这是经验。国外马克思主义思潮的一大特质是其现实性,即根据发达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社会现实状况揭示问题、分析问题,形成独特的针对资本主义批判的现代性批判理论。在“理论共同体”的形成过程中,概念话语起到重要作用,如法兰克福学派霍克海默开创的“社会批判”理论、马尔库塞用“单向度”概括发达工业文明大众社会的特质、列斐伏尔以开立“空间批判”闻名遐迩、哈贝马斯提出“交往理性”构想资本主义社会的出路、鲍德里亚用“超真实”“符号化”拓展着对“消费异化”的批判……显然,国外马克思主义思潮及其思想家都在试图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现实问题的基础上,形成自己的一家之言,不仅以不同的概念话语寻找最恰当的揭示问题的表达,而且也在此过程中形成自身独特的解读问题的话语方式、话语体系。概念是理论体系大厦的地基,形成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要有中国话语的出场。而作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这一生命体细胞的中国概念,其生成要站稳中国立场、明确理论目标、彰显价值旨归,这就要求我们一是以话语准确表达中国问题,二是以问题切诊时代脉搏,三是以理念彰显中国关怀。

国外马克思主义思潮虽然派别林立、群雄并起,但其能够形成一股资本主义批判、或现代性批判的总体趋势或整体形象,一来与其理论同马克思主义的密切关联有重要关系,二来与其理论都致力于追问社会现实问题有重要关系。“当代仍然是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时代”,坚定不移地继承与发展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时代任务,新时代实现这一任务的主要工作就是建立和完善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因为,当代中国所面临的问题是具有典型性的世界问题,当代中国所体现的发展态势和所秉承的发展理念将是未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势所趋,讲好中国故事、建好中国体系、提出中国方案显得尤为重要。国外马克思主义思潮虽在理论上都与马克思主义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虽一体形成对资本主义批判的架势,但其具体的理论形态、体系形式、逻辑框架都有明显的彼此间的区别,其重要的原因在于结合本地域的具体问题、民族风格、文化传统形成各自特色的体系框架:德国延续着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传统形成当代政治哲学批判转向,法国传承结构主义思潮延展着当代以左翼为代表的意识形态批判,英美的逻辑实证主义传统使之从分析哲学的视野做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形成特征,还有拉美社会主义,等等。这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理论解读、21世纪中国马克思主义的体系建构提供了一定的经验启示,即以话语建构的方式进行思想体系的逻辑架构与完善,需要本民族的深厚历史传统积淀出的思维范式的当代发扬,具体到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离不开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近现代革命史、建设史、发展史、奋斗史的理论关涉,从历史经验中进一步升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的当代发展与诠释,并整体上从理论随着历史推进的演进逻辑中总结凝练出具有“元”属性的总体逻辑,这可能是未来以中国话语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研究路向之一。

话语建构的紧迫性与必要性在于让世界瞩目的中国在顺境和逆境中都能“面向未来”地“走出去”。随着国际格局变化的微妙复杂,我国所取得的成就在被世界所认可的同时,也面临着来自各方的质疑压力,而主要原因仍在于对中国的了解不深入、不全面。无论是出于国际交流合作的目的,抑或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还是源于澄明外界对中国的误解,话语权在当代社会始终是争锋的核心所在。“没有话语的崛起,中华民族崛起的伟大梦想也可能因为西方话语忽悠,而前功尽弃。”[7]因此,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性研究为此提供了重要启示:一则,勇于突破“西方中心主义”话语霸权的传统范式影响,从以往对国外的、西方的话语体系框架下的惯性定式中摆脱出来,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为中轴寻找全新话语体系建构的地基与思路;二则,坚定站在马克思主义立场方法上审视已有对国外马克思主义思潮研究的范式经验,以及其存在的思维与逻辑困局,在中国发展实践成果的基础上深入开掘马克思主义真精神所在,并对此展开具有中国特色的原创性解读。而其原创性应体现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新发展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阐释;三则,要在世界马克思主义视野下展开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建构与推广。理论的科学性与价值性不仅看其是否与实际问题、实践经验紧密相联,还要在对比分析、互动对话中加以判断与交流。在比较研究和批判分析中以理说清国外马克思主义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他者性”,即其在何种意义上对马克思主义真精神有背离的趋势,在何种层面上对马克思主义真核具有包装的意味,从而进一步确证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如何在真理的意义上能够秉承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方法,使之在新时代继续散发光芒。

当代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在话语创新方面增强主体自觉意识同样是话语体系建设的必要条件。理论发展与传播主要依靠理论工作者的投入,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能够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话语创新助益,重要的是相关研究人员能够站在马克思主义立场上既对其展开批判性认识,又从其思想内容与逻辑体系中寻找精华为我所用。这种主体意识是贯穿于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始终的方法论原则。正是在主体自觉意识中,能够认识到具有中国特色的理论话语建构要为世界所知晓、所认可、所采纳,必须在全球体系中反映出它的普遍性与建设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实践经验既能够反映现代化进程中的特殊性问题,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现代性普遍问题,对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给出了特殊性与普遍性相统一的有效方案与科学的理念理论。将之在国际社会进行有效传播,既为西方发达国家更深入全面地了解中国、在交流共识中减少敌对与质疑提供助益,也为其他发展较为落后的国家地区提供符合民族特色与实际的建设发展经验提供典型方案。这不仅需要理论逻辑的独特性与整体性统一,而且要求话语体系的针对性与洞察性相结合。当代话语创新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重要环节,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在批判性、反思性的研究成果积淀的基础上,发挥其学科意义和学术价值的主要表征将呈现为话语体系创新方面的经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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