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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贝马斯的商谈伦理对社会秩序整合的意义及其限度

2020-12-01夏明月华梦莲

伦理学研究 2020年6期
关键词:哈贝马斯社会秩序伦理

夏明月,华梦莲

商谈伦理是哈贝马斯哲学的规范核心,哈贝马斯由商谈伦理引出了整合社会秩序的方案,他认为整合社会秩序要涉及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进行一种社会整合,这种整合必须是一种共识的交往行为,且须以语言为基础;第二个方面是进行一种系统的整合,这种整合为一种媒介整合,且须以金钱及权力为基础。哈贝马斯认为抽象的道德不是实现社会秩序整合的途径,要实现社会秩序整合必须发挥商谈伦理的作用。面对我国出现的经济秩序、政治秩序、社会秩序、生态秩序相关的一系列问题,哈贝马斯的商谈伦理思想对推进我国社会秩序建设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与实践价值。

一、商谈民主及现代社会秩序困境

商谈民主在当代社会不论是作为一种政治理论,还是作为一种伦理思想,都能够对世界产生长远的影响。商谈伦理学核心的思想是公民可以按照一种独特的方式来参与到政治生活、公共决策中去,这种方式即是要求公民们进行自由且平等的对话、商讨或者商谈。交往活动理论以“普遍语用学”为前提[1](P8)。哈贝马斯的商谈伦理学是在多元化社会的背景下,以克服价值冲突和传统伦理危机为其使命的[2](P30)。哈贝马斯商谈民主的核心概念是商谈与共识、普遍化原则、论证性原则和互主体性原则。

1.商谈民主的理论发端

商谈民主概念的起源并不是来自哈贝马斯,早在哈贝马斯之前的杜威、希罗多德和亚里士多德就已经有商谈民主概念的萌芽。杜威的商谈民主理念实质上就是共同体生活本身的理念,古希腊时期的民主制的显现方式即城邦民主、直接民主,而哈贝马斯商谈民主的核心概念是商谈与共识、普遍化原则、论证性原则以及互主体性原则。

杜威的商谈民主其实是一种理念,这种理念是共同体生活本身。商谈民主即是某种存在物朝向其最后迫近的趋势。这种理念同时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构成性”和“范导性”原则。“合法性的思考”是卢梭商谈民主的特点,这种特点在卢梭的商谈民主那里体现为对“最本真的追求”,是一种对如何重新构建政治权力合法性的根基。卢梭认为以人们自由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权威算得上是真正合法的政治权威。古希腊时期,城邦民主、直接民主都是对民主制的别称。古希腊时期的民主制就是一种选民直接参与公共权利的行使和直接管理城邦事务的权力体系。民主制这种政治制度在希罗多德和亚里士多德那里的总结,即是民主是多数人的统治。亚里士多德的民主理论不过是雅典民主政治实践的观念反映,但这并不意味着亚里士多德本人就认为民主政治是最好的制度[3](P20)。当然,在古希腊的文明发展中,这种民主制既有积极的影响,即民主保障了一定的言说自由而促进了古希腊光辉灿烂的科学和艺术;也有消极地影响,即民主也激发了各个社会阶层的利益冲突,最终导致了希腊诸城邦的内讧和消亡。

商谈、共识是哈贝马斯商谈伦理学最为主要的两大要素,商谈、共识的含义即是希望事件中的全部相关的主体一同来对事件进行商讨、商谈、磋商及交流,其目的是希望通过此种方式把全部相关主体形成一个整体,进而通过这个整体来达成一种政治上的共鸣。上述的方式所实现的途径或者说媒介必须是语言,在这其中理性也必不可少,理性必须在社会规范的制约下,同时相关者商谈必须尊重社会习俗、规范,只有这样,事件相关者才能最终确认所需要遵循的一致结果。哈贝马斯的商谈民主的核心是普遍化原则、论证性原则以及互主体性原则。哈贝马斯本人持有这样的观念:从人与人交往的层面来看,交往只涉及精神层面而非实践层面。哈贝马斯这种观念的原因在于他认为交往的唯一途径是语言,并且哈贝马斯以“语言学转向”作为交往理论的核心,以此来捍卫启蒙运动的现代性地位。哈贝马斯商谈伦理理念的理论意义是为了回应现代西方社会无处不在的价值观多样性的现实,由商谈伦理学引申出来的构建社会秩序方案是一种有序、平衡、健全发展的理论。哈贝马斯的对话伦理学也将行为的合理性奠基于源自理性的普遍有效的规范之上,而非行为的目的或效果之上[4](P17)。换言之,哈贝马斯的观念即是价值多元的时代社会中的共同规范的制定和维护都是通过商谈来进行的。

2.中国秩序问题与哈贝马斯商谈伦理

当今世界面临着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政治危机、军事危机。首先,经济危机的表现形式有经济上的霸权,经济上霸权甚至强制其他国家购买其军事装备、对能源进行实质性垄断,等等;其次,近年来以美国为首的一些西方国家搞强权主义,政治上霸权推行政权更迭,侵犯他国的人权政治;最后,军事危机上的表现为向同盟国输送他的军事实力以及无孔不入的情报战略。

随着全球化的影响日益严重,世界秩序的震荡也在逐步影响着中国正常的社会秩序。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政治危机、军事危机在全球化的背景下逐步显现,同时,当今中国面临着经济秩序、政治秩序、社会秩序、生态秩序方面的一系列问题。例如,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上不断出现道德乱象、道德滑坡论的思潮;精神文明建设与经济建设的分离,即精神文明和经济建设这两者并未齐头并进;某些地方还存在着生态污染与环境破坏的问题。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面临着巨大的社会转型,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变,从相对静态的、封闭的社会到动态、开放的社会转变;以及从传统思想文化到现代文化的转变,从而引起了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原有关系格局的巨大转变。此时,社会秩序的梳理和建构俨然成为摆在我们面前必须认真研究并加以解决的现实课题。哈贝马斯从西方文明乃至全球文明变化发展遭遇的困境提出了自己的协商民主的思路,也是基于同样的困境的思考,对于我们今天社会秩序的构建富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哈贝马斯对于民族国家困境有着十分深的地理解,这种理解不仅仅是对于社会困境的简单描述,更是一种科学论断,指出了民族国家其纷繁复杂的问题。由此,哈贝马斯所提出的社会整合理论能够在很大程度上看成是哈贝马斯对于民族国家面临的一系列问题所提出来的对策。这种对策基于群体认同,由此逐步形成重新构建世界的、全球的共同领域。这个领域有个极为重要的特征,即必须以哈贝马斯的商谈民主在重构公共领域中发挥政治作用。哈贝马斯寄希望于此,想象能够实现国家、地域的联合,形成一种从未有过的联合体的政治体制,这种体制的最大好处是能够补偿以往独立的国家个体所出现的一系列问题,通过联合体对问题的解决,使市民社会由先前的民主国家市民社会逐步转向为世界共同市民社会。由此可见,单纯认为哈贝马斯的对策简单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当代社会所出现的一系列问题是不正确的,哈贝马斯所期许的、更进一步的目标是构建他心目中的那种政治模式。

3.哈贝马斯商谈民主理论解决时代困境的核心要义

商谈伦理学有两个目标:规定话语的理想条件,并在通过行使这种话语达成的协议中确立道德基础。人们进入了现代的多元社会之后,现代政治制度的合法性基础面临着结构性转换的困境。哈贝马斯阐述解决现代政治制度面临结构性转换的困境的措施是依靠商谈民主。在哈贝马斯那里,其普遍规范的来源既不是康德式的绝对命令也不是黑格尔式的绝对精神,而是主体间的“商谈”和“对话”[5](P48)。哈贝马斯认为必须在话语的交流之中来讨论社会规范制定的问题,因此社会规范的正当性就是通过对话论证中的恰当理由来体现。

“困境”是一个汉语常用词,每个时代都有对困境的讨论。现代的多元社会面临着种种冲突,这就意味着人们倘若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又不想妥协,那么只能依靠人们的相互协商、协调各自的行为来处理好相互间的问题。因此,商谈伦理学激发了一种直觉,即如果人们以公正和开放的方式讨论问题,那么所得出的结论将对那些适当参与对话的人们产生道德约束。可以说,商谈伦理学可以为人们的道德规范提供框架,就重要的规范达成共识。哈贝马斯认为交往或商谈能够解决人们相互之间的种种冲突,原因在于哈贝马斯论证了只要人们能够参加一种商谈(这种商谈以理论为基础),那么在有效的规范之下,人们通过商谈都能促使他们达成意见的统一。伦理学研究的是善恶问题,在哈贝马斯看来商谈伦理是一种善,这种善是当代政治合法性、合理性、正当性的基础。当代政治合法性、合理性、正当性的基础简而言之即是“主权在民”。“主权在民”意味着当且仅当公民能够普遍地广泛政治参与才是现代国家政治建构的合理的交往方式。

哈贝马斯将社会问题引升为现代问题的关键节点是他对体系和生活世界所做的二元区分。这一区分在他看来是诊断社会弊病的唯一有效工具。哈贝马斯不仅从经济的维度入手,把社会问题还原到经济层面,还看到了在当代社会中,更是在资本主义的社会中,越来越重视行为的效果和物质生活水平的提升,生活世界不断萎缩,各种病态现象层出不穷,例如文化意义的丧失及由此产生的合法化危机和方向化危机[6](P22)。哈贝马斯根据体系和生活世界双层社会结构理论模式,把交往理性作为核心范畴演化成了他的第一个层面的现代性批判,这样就把社会问题转向为现代性的问题,现代性问题所要处理的是社会秩序如何可能的问题。交往理性产生的历史背景,是晚期资本主义(哈贝马斯语)阶段,此时不同社会群体之间的冲突取代了劳资之间的冲突,交往理性产生的哲学基础,是对伦理学规范维度的强调[7](P15)。哈贝马斯认为,要解决这个时代的困境问题,关键在于如何既能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性,又要确保这种整合符合理性的要求。哈贝马斯认为解决当代困境问题的方案就是要确保一种话语的所有相关人士都有这么一种权利,即相关人士都能够对事件进行话语论证,所谓话语论证简单来说是相关人士能够对观点进行自己的赞同与反对选择、表达,除此之外还可以质疑他人的观点以及反驳他人观点。简而言之,无论何种方式的证明或批判都不会遭到压制。参与商谈的人员一定要有同样的权力来实行表达式话语行为,即表达参与者的好恶、情感和愿望。

二、哈贝马斯建构社会秩序的思想方案

哈贝马斯理论的核心要义即是由批判理论中“语言学转向”的交往理论来保卫启蒙的现代性立场,哈贝马斯构建社会秩序的思想方案最初提出的目的是希望找到一种方法来摆脱当代西方世界出现的价值多元化的矛盾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这种社会秩序方案是一种有序、平衡、健全地运行和发展的理论,哈贝马斯由商谈伦理引出了整合社会秩序的方案,他认为整合社会秩序要涉及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进行一种社会的整合,这种整合必须是一种共识的交往行为,且须以语言为基础;第二个方面是进行一种系统的整合,媒介整合,且须以金钱及权力为基础。他认为全球化的资本主义社会以及当今世界的“系统对生活世界的殖民化”所产生的生活化世界将会受到系统的侵蚀而最终导致社会整合的崩溃。

1.哈贝马斯社会秩序方案的时代环境和理论背景

哈贝马斯社会秩序方案的提出是为了解决西方现代社会存在着的那种普遍的、多元的现实价值境遇。自由主义在现代西方世界进入了一种新的模式,这种模式的典型特征是政治上的民主即多元化的文化给予了人们更为丰富的选择。西方自由主义以自由、开放的市场经济模式为基础,这种经济模式一定程度上是由理性主义引发并呈现出理性经济人的特征,由此会产生一系列经济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恶意竞争排挤合作共赢,以利己主义来主导人们、社会的经济行为。哈贝马斯理论的焦点可以说是通过批评理论的“语言学转向”以交往理论来保卫启蒙的现代性立场,哈贝马斯社会秩序方案的提出是为回应当代西方社会普遍存在的价值多元化的现实境遇。

哈贝马斯的理论核心是:从批判理论转向语言学,用交往理论捍卫启蒙的现代地位。哈贝马斯社会秩序方案的提出是顺应当代西方社会普遍价值多元论的现实状况。在当今世界全球化的背景下,某一国家的文化在面对他国文化侵入之时会走到这么一种危机面前,那就是当一个国家面对他国价值观冲突之时,是使其融入本国文化还是遵循他国文化,或是包容他国文化形成共赢之局面。这是一种两难抉择,融入或者拒绝,在此问题上哈贝马斯坚决反对西方中心论,同西方中心论所坚持的自身为历史引路人的观点不同,民主政治和文化多元化所导致的工具理性的恶性竞争远比现代合作共赢要多得多。相对主义往往在这种境地中出现,而这恰恰是哈贝马斯的“商谈伦理”所要极力避免的。与许多现代性哲学家一样,哈贝马斯对西方社会的现代性批判把现代性建立在理性的基础上。哈贝马斯从现实与思想层面批判现代性问题。就前者而言,他深刻批判了工具理性在现代社会中的恣意泛滥所造成的“生活世界的殖民化”现象,主张以交往理性来改造被扭曲的现实生活世界,以此解除现代性之困境;就后者而言,他全面反思了自黑格尔以来的哲学家关于现代性问题的思考方式,主张在破除意识哲学思维方式的基础上引入互主体性的交往理性原则来思考现代性方案[8](P32)。

2.由商谈伦理引出秩序整合方案

哈贝马斯的道德理论被称为商谈伦理学,该理论是为当代社会设计的,商谈伦理学将意义的实用理论和交际理性理论的框架应用于道德领域,以表明道德规范在当代社会中是如何合理的。哈贝马斯由商谈伦理引出了整合社会秩序的方案,他认为整合社会秩序要涉及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进行一种社会的整合,这种整合必须是一种共识的交往行为,且须以语言为基础;第二个方面是进行一种系统的整合,这种整合为一种媒介整合,且须以金钱及权力为基础。对于全球化的资本主义社会以及当今世界的“系统对生活世界的殖民化”所产生的生活化世界往往会被系统破坏从而无法整合社会,并由此逐渐走向崩坏。

社会秩序的整合:有序、平衡、健全地运行和发展的理论思想。社会秩序整合,根本特征是游离在社会的大量的、不同的要素相结合,不是简单的结合,而是协调的、有序的、平衡的结合,这种结合可以使社会秩序良好、有效地运行。哈贝马斯揭示了现代民族国家集体认同和社会整合的症结所在,现代特殊的以金钱及权力为基础的社会整合已经无视团体认同、共同意识及道德制约,哈贝马斯意识到必须找到一种新的思想来解决当代社会出现的这种问题,这种思想按哈贝马斯的话来说即为宪法爱国主义,一种新型的整合社会思想。

哈贝马斯社会秩序整合思想分析的两个层次。“系统与生活世界”是哈贝马斯社会秩序整合思想分析的基础,他认为关于社会的秩序整合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通过语言形成共识,以此成为交往行为的社会整合;其二是借助资本与权力,将这两者当作工具来进行系统整合。哈贝马斯认为,二者的融合是社会秩序的整合,它涉及到行为取向,系统整合则通过行为的取向前进。在社会秩序整合中,通过共识形成行为体系而整合,而不论共识的形成通过交往还是通过规范;在系统整合中,通过非规范的个人决策形成行为体系而整合,而不是通过主体的协调。前现代社会,民族国家由权力、金钱进行整合,并与生活世界产生交织。

社会整合会走向崩坏,原因在于认同共识处在现代社会化的世界中会被系统地破坏进而无法进行社会的整合。资本主义产生了全球化,由全球化活动形成了全球化资本,进而形成了全球资本主义国家、社会。现代的资本主义经济行为是资本主义国家最基本的运行活动,资本与货币、权力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典型特征,也是人们有利地位的来源,这种来源无视以行为、商谈作为整合的社会。除此之外,资本主义世界的系统整合必然会产生通过权力引发的官僚主义及商业主义、拜物主义。官僚主义与商业主义的过度化必将使得整个国家及社会无法继续保持原先的稳定秩序,由稳定秩序变为不稳定,由商业危机转向政治危机,政治危机转向国家、社会合法性危机。民族的情感、集体的意识、道德的约束在哈贝马斯那里对于整合社会的秩序无法产生有力的影响。因此,民主就进入了哈贝马斯的视野,也唯独民主是建立在世界中、社会中的生活层面,是额外的交往整合。只有实现共同意识和公民团结,阐发社会团结的理性基础,才能实现社会秩序的整合。

3.哈贝马斯社会秩序方案的限度

哈贝马斯所提出的商谈伦理理念,也并非是完美无缺的。哈贝马斯并非认为行动协调是人类语言所具有的唯一功能,在某种意义上说,双方同意是达成共识的根本。这也就意味着人类在交往过程之中,语言是不可或缺的必要条件。在哈贝马斯的商谈伦理中,语言的协调功能转移到个人与群体时,需要通过对世界进行相关解释来赋予人们生活的意义。现代性的许多问题的成因在于主体在交往过程中无法遵循理性程序,程序的正当性会忽略相关主体需要正确理解共识形成的前提以及美好生活的概念,美好生活的概念可以使得程序规则变得更有意义,并能够提供主体遵循程序规则的积极动机。

哈贝马斯认为,我们无法把对整个世界的普遍的、实质性的理解提高到依赖于语言揭示世界功能的水平,在伦理方面,语言是用来解决行动协调问题的。哈贝马斯试图将语言及其功能,特别是以此为依托的商谈伦理提升至道德与实用之上,并且超越单纯的语言形式的概念。因此,对哈贝马斯的主要批评在于哈贝马斯过分夸大了语言的决定作用。在哈贝马斯那里,交往行为不过是一种语言行为,因为交往实践的目的在于取得共识,而要达到相互理解和取得共识的目的,人们只能求助于语言这个媒介[9](P67)。哈贝马斯所认为的语言是那些“形式化”与“正规化”的语言,这些语言通常能够有效、严肃、明确地表达意义;相反,那些看起来似乎无效、非严肃、未有明确地表达意义的语言被哈贝马斯划分至“其他”语言的行列。但是,那些不属于哈贝马斯所认定的“形式化”与“正规化”的语言就没有价值吗?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就如福柯所认为的那样,“其他”语言例如诗歌等在某些特殊场合代表的是压迫者的声音,这些“其他”语言是对占主流的文化及语言的一种反抗。

哈贝马斯的民主概念建立在交往行为理论基础之上。在哈贝马斯看来,民主源于公民追求集体目标和协商一致地调节彼此冲突的迫切需要。在现实生活背景之下,公民可能无法就公正所涉及的内容达成一致,特别是很难运用商谈来达到一致同意。每个群体都在其内心中存在者对公正的不同理解,并且可能产生某些消极的观点,例如他人的公正是对自身的不利。形式程序与实质内容的分离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在公正这个问题上需要群体达成一致意见是困难的,社会生活所显现出来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斗争,在这种斗争中所要做的是人们需要将自己不同的正义观念找到位置,并努力区分人们所秉持的不同公正之间的相互概念。哈贝马斯认为共识和公正至关重要,特别是对于公众来说,需要公正地区分道德、伦理和实用方面等相关问题,以便为了在之后更好地着手进行必要的对话和谈判。但是,如果人们彼此之间无法在上述这一阶段克服双方合理的分歧,那么哈贝马斯所提出的商谈伦理必然会在实践中失败。特别是当人们共识的动机处于失望、不满与愤怒时,由此所产生的以非暴力方式,如通过交谈解决冲突的意愿逐步降低时,往往会破坏实用性,甚至是合理性。

哈贝马斯所提出的商谈伦理学的目的之一在于希望能够通过理性手段,特别是商谈的方式来为社会生活及冲突实践提供指导。虽然上文所阐述的哈贝马斯商谈伦理学存在一定的限度,但是不能就这样否认哈贝马斯理论的合理性。在解决实际问题之时,应该需要努力超越上文谈及的哈贝马斯商谈伦理的限度。特别是,在运用哈贝马斯商谈伦理相关理论知识时,需要识别问题,特别是需要识别该问题能否通过各主体之间的理性交谈、商谈来解决,抑或是通过其他途径来解决。哈贝马斯所提出的普遍有效主张的条件包括,其一是社区所有成员的原始自由,这种自由意味着在社区寻求建立规范或程序的话语中,对提议的规范和程序的接受必须是理性的,即自由和不受强迫;其二是平等,平等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所有参与者在有关拟议规范和程序的讨论中都能发出同等的声音,在这里达成共识是一项要求,即受拟议规范或程序影响的所有人的非强制性协议。当商谈作为一种方法相较于其他方法对于解决该问题更有优势之时,可以诉诸于商谈进行解决。系统性问题或危机的出现所带来的趋势往往会为社会和政治变革奠定前提,如物质前提与精神前提,特别是问题的出现为社会运动提供了干预现状的机会,这种机会显示出没有外在的强制力干扰地解决,即问题能够通过相应的途径进行解决。也就是说,话语本身就具有行为的意义,一切参与者就他们能够作为一种实践话语者而言遵循的是自由个体的独立自主性,只有这些规范是有效的,就能够得到所有相关者的赞同,具有言语能力和行为能力的主体在自觉放弃暴力和权力的使用前提下自由平等地参与话语论证[10](P45)。

三、转型中的中国社会秩序建构启示

自1978 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迅速,同时也产生了一系列引人关注的社会矛盾,公众在享受到改革开放带来的丰硕成果的同时也受各种社会思潮的影响而彼此间存在观念上的分歧。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文化有很强的兼容性,哈贝马斯的理论对中国的发展有很大的启示,对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意义。在当今社会多元化语境下,交往主体间真实、真诚和正当的对话,对于消解冲突性与扭曲性对话,构建当代中国和谐话语具有重要的伦理价值和社会意义[11](P24)。

第一,社会秩序在经济建设中的有效性。社会转型聚焦在社会现实中,转型通常从经济领域开始,我国当前的经济体制为市场经济体制,那么经济领域的改革目的就是怎么使得我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能够更好地发展。但是,唯利主义、拜金主义、人情冷漠、利润至上、环境污染严重等问题在市场经济中出现了。我们不能因此放弃市场经济,而是应该寻找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方法。这就要求我们考虑怎么把哈贝马斯的商谈伦理理论同我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制度结合起来,使商谈伦理理论成为我国市场经济的助推剂、稳定剂,让我国市场经济得到平稳且快速地发展。除此之外,工具理性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也可以通过商谈伦理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解决。第一个必须要解决的就是对于现今市场上存在的各种层次的主体必须规范起来,形成全新的一套秩序及规则;第二个必须解决的是打破不公平问题,以能够公平且顺畅的沟通体制为保障;第三个必须要做的就是通过国家这只看得见的手,通过行政的左手及法律的右手来完善、优化现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机制及规则,应有之义就是要保障沟通环境、渠道的通畅。市场经济作为企业通过竞争与合作进行资源配置的经济运行方式,具有多层次经济实体之间平等竞争的性质,它要求建立一种平等互利的新模式。

第二,社会秩序在政治建设中的民主性。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不仅要从经济层面进行建设,还必须从社会层面、政治层面、文化层面等方面进行建设,在此之中,政治层面的建设是重中之重,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民主政治。官本位思想在人们心中十分牢固,也因此容易招致官僚主义的畸形发展,产生了许多问题如官员贪腐、受贿,百姓对政府缺乏信任感等。对于这些问题,我们应促进民主政治制度,促进我国的法律制度与国际接轨,并期待提供百姓与政府之间的互动沟通行为,让所有的人都平等参与来建设社会秩序的合法性。具体而言,我国是一个发展中的拥有巨大人口数量的国家,在这种条件之下,期望让国家群体中的每个成员亲自且有效地参与到国家的每个重要决策过程中是不现实也是不可能的,因此,该群体可能会受益于将某些决策权委托给较小的子群体。这种一致性的同意能够让一个群体去完成它原本无法完成的事情,例如国家重大基础设施建设政策的批准与执行。在这个过程中,间接地使每个人平等参与社会秩序的建设还可以减轻许多人正在进行的决策责任的负担,这些人因此可以自由地将他们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其他有益于整个群体的生产性追求中。

第三,社会秩序在社会建设中的包容性。中国的现代化与全球化趋势的发展、经济的发展,产生出来的积极意义是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但是,社会矛盾、纠纷与冲突也并未完全消失,社会矛盾的出现都在阻碍着我国人民群众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面对此种问题,通过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倡导人们以诚恳的商谈来解决社会矛盾、纠纷和冲突,特别是通过商谈这种方式来增加人们之间的沟通,以期人与人可以在理解彼此的基础上达成共识,更进一步达到一致性。沟通在哈贝马斯的概念里不是简单地人与人之间的对话,而是更深层次的行为而形成的行为理论,其核心或特点为不可忽视的伦理的商谈,即商谈伦理。哈贝马斯指出,人的存在不是建立在一个独立的个体之上,而是建立在对交往的双向理解的基础上。因此,必须加强公民道德的培养,使人们在平等、互爱的环境中得到自由、全面的发展。哈贝马斯通过对语言行为的分析,揭示了人与人之间真诚交往的本质,并提倡人与人之间应真诚地对待对方,互惠互利。哈贝马斯将道德观点置于自我社区的交流框架内,他要求人们着重考虑所有将因采取某种道德行动或规范性主张而受到影响的人的观点,从而使康德的绝对命令超越了其“单一性”。由此可知,当社会发生冲突之时,冲突双方的所有决策可以通过协商原则进行指导,这些原则倾向于使双方达成共识。人们所持有的不同的观点应该被视为一种资产,而不是冲突的根源,他们通过征求社会各阶层的专门知识来提升自己,他们还可以突破自我和观点的限制,努力以尊重和温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诉求和观点,尊重多元化的合法性与社区和参与者的多样性。

第四,社会秩序在生态建设中的多样性。市场经济的负面效果之一是,企业为了增加自己的利益而忽视了对环境的保护。这些环境污染极大地摧残了人们的健康和城市的形象。所有这些生态环境的破坏都已经并且还在继续危害我国人类社会。从伦理的角度来看,破坏环境的行为是不道德的,从经济角度来看,这种不道德的行为是一种个人或组织为了一己私利或追求利益最大化将本应自己承担的生产成本转移到社会的做法,这种做法无疑会造成环境严重破坏。生态与经济发展如何实现平衡,哈贝马斯所提出的对策是必须依据商谈伦理相关理论来进行解决。毫无疑问,自然无法通过言语与人们进行沟通,但是不可忽视的是,自然也是整个社会的组成部分,是人们交际的空间和内容,因此自然的利益也需要被人类所考虑。自然自身的利益无法直接向人类表达,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表达,例如对于自然环境的破坏将会导致某种生物的灭绝。这是一种反馈信号,这种反馈信号能够通过人们的言语和行为进行表达,例如环境保护者对于保护生物存在性与多样性的呼吁。虽然哈贝马斯意义上的与自然的强烈沟通是不可能的,但是哈贝马斯的商谈伦理可以运用在某些团体或个人之中,我们可以代表他们在话语中充当倡导者。其次,倡导者是人,人具有语言和理性思维,这一事实使他们有资格参与到任何交流讨论中,并阐述他们任何的观点。只有通过人们之间的商谈来考虑生态环境建设中的环境问题,并积极寻求解决上述问题的答案,才能建立一个可行的环境商谈伦理。由此可见,哈贝马斯的商谈伦理学能够适用于环境保护,体现为人与人之间的关于生态建设中社会秩序的互相商谈与交流。除此之外,在环境问题上,首先,要做的是解决认识问题,也就是说要清醒地认识到破坏环境所会造成的严重后果以及人与自然环境和谐相处的必要性;其次,对于那些会破坏环境的行为要予以制止,特别是对于那些生态被严重破坏的地区,应该开展大规模的环境保护工作。因此,我国政府已经意识到环境污染问题的严重性,积极采取相关生态措施,使这类环境污染的问题得到了改善。这告诉我们:必须把生态文明的理念、生态文明建设的原则、生态文明的目标全面深入中国的经济建设过程中。减少环境问题所不断引发的一系列问题,会更加顺利地规范社会秩序。

四、结语

面对全球化的趋势和许多严重的全球性问题,人们应该树立“世界公民”的观念,确立协商民主的理念,树立命运共同体的概念,要重视语言的作用,逐步认识解决许多全球性问题的主要手段是全人类的和平谈判。不同的国家应该相互配合,平等协商,从而逐步集中建立国家间的协商民主。民主的对话、平等的对话是民主协商最为典型的特征,协商民主是民主的、平等的对话,民主与平等只是对话的要求,从自身而言要加强自身的责任意识。伴随着经济与文明的逐步发展,世界各国的人权理念、对公平正义的呼唤、对合作共赢的期望也在不断加强,和谐民主协商、可持续发展理念在多数国家中已经变为基本共识,这些基本共识逐步再向准则或制度转变,世界各国政府及人民都应该认同。一些学者认为“如果我们将其视为一种能本土化的政治实践良方,却未必是一种明智的选择”[12](P133),也就是哈贝马斯式商谈民主理论与现实之间的政治实践存在着一种矛盾,这种矛盾的深层含义是商谈民主理论无法进行真正的实践。但是,作为一种理论体系,必然有其值得借鉴的地方,哈贝马斯所期望的是运用一种理论使得处于利益冲突的人们使用非暴力、建于自愿的基础上解决难题。虽然哈贝马斯的商谈伦理理论看似具有“不现实性”,但是深究其核心观点,再结合当前我国社会发展的相关问题,其理论的闪光点必然对我国社会秩序整合具有积极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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