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地区农户生计资本研究——以云南省昭通市大关县为例

（易门县纪委监委 党风政风监督室，云南 易门，651100）

一、从新的视角探讨相对贫困问题

1978年，中国做出了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中国社会又一次迎来了大发展的时代。这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锐意进取的四十多年，这是给中国社会带来历史性巨变、令世界为之惊叹的四十多年。在这四十多年间，中国在经济发展和社会建设上都取得了巨大成就，GDP总量由1978年的3678.7亿元增长到2019年的99.09万亿元①GDP总量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发布数据。；但与此同时，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由于人文、历史、环境、区位等等因素造成的发展不平衡问题，使得中国社会不同地区之间的发展差异非常之大，随之而来的贫困问题更是长期困扰中国社会的一大难题。据统计截止到2012年，中国还有9899万的贫困人口②数据来源于2020年3月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决战决胜脱贫攻坚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国的扶贫工作繁重艰巨。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要求出发，把扶贫开发工作纳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作为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的重点任务，动员全党全国全社会力量，全面打响脱贫攻坚战。[1]脱贫攻坚力度之大、规模之广、影响之深前所未有，在全党全国全社会共同努力下，脱贫攻坚工作取得决定性成就。贫困人口从2012年年底的9899万人减少到2019年年底的551万人，贫困发生率由10.2%降至0.6%①数据来源于2020年3月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决战决胜脱贫攻坚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贫困地区基本生产生活条件明显改善，贫困群众生活水平稳步提高，区域性整体贫困基本得到解决。这一系列脱贫攻坚工作的决定性成就，是中国共产党“让贫困人口和贫困地区同全国一道进入全面小康社会”这一庄严承诺的具体体现。

2020年既是脱贫攻坚战收官之年，更是全面小康社会建成之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召开解决“两不愁三保障”突出问题座谈会时指出，“打赢脱贫攻坚战，只是消除了绝对贫困，缓解相对贫困将是长期任务，我们要认识到一些长期存在的问题，逐步分阶段地解决。”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也明确提出，“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这表明在2020年以后中国不是没有贫困了，而是到2020年中国消除了绝对贫困，中国农村的贫困将会进入到一个以相对贫困为主要矛盾的新阶段，未来扶贫工作的重心会从解决显性的绝对贫困转向较为隐性的相对贫困，相对贫困治理将会是中国社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必须要面对的重大问题和挑战。

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SLA分析框架）中的生计资本理论作为量化贫困群体可持续发展能力的重要理论工具之一，为研究相对贫困问题提供了一个有效途径。通过引入生计资本理论，结合信度和效度检验，设计开发一个能真实有效反映贫困地区农户生计资本的调查量表。实地走访调研云南省昭通市大关县农户，并选取云南省昆明市石林县农户为对照组，采集两地数据样本。选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EFA）进行数据处理，结合降维分析后得到的公共因子和各测量指标的综合得分，从生计资本的自然资本、人力资本、物资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五个维度，对相对贫困问题展开定性和定量分析，探索归纳出导致昭通市大关县农户相对贫困（生计资本总量较低）的主要原因，并结合实际提出有针对性的相对贫困治理建议和对策，从而为今后的相对贫困治理工作积累经验，提供更多有益的决策参考，助力脱贫攻坚工作与乡村振兴战略更好地衔接。

二、实证分析探究大关县相对贫困原因

（一）理论基础

1.生计资本理论

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SLA分析框架）最早于1997年在英国国际发展署（DFID）的国际发展白皮书中被提及，该框架揭示了如何利用资产、能力和可能的策略去实现某种生计方式，它是一种对研究对象可持续生计进行规范化和系统化研究的方法[2]。包含自然资本、人力资本、物资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构成的生计资本理论是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的核心内容。其主要研究在某一特定背景中研究对象通过使用一种或多种资产组合来优化其生计策略，实现积极的、可持续的生计产出，从而改变其生活状况的过程。[3]综合国内外学者基于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的生计资本研究来看，这些研究充分印证了生计资本能够较为准确地反映出研究对象的生计状况，在量化贫困群体的生计状况方面有着很好的效果。就当前的研究现状来说，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来对贫困地区农户生计资本进行分析的研究还并不多见，希望本次研究能进一步丰富生计资本研究成果。

2.探索性因子分析法

探索性因子分析（EFA）是一种对多个测量指标进行降维处理从而得到其本质结构的技术[4]。其核心思想是降维，非常适合于采用多个测量指标对研究对象进行评价的量表，通过对数据进行分析，从而梳理出多个测量指标中对研究对象产生主要影响的公共因子，便于围绕公共因子展开对研究对象的进一步分析。

（二）量表的开发和检验

1.生计资本量表的开发

为更好地在研究中对调研数据展开定量分析，因而采用便于数据标准化处理的量表作为调研中使用的调查工具。在贫困地区农户生计资本调查量表的开发过程中，引入生计资本理论作为指引的同时，由于生计资本存在多面性和复杂性，学术界关于生计资本五个维度中每部分的具体指标选取并未有一个共识，所以此次调查量表的设计开发，是在整理大量文献、借鉴前人研究和充分考虑贫困地区农户生产生活现状的前提下，结合本次研究的主要对象和研究重点设计而成。在量表设计开发过程中，借鉴了李克特6点量表的形式，以“非常差”“差”“较差”“一般”“较好”“好”分别对应每一项测量指标中的“0分至5分”，从而保证对所调查地区农户生计资本五个部分的情况能进行有效测量和反映。

2.生计资本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检验

本次研究数据来源于课题组在云南省昭通市大关县和云南省昆明市石林县的调研数据，其中大关县数据为实验组，石林县数据为对照组。选取石林县作为对照组，主要是根据导师项目组课题规划，石林县是云南省会昆明市所辖县中经济社会发展较好的非贫困县，用贫困县农户和非贫困县农户生计资本来对比研究，对相对贫困研究来说较为具有代表性。

本次调研在昭通市大关县和昆明市石林县下辖乡镇（街道）的行政村（社区）中采用分层随机抽样方法来选取入户访谈的农户。在随机抽样调查时，遵循科学性和代表性原则，兼顾到了建档立卡户、边缘户、普通农户和较为富裕农户四个群体，且充分遵从农户意愿决定是否受访，访谈中采取非署名访谈调查方式进行。鉴于此次调研工作量较大，为便于得到当地农户的配合，调研组通过积极协调，争取到了当地村干部和驻村扶贫队员的帮助，邀请他们与调研组一同进行入户调查。调研中共实际调查443户，经整理有27户数据有异样给予剔除，有效样本416户。

信度即可靠性，反映了调查数据采集结果的可靠性。效度即有效性，体现了量表能够反映所要评价对象的准确程度，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量表的准确性和有用性。[5]为保证设计开发的贫困地区农户生计资本调查量表，能有效准确地反映出被调查地区农户家庭在生计资本五个维度的真实情况，需要对调查量表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

借助SPSS 19.0统计分析软件，对贫困地区农户生计资本调查量表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该量表的克朗巴哈α系数、KMO值和巴特利特球形检验中的显著性，均满足学术研究惯例中对量表高信度和高效度的要求，表明该量表能为调查研究的可靠性和有效性提供坚实保障。

（三）探究大关县相对贫困原因

1.自然资本维度的相对贫困原因

自然资本（Natural Capital）指农户拥有的可以为家庭带来收入增加的自然资源和周边环境[6]，如：土地资源、水资源、空气资源等环境资源和与之相配套的基础设施。借助SPSS 19.0统计分析软件，6个测量指标经过降维处理后，发现两地农户的自然资本主要受“土地因子”和“土地外部条件因子”两个公共因子影响。

结合综合得分具体来看，两地农户都存在没有把土地全部用来种植经济作物的情况，大关县农户把自有土地用来种植经济作物的情况明显多于石林县农户。但就两地农户的实际生活水平来说，大关县农户生活水平要偏低一些，从侧面反映出农户土地得不到更高效的利用，单位面积土地无法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从“土地因子”来看，因为土地资源的数量多少更多由当地的人口、地理位置等历史上形成的客观条件来决定，在短时间内人为进行改变的可能性较小；而土地外部条件，如：水资源便利程度、交通便利程度等，与当地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有很大的关系，可以通过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来加以改善，进而使缩小两地间在自然资本维度上的发展差距具备了较强可行性。

2.人力资本维度的相对贫困原因

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指农户为达到不同的生计目标，而拥有的知识、技能、劳动能力等。借助SPSS 19.0统计分析软件，6个测量指标经过降维处理后，发现两地农户的人力资本主要受“技术技能因子”和“劳动力受教育程度因子”两个公共因子影响。

结合综合得分进一步分析，两地农户收入来源中都非常依赖家庭中劳动力的贡献，但大关县农户在技术技能培训和劳动力受教育程度上存在明显差距，从侧面反映出劳动力受教育程度不高造成的农户就业创收能力不足。以农户家庭成员最高受教育程度这一指标为例分析，大关县农户分值只接近于“初中”这一选项，而石林县分值接近于“高中/中专”这一选项。分值上的差距反映出家庭成员最高受教育程度相差了近3年，而相差的这3年恰恰又十分关键，完成初中教育仅仅是完成了义务教育，对初中毕业生来说在当下社会就业竞争中，很难具备多少竞争力；而完成了高中或者中专教育的学生，要么有了读大学或者大专等进一步深造的机会，要么在中专教育中掌握了至少一项较为专业的知识或技能，相较于初中毕业生来说，大大增加了就业的竞争力。

3.物资资本维度的相对贫困原因

物资资本（Physical Capital）指农户在生产和生活中所需要的各类物资设备及场所。借助SPSS 19.0统计分析软件，5个测量指标经过降维处理后，发现两地农户的物资资本主要受“物资数量因子”和“物资质量因子”两个公共因子影响。

结合综合得分情况，总体上来说，大关县农户在物资资本维度上的相对贫困十分明显，包括：住房及配套设施、大件耐用消费品、交通工具等诸多方面的落后。从量表测量指标和实际调研情况来看，大关县存在农户所拥有的耐用消费品数量并不多，且已有的耐用消费品中，以低端档次为主，更令人感慨的是极少数特别贫困农户，家中一贫如洗，除了破旧的桌椅外，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家中耐用消费品也都是用于维持生活的必需品；很多农户住房虽然满足基本居住需求，但装修较为简陋且舒适性偏低。从中不难发现，对于增加农户家庭的物资资本来说，质量和数量两方面都应得到重视，但物资数量应优先于质量，也就是说先解决了物资的有无问题，再来谈物资的质量好坏，才是稳步提高物资资本的有效途径。

4.金融资本维度的相对贫困原因

金融资本（Financial Capital）指农户为满足生计目标和生产生活需要，所具备的可支配收入、筹集资金渠道和能力，主要包括了农户在维持生计以及生产生活活动中，通过劳动获得的可支配收入，以及可从银行贷款、民间借款、补贴资助等各类渠道中获得资金的能力。借助SPSS 19.0统计分析软件，7个测量指标经过降维处理后，发现两地农户的金融资本主要受“借款贷款因子”、“补贴资助因子”和“农户收入因子”三个公共因子影响。

金融资本有别于其他4种资本，它有很强的媒介属性，可以很容易通过交换而转变成其它资本，这就使得有必要结合因子要素和测量指标来进行具体比较分析。从借款贷款因子和补贴资助因子来看，大关县农户在需要借钱的时候仍然更倾向于向熟人借钱而不是用更市场化和规范化的信贷方式，信贷支持利用不足的问题很明显。另一方面，大关县农户在获得金融支持上，更依赖于传统的政府直接给予模式，这一模式受政府补贴资助的资金规模限制，要做到面面俱到十分困难，因此提高信贷等市场化的金融支持所占比重，显得很有必要。从补贴资助因子来看，大关县农户在获得扶贫资金帮扶和外界资助两个指标中的综合得分都高于石林县农户，这是脱贫攻坚工作对贫困地区帮扶后，群众获得感增强的实实在在体现。从农户收入因子来看，外出务工与增加农户收入之间呈正相关关系，外出务工程度不足和其它多种因素相叠加共同造成了大关县农户年人均可支配收入偏低。综上所述大关县农户在金融资本维度主要存在两个薄弱环节：一是年人均可支配收入偏低；二是对惠农信贷等金融扶贫方式利用不足，过于依赖政府补贴资助这种传统的帮扶方式。

5.社会资本维度的相对贫困原因

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指农户在达成自身生计目标过程中，所能利用的各类社会资源。[7]根据对研究文献的整理，发现社会资本方面开展的研究所包涵的角度很多、差异性较大且相对来说比较难以量化；本次研究结合调研地区实际，考虑到贫困地区影响社会资本因素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决定着重从农户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涉及包含人、财、物在内等因素）、参加社会团体和组织的情况、所享受到的社会公共保障体系服务等几个方面开展研究。借助SPSS 19.0统计分析软件，10个测量指标经过降维处理后，发现两地农户的金融资本主要受“社会保险和帮扶因子”“参与社会组织因子”和“社会关系因子”三个公共因子影响。

结合综合得分情况，总体上来看两地农户存在明显差距，这也是两地之间经济社会发展差距在社会资本维度上的直观反映。大关县农户参与农村基层治理和农村合作经营的程度较低，当地的基层治理和农村合作经营中还存在一些不够规范和合理的地方；在社会关系方面，由于多重因素，当地比较缺乏优秀榜样和致富带头人的激励和带动。但在社会保险方面，两地农户在农村合作医疗保险这一指标上的综合得分几乎没有差距，甚至大关县还略高一点点，两地均几乎实现了参保全覆盖，说明无论是相对落后还是相对发达的农村地区，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实实在在的极大减轻了广大农民医疗负担，让农民享受到了实惠，农民参保积极性很高，推广效果很好。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在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这一指标上，大关县综合得分偏低，这可能是因为广大农户不能短期内从参加社会养老保险中获益，且在家庭经济富余不多的情况下，农户的参保积极性相对不高，覆盖面还有待进一步提高。

三、围绕生计资本提出相对贫困治理对策

通过实证分析，分别从生计资本的5个维度探索归纳了导致昭通市大关县相对贫困的主要原因，下面将围绕这5个维度提出有针对性的相对贫困治理对策。

（一）自然资本维度的治理对策

1.因地制宜落实土地“三权分置”政策

土地作为农民最重要的资产之一，是维持其基本生活的根本保障，对于农民来说的极端重要性不言而喻，提高农户土地利用效率的前提必须是建立在保障农户土地权益不变的基础上，当地政府因地制宜落实好农村土地“三权分置”政策就显得格外重要。“三权分置”是指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分置并行，农村集体土地所有权仍归集体所有，将土地承包经营权分为承包权和经营权。农村土地集体所有权是土地承包经营权的前提，农户享有承包经营权是集体所有的具体实现形式，在土地流转中，农户承包经营权派生出土地经营权。[8]简单来说，就是落实土地集体所有权、稳定农户承包权、放活农户土地经营权，让农户的土地经营权可以进入市场流转，从而获得更多的土地财产权利。从大关县的实际情况来看，政府可以通过招商引资，引入一些当地特色农牧产品（如：筇竹笋、生态黄牛养殖等）深加工企业在当地建厂，农户再把土地的经营权流转到有实力和有技术的企业或合作社，这样一来，农户在获得经营权流转带来的土地财产性收入的同时，又可以把劳动力从传统农业生产中解放出来。被释放出来的农村劳动力，一方面可以进入当地的农产品加工企业从事生产活动或者土地作业，获得一份劳动报酬，且是在当地从事劳动工作，农民会具有较高积极性；另一方面农民也可以进入城市务工，在获得劳动报酬的同时，补充了城市的劳动力，有力促进城乡一体发展。就土地的生产力效率来说，因采用了规模化农业生产经营，使农业生产向专业化和社会化生产转型，将极大提高土地的综合生产效率，最终实现土地提效、农户增收、企业获益、政府增税的多方共赢局面。

值得注意的是，一方面，当地政府稳步推进农村土地“三权分置”的前提是要做好农村土地确权工作。农村土地是农民最基本的生产资料，既是农民的资源，又是农民的资产，只有经过确权颁证之后，才能更加明确农民就是农村土地的物权权利人，为“三权分置”政策中的土地流转做到有据可依。另一方面，要警惕在没有优质生产企业或者合作社的情况下，一部分人利用经营权流转，与农户签订时效长、补偿低等不合理的转让合同，把大量农村土地收储囤积起来，不搞产业经营，只待土地价格上涨后再把土地转租出去的“新圈地”运动发生。因为这样既违背了中央“三权分置”政策的初衷，又在农村社会保障体系还处于较低水平的情况下，让农户失去了土地这个维持生存底线的保障，使其成为新的“失地农民”，当他们无法通过其它渠道获得相对稳定的收入来源时，会给当地经济社会的长期发展和长治久安带来巨大隐患。

2.加快改善基础设施条件

大关县的农户土地因地处乌蒙山区腹地，山岭丛聚，沟壑纵横，海拔落差较大，因而成片的平面耕地较少，分散的15度以上坡耕地、梯田较多，且长期以来当地经济社会发展较为落后，共同造成了农村土地在水和交通方面基础设施条件较差的现状。农户土地的水资源条件和交通条件改善，将极大地从客观上提高土地的生产能力，为此可从政府资金和社会资金两方面同时入手。一是政府资金方面，当地政府可利用好国家关于支持贫困地区农林水利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推进脱贫攻坚的相关政策和指导意见，结合当地实际，积极向上级争取更多的资金和项目用于提升当地农村土地的用水和交通条件。二是社会资金方面，政府通过落实好“三权分置”政策，放活农户土地经营权，让土地遵循效率原则在市场上进行流动，促进土地的适度规模经营，当招商引资来当地的经营者有了稳定的经营权后，就有了改良土地肥力、进行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投入的积极性。用经营权的权责促进土地的用水和交通条件改善，既提升了当地农户土地的基础设施条件，又增加了经营企业的生产效益，形成促进共同发展的良性循环局面。

（二）人力资本维度的治理对策

1.加大技术技能培训力度

要提升生产效率，就必须掌握必要的生产技能。增加农户人力资本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是加大对农户的技术技能培训，让广大农民掌握至少一项生产技能，这些生产技能或是通过农业生产技术的提高来增加土地的产出，或是具备了从事某项生产活动的能力，增强了在劳务市场上的竞争力，有更多机会获得报酬相对较高的劳动岗位。为此，政府一方面可以协调当地的部分事业单位（如：农技站等），定期派技术人员到较为贫困的村组进行农业技术培训，及时帮助农户解决他们在农业生产中遇到的技术困难，在培训中还可以适当增加一些符合当地气候、土壤等客观条件的高附加值农产品种植培训，让农户从种植农产品中获得更多回报，提升他们对学习农业技术的积极性。另一方面，政府通过与企业进行对接，了解企业生产中对简单劳动力人员的需求情况，把这些信息及时向当地农户进行宣传，解决企业和农户间信息不畅通这一问题，让农户通过务工赚钱的同时，也一定程度上缓解部分企业的招工难。如果在当地财政可承受的情况下，还可对招收贫困农户（如：建档立卡户）进厂务工的企业给予一定的税收优惠政策，增加企业招工积极性。总之农民进入企业务工，就可以通过企业的培训和生产实践机会，让农民在获得务工收入的同时，由从事简单劳动力工作开始，逐步掌握一些生产技能，提升其以后在劳动力市场当中的竞争力。

2.对新“读书无用论”保持警惕

“知识改变命运”已是社会共识，教育对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的极端重要性也无须赘述了。但在调研中发现，大关县广大农户在为人父母这一辈的文化很低，小学学历及以下占了大多数，有极少数还是文盲，这种情况在导致他们对新思想、新知识、新技术接受能力较差的同时，也让他们对子女教育的重视程度不足。特别是由于当前社会就业竞争激烈，他们听说一些孩子完成大专甚至本科教育后仍不能较好就业，就觉得供孩子读书投入那么大，周期又很长，最终还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那还不如让子女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或是学门手艺谋生，尽早进入社会赚钱，对子女初中后继续学业的支持力度并不大，入户访谈中有贫困农户认为“孩子读不出来，初中毕业能找个工作就算了”，这种新“读书无用论”的出现要引起高度重视和警惕。仔细分析过后，新“读书无用论”产生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一是由于教育资源的分配不均衡，绝大多数的优质教育资源集中在城市，乡村教育更多的是处在一种维持正常教学运转的状态。这就出现了在各类选拔性的考试（如：中考、高考）中，农村学生特别是贫困农户家庭的学生，由于接受不到优质教育资源，在同等努力的情况下，竞争中处于一种弱势的状态，导致他们在升学过程中更难以进入一个较好的学校，进一步拉大了与城市学生综合素质的差距，最终反映到就业上就是，读了一个十分普通或较差的大学或大专，在就业市场上没有竞争力，又不愿从事社会底层职业，高不成低不就，最终形成结构性失业。二是对于一个贫困农户家庭来说，培养一个大学生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因此贫困农户家庭希望其毕业参加工作后能给家庭带来较大的“回报”，对家庭形成“反哺”，当他们听到或者看到有大学生无法找到较好工作时，便产生失望情绪，不愿意支持子女在接受完义务教育后继续升学。三是贫困农户家庭学生由于缺乏社会资源和帮助，在思维、眼界等方面又不够开阔，在教育背景（如：学校、学历等）不占优的情况下，在进入社会后的就业竞争中存在很大劣势，较难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工作，不利于带动贫困农户家庭增加收入。

以上现象为新“读书无用论”的滋生提供了土壤，助长了传播，要纠正这一思想，解决现实中存在的问题，就必须社会、政府、企业、家庭多方共同努力。一是社会上要弘扬崇尚知识、尊重知识分子的风气。二是政府应统筹各方力量，在教育投入、教师待遇、城市师资力量轮换式的下乡支援、高中及大学的招生对贫困地区给予一定倾斜、采用远程教育相辅助等各个方面，改善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这一教育改革中的老大难问题。三是继续加大对贫困学生的助学力度，扩大覆盖面、增大补助力度。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就调研组了解所知，目前各高校对贫困学生在助学金、奖学金、助学贷款等方面都有支持，部分高校的支持力度还较大，有效地减轻了贫困家庭的教育支出负担。四是政府协调并号召广大企事业单位在招聘时，同等条件下对来自贫困家庭的大学生给予一些倾斜，减轻他们的就业压力。五是就贫困家庭大学生自身来说，要坚定理想信念，认识到学习知识的重要性，努力学习注重实践，不断提升自身综合素质。总而言之，解决新“读书无用论”是一个长期的系统性工程，需要社会多方协作，有力促进通过教育来有效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构建起社会阶层的良性流动。

（三）物资资本维度的治理对策

在调研中发现，大关县农户在耐用消费品数量、交通工具情况、住房情况、公共基础设施条件等几个方面都存在相对落后的情况。为让广大农户分享到社会发展进步带来的红利，有更多获得感，必须想方设法增加农户收入，只有收入增加了，农户才可能有更强的消费能力去提升他们的物质生活水平。

就当地情况来看，在政府的资金和政策帮扶下，近几年大关县在公共基础设施条件上的改善十分明显，基本能达到村村通路，虽然有些地方道路条件较差，但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已然是十分巨大的进步。另一方面，十年前当地有些片区，农户的住房情况很差，很多还是泥土房或是土木结构的老房子，自2011年起，在政府的政策和资金支持下，很多农户利用政府补贴和贴息贷款，通过将原有房屋翻新、改造、拆除重建等手段，使房屋变为以砖瓦、砖木、砖混为主，有些农户还搬进了易地搬迁的新房子中，虽然房屋居住条件还有很多需要提升的地方，但较之以前来说已经得到了极大改善。这两个事例充分印证了资金投入和政策帮扶在提升物资资本上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同理，要解决耐用消费品、交通工具、住房等方面仍然面临的困难，还是要依托并利用好诸如：家电下乡政策、购买农用机械补助政策和农村危房改造政策等等一系列的政策和补助措施，做好政策宣传和落实，让广大农户以更高质量实现“两不愁三保障”，生活水平不断得到提升。

（四）金融资本维度的治理对策

1.改变“惜贷”观念

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大关县农户年人均可支配收入偏低是多种因素叠加形成的问题，需要多方多渠道共同努力才可以逐步解决。总之，千方百计帮助农户增加收入，是相对贫困治理工作的根本。

在调研中发现，广大农户对惠农信贷等金融扶贫方式利用不足，过于依赖政府补贴资助这种传统的帮扶方式，这极大地增加了政府帮扶负担，对帮扶的长期可持续构成巨大压力。因此只有提高惠农信贷等金融扶贫的覆盖面，才有助于帮扶的长期可持续，让政府的补贴资助资金用到最需要的地方，提高帮扶资金使用效率。总体来看，广大农户不愿意接受惠农信贷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受长期以来生活相对贫困和根深蒂固的“能不欠就不欠”的传统观念影响，当地广大农户有严重的“惜贷”思想，他们宁愿生活水平低一些，也不愿去了解和申请金融机构的惠农金融政策和贷款；另一方面，由于部分金融机构也存在不重视惠农金融业务的情况，有认为小微惠农贷款风险相对不可控，利润空间不大的思想，而不愿去开发更多的惠农金融产品，也不愿下大力气去推广惠农金融业务。这就造成了当地农户在需要资金支持的时候，既无法得到银行或信用社的贷款，又因为周围熟人邻居都不富裕而无法借到钱。

要改变农户的“惜贷”观念，就要积极开展农村金融知识普及宣传。以农村金融机构网点为依托，加强对网点从业人员的金融知识培训，充分利用他们经常与农户打交道便于沟通的优势，利用农闲时间，把工作主动下沉到村社当中，采用举办有奖问答讲座等多种形式，吸引广大农户参与到金融知识学习中，在讲授基本金融知识的同时，介绍适合当地的惠农金融产品，逐步培养农户的金融素养和信用意识，为金融机构自身更好地开展涉农业务打下基础。

2.加快金融创新

要解决农户贷款难的问题，一是在目前尚未建立完善农村信用体系的前提下，要探索解决广大农户申请贷款时缺乏抵押物的问题。二是要解决惠农金融产品与广大农户需求不匹配的情况，调研中发现广大农户需要的是小规模短周期资金周转，一般来说资金的缺口都在5～10万元左右，期限大都在半年至5年之间，资金需求都比较急，都希望能短时间内快速得到贷款；然而当前部分惠农贷款审批流程较长，放款速度较慢，不能有效满足农户需求。上述问题的解决需要政府和金融机构共同努力。

政府一方面应积极贯彻落实支农金融机构的减税、免税政策，简化支农金融机构申请与审批减免税收程序，增强金融机构涉农积极性；在部分有条件的地方，可以从地方财政中拨出部分资金建立政策性风险分担基金，降低涉农金融机构发展农村业务的风险，提高其服务农村经济体的动力。[9]另一方面要加快农户资产确权工作，耕地使用权、林地使用权、农户住房等是农村居民普遍拥有的资产，政府部门应尽快完成这些资产的确权工作，完善农村产权交易中心运营机制，使农户有资产可用于抵押，加快农户资产的有效流转，促进惠农金融服务发展。

涉农金融机构应始终坚持服务农村的宗旨，一方面是利用好互联网这一重要资源，提供移动金融服务，解决在农村设置物理网点成本较高和地域限制的问题。另一方面是通过金融创新和服务优化，设计适合农业生产经营特点的金融产品，满足广大农户贷款需求。以云南省某商业银行推出的涉农普惠金融业务“金果贷”为例，该银行通过业务创新和服务优化，极大地缓解了果农贷款难问题。“金果贷”业务主要面向从事水果种植的农户、农业合作社和农业企业，在客户取得当地政府部门核发的承包土地经营权及林木果权等相关权利凭证且权属清晰无争议的前提下，通过担保模式创新，接受水果收益权作为抵押物，缓解抵押物缺乏的问题；评估方式创新，抵押物价值评估依托历年水果产值数据，采用自评方式为主，取消第三方评估公司评估环节，简化流程的同时，提高评估准确度；优化服务流程，采用主动服务的方式，及时了解客户在生产经营过程中的信贷需求，优化业务流程，提高业务办理效率。在贷款业务核心之一的风险控制环节，则以承包土地经营权、林木果权作为抵押物，通过控制相关权利的流转来防范风险；个人类客户需经过村委会或农业合作社对贷款申请人基本条件做出初审合格后进行推荐；企业类客户需引入担保公司进行担保增信。在贷款期限和还款方式上则充分考虑到水果产品经营特点，在授信期限不超过承包土地经营权或流转合同剩余年限一半的前提下，原则上最长不超过3年，可依据贷款实际用途、生产经营周期和综合还款能力等因素确定具体贷款期限；单笔贷款支用在1年以内的，可采取按月付息到期还本或按月付息分期还本的还款方式，支用期超过1年的实行分次还款，贷款到期日原则上设立在水果上市售卖的季节。总之在保证业务风险可控和可持续开展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突出普惠属性，让利于民，自“金果贷”业务开展以来，受到了水果种植农户、农业合作社和农业企业的极大欢迎，银行也收到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金果贷”这一涉农普惠金融业务充分显示了通过金融创新和服务优化，能够有效解决农户贷款缺乏抵押物或抵押物不足面临的贷款困难，充分发挥了金融支持在促进农业产业升级中的重要作用，有效帮助农民增收致富，助推高原特色农业发展。

（五）社会资本维度的治理对策

1.加快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

加强完善农村社会保障体系是统筹城乡发展，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支撑之一，调研中发现的农村社保体系存在的薄弱环节，需要多方努力，形成工作合力，统筹解决。一是积极探索拓宽资金筹措的有效途径，逐步建立多元化的资金筹措办法。筹集资金从单一主体走向多元化，按照部分积累的原则，在政府加大财政投入力度的同时，形成由政策引导、集体补助、个人负担相结合的多渠道资金筹集模式。二是要重视农村社保基金的保值增值，基金的使用要坚持安全性优先、兼顾收益性的原则，合理利用金融市场上的金融工具，实现保值增值。只有拓宽来源和保值增值相结合，才能让农村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更有持续性，为逐步提高投保农民的保障水平打下坚实基础，让更多农民从参保中受益，吸引更多农民来参保。针对调研中了解到的部分农民自我保障意识不强、对政策理解不够等实际情况，加大政策宣传力度，增强农民自我保障意识，提高农民参保自觉性的同时；要积极引导，尤其是村干部要带头参保，发挥好示范带动作用，尽最大可能提高农村社会保障体系的覆盖面，缓解低收入农民的后顾之忧，激发其勤劳致富的积极性。

就当地比较缺乏优秀榜样和致富带头人的激励和带动，农户能得到的社会帮扶也较少的情况来说，这一现象的形成有很多历史原因，解决也是一个长期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教育作为阻断贫困代际传递最有效的办法，强化对农村青少年受教育的保障能力，改善和解决贫困地区的教育落后现状十分必要（因解决教育发展不平衡问题已在人力资本维度做了探讨分析，在此便不过多赘述）。扶贫既要扶智，更要扶志，在加大对当地教育扶贫力度的同时，更需当地广大农民群众，特别是当中的青少年群体树立远大志向，通过长期坚持不懈的奋发努力，才能不断地涌现出更多优秀榜样和致富带头人，通过先富带后富，使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更上一个台阶。

2.提升农村基层综合治理水平

提升农村基层治理水平，促进农业合作社发展，对实现农村社会和谐与稳定，农民增收有着重要意义。针对农民参与农村基层治理和农村合作经营程度不高这一情况，可从三方面加以提升：一是注重人才培养使用，农村基层治理水平提升和农业合作社发展，都离不开人才的支撑作用。政府通过拓宽人才引进渠道、建立健全人才激励机制，在政策上给予人才更多的优惠和支持，解决他们在住房、医疗、教育等多方面的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乡村建设中去，使外来人才不但引得进，还能留得住，让他们在农村基层治理和农业合作社经营中能大有作为。与此同时，当地人才的挖掘也必不可少，本土人才有着农村生长背景，他们对家乡有着一份特殊感情，如果能在当地，甚至在家门口就能大展才能，他们也不大想四处奔走。尤其对于大关县这样的欠发达地区，挖掘培养当地现有人才，用好稳住当地人才，切实满足当地人才反哺家乡、建设家乡的愿望，很具有现实意义。二是推进农村基层治理规范化，完善村级民主自治机制。建立健全既保证党的领导又保障村民自治权利的村级民主自治机制，积极探索新型农村治理机制，以“扩大有序参与、推进信息公开、健全议事协商、强化权力监督”为重点，健全农村民主管理制度，深入开展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四项实践，实行重大事项必须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决定制度，听取和征求村民意见，深化民主监督工作。推进“阳光村务”工作，增强工作透明度，规范村级的党务、村务和财务等信息的公开形式、公开程序、公开时限和公开内容范围，将村事务“晒”在阳光下，“亮”在民心中。真正让农民知情，让农民参与，让农民监督，解决农民对村组织不信任，从而觉得与自己无关，不愿参与农村基层治理的情况。三是做大做强农业合作社，让更多农民从中受益。农业合作社的发展壮大，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政府在加大财政、税收、信贷、产业技术等层面支持的同时，帮助畅通和扩大农业合作社销售渠道（如：组织开展“农超对接现场会”），引导农业合作社利用互联网渠道开展电商营销。在有条件的农业合作社，还可以实施品牌战略，通过申报有机食品、绿色食品，加大农产品商标注册力度等方式，着力打造一批名优品牌。农业合作社自身也要制定出台相关规章制度，在合作社的组织形式、内部运行机制、内外部利益关系等方面进行规范，提升农业合作社经营管理水平。[10]总之通过多方努力，共同为农业合作社营造良好发展环境，使广大农户从参与合作社经营中获益，从而吸引更多农户参与进来，让农业合作社的经营发展不断向前。

四、结语

在发展中消除贫困，是中国发展模式包容性和普惠性的充分体现，本次研究以生计资本为理论指引，探索性因子分析降维处理为主线，各维度公共因子定性和定量分析为核心。结合生计资本的五个维度，从土地、公共基础设施、务工、教育、生产生活物资、信贷、社保和社会关系等多个视角探索分析了导致大关县农户相对贫困的原因；并有针对性地从社会、政府、企业和农户四个角度出发，提出了与当前国家政策、社会生产生活实际紧密结合的各项相对贫困治理对策和办法，以期丰富相对贫困治理的理论和内容，为缓解并逐步消除中国社会将长期面临的相对贫困问题，提供有益的方法探索和实践经验。

回首过往，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中国的今天，这是中国社会上上下下的共识，更是中国过去、现在和未来不断向前的动力源泉。今天的中国，在经济社会建设上取得了巨大成就，改革也步入了一个新的重要关头，继续推进改革所面临的复杂局面，并不逊于四十多年前。改革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在这个伟大的时代，只有不惑于改革的目标，不惧于改革的困难，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才能让经济社会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广大人民群众，让中国社会朝着共同富裕的方向不断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