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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准扶贫视角下西藏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存在的问题及对策研究

2020-12-01张华娜张雁军

西藏研究 2020年1期
关键词:普及普通话语言文字

张华娜 张雁军

(1.西藏大学文学院,西藏 拉萨 850000;2.西藏自治区社会科学院当代西藏研究所,西藏 拉萨 850000)

语言能力是劳动力的核心构成要素,是人力资源的核心竞争力。2016年,教育部、国家语委发布的《国家语言文字事业“十三五”发展规划》提出:“2020年,在全国范围内基本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目标,规定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工作要致力于提升国家语言服务能力。必须认识到,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在日常社会语言生活中不仅仅承担着沟通交流的责任,更为重要的是传承着一定的文化价值观,对于塑造文化认同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同时,对于偏远贫困的农村以及少数民族地区而言,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普及,有利于区域文化教育的全面发展,有利于区域间、民族间的交往交流交融,有利于促进贫困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有利于维护民族团结、社会和谐发展。

“十三五”脱贫攻坚战涉及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工作主要集中在提升农村地区普通话水平、加快民族地区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强化学校语言文字教育、加强语言文字规范化建设,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提供强有力的语言支持。作为集中连片特困民族地区的典型,西藏的贫困问题历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经济概念。由于自然环境和历史发展进程等原因,西藏的经济社会、文化教育事业发展相对落后,尤其是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普及相对薄弱。尽管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推普工作重心进一步向农村和民族地区倾斜,但是西藏依然是推普的薄弱地区[1]。从教育扶贫来看,语言的普及和文化扶贫能够让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在少数民族地区快速推广,有利于少数民族地区人口社会活动空间的扩大,有利于不同区域之间人口的交往交流交融,有利于民族地区的社会经济文化事业发展。因此,全面了解西藏地区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普及现状,有针对性地提出推普工作策略,可以为西藏的精准扶贫工程提供强有力的语言支撑,为西藏贫困人口脱贫致富创造“语言红利”。

一、西藏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现状

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普及,可以有效地实现区域间的交往交流交融,推动社会的整体发展。尤其是民族地区,推普工作不仅仅涉及经济文化的发展,更为重要的是普通话的普及有利于促进民族团结,提升国家认同。就当前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和语言扶贫工作而言,核心的工作内容依然是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普及,尤其是普通话的推广普及工作[2]。从全国来看,截至2015年,普通话在全国范围内的普及率已达到了73%,相比于2000年增长了20个百分点[3]。然而,普通话的普及工作依然任重道远,区域差距大、城乡推广不均衡、偏远农村地区与少数民族地区普及率和普及质量低、语言的社会服务功能供给与语言需求之间存在差距等问题依然存在。

就西藏而言,自2005年西藏自治区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成立以来,认真落实贯彻《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通过发挥党政机关、学校、新闻媒体在推普中的作用,在推普工作上取得了显著的成绩[4]。同时,由于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低、区域地理自然环境差异大、推普工作意识较弱等原因,西藏的推普工作现状并不乐观,主要表现为普通话普及率低;推普培训工作落后;学校普通话使用和群众普通话使用区域差异较大,且普及质量较低。

首先,从普通话普及率来看,到目前为止,在全国进行的三次大规模语言调查中,1999—2000年实施的“中国语言文字使用情况调查”被认为是调查范围最广、调查内容最为全面、调查结果最具权威性的一次语言调查。调查结果显示,西部十二省(区)普通话的平均普及率仅为39.2%。其中四川、云南、甘肃、青海、西藏等五省区的平均普及率为32.04%,而西藏的普及率最低,仅为16.1%。与全国普通话普及率前三名相比(北京90.4%,福建83.0%,吉林79.2%),差距巨大,即使与青海相比也存在着一定的差距(青海31.4%)(1)数据均来源于教育部、国家语委2017年发布的《中国语言文字事业发展报告(2017)》(《中国语言文字白皮书》),报告通过系统分析,对近年来国家语言文字事业进行了宏观、系统的呈现。。西藏地域面积120.233万平方公里,约占全国总面积的1/8。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全区常住人口为337.15万人,其中藏族人口占91.83%,汉族人口占8.7%,其他少数民族人口占1.35%(2)数据来源于http://data.stats.gov.cn/(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数据网)。。由于地广人稀以及自然、交通、环境的影响,西藏的推普工作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同时也使推普工作的成本变得更加高昂。《国家语言文字事业“十三五”发展规划》明确指出:西部地区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普及工作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语言文字工作的全局,当前西部地区语言文字工作的重点任务是普及攻坚,尤其是普通话的推广普及工作。到2020年,西部所有十二个省份的普通话普及率要达到70%以上,有条件的省份力争达到80%以上。在一定意义上讲,西部地区语言文字工作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而西藏的语言文字工作在西部也具有同样的意义。目前,西藏的普通话普及率较低,距离目标有很大的差距,同时由于地理环境、经济发展水平、交通信息等方面比较落后,普通话的水平提升需要进行系统的研究。

其次,从普通话培训测试工作来看,目前有西藏自治区普通话测试中心和西藏大学、西藏民族大学、拉萨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共四个普通话培训测试中心,以及日喀则、山南、林芝、昌都、那曲、拉萨等地市的普通话培训测试工作站。由于普通话培训测试工作开始时间较短,社会影响力较低,并没有形成结合西藏语言环境实际情况的培训测试体系[5]。从师资力量来看,在2016年全国20个省(区、市)进行的少数民族地区教师普通话培训中,参加培训的少数民族教师达4.47万人次。其中西部九省(区、市)(3)九省(区、市)指四川、云南、贵州、广西、甘肃、青海、西藏、内蒙古、重庆。参加培训的共计1.79万人次,占比为40%,而西藏只有191人次参加教师普通话培训(幼儿园34人次、小学124人次、中学33人次),只占西部总人次的1.08%,占全部培训人次的0.43%(4)数据来源于教育部、国家语委2017年发布的《中国语言文字事业发展报告(2017)》(《中国语言文字白皮书》)。。需要注意的是,在参加普通话培训教师中,小学教师最多(124人次),幼儿园与中学教师人数差不多(共67人次),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教师培训在结构比例上存在着一定的不合理之处,以及学前阶段双语教师以及双语教育存在着国家通用语言缺失的现状。

再次,从学校普通话使用情况来看,存在着明显的区域差异,而这种区域差异则反映了不同区域的双语教育发展水平。以西藏M县学前儿童普通话使用情况为例,普通话的使用情况呈现出村教学点、乡(村)幼儿园、县幼儿园逐渐增多的趋势。以M县B乡为例,B乡J村教学点为一个学前教学点,在该教学点只有一位教师(且每个学期都会换一次教师),在28名学前儿童中只有1人会用简单的普通话进行交流。而同属于B乡的R村学前班,由于与位于该村的完小共同办学,R村的学前班中46名学前儿童中有6人会用简单的普通话进行交流。而在M县幼儿园中,能够使用普通话进行简单交流的学前儿童大约占总幼儿的27%。由此可见,县乡是西藏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工作的重点区域。但自然地理环境的约束、语言生态环境的不成熟,使得在这些偏远贫困地区推广普通话变得更加困难,想要达到“2020年特殊困难县域的普及率不得低于50%”的目标[6],任务依然很艰巨。

最后,从广大的藏族群众使用普通话的情况来看,也存在着明显的地域差异。以M县为例,B乡J村共有村民938人,能够使用普通话进行简单交流的大约40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在校学生或者曾经接受过教育的人(5)数据来源于M县B乡社会事务办公室。。而在M县城,能够使用普通话进行简单交流的藏族群众大约有30%左右,但使用普通话的水平参差不齐,严重影响了沟通交流质量。以J村为例,该村村委会共有8名成员,其中只有2人可以进行简单的普通话交流,但仅限于日常交流,一旦涉及到在工作中使用普通话交流,就会出现很多问题。从大学生普通话水平来看,以西藏大学2007—2008年普通话水平等级测试为例,2年内共有854名大学生参加了普通话水平等级测试,其中一级甲等水平为0人,一级乙等水平为8人(0.93%),二级甲等194人(22.71%),二级乙等468人(54.80%),三级甲等183人(21.43%),三级乙等0人。由此可见,普通话水平等级测试成绩呈现“两头小、中间大”的趋势,中级偏下水平占比较大,而能够达到二级甲等以上水平的占比非常少(23.84%)。同时从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规范水平来看,能够在听说读写等综合能力上达到基本要求的学生并不多。有调查发现,藏族大学生的常用字平均得分率为43.84%,次常用字平均得分率为43.95%,易错字平均得分率为46.48%,汉字书写总平均得分率为46.66%[7]。由此可见,藏族大学生的汉字书写情况很不理想,普通话和规范汉字的普及水平以及普及质量还需要进一步提升。

综上所述,在西藏实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及公关工程,解决普及工作发展不均衡,不充分的现状迫在眉睫。要从普通话普及率、普通话掌握能力、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书写规范程度等多个方面综合考虑。近年来,随着西藏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语言服务区域经济发展的需求越来越急迫,尤其是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在西藏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越来越凸显。随着《推普脱贫攻坚行动计划(2018—2020)》颁布,西藏各级党委政府已经将“推普脱贫”纳入到精准扶贫战略体系之中,普通话的普及工作已经呈现出系统性、综合性特征。然而,需要注意的是,目前西藏在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过程中依然存在一些较为突出的问题,对于这些问题的重视将有利于西藏“推普脱贫”的顺利实施。

二、西藏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存在的问题

从语言环境来看,西藏自治区的通用语言目前主要是藏语[8]。毫无疑问,这是党和国家保护西藏传统文化和发展民族语言文字事业的最好佐证。同时,也为国家语言文字在西藏的普及带来了一定的难度和特殊性[9]。就目前西藏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而言,语言规划、语言意识、普及途径等方面均有着很大的改善提升空间。

(一)语言规划的双重影响

语言规划(Language planning)是语言政策的体现,是国家行为,是对特定语言的社会地位和使用情况进行激励或者制约。从汉语(普通话)在西藏语言规划的发展来看,20世纪60年代以前,西藏的语言规划中并没有对汉语进行明确的要求,只是提倡学习汉语。明确规定“学习和使用汉语”是在1987年《西藏自治区学习、使用和发展藏语文的若干规定(试行)》中提出的[10]。事实上,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教育领域才明确规定了“重视藏语文教学,做到汉、藏兼通”的语言教学方针。1994年,《西藏自治区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办法》以及西藏自治区第五次教育工作会议和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都对“汉语在教学中的地位”给予了明确的规定[11]。

贯彻落实国家语言文字的相关语言政策是语言规划的重要内容,其核心目的是共同语言的推广普及、确立完善[12]。普通话是我国的通用语,国家语言规划的普遍性也规定了西藏必须贯彻落实。同时,藏语作为西藏的通用语言,其学习和使用在西藏藏语言规划中有着更为明确的规定,由此,普通话的推广和使用就受到了国家语言政策与西藏地方语言政策的双重影响。这就要求在西藏地方语言政策建设中,进一步明确普通话的地位,使推普工作具有更加坚实的政策支撑。

(二)语言文字法规意识较弱

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往往具有法律强制性。1982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19条规定,“国家推广全国通用的普通话”。自此,普通话作为国家通用语言就具有了法律基础。2000年第一部语言文字专门法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颁布,规定“国家推广普通话、推行规范汉字”,这标志着我国语言规划与语言治理进入了规范化和标准化阶段。

据调查,目前公民的语言文字法规意识比较薄弱[13]。这种情况同样反映在少数民族地区群众的语言法规意识中[14]。在对西藏某高校43名藏族大学生的随机调查中发现,针对“你是否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这一问题,“听说过”的受访者有11人(25.58%),而“了解并学习过”的受访者只有6人(13.95%)。同时通过调查发现,知道“普通话是国家通用语言”的有16人(37.21%),知道“规范汉字是国家通用文字”的有7人(16.28%)。很显然,受访者对语言文字领域的相关法律法规认识非常薄弱,这也反映在我们调查过程遇到的问题中(6)在调查中发现,约53%的学生对汉语与普通话、简化字与规范汉字等概念分辨不清。当然这些情况也非常普遍,并非只存在于少数民族大学生中。。按照语言经济学的观点,语言既是公共产品,同时也是人力资本。掌握普通话不仅可以影响个体层面的发展,同时对推动社会进步也具有重要意义。基于语言功能与语言价值和作用的调查发现,藏族群众对于普通话的认识多限于语言的沟通功能方面。对西藏M县J村的40户建档立卡贫困户的调查发现(7)每户调查一人,受访者共40人,其中37人为户主。,在“你是否愿意学习普通话”这一问题中,有25人(62.5%)认为“无所谓”;在“你认为学习普通话有什么用”这一问题中,有32人(80%)选择“与其他人沟通”(8)这一问题共设计了四个选项:1.与他人沟通(80%);2.更好地了解党的政策(8%);3.到城市打工(10%);4.提高自己的语言能力(2%)。;在“你如何看待自己的小孩(儿子/孙子)学习汉语文”这一问题的回答中,有29人(72.5%)选择“不支持也不反对”,有27人(67.5%)选择“先学藏语后学汉语”。这种语言态度客观上会影响语言的学习与使用,进而对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推广与普及产生负面影响。

(三)普通话水平参差不齐

在精准扶贫背景下,西藏的基础设施建设得到了长足发展,为普通话的普及与推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诸如异地搬迁,完善基础教育设施,提升道路交通网络,扩大电视、广播、网络覆盖面积,为西藏推广普通话提供了平台。作为国家通用语言,普通话在西藏的普及率呈现出逐年上升的趋势,广大藏族群众的语言能力也有了明显的提高,具备多语能力的青年人才也逐年增加,藏汉双语格局初步形成(9)在M县的调研中发现,12—24岁的藏族青少年中80%都可以使用普通话进行简单的交流,而学校教育(尤其是初中以上)、外出打工、电视、网络等是学习普通话的主要途径。。

但由于绝大部分人的普通话都是后天习得的,藏族群众的语言水平和语言能力表现出了区域与经济差异,使用程度和交流效果也参差不齐。这里讲的语言能力,即语言表达水平,主要体现在说话者的发音、词汇、语言等是否标准规范。目前,研究多是通过调查问卷来评价少数民族群体的普通话水平。综合《普通话使用及普及情况调查问卷》的数据结果,国家语委将普通话水平划分为七个等级。依据该标准,研究者调查了西藏农牧区居民的语言能力及语言使用情况,研究发现能够流利标准使用普通话的人占比较小,大部分人存在词汇、语音等问题,同时有少部分人听不懂也不会说普通话[3]。因此,西藏在推普工作中还要解决整体平衡问题,在重视普及的同时,也要兼顾提高普及的水平,整体推进藏族群众的综合语言应用能力。

(四)语言推普途径单一

西藏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面临着较为复杂的语言环境。总体而言,藏语主要在日常生活场景下使用,如家庭交流、日常沟通等;而普通话主要在社会场景下使用,如在医院看病、单位办公等。藏语在藏族群众中使用频率较高,是西藏地区的“强势语言”;相对而言,由于普通话只在学习教育、办公场所等场合下使用,其推广的空间较为狭小,加之西藏特殊的自然地理环境,影响了普通话普及范围的扩展和普及质量的提升。社会语言学认为,语码转换(Code Switching)是指在双语或者多语环境中,人们在交流中交替使用不同语言(方言)的现象[15]。对于西藏而言,要均衡地运用好藏语和普通话是比较困难的,会受到具体的语言环境的制约。

具体来看,藏族群众学习普通话遇到的主要问题是缺乏合适的语言环境,缺少使用普通话进行交流的机会[16]。从西藏的人口分布来看,截至2018年,全区总人口共337.15万人,其中城镇人口104.15万人(30.9%),乡村人口233.00万人(69.1%)(10)数据来源于《西藏统计年鉴(2018)》。。对于占总人口69.1%的乡村人口而言,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发达、通讯技术落后造成的语言环境单一是制约普通话学习和使用的重要因素。在对西藏M县J村的调查中发现,我们对40户建档立卡贫困户户主提出“你的孩子(孙辈)通过什么途径学习汉语”这一问题,25人(62.5%)认为是通过学校教育学习汉语;8人(20%)的表述是通过外出打工;5人(12.5%)表示是通过电视、广播学习汉语;2人(5%)通过家庭交流学习汉语。由此可见,西藏普通话推广的空间有待进一步拓展,创设普通话普及的语言环境,充分发挥家庭在语言习得过程中的作用,进一步加大学校推普力度,充分利用电视广播等语言传播方式,逐渐提升普通话的辐射范围。

三、西藏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对策

扶贫先扶智,扶智先通语。随着精准扶贫政策的深入实施,西藏的扶贫工作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然而,从致贫原因的相关研究来看,既包括了自然、社会、产业、基础设施等宏观层面的原因,同时也包含了因学、因病、无劳动力、无技术等微观层面的原因[17]。但是作为重要经济社会发展资源的语言,在西藏的精准扶贫中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推普脱贫攻坚行动计划(2018—2020)》提出:到2020年,贫困家庭新增劳动力人口应全部具有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沟通交流和应用能力,现有贫困地区青壮年劳动力具备基本的普通话交流能力,当地普通话普及率明显提升,初步具备普通话交流的语言环境,为提升“造血”能力打好语言基础。现阶段,西藏推普工作亟需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确保在2020年全区范围内普通话普及率达到70%的目标,确保普通话在脱贫攻坚中发挥重要的作用。结合西藏精准扶贫战略的总体部署,推普工作应该从以下六个方面着手。

(一)构建和谐的语言生态环境

语言是一种共生关系,多语并存是多元文化得以保存和传承的重要原因。构建和谐的语言生态环境是少数民族地区推广普通话的基本前提。就西藏而言,社会经济的发展、信息网络技术的普及,为普通话的普及提供了保障与途径。但也需要承认,部分民众基于民族语言感情,对于普通话的普及存在一些误解,认为这可能会导致本民族语言的弱化[18]。针对这些问题,需要建构和谐的语言生态环境。具体而言,从研究层面看要积极建构“双母语”理论体系[19],即藏语与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藏族群众的“共同母语”。从推普实践过程看,必须使藏族群众明白掌握普通话是为了在就业、收入、教育等方面取得“社会效益”;同时,要大力宣扬党和国家的民族语言政策,即保护和传承藏语以及藏文化是党和国家民族语言的核心政策,其目的是为了保障广大藏族同胞的“社会权利”。

(二)营造推普活动的宣传氛围

在我们的调查中发现,由于西藏的自然环境限制,推普活动的辐射范围往往难以覆盖到较为偏远的乡村。内地成功的推普活动模式可能并不适应西藏特殊的推普环境,因此需要针对西藏特殊的自然环境来制定相应的宣传学习氛围。具体来看,应该建立省(区)—市—县—乡(镇)—村“五级一体”同步推普的宣传方针,利用“推普周”活动(11)“推普周”,即全国推广普通话宣传周,是国务院1997年批准,于每年9月第三周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的推广普通话的宣传活动。,覆盖基础较弱的农牧区群众。同时,应该加大人力、物力编写符合西藏实际情况的普通话推广宣传学习教材(12)尽管目前也有一些相应的学习教材,但是在调查中发现,符合特定语言环境的普通话宣传学习教材极为缺乏,尤其是针对初学者的普通话教材。;树立学习普通话的典范,通过给予一定的奖励带动当地群众学习普通话的热情。最后,应进一步强化与凸显学校与主流媒体的语言传播功能,紧跟媒体融合发展脚步,创建具有时代特色的普通话传播学习平台。

(三)明确推普工作的主体责任

西藏的推普工作,重点在县乡,难点在农牧区。鉴于普通话在扶贫攻坚中的基础性作用,西藏的推普工作必须要明确各级政府(包括驻村工作队)的主体责任。按照《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攻坚工程方案》和《推普脱贫攻坚行动计划(2018—2020)》等相关文件精神要求,各级政府部门要依法践行推普工作职责,建立推普工作机制、推普成效评估机制。同时,结合《深度贫困地区教育脱贫攻坚实施方案》,适度将新增教育脱贫资金向推普工作领域倾斜,确保推普工作顺利开展。最后,要强化对口支援项目与计划在推普工作中的支持力度,将推普工作与教育脱贫作为对口援藏的重要内容。

(四)发挥窗口单位的辐射作用

从当前我国的语言生态环境来看,双语生活具有明显的地域性和领域性。在普及国家统一语言文字过程中,应该按照特定地域、特定领域中的语言生活情况,对国家统一语言文字和民族语言或者方言的功能进行合理的分类,分别发挥各自在不同领域和不同场景下的语言功能,以满足群众在不同场景下的语言交际需求[20]。就西藏而言,发挥窗口单位的辐射作用,必须考虑到语言生活领域性情况。具体来看,一是要发挥政府机关、主流媒体、服务行业、教育部门等主要领域在推普工作中的辐射作用。尤其是要积极推进西藏基层(乡)公务员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综合应用能力。二是推进不同行业、不同部门等领域内的语言规范化工作。如对医疗、银行、餐饮、网络信息等领域的语言文字进行规范化、标准化,以沟通为核心要求,制定规章制度,推进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普及。三是在乡村振兴背景下,要切实有效地落实国家在语言扶贫政策方面的帮扶措施,积极帮助乡镇新增劳动力人口提升普通话水平。

(五)构建普通话培训体系

构建普通话培训体系,是拓展培训资源,拓宽推普途径,实现普通话基本应用的重要举措。当前,西藏构建普通话培训体系的基本任务是“完善现有培训体系,扩展培训基地,强化双语教师培训,提升农牧区青壮年普通话水平”。其中,重点任务是培训双语教师及农牧区青壮年群体。一是要加大双语教师培训投入,除了“国培”“省培”等计划之外,要从教育扶贫经费中抽调资金,建立健全各级普通话培训机制,确保每个县以县中学为基础建立普通话培训机构。二是按照语言文字分类、分层体系,详细制定培训方案。强化农牧区劳动力转移过程中的推普工作力度,各地教育部门要组织编写符合当地语言特点和青年学校特点的普通话教材。要将学习普通话作为一项基本劳动技能进行推广,为农牧民的脱贫致富奠定语言基础。

(六)发挥学校推普主阵地作用

学校是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推广的主阵地,目前西藏已经建立了较为完善的双语教育体系。发展双语教育,既可以使藏语和藏文化得以传承与弘扬,也可以推进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在西藏的普及,最终达到“双母语”认同以及现实语言生态的和谐发展。从发展的角度来看,学龄儿童的双语教育是起点,要抓住学龄儿童语言习得的关键期,优化学前教育双语教学方式,为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打下良好的基础。同时,要积极探索“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双语教育一体化”理论体系,确保双语教育在不同学习阶段的衔接性与连贯性。最后,要强化职业教育中的普通话普及工作,发挥职业教育的专业优势,创设普通话推广平台,通过职业教育提升农牧民普通话沟通水平。

当前,语言文字为国家发展服务已经成为共识,语言文字事业“向国家战略聚焦,向农村和民族地区攻坚,向社会应用推进,向现代化治理转型,向国家领域拓展”[3],已经成为未来发展方向。在精准扶贫背景下,西藏实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普及攻坚工程,可以有效发挥语言文字在西藏经济社会发展、社会和谐稳定等方面的基础性作用。按照党和国家的语言方针政策,结合西藏推普工作的实际情况,构建和谐语言生态环境、强化宣传教育、完善推普工作制度、提升双语培训服务水平,是西藏推普助力脱贫、获得语言红利的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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