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

钟冬冬

内容摘要：本文根据“我们”指代范围，“都”的意义，“知道”的信息新旧三方面界定了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并且发现当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与逻辑关联词一同使用时，具有强调信息的语用功能。

关键词：话语标记 我们都知道 信息 语用

1.引言

话语标记本身可以是一个词，也可以是一个短语，以一个整体的单位出现在句子中，作为会话使用的手段在句子的表达与理解中起积极作用。“话语标记”一词由Deborah Schiffrin《Discourse Markers》（1987）正式提出，话语标记语的专门研究在20世纪80年代展开。国内则是廖秋忠最早开始关注，当时称其为“篇章连接成分”。总的来说，话语标记属于一种语用现象。

话语标记更多出现在口语中，常见的诸如“然后”、“但是”、“就是……”，在句义理解上并没有表现其实在含义，但有利于会话双方的表达与理解。而“人称代词+知道”结构的话语标记研究成果也较为丰富。《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这样阐释“知道”：对于事实或道理有认识;懂得。吕叔湘（1999）①认为“知道”表示：1对于事实有了解;2掌握问题的答案;3懂得该做什么事。学者们结合“人称代词”的不同、“知道”意义的不同两个维度论述“人称代词+知道”话语标记的特点。因此，本文将加之“都”的意义对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进行分析。

2.“我们都知道”的研究

話语标记基本具有以下几个特征：第一，按形式来看，话语标记具备词、短语、小短句等格式，内部紧密不插入其他成分，与相邻成分通常不发生语法关系;第二，按分布来看，话语标记在口语中出现的频率高于书面语，句首、句中、句尾的位置不限;第三，按语义来看，话语标记基本无概念义，更多是体现出了意义虚化，用以引导听话人对话语的理解;第四，按语用来看，话语标记起着衔接语篇、关联信息的作用，同时具有礼貌性的特点。

“我们都知道”的语义由“我们”、“都”、“知道”三部分聚合得到。第一人称代词“我们”，一方面可以指代说话人与听话人双方，一方面还可以指代会话双方加上说话人提及的其他人。“都”的语义指向可以是前指也可以是后指，但在“我们都知道”的格式中，“都”一般是前指，表示“知道”的主体数量有两人及以上。“知道”的释义上文已经提到过，主要表示对事物或道理的了解，也表示明确明白某问题的答案。因此，“我们都知道”的概念语义表现为：说话人表示含他本人在内的人（人数大于等于2）对某一信息是了解的。

王庆霞（2011）认为“我们都知道”存在两种状态，分别是话语标记和正在成为话语标记，考察了三种模式（八种格式）：（一）X1+X+X2具有联言功能，尚未完全成为话语标记（二）X1+A+X+X2具有联言、（弱）证言功能，已经成为话语标记（三）X+X2具有启言功能，已经完全成为话语标记。文章还认为，正在成为话语标记的“我们都知道”，同时具备联言功能和弱证言功能。

3.“我们都知道”的特征

“我们”、“都”、“知道”三部分聚合得到“我们都知道”的语义。第一人称代词“我们”，一方面可以指代说话人与听话人双方，一方面还可以指代会话双方加上说话人提及的其他人。“都”的语义指向可以是前指也可以是后指，但在“我们都知道”的格式中，“都”一般是前指，表示“知道”的主体数量有两人及以上。“知道”的释义上文已经提到过，主要表示对事物或道理的了解，也表示明确明白某问题的答案。因此，“我们都知道”的概念语义表现为：说话人表示含他本人在内的人（人数大于等于2）对某一信息是了解的。本文将从“我们”指代范围、“都”的意义以及“知道”的信息新旧三个方面来讨论“我们都知道”。

3.1非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

（1）您的事迹我们都知道，我们要用您的精神激励我们全车乘务人员把服务工作做好。

——《人民日报》1996.02

（2）母亲：“在家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出门关好电源知道吗？”

孩子们：“哎，妈，知道，知道，我们都知道，您快去吧！”

“我们”、“都”、“知道”三部分的概念义没有发生改变，值得注意的是，对于“知道”指代信息的主体“我们”的范围是不包括听话人的。例（1）中的“您”不知道“我们都知道您的事迹”这件事情，例（2）中的母亲不知道“孩子们知道居家注意事项”这件事情。这种情况下，由于“我们”不包括听话人，因此“都”的意义不发生虚化，而“知道”的信息针对听话人而言属于新信息。此处“我们都知道”不可删去，不划入话语标记的范畴。

3.2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

3.2.1“都”的概念义不发生虚化

（3）我们都知道一个科学常识，有正的、有负的、有阴的、有阳的、有正电就有负电……负电子带的负电，正子带的正电。

——百家讲坛《宇宙将走向哪里》

例（3）“知道”的信息既然是“常识”，对于听话人来说则属于旧信息，只是听话人（或读者）被动唤醒了脑海中这一“常识”，所以“我们”指代范围包括听话人，则“都”意义不发生虚化。说话人提及一项旧信息是为了阐述他的观点。这种听话人被动“知道”旧信息的情况，虽然“我们”、“都”、“知道”三部分的实际意义没有发生改变，但是“我们都知道”删去不影响句义理解，此处应当视为话语标记。

3.2.2“都”的概念义发生虚化

（4）那么我们宇宙向何处去呢？我们都知道，在20世纪末，一切关于宇宙的书籍都会提到，我们的宇宙今后可能有三种命运。

——《宇宙将走向哪里》

（5）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我们都知道，每天的身体活动都会消耗掉我们的精力，因而我们得适度休息，以补充失去的精力。

——《人生中有力的10种情绪》

例（4）（5）针对“那么我们宇宙向何处去呢？”和“我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这两个问题，真正“知道”答案的只有说话人，实际上听话人并不知道答案，“我们”也就不真正包括听话人。可见此处的“都”意义发生虚化，也就引起了“我们都知道”意义虚化。因为听话人不在“知道”的主体范围内，而说话人使用“我们都知道”是为了引起听话人的兴趣，以及建立接受新信息的心理预设，属于设问句的技巧，此处也应当视作话语标记。

由此可见，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是一种说话人的手段，为了引起听话人的共鸣、注意、预设、弱化接受新信息的冲击感。尤其用于设问句中，缓冲了说话人开门见山抛出观点的直接与突兀。既是起到关照谈话双方交流体验的作用，则恰好说明了设问句中的自答“我们都知道”还是以话语标记的形式存在，不论对于听话人而言“知道”的是旧信息还是新信息。因此，“我们都知道”的概念意义发生变化与否并不是衡量话语标记的标准，更重要的应该从语用的角度上看，听话人是“知道”说话人所说的旧信息和听话人“被迫知道”听话人传达的新信息这两种情况则属于话语标记。

此外，我们认为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与逻辑关联词连用时，还具有强调信息功能。

（6）你能夠进pmf项目，证明你很聪明。因为我们都知道，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有三四万名本科生。pmf项目每年只录取五六个人。你能够被选中，可见你的不一般。

——《从普通女孩到银行家》

（7）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的孤独生活意味着什么，然而这在德加看来仅仅是为了“最低限度”晚年的德加视力不济，差不多成了盲人。

——文汇报《灯光下的温情》

例（6）中“因为”与“我们都知道”连用，迫使听话人需要接受这样的因果逻辑关系，对“我们都知道”的信息投入了更多的理解时间，因此信息得到了二次强化。例（7），“我们都知道”的下一分句接的是关联词“然而”，让听话人陷入一种转折逻辑关系，这这个过程中，听话人自然无意识地去回忆了一遍转折之前的内容，也就是“我们都知道”的信息得到强调，被再次唤醒。需要说明的是，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常常与表转折关系等词语连用，表示“知道”的主体存在对立面的关系。

4.结语

综上所述，“我们都知道”分为非话语标记与话语标记两种形式：非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中“我们”不包括听话人，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中“都”的意义发生虚化时，对听话人而言即将“（被迫）知道”的属于新信息。话语标记通常作为设问的手段，用以会话顺利地、礼貌地开展。此外，当表逻辑关系的关联词与“我们都知道”连用时，会有利于“我们都知道”的信息得到听话人的强化认知。同时，此时的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也反过来加深了说话人对信息的表达意义。但本文的不足在于更多聚焦在依据“我们都知道”内部三个成分对其特征进行话语标记与否的分析，而对“我们都知道”的语料没有进行量化分析，此后将对此进行深入研究。

参考文献

[1]王庆霞.在演变中的交际共鸣型话语标记“我们都知道”[J].语文学刊，2011（08）：39-40.

[2]唐帅.试论话语标记“这样啊”[D].浙江师范大学，2017.

[3]杜可风.现代汉语言说类话语标记研究[D].上海师范大学，2017.

[4]张彤.现代汉语“代词+（不）知道”类话语标记研究[D].吉林大学，2015.

注 释

①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百词》[M].北京：商务印书馆.

（作者单位：上海交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