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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走近科学》停播看国产科普纪录片发展

2020-11-28郝江浩

科技传播 2020年1期
关键词:水花生纪录片科普

郝江浩

从开播至今的20 余年中,曾经以故事性叙述在央视独树一帜的《走近科学》,从高收视率栏目最终走入难以为继的困境。本文将从大众传播学角度,探究梳理《走近科学》由盛及衰的发展之路,分析其存在的主要问题及走入困境的深层次原因,同时笔者针对性地从传播主体和传播信息两个方面,提出国产科普纪录片今后创新发展的可行性策略。

鉴于目前国内学术界对“科普纪录片”没有一个公认的权威性界定概念,本着研究的需要,笔者把本文中所述“科普纪录片”定义为:传播科学技术知识、科学方法、科学理念的非虚构影视作品。对于此类纪录片在国内学术文章中有许多不同称谓,如“科教片”“科学纪录片”“科学探索片”“科技纪录片”等等,在本文中统属于“科普纪录片”。

1 《走近科学》栏目的发展之路

《走近科学》1998 年6 月1 日开播之初,节目的播出形式为板块式,设“生活、关注、人物”3个子栏目,栏目宗旨定位为:弘扬科学精神、宣传科学思想、提倡科学方法、传播科学知识。2001 年7 月央视十套科教频道开播,《走近科学》作为科教频道主打节目在每晚黄金时段播出。与此同时节目进行首次改版,栏目宗旨未变,取消子栏目改为每期同一主题的结构模式,节目形式可以概括为以新闻视角切入制作的科普专题片。由于节目题材过多涉及高新科技,收视对象为少数关注前沿科技发展的社会精英群体。直至2004 年初,《走近科学》收视率呈现逐年下滑趋势,栏目的生存一度受到威胁。2004 年3 月栏目再次改版,“节目表现形式从报道科学问题,解释科学事件转变为:关注和报道生活中的推理故事;热点、疑点的科学解析。”[1]

与此同时,《走近科学》收视率一路攀升,故事化叙事使得栏目很快起死回生,甚至跃居央视众多科普类节目榜首。一时间,成为各类科普类节目纷纷效仿的法宝。“科教纪录片的异军突起,最主要的原因是大胆借鉴国外科教纪录片富有知识性、趣味性、娱乐性的创作理念,移植故事片等其他叙事艺术的手法和技巧,用讲故事的方式,综合利用各种电视元素,生动活泼地把所表达的内容呈献给观众。”[2]

2 《走近科学》高收视率背后的观众收视心理

《走近科学》故事化叙事,“把科学技术放在一个个具体的事件中体现,整个事件具有完整的悬疑色彩的故事情节。”[3]这种叙事模式无疑为探索国产科普纪录片注入了新的活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演变为“泛故事化”叙述所带来的问题也接踵而至。为了保持高收视率,作为传播主体的《走近科学》,开始过度追求故事的悬疑性,一味迎合部分观众的收视心理,节目选题和叙事方式被收视率操控,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美国科普作家马里奥·利维奥(Mario Livio)在他撰写的《我们为何如此好奇》一书中把人类的好奇心分为几种,有一种叫做知觉性好奇(perceptual curiosity)。即当有些事情令我们感到惊奇,或者不符合我们的认知,我们就会产生一种追求接受新鲜视觉、听觉、触觉刺激的“体验感”。这是一种令人不悦的状态,必须去找到答案,才能缓解心中的好奇。笔者认为:《走近科学》中的悬念故事,正是刺激了观众的这种心理,从而获得了众多观众的收视。曾一度以民间奇闻异事、疑难杂症等为主要选题,主持人有时为了博人眼球而故弄玄虚,而节目结尾常常是虎头蛇尾,完全背离了栏目的宗旨,成为业界诟病最多、最有争议的一个科普栏目。纵观《走近科学》栏目的发展历程,可以明确地说:电视台栏目收视率考核,已成为当前制约国产科普纪录片发展的最主要因素。

3 最后一期《走近科学》中传播信息的分析

马里奥·利维奥(Mario Livio)认为:还有一种好奇心叫知识性好奇(epistemic curiosity),这是人类在知识层面的好奇心,是个体主动获取知识、辨清事实、参与智力活动的“求知心”,这个过程是一种愉悦的状态。笔者以2019 年9 月30 日播出收官之作《治理水花生》为例,分析这期节目中传播的科普信息,能否满足观众知识性好奇的心理需求。

《治理水花生》开篇在简单介绍了洪湖的地理和生态环境后,开始了《走近科学》栏目经典的故事性叙述:“ 2009 年夏季,一种外来入侵物种水花生的泛滥,突然打破了这里的宁静……”紧接着习惯性地应用“情景再现”手法:专家成立调查组开始实地调研同时介绍专家身份;然后科普“外来物种”和“本地物种”知识;又以栏目标志性的语气提问:“那么,原本生活在哪里?它又是如何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呢?”采访专家回答问题并科普为什么叫“水花生”;接下来开始讲述专家如何“引进动物外来物种”,帮助名叫小朱的村民治理水花生的故事:“……曾经被水花生大面积覆盖的水域,正逐渐恢复往日清澈的容颜”;随即是常规性的转折:“很快,水花生入侵农田的消息,又接踵而来……”又开始讲述专家在四川盆地橘园,如何“种植本地优势植物”治理旱地水花生的故事;最后片尾以“一年过去了,原来饱受水花生侵害的实验田里……即将迎来丰收季”结束。

笔者仅以分析采访对象为例,来谈这期节目中的传播信息对观众收视心理的影响。整期节目24分钟共采访14 次,除去3 次“村民”小朱和1 次四川盆地“果农”的采访,其余10 次都是采访同一位专家。观众最为关注问题是:用“同样从南美洲引进的外来物种”治理“外来入侵物种水花生”会不会成为新的“外来物种入侵”?——同一个专家的采访,自以为是的回答必然会成为一种自圆其说。这样明显带有偏见的主观内容,会使观众处于一种令人不悦的收看状态,根本无法满足知识性好奇的心理需求。整期节目一面之词式的专家采访,不仅暴露出编导自身的科学素养,同时会让观众质疑栏目真实的创作理念。这期《走近科学》与其说是科普纪录片,不如说是科研纪录片——以一篇没有参考文献的科研论文为文本拍摄的教学片。

从最后一期《走近科学》内容来看,创作理念可以说与20 世纪90 年代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这也是目前国产科普纪录片现状的一个缩影。“技术推广片多,而真正科普片少;自然科学类多,社会科学和经济类片子少,人文科教片更少;与生产相关的技术内容多,与生活相关的知识内容少。”[4]笔者从中发现:创作理念的滞后,一直是阻碍国产科普纪录片创新发展的最根本原因。

4 国产科普片创新发展的思考

第43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9 年12 月,我国网民规模为8.29 亿,互联网普及率达59.6%;手机网民规模达8.17 亿,网民中使用手机上网人群98.6%;短视频用户规模达6.48 亿,网民使用比例为78.2%。”[5]在新媒体时代下,面对大众传播的传播模式和信息载体的巨大改变,科普纪录片如何创新发展,已成为摆在每个影视科普工作者面前的一道难题。

科普纪录片作为科技普及和科技传播的一种主要形式,是提高公民科学素养的一种有效途径,如果想要继续生存下去,笔者认为当务之急就是回归公益性。科普纪录片制作应该像上世纪90 年代前一样,由国家专业的科学教育电影厂拍摄制作,而且不受票房的影响免费上映;电视台的科普纪录片也不受收视率考核的制约,制作经费由国家出资,同时还可吸收社会公益性资金,让科普真正惠及大众。只有这样才能让专业科普影视工作者,创作出更多的让观众真正满意的科普纪录片。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手机网民的不断攀升,网络科普短视频的流行已成为趋势,观众对科普纪录片的传播内容的需求也发生了根本改变。互联网可以让人们得到各自所需的科技知识和科学方法,电视观众已经开始更多地把关注的目光,转向宏观的科学理念。针对目前现状,笔者认为:“在广度和深度上反思科学”——将成为今后国产科普纪录片新的创作理念,科普作品会更多地关注科技对自然环境和人类社会的影响,这也将成为我国科普事业创新发展的一条必由之路。

改变科普传播理念,科普创作工作就会带来新的气象,国产科普纪录片才能获得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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