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产权与要素
2020-11-27陈勇勤
陈 勇 勤
(中国人民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872)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明确“经济体制改革必须以完善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为重点,实现产权有效激励、要素自由流动、价格反应灵活、竞争公平有序、企业优胜劣汰”[1]30,33。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指出:“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2]。2020年5月11日,《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发布实施。《意见》指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大理论和实践创新,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坚定不移深化市场化改革”,“不断在经济体制关键性基础性重大改革上突破创新”;“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大和十九届四中全会关于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战略部署,在更高起点、更高层次、更高目标上推进经济体制改革及其他各方面体制改革,构建更加系统完备、更加成熟定型的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3]。
一、市场体系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指出:“建设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是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基础”;与此相适应,“建立公平开放透明的市场规则”[4]11,12。同时,特别指出:“经济体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遵循这条规律”[4]5。
有些经济活动,“市场机制能有效调节”[4]17,“推进公共资源配置市场化”[4]10,“发挥市场对技
术研发方向、路线选择、要素价格、各类创新要素配置的导向作用”;“科技成果资本化、产业化”,“推进应用型技术研发机构市场化、企业化改革”,“建立主要由市场决定技术创新项目和经费分配、评价成果的机制”[4]14-15;对于企业管理人员,“国有企业要合理增加市场化选聘比例”[4]11。“着力构建市场机制有效、微观主体有活力、宏观调控有度的经济体制。”[1]30“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1]21“营造各种所有制主体依法平等使用资源要素、公开公平公正参与竞争、同等受到法律保护的市场环境。”[2]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改革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市场建设(市场体系不健全,市场发育不充分)、政府功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没有完全理顺)、激发活力(市场激励不足、主体活力不强)、资源配置(资源配置效率不高,要素流动不畅)。其中,政府功能以“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成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激发活力和资源配置分别以“完善产权制度”(实现“产权有效激励”)和“要素市场化配置”(实现“要素自由流动”、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化”)成为经济体制改革的两个“重点”。基于国家经济整体,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必须解决上述四个方面的关键性问题。“以完善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为重点,全面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实现产权有效激励、要素自由流动、价格反应灵活、竞争公平有序、企业优胜劣汰。”[3]“加快完善国有企业法人治理结构和市场化经营机制”;“营造有利于化解民营企业之间债务问题的市场环境”;“坚持扩大高水平开放和深化市场化改革互促共进”;“吸收借鉴国际成熟市场经济制度经验和人类文明有益成果,加快国内制度规则与国际接轨,以高水平开放促进深层次市场化改革”[3]。“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更加尊重市场经济一般规律,最大限度减少政府对市场资源的直接配置和对微观经济活动的直接干预,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有效弥补市场失灵。”《意见》着重强调“坚持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关系”[3]。
二、产权制度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指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根基”是“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4]7-8。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给出如下定义:“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等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2]显然,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组成部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也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组成部分。这也可以理解为,产权制度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重要元素。因为“产权是所有权的核心”[4]8。
“完善产权制度”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两个“重点”之一[1]33。“全面完善产权制度。健全归属清晰、权责明确、保护严格、流转顺畅的现代产权制度,加强产权激励”;“健全以公平为原则的产权保护制度”[3]。
三、要素法则
生产要素与要素市场相关联。生产要素包括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要素市场主要涉及土地市场、劳动力市场、资本市场、数据市场、技术市场。关键在于:第一,市场为生产要素提供配置方式;第二,要素流动以市场为媒介,是通过市场自由流动;第三,要素价格也要纳入市场供求关系决定价格这个范畴。“注重发挥市场形成价格作用”;“凡是能由市场形成价格的都交给市场,政府不进行不当干预”;“政府定价范围主要限定在重要公用事业、公益性服务、网络型自然垄断环节”[4]12-13。
(一)要素市场化配置
“要素市场化配置”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两个“重点”之一[1]33。要素市场化配置是要素“配置高效公平”[2]的前提条件。特别提到:“对处于充分竞争领域的国有经济,通过资本化、证券化等方式优化国有资本配置,提高国有资本收益”;“加快建设城乡统一的建设用地市场,建立同权同价、流转顺畅、收益共享的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制度”[3]。
(二)要素自由流动
“必须加快形成企业自主经营、公平竞争,消费者自由选择、自主消费,商品和要素自由流动、平等交换的现代市场体系。”[4]11-12显然,要素自由流动是现代市场体系的必要组成部分。“要素自由流动”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五个“实现”之一[1]33。“促进技术要素有序流动和价格合理形成。”[3]
(三)要素价格市场化
“健全资本、知识、技术、管理等由要素市场决定的报酬机制。”[4]46“加速要素市场化改革”;“深化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改革”[1]34。“推进要素市场制度建设,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2]“推进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健全主要由市场决定价格的机制,最大限度减少政府对价格形成的不当干预”;“以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为重点,加快建设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完善城镇建设用地价格形成机制和存量土地盘活利用政策”;“加快培育发展数据要素市场”;“深化利率市场化改革,健全基准利率和市场化利率体系,更好发挥国债收益率曲线定价基准作用,提升金融机构自主定价能力”;“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增强双向浮动弹性”[3]。
四、收入分配
(一)财政税收
“财政是国家治理的基础和重要支柱,科学的财税体制是优化资源配置、维护市场统一、促进社会公平、实现国家长治久安的制度保障。”[4]19在“完善立法、明确事权、改革税制、稳定税负、透明预算、提高效率”的基础上,“建立现代财政制度”[4]19。
“必须坚持和完善我国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和分配制度。”[1]21“健全财政、货币、产业、区域等经济政策协调机制”;“深化税收制度改革”[1]34。
(二)收入分配
“健全体现效率、促进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3]理论上和实践中,收入分配包括初次分配、再分配和第三次分配这三个范畴。
1.初次分配。“着重保护劳动所得,努力实现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健全工资决定和正常增长机制,完善最低工资和工资支付保障制度,完善企业工资集体协商制度。”[4]45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坚持按劳分配原则,完善按要素分配的体制机制,促进收入分配更合理、更有序。”“坚持在经济增长的同时实现居民收入同步增长、在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同时实现劳动报酬同步提高。”[1]46-47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指出:“坚持多劳多得,着重保护劳动所得,增加劳动者特别是一线劳动者劳动报酬,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健全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生产要素由市场评价贡献、按贡献决定报酬的机制。”[2]
2020年5月11日,《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再次强调:“坚持多劳多得,着重保护劳动所得,增加劳动者特别是一线劳动者劳动报酬,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在经济增长的同时实现居民收入同步增长,在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同时实现劳动报酬同步提高。健全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生产要素由市场评价贡献、按贡献决定报酬的机制。完善企业薪酬调查和信息发布制度,健全最低工资标准调整机制。”[3](见表1)
表1 2006—2019年国民收入 单位:亿元
2.再分配。“完善以税收、社会保障、转移支付为主要手段的再分配调节机制,加大税收调节力度。”[4]46按照“公平税负”原则,“逐步建立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制”,“调整消费税征收范围、环节、税率,把高耗能、高污染产品及部分高档消费品纳入征收范围”[4]20-21。“调节过高收入”“增加低收入者收入,扩大中等收入者比重”[4]46。“提高国有资本收益上缴公共财政比例,2020年提到30%,更多用于保障和改善民生。”[4]9
“履行好政府再分配调节职能”;“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增加低收入者收入,调节过高收入”[1]46-47。
“健全以税收、社会保障、转移支付等为主要手段的再分配调节机制,强化税收调节,完善直接税制度并逐步提高其比重。”[2]“完善相关制度和政策,合理调节城乡、区域、不同群体间分配关系”;“增加低收入者收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调节过高收入”[2](见表2)。
“建立和完善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制度”;“缩小收入分配差距,扩大中等收入群体”[3]。
表2 2006—2019年税收收入 单位:亿元
3.第三次分配。“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社会保障基金。”[4]9“健全社会保障财政投入制度。”[4]47“完善慈善捐助减免税制度,支持慈善事业发挥扶贫济困积极作用。”[4]46
“统筹城乡社会救助体系,完善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完善社会救助、社会福利、慈善事业、优抚安置等制度”[1]47。
“重视发挥第三次分配作用,发展慈善等社会公益事业。”“坚持和完善统筹城乡的民生保障制度”;“统筹完善社会救助、社会福利、慈善事业、优抚安置等制度”;“必须健全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等方面国家基本公共服务制度体系”;“鼓励支持社会力量兴办公益事业”[2](见表3、表4)。
“完善第三次分配机制,发展慈善等社会公益事业。”[3]“全面推开中央和地方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工作”;“统筹完善社会救助、社会福利、慈善事业、优抚安置等制度”;“加强社会救助资源统筹,完善基本民生保障兜底机制”;“健全可持续的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3]。
表3 2006—2019年城乡居民储蓄存款 单位:亿元
表4 2006—2019年居民消费价格年变幅 单位:%
五、资本动态
经济发展与投资共存,资本市场具有类似于资本投入的功能。由此说来,经济发展所能获得的所有支撑,必然也包括来自资本市场的独特之力。资本市场包括长期借贷市场和长期证券市场,后者主要是股票市场和长期债券市场。资本市场上的交易对象是一年以上的长期证券。资本市场的资金供应者为各金融机构,如商业银行、储蓄银行、人寿保险公司、投资公司、信托公司等。资金的需求者主要为国际金融机构、各国政府机构、工商企业、房地产经营商以及向耐用消费零售商买进分期付款合同的销售金融公司等。
“健全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推进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多渠道推动股权融资,发展并规范债券市场,提高直接融资比重。”[4]13-14“推动资本市场双向开放,有序提高跨境资本和金融交易可兑换程度,建立健全宏观审慎管理框架下的外债和资本流动管理体系,加快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4]14
“深化投融资体制改革,发挥投资对优化供给结构的关键性作用。”“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促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健康发展。”[1]34一方面,对“外商投资”实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另一方面,“创新对外投资方式”[1]35(见表5)。
“加强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建设。”[2]“加快建立规范、透明、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资本市场,加强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建设”;“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完善强制退市和主动退市制度”;“推动以信息披露为核心的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探索实行公司信用类债券发行注册管理制”;“构建与实体经济结构和融资需求相适应、多层次、广覆盖、有差异的银行体系”[3]。
“探索将部分国有股权转化为优先股,强化国有资本收益功能”;“深化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完善产权权能,将经营性资产折股量化到集体经济组织成员”[3]。
表5 2006—2019年全社会固定资产 单位:亿元
“强化投资者保护”;“从立法上赋予私有财产和公有财产平等地位并平等保护”[3]。也就是说,私有财产=公民财产,受法律保护,立法保护私有财产。在这里,对于经济实体所有者与经济实体的资本(投资)所有者,还需要区分吗?
目前,舆论界已经发出“资本市场改革来袭”之声。由此也让我们联想到资本文化,不过,中国有不少人对它的认知度低。
为深入贯彻落实《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精神,2020年7月20日,最高人民法院、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布《关于为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提供司法服务和保障的意见》。所针对的问题,如:完善市场主体司法保护机制,加强中小股东司法保护;加强产权司法保护,重点解决利用公权力侵害私有产权等问题;保障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促进金融和民间资本为实体经济服务。
199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的实施以及200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的修订,使中国资本市场在法制化建设方面迈出了重要的步伐。正如有个时评所言:制度建设是保障,体系建设是基础,文化建设是根本,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伴随着中国资本市场的建设和发展,需要证券公司构建既贴近行业实际又与时俱进的企业文化。
六、国际环境
既要看到,“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和平与发展仍然是时代主题”,“各国相互联系和依存日益加深,国际力量对比更趋平衡,和平发展大势不可逆转”;又要看到,“世界面临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突出,世界经济增长动能不足”[1]58。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发展需要和平国际环境和良好外部条件”[2]。
“推动共建‘一带一路’走深走实和高质量发展,促进商品、资金、技术、人员更大范围流通”;“抓住全球人才流动新机遇,构建更加开放的国际人才交流合作机制”;“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体系变革”,“推动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3]。
七、政治制度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我们党“确立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为当代中国一切发展进步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1]14。在“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符合我国实际的先进社会制度”[1]10,19,14。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有机结合起来”[3]表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是不可分割的统一体。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政治制度模式,政治制度不能脱离特定社会政治条件和历史文化传统来抽象评判,不能定于一尊,不能生搬硬套外国政治制度模式。”[1]36“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长期奋斗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实践逻辑的必然结果,是坚持党的本质属性、践行党的根本宗旨的必然要求。”[1]36
新时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同样处于我们党“判断”的“我国社会主义所处历史阶段”,即“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变,我国是世界最大发展中国家的国际地位没有变”[1]12。因此,新时代加快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然是“牢牢把握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基本国情,牢牢立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实际”[1]12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