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语和语言水平对视听续说质量的影响

张 朦

（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 外语学院，云南 丽江674100）

视听续说（王初明，2016）是外语教学领域的一项全新教学方法，互动协同是视听续说的基本教学模式(Pickering、Garrod，2004)［1］。Spolsky（1989）认为，外语学习者学习水平的提高需要内外因共同的作用［2］(P205-290)。视听说教学结合了外语学习中的语言输入与输出、理解与互动，学习过程充分结合语言与语境，是外语教学法中重要的一环。近年来，续理论教学法研究持续升温，结合续理论的英语教学也备受关注。“续论”教学法中的“续”，是指说话者在语言交际中使用承接他人的表述，不断补全、拓展、创造说话内容，阐述自己的思想，前后关联，推动交流［3］。这种“续作”是“听后续说”的延伸，将耳听与眼看结合起来，增加视觉模态，丰富语境信息，强化语言结构与语境匹配，籍此提高口语表达能力(王初明2016)［4］。目前有关于“续”理论的教学研究表明，续式教学有助于促进语言产生互动协同效应。最早的协同研究聚焦于人际范畴的“续原型”——对话。研究者认为，对话能促进语言习得，主要体现在对语音、词汇和句法等层面的协同上(Pardo 2006;Atkinson 2007)［5,6］。续式英语教学可操作性强，通过“续”别人之言，表达自身的观点和语言，有很好的语言拉平、语境补缺作用。

传统的视听说教学往往由一组有着相同文化背景的学生共同完成，彼此理解沟通并不是难事，但我们忽略了一点，就是国内语言学习者往往面对目的语语境缺失的困境，这就导致国内学习者说着一口“中式英语”，却彼此沟通无碍的现象，视听续说实践过程中若想达到促学目的，就需要一定的教学手段的引导。本文认为，适当地教学指令有助于引导学生避免语言“安全区”。Littlejohn（1998）提出可借助分析教材里的指令语，来探索教育教学理念和思想［7］(P30-39)。Tomlinson（2003）也认为，教学练习中指令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8］(P160-170)。国内研究也表明，指令语中的心智类词汇有助于学生对第二语言的理解［9］。梁健丽通过分析《大学英语精读》教程中指令语的使用，认为指令语的使用可提高学生的思辨能力［10］。袁丹纯（2013）认为在二语写作过程中，在有明确要求的指令下，学习者与原文中各个语言层次的协同，即关键词、短语和句型均比无明确指令的强。而且，学习者在明确指令下会减少其语言错误［11］。就此，本文关于指令语在视听续说教学中的应用提出如下两个研究问题：

（1）指令语、语言水平是否对视听续说的语境补缺作用存在影响，即是否会消除母语的负迁移？

（2）指令语、语言水平之间是怎样互动的，是否有助于学生英语水平的提高？

一、实验方法

（一）受试

受试对象为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英语专业大一和大四学生，分为四组，每组32人，共128人。实测时共收集数据128份。各组中男女生人数各为16人，大一参与教学实验的男生均未通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且在最近一次期末考试综合排名中，8人成绩均在年级排名的前30%之内，其余8名在年级排名的后30%以内，女生情况同上；大四参与教学实验的学生均已通过全国英语专业四级考试，其他选取方式相同。大一学生年龄均为20岁，大四学生年龄均为23岁。大一两组学生与大四两组学生成绩均无显著差异（p=0.94；p=0.85）。

（二）实验设计与程序

此次教学实验包含两个自变量：指令语和语言水平。语言水平是根据学生年级、考试情况而定的，分为两个水平；最终的续说成绩粗略代表学生的语言水平提升程度，同样分为两个水平；指令语分为两个水平。本实验采用单盲法，即受试者并不知道自己是实验组还是对照组，尽可能地避免受试者主观因素的偏差对实验结果的影响。根据研究需要，本实验采用组间组内混合设计，实验分为前测、中测、后测，由同一人打分。

教学实验流程如下：（1）教师分别为两个年级四组同学准备视频材料，供学生课上观看，每份视频材料放映三遍；（2）所有学生都观看三遍视频材料。实验组受试学生在观看三遍视频材料后，由屏幕显示10个相关例句或短语。而对照组则为白色背景屏幕。两组学生在考虑一分钟后同时开口续说并录音，教师最终得到音频材料；（3）学生随即听取自己的录音，记下错误的表述，并于课下互听其他同学录音，记录优缺点并准备课堂互评；（4）组织课堂讨论，学生自评并互评，教师组织总体点评，并择优展示学生续说音频。

主试在每位受试开始观看视频前，会确认所有设备运行正常，录音结束前会确认所有受试回答完毕后再保存。

（三）设备与材料

整个教学实验分为10周，共进行5次视听续说教学任务，实验的呈现设备为多媒体教室的视听说练习设备，具有放映、通话和录音功能。设备分别录有四个组别的视频材料，其中大一两组（实验组和对照组）和大四两组（实验组和对照组）为同一个材料，视频材料均节选自电影，语言为英语，有英语字幕，时长5分钟，实验组同学在续说之前教师给出十个例句或短语，而对照组同学没有给出指令语。视频内容通过“英语文本指南针”分析表明，视频文本均符合受试学生英语水平。所有录制工作由本人完成，语速为中速。

实验材料和录音材料随机选取四组列出，斜体部分为语义或语法错误，录音材料由Cool Edit Pro 2.1分析后得出数据如下：

（1）大一（实验组）视频材料2，《初恋五十次》片段：

学生A：-1-Lucy open the door and see her strange husband（2.35）［0.56］-2-her（0.01）［0.35］-3-she thinks about the future between them.（1.92）［1.58］-4-The man walks to her（0.89）［1.18］-5-they see a movie together.（0.85）［0.98］-5-...

学生B:-1-Lucy cannot remember the memory between them（2.65）［0.67］-2-her husband explain it again and again（1.99）［1.98］-3-but she still can’t remember（1.21）［1.18］-4-she leaves him and live alone by herself（2.25）［4.98］-5-But one day,an old man knocked her door（2.55）［1.98］-6-...

（2）大一（对照组）视频材料3，《如果能再爱一次》片段：

学生A：-1-she did not believe it（1.15）［0.77］-2-she（0.02）［0.75］-3-her body was shaking because of sad（2.42）［0.67］-4-she run out of door and crying all the time（2.95）［0.56］-5-she cannot believe the truth about his died（3.15）［10.02］-6-...

学生B：-1-she attended the funeral and cry（2.95）［8.32］-2-she didn’t want to live alone（2.75）［3.02］-3-but she had to（0.45）［10.02］-4-accept it although she（0.75）［1.02］-5-she thinks about the future about herself（2.61）［3.01］-6-...

（3）大四（实验组）视频材料4，《后天》片段：

学生A：-1-All the people were survived（3.02）［1.05］-2-They escaped to South America and started a new life（3.71）［0.68］-3-But one day（0.77）［0.28］-4-another tornado came（0.86）［0.48］-5-then there is（0.46）［0.69］-6-was a tsunami（0.88）［0.98］-7-The weather became cold again（2.17）［0.38］-8-They suffered another disaster-9-...

学 生B:-1-They escaped to America（0.97）［0.64］-2-South America（0.33）［0.48］-3-but the story didn’t come to an end（1.89）［1.68］-4-The weather turned cold again（2.37）［1.03］-5-But now there isnot aplace to keep safe（3.39）［1.13］-6-...

（4）大四（对照组）视频材料7，《海上钢琴师》片段：

学生A：-1-Hewent down abroadto find his lover（2.79）［4.22］-2-The road is too complicated for him to recognize（2.23）［1.12］-3-He got lost（0.46）［6.68］-4-At that time（0.76）［2.01］-5-he saw an old man waving hand to him（3.01）［3.18］-6-smiling on the his face（2.19）［6.11］-7-Hefeelstrange（0.54）［1.89］-8-...

学生B：-1-He went to find the girl but he can’t remember her address（4.14）［1.97］-2-Hewalksall the time thenwent tothe shop because the shopisselling piano（5.36）［4.78］-3-Hedoesn’tknow what to do（1.89）［2.09］-4-...

上述文本中，单个数字为语流编号，小括号中的数字代表前一个句子的发音时长，中括号中的数字代表前一句与后一句之间的停顿时长。以上文本表明，实验组视听续说的停顿时间明显少于对照组，说明指令语在续说过程中起到了积极作用。视频材料的选取充分考虑了各组学生的接受水平和语言水平，尤其避免了由于视频材料难度过高而导致的语言障碍。在进行测试前，所有试题都经过英语专业任课教师（共5名）的小规模模拟试测，试测过程未出现任何问题。

二、结果与讨论

（一）数据整理与分析

教学实验结束后，分别由主试教师和一名受试所在班级的教师进行数据整理与分析（两位教师均接受过一定的教学实验培训，有统一的标准）。评分内容主要分为四个方面：逻辑、语法、语境、时长，分值各占25%，每项内容分为A-E五个分值，按照从好到坏递减，判定标准不一致时由两位老师共同商榷。评分的基本原则如下：（1）英语续说内容是否与原视频材料内容一致，逻辑一致或非常相似为A（25分）、基本相似为B（20分）、相似为C（15分）、内容较完整为D（10分）、内容不完整为E（5分）；（2）评分过程中需考虑续说内容是否适当，考虑与语境相关的语法或表述错误；（3）若录音时超过5秒的停顿过多，或内容断断续续则按照分值E来计分。本文分别取3次评分结果进行数据分析，详见表1：

表1视听续说成绩数据

大一组成绩分析表明：（1）大一组（包括实验组和对照组）平均成绩有所提高，但实验组平均成绩提高程度高于对照组，说明指令语在续说过程中起到了辅助作用，对照组学生可能因为对题型逐渐熟悉平均分也逐渐提高；（2）标准差分析方面：，实验组学生的标准差从小变大再变小（见大一实验组，上表第一列），说明第一周练习时，学生不熟悉视听续说，故标准差相对较小，平均分也相对较低；第五周部分学生成绩有所提高，说明指令语的辅助起到了作用，而标准差拉大则说明部分学生不能适应视听续说的评分要求，实则是语言水平导致的语法和表述错误频频出现；第十周时标准差逐渐缩小，说明越来越多的学生适应了视听续说教学，语境补缺作用逐渐凸显。大一实验班标准差的起伏原因，本文认为主要是大一学生语言水平较低，虽然有指令语辅助教学，但部分学生仍难以适应对语境要求较高的视听续说教学；（3）大一对照组数据表明，学生的整体成绩稳步提升，视听续说对学生的英语水平起到了积极作用。

大四组成绩分析表明：（1）视听续说有助于英语语言水平的提高，与大一组成绩分析基本一致，（2）大四实验组标准差从高到低的趋势表明，学生对于续说中的指令语接受程度较好。大四和大一实验组数据之所以不同，本文认为主要是因为大四学生有一定的语言水平，母语无负迁移程度较高，因此，指令语在续说时起到了更为重要的辅助作用，也更有助于学生语言水平的提高；（3）大四对照组三次成绩标准差比实验组大说明对照组虽无指令语辅助，但是语言水平起到了一定作用。大四学生语言水平较高，虽然没有实验组成绩高，但对于视听续说掌握程度较好。

综上所述，视听续说的成绩变化基本随语言水平增长而提高；随着年龄增大，学生语言水平逐渐提高，学习者从母语迁移转变为母语负迁移，而指令语则帮助学生进一步达到母语负迁移。针对学生成绩的方差分析如表2：

表2大一组、大四组成绩方差分析

单因素组间方差分析表明，大一组和大四组学生在第一周教学实验上无显著差异；而第五周测验时大一组有显著差异，但大四组无显著差异；随着实验继续，第十周测验则两组均存在显著差异。综上所述，本文认为指令语确实在视听续说过程中起到了积极作用，大一组三次测验均存在显著差异则说明了这一点（参见上表第三列）。而大四组第二次测验无显著差异，是因为大四组有一定的语言功底，没有大一学生受指令语的影响大，但是语言水平却帮助大四学生在无指令语情况下完成视听续说的基本要求；而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多，指令语的作用更为突显。因此，本文认为，指令语与语言水平对视同续说质量均有影响。

（二）各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

最后，对此次教学实验中的两个自变量进行重复测量数据的方差分析，如表3：

表3各因素之间的主效应以及交互作用

双因素组间方差分析表明，指令语、语言水平对视听续说质量影响、对主效应均为显著（p=0.033＜0.05；p=0.001＜0.05），指令语与语言水平对交互作用同样显著（p=0.000＜0.05）。也就是说，在视听续说练习中，语境补缺的频度与是否有指令语有关，同样，语境补缺的发生频度受学习者语言水平的影响。因此，视听续说质量受到多个因素的共同影响。

四、结语

（一）影响本实验效度的潜在因素

首先，没有大规模选取受试者，实验对象的特殊性可能会导致实验结果的不同。英语成绩并不能完全代表语言水平，只是在本次测验中担当了综合测试的补偿手段。在未来的教学实验中，可嵌入更多层次的评比标准，以便得到更客观的实验结果。

再次，测试组各组视频材料可能存在不等价的问题，可能存在大一组或大四组之间某组试题更简单或更困难的情况，也可能出现大一和大四实验组、大一和大四对照组之间试题难度不等价的问题。

再次，尽管在测试之前对试题进行了难度测试，采取了一定的质量控制措施，也对参与教学实验的教师进行了试前培训，但评判标准仍然存在一定的主观性和模糊性，这可能会导致实验结果的系统误差，因此，此类教学仍需要后续实验作支撑，以验证或修订此次教学实验的结论。而且，本实验在测试过程中没有考察多种类型的视频文本的续说质量，未来的教学实验可涉猎多种类型的视频文本，使实验结果更具客观性。

最后，本实验没有考察实验过程中的母语负迁移现象。由于此次测试考察的是视听续说的质量，因此评分教师努力把存在正迁移现象的内容从录音文本中分析出来，而没有考虑负迁移现象，因此，未来的教学实验中，母语正迁移与视听续说质量的关联性仍值得研究。

（二）结论与建议

此次教学实验主要探讨学生在视听续说练习时，指令语和语言水平对其学习质量的影响。教学实验结果发现，指令语和语言水平对视听续说质量均有影响。本实验为续式英语教学增添了一个新论证，说明学习者在一定的语言水平基础上，通过一定程度的指令语提示，更有助于英语水平的提升。

本实验发现：（1）指令语对视听续说的质量产生了作用，视听续说分数随指令语的出现增多而增加，无指令语受试者的反应时明显长于有指令语受试者；（2）语言水平对视听续说有重要影响，说明语言水平是视听续说能否顺利进行的关键因素。（3）两个自变量中，指令语与语言水平有明显交互作用。据此，提出两个教学建议，第一，教师在教学过程中需时刻关注学生的语言水平，即他们对文化、语境知识的理解和把握。第二，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应密切关注学生的情景反应时长。Skehan认为，在学习过程中，反应时的长短与年龄呈正向增长，这可能与受试者不断减低的语言产出自动化相关［12］(P3-6)。而语言基本功，即学生对语境、文化知识和语言结构的掌握，是交际能力的前提，前者不扎实，后者也难以得到发展［13］。因此，语言知识和教学指令语的增加并不是语言水平提升的唯一指标，语言学习者要尽可能多地进行输出训练，以应付多种场合的英语输出，教师也应以学生为中心，制定合适的教学测试辅助教学，达到更好的教学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