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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本位、异化:近代中国学校运动会的历史演变与价值观变迁

2020-11-25周亚婷

体育科研 2020年6期
关键词:运动会体育学校

周亚婷

在近代中国, 学校运动会最早出现在晚清时期的教会学校。 1890 年上海圣约翰书院召开的学校田径运动会,是公认的中国近代最早的学校运动会,而在中国人自己创办的官办学堂中, 最早出现学校运动会是上海南洋公学。 1898 年,南洋公学召开了第一届学校运动会。

近代中国的学校运动会, 最初随着西方体育的不断传入与传播而逐渐形成惯例, 但并不具备普遍性。 直到1912 年12 月18 日,作为学校体育制度安排的学校运动会才被政府正式确立。 当时教育部颁布了关于各学校应于体操正科外兼作有益运动的训令,要求办理学校人员,引导学生于体操正科外,为种种有益之运动, 并特别对专门以上学校提出虽体操可以不列正科,但尤宜组织运动部,随时练习,以免偏用脑力。当时教育部指出:“每年春秋两季,应酌开学校运动会,互相淬励,以惰弱为耻,以勇健为荣,庶学生体躯日强,智德亦固以增进。 处兹外患交迫,非大多数国民具尚武精神, 决不足以争存而图强也。 ”[1]从此,学校运动会成为中国学校体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1 仪式:近代早期学校运动会在中国的出现(1890—1919 年)

学校运动会通常是按照一定标准、 一定程序进行的时空有序的体育文化活动, 从学校运动会最初被引进中国时, 就有着明显的仪式化特征。 这种特征,不仅有利于学校体育价值观的传播,而且有利于学校师生归属感、自豪感和向心力的形成。 因此,近代中国早期学校每当举办运动会, 都会将其作为一次重大的庆典活动。 具体表现为在对待举办学校运动会的态度上:一是学校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学校运动会的召开,无论校长还是管理人员、老师还是学生,可以说是全体动员;二是除学生以外,广大教师也都积极参与,有的直接参加比赛,有的担任裁判工作,有的专门到现场观摩,无论是传统的老学究,还是留过洋的新教师, 均会对学校运动会给予足够的关注;三是积极对校外开放,通常会向广大社会人群发出观摩邀请, 注重学校运动会召开的社会效应和影响力。

例如1898 年冬,上海南洋公学召开了第一届学校运动会。 当时上海市民对体育和运动会还不太了解,因而听说南洋公学要举办运动会时,市民们非常新奇,从四面八方涌入学校观看,使徐汇路上,为之拥塞[2]。 1904 年农历8 月27 日,“为孔子圣诞,保定师范学堂于是日开第一期运动会,悬各国旗章,陈各样赏品,教员学生及小学堂学生约千余人,并邀各学堂生员及稍通学务女眷来观者,约千余人。后期不得入者尚有二千人”[3]431。 可以说运动会在最初引进中国时,无论是学生还是教师,乃至市民都对这一新鲜事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特别是1905 年5 月28 日京师大学堂召开第一次运动会,在两天的比赛中,不仅各科学生都报名参加运动会, 甚至连一向学究气十足的国学进士馆、仕学馆的“老夫子”们,也都报名参加比赛;到场观摩的不仅有王公大臣、学务大臣,还有各国的驻华使节、夫人和大批的记者,以及数千名普通观众[4],这在当时的北京乃至全国都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影响。

如果说体育通常是衡量一所学校办学是否充满生机和活力的重要标杆, 那么学校运动会则是一所学校向社会展示自身办学思想、 理念以及体育成就的最佳手段。因此学校借助召开运动会的机会,广泛邀请社会人士进行观摩,既是对学校工作的促进,也是对学校工作的宣传。 1906 年“淞镇小学堂定初四日假学堂北首六营公所校场开运动会, 已预期邀请各学堂学生来会,并请邑尊王大令莅阅。 ”[5]

松江清华女学于1909 年4 月27 日, 在本校召开春季运动会。是日上午九时开会,由日本女教习冈崎千代带领全体(师范高等初等)学生至操场运动。来宾千余人, 华娄两县令均到, 并请公正人陈君菊生、谢君宰平、雷君继兴监视[6],学校运动会邀请地方官吏、学生家长、热心观众前往,除了观看学校体育的展示外,更有对社会进行体育教育的推动作用,是一种体育启蒙。 “今浙江旅学举行运动会,于文明国难极寻常。而于吾国学界实属创建。乃据称参观者冠盖如云, 则此风已大开矣。 将来各地学校踵而行之。 即尚武之进步乎? ”[7]

早期学校运动会的形式也反映了人们对运动会这一事物的价值判断。从价值取向来看,近代早期人们对学校运动会的认识,大致处于功能的泛化阶段。这里的泛化主要指当时学校体育运动会所体现的功能多样性,即借助运动会加强校内师生、学校与社会的联系, 并通过其向社会进行自我宣讲和推介展示办学成果, 学校运动会是吸引社会大众更多地了解学校、认识学校的重要载体。

2 本位:五四新文化运动后学校运动会的功能转型(1919—1930 年)

从1890年最早的圣约翰学校运动会,到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发生,在二十多年的学校体育发展中,无论从社会还是学校,乃至家长和学生,都对学校运动会有了足够的了解和认识。 借助学校运动会的举办而实现学校与社会的互动和沟通, 已不再是学校考虑的重要的非常之举。相反,需要转变的是:“今夫运动会者,为运动而有会也,非为会而有运动也。 ……吾国至教育家宜视运动重,而视运动会轻。 ”[8]因而随着五四新文化运动后中国近代体育社会化进程的不断加快, 人们开始缩小学校运动会要达成的目标范围, 更多聚焦在如何通过学校运动会能够更好地促进学校体育教学质量的提高; 怎样通过学校运动会更好地加强学生与学生之间、学生与教师之间、教师与教师之间、师生与校长之间的情感联系,提高学校的办学凝聚力。也就是说更多从学校运动会促进本校工作的进步与发展思考问题, 侧重于强调本校如何借助运动会的召开以“鼓励运动之精神,激起勇敢之美德,养成耐劳任苦之习,深味栉风沐雨之旨”[9],以此促进学校体育的发展,推动学校工作的进步。由此,这一期间的学校运动会,将促进学校体育教学工作质量提高和为广大师生搭建一个合适的、 自然平等的情感交流平台,作为其最基本的定位。学校运动会是否能对校外和社会产生影响力, 已不再是人们过多关注的话题。

对于这种变化,如果从价值取向来看,可称之为学校运动会认识上的功能专门化阶段。 所谓专门化是相对于泛化而言, 指这一时期的学校体育运动会对沟通校外的热情大大降低, 更多的是重视学校内部通过运动会进行人心的凝聚和精神的发扬, 重视引领学校内部体育工作的进步。 例如当时上海浦东中学对学校举办体育运动会提出的要求就是:“浦东运动员应表现仁侠的精神(Sportsmanship),应视运动为身体心灵的愉快,增进团体利益。浦东运动员应抱纯粹的游乐主义(Amateurism),不求一切例外的优待。胜不足骄,败不足馁,遵守运动员规则,服从指导员的指挥、裁判员的评判。浦东运动员应牺牲自己的荣誉以求本队的胜利,热心辅助同伴,时时顾到协作(Teamwork)。 浦东的参观比赛者,亦应具超然的态度, 当为运动员高尚的行为喝彩、 优美的技术喝彩,不应怪声狂叫,不应谩骂裁判。 ”[10]可见,这一时期学校举办运动会所达成的目标主要是全力解决以下两个问题。

其一, 通过运动会促进学校体育课教学质量的提高,以实现学校体育的目的。学校体育的目的是什么?首先是增进健康,因为健康是一切事业成功的基石。 如“外国学生,欢喜运动,伏案埋头的功夫,不及中国学生,所以学业的成绩,自然相形见绌。 其弊在此,其利亦在此。 因为欢喜运动,所以养成了一种活动进取的精神,毕业以后,他把这种精神钻到学问上去,成绩自然猛进。 又因在校所得不多,常觉不敷应用,于是拼命去干,身体已有根底,尽可支持,虽年至六十、七十,壮志犹不稍衰,外国学术界上许多发明,率在老年。 中国学生不讲体育,专读死书,考试固然列前茅,然利之所在,弊即随之。因为在校不爱运动,所以体格不健,所以意志不坚。 意志不坚,即少向上之心;体格不健,心虽有余,力常不足,因循敷衍,不能开创,不能刻苦,年未半百,早已预备就木矣! ”[11]95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蒋希曾于1921 年在《体育研究》上所发表的观点:认为强健的身体正是人类获得事业成功的利器。 而通过学校运动会的举办,恰恰可以达到“一以考验体育之成绩,一以增长体育之兴味也”[11]29。

然而,学校体育的目的不仅是增进人体健康,体育教育还可以“接连人的感觉、情绪、思想、意志,和人的工作相合”[12]29。因此,近代著名在华美国体育专家麦克乐明确指出: 对学校体育的认识,“不能只讲运动,乃是利用运动供给儿童一个境遇,激动个性,按阶段次序来发展。 使他在游戏的里边得着良好的习惯,也可以得着能力的经验,准备他的生活”。甚至还可以说是通过学校体育,“养成中国有资格、 有启发性的领袖人才”。 体育活动,特别是集体性项目的球类运动,练就的“就是胆量,启发性,联合的精神,发明性,坚持性,进取精神,决断力,领袖资格,主动的训练,忠心团体,为团体牺牲自己的机会”,强调“运动场不但是一个社会试验场,也是一个社会伦理设备的试验场”[12]13-38。

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袖、 著名教育家杨贤江认为:学校体育的目标是“体格强壮,忍耐劳苦,精神充足,办事敏捷,并能使人感到愉快而有奋发敢为的气概”[13]67。 因此,围绕这样的目标,学校运动会不仅是让学生各尽其职、张扬个性,而且使学生借其践行修身养性中的那种快活、刚毅、合群、勇敢、坚忍的品德。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也指出:通过学校体育运动会可以让“学生养成不偏、不私、不假,事事为团体着想,肯为团体负责,努力、奋斗,甚至牺牲”的精神[14]。教育家蔡元培的理论是:“宁正真而败,毋诡诈而胜。败则反求诸已,不怨尤,不嫉妒。 ”这种公德的养成,正需要体育运动会的规则[15]。可见,学校运动会的召开能够很好地促进学校体育目的的达成, 这在当时新文化运动时期,曾形成了普遍的社会共识。

其二, 学校体育运动会可以搭建起促进学校师生相互了解、平等共处的活动舞台。这是因为在日常的学校教学活动中, 作为知识传授的老师和接受教育的学生之间,很少有平等交流的机会,教室中更多表现的是师道尊严。 然而在举办运动会的学校体育赛场上,却为师生共处、平等参与提供了最大可能。

在学校运动会上, 师生间可能同是某种项目参赛的运动员,也可能是比赛裁判的临时合作分工,抑或是现场运动员和观众的关系, 教师会为学生的参赛表现鼓掌加油, 而学生则会因老师的现场观摩更加全力以赴,努力拼搏以发挥自己最佳运动成绩。所以教育家胡适才可能在其《我对于运动会的感想》一文中,发出如下的感慨:“学校的一场足球比赛,我发现在场中呼叫的人群不但是少男少女, 还有许多白发的老教授, ……我的植物教习罗里教授就坐在我的附近,……也拼命的喊着助威的‘呼声’!”[16]总之,学校运动会上老师的出席,可以“使教育界有共谋进行之趣向、联贯一气之希望”[13]88。学校运动会的师生共同参与,使班级之间、年级之间甚至学校之间,均有了感情联络的机会。

正因为学校运动会有着特殊的教育和激励作用, 所以在1930 年4 月28 日胡适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情, 亲自为中国公学举办的学校体育运动会写下了一首专门的“运动会歌”。 “健儿们,大家上前! 只一人第一,要个个争先,胜固然可喜,败也要欣然。健儿们,大家上前! 健儿们,大家齐来! 全体的光荣,要我们担待。 胜,要光荣的胜;败,要光荣的败。 健儿们,大家齐来! ”[17]歌词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学校体育运动会的基本认识和解读, 即学校运动会除了增强学生体质以外,还有联络师生情感、振奋学校精神的作用。

3 异化:20 世纪30 年代后中国学校运动会的发展走向(1930 年以后)

一方面,就举办目的而言,人们所关注的仅是体育比赛的结果, 对于在运动会上学生如何展示了自己良好的体育技艺、特别是弘扬了怎样的体育精神,裁判员如何一丝不苟地工作、 以公平公正的态度和熟练的规则意识进行体育成绩客观准确的评判,全校师生员工如何到现场观摩、 为参赛学生加油和服务使之成为师生情感交流的特殊通道等等现象,一概不为人们所关注,而当时的媒体也是如此引导的。如《京沪沪杭甬铁路日刊》对1935 年闸口职工学校运动会的报道,题目就是“闸口职工学校运动会优胜纪录”,故内容无非是百米赛跑第一名朱湧清,成绩13.7 s;跳远第一名马茂昌,成绩4.39 m 等[18]。 《申报》对1935 年秋季大夏大学运动会的报道也是“各项成绩尚称不差, 尤以体育科女子组苏剪花之垒球43.57 m 接近全国纪录”[19]。 人们只关注学校运动会的比赛成绩。

另一方面, 考虑到与大型运动会比赛能更好地衔接, 运动会的内容设置主要是以田径为主体的西方竞赛项目。这在县一级的中小学运动会比赛中,也是如此。如《新奉贤教育周刊》在1932 年对全县县立中小学运动会的报道, 从得奖名单中可以看到中学师范组的田径总分第一名是奉贤师范, 小学组田径总分第一名是奉城小学等[20]。 原有那种有利于师生共同参与的集体娱乐项目或带有乡土文化气息的体育游戏等,则被排除在学校运动会节目单外。结果是大部分普通同学和老师都失去了能够参与学校运动会的条件, 原有的参与者逐渐变为学校运动会的普通看客。

当然, 使学校运动会发生异化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学校体育价值观发生的偏差, 即如当时有学者指出:“多年以来, 新教育的目的在中国为德智体三育的平均发展,但考之事实,今日中国的学校教育,大都仅偏重知识一项, ……各级学校固每周都有体操课,都有或大或小的操场,每年并举行运动会,然如此即算提倡体育,固大足笑话。今日国人固大都不明生理原理,缺乏卫生常识,没有良好的生活习惯,不知空气与日光的价值,忽略营养的重要,缺乏摄生及保健的观念,对于遗传与优生毫无所知,……凡此种种,才是体育中真正主要的内容,而这正是提倡了数十年体育而犹未能认真触及的问题。 这些问题学校亦很少能切实地给青年正当并丰富的指导。 ”[21]

因此人们对于学校运动会态度, 除了体育教师和少数参赛学生以外, 几乎再不会引起其他学科老师和广大同学的关注与共鸣。 学校运动会成了少数人的表演舞台,成了例行公事的学校体育工作任务。它再也不是以往那种借助学校运动会实现所有师生平等交流、身份认同、凝聚内力的平台和载体。 那么近代中国学校运动会走向异化的开端为什么是在20 世纪30 年代后呢?

其一,从主观的认识角度考察,异化是因为带有功利主义色彩的选手制体育在学校的盛行。 选手制体育,可理解为类似于当下的学校高水平运动队,它是近代中国体育锦标主义泛滥影响下的产物。 在近代中国,由于优秀运动员的产生主要依托学校培养,因此不少学校建有高水平代表队并逐渐形成办学特色,著名的如南开大学篮球队、北京师大篮球队、东北大学田径队等。 但也有不少学校在体育代表队问题上发生了理解的偏差,进入认识的误区。他们把学校大部分经费和体育教师的力量, 只投入到少数的体育选手训练和参加比赛中, 而不关注大多数学生的体育与健康。 甚至有些学校为创造所谓学校品牌而过分追求各种运动会上的比赛成绩, 不惜许诺高额津贴。 有些大学甚至破格录取只小学毕业的运动员。这一现象被时人称之为选手制体育,选手制一词最早出现于1932 年的天津《体育周报》。

在近代中国学校体育界, 学校体育主要关注少数运动选手的成绩, 还是主要关注广大学生对体育的参与,其实早有讨论。如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袖恽代英在其《学校体育之研究》中,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人们:“学校之所谓体育,应对于各学生,无论其体质强弱,平均加以注意,……普通学校,除所谓体育学校外,本无养成运动家之责任”[11]41。在1924 年《中国青年》杂志上,恽代英甚至非常气愤地指出:“有卑陋无识的办学者, 因为要在球战运动会中为自己学校争声誉,不惜牺牲全校青年之体育权利,以供养几个贵族式军阀式的选手”[3]392。 在1925 年全国学联《改进学生本身利益问题决议案》中已明确提出反对锦标主义“畸形体育”的口号,指明所需要的体育,“是人人须习练的运动,非少数人的贵族式的运动”[22]。

但是,在20 世纪30 年代,选手制体育仍然大行其道,“学校体育,全以竞争为主旨,但只造就少数特殊阶级之选手,以为学校争光荣,对于全体学生整个之健康,几已不暇顾及”[23]。 而过分强调选手制体育引发的必然结果就是: 人们普遍不再关心学校运动会,认为那只是少数运动选手之间的竞技游戏,是学校体育少数人的自娱自乐;学校运动会与多数学生、普通老师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 甚至一些学校失去了举办运动会的热情。

其二,从客观的体育发展角度考察,异化是因为当时社会竞技体育比赛活动的快速崛起。1929 年8 月南京国民政府颁布了 《各省市县运动会举行办法大纲》,1931 年又公布了《民众业余运动会办法大纲》。这些官方文件的颁布加快了社会竞技体育事业的迅猛发展。 特别是在1932 年公布的《国民体育实施方案》中,明确规定:“全国运动会每两年举行一次,由全国体育委员会指定在各省市轮流举行; 各省市运动会每年举行一次, 其办法由各省市教育厅局体育委员会决定之”[24]。 所以这一期间,不仅如期举办了1933 年和1935 年的全国运动会,而且许多省市也都开始定期举办体育运动会(如1930 年、1931 年、1933 年、1935 年,江苏省分别召开了第一、二、三、四届全省运动会)。 1932 年和1936 年民国政府还分别派选手参加了夏季奥运会。

无论是与官方有关的、 由各地区政府举办的多种层级的体育运动会召开,还是与社会发展有关的、由民间自由集资发起的各种竞技体育比赛频繁举行,这些大大小小的体育比赛,已经不同程度地满足了人们对于体育高水平竞赛的欣赏需求。由此,在丰富多彩的各种高水平社会体育竞技比赛冲击下,学校运动会因为水平不高,自然社会关注度不高,对人们的吸引力也会有所下降。

其三,从价值观念变迁的角度考察,异化一是因为人们对学校运动会的功能理解进入了单一化阶段。原有那种依附在学校运动会上的育人、联络师生感情、 振奋学校精神的功能, 均不断地被剥离和弱化。 逐渐地学校运动会被认为是为少数体育活动分子搭建的一个表演舞台,通过运动员的个人成绩,决赛出冠军亚军,并作为评比班级、年级体育成绩的主要依据。 由此,在学校运动会的赛场上,自然只剩下体育教师和少数参赛学生的身影。 二是对学校体育目的作用理解不断窄化, 即把学校体育仅理解为一种锻炼身体和增强体质的过程。 而体育可以增强体质, 是它的本质特征和区别于其他事物的最显著之处。 但是, 学校体育绝不仅为了锻炼身体和增强体质,更重要的是人格养成,即如当时的马约翰先生所说:“体育的功效,最重要在培养人格,补充教育的不足。”[25]培养人格,实行完人教育,是学校体育的最根本目的。

4 对当代学校运动会的启示

笔者通过梳理中国近代学校运动会的历史演变与价值观变迁, 发现当时人们对学校体育的认识以及对学校运动会功能的理解, 影响着学校运动会的发展走向。同样,当代学校运动会的发展同样受人们对学校体育,甚至体育认识的左右。

第一,不断挖掘运动会的文化内涵,将其视为学校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不止于根本性的体质健康, 其真义则更应该在于全面育人的“健康校园”[26]。目前,无论是高校还是中小学的学校运动会都重竞技性,强调比赛的成绩,而忽略学校运动会的文化内涵。然而,学校运动会应是内化思想、外化行为的最佳场所[27]。 通过举办运动会,让学生充当裁判、运动员、队友、竞争对手等不同角色,将规则意识、公平竞争、团队协作等人文精神传递给学生,实现其培育完人的教育功能。这应是体育“育人”功能的价值体现,也是学校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二,以学校运动会为平台,推动校园精神文化建设。学校运动会是学校体育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学校参与人员最广、 工作涉及面最大的校园文化盛会。 但现如今的学校运动会成为了少部分人的比赛,或流于形式将学校运动会缩短为半天。 其实,学校运动会虽是一场体育盛会, 但它的影响力却远远超过了体育的范围。例如,学校运动会中“赛出风格,赛出品格”“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等宣传标语和各班级海报、 广播新闻稿等能为运动会和校园营造良好的比赛氛围。学校运动会可充分调动学校教师、学生的积极性,让人人都参与,人人有事做,这不仅可以加强师生联系,培养整个学校的凝聚力,也体现着一个学校的办学理念和精神风貌。

第三, 拓宽学校运动会的内容与形式, 加强家庭、学校、社会之间的联动。 学校运动会的内容与形式, 承载着学校组织者对学校体育工作和运动会内涵的理解。 当代学校体育运动会主要以田径项目为主,这是因为田径是一切体育教学的基础,学校运动会成为了体育课的延伸。 这虽能检验体育课的教学质量,但内容较为单一,并不能激发学生的积极性。所以, 笔者建议学校体育运动会应拓宽学校运动会的内容,增加学生参与度高、趣味性强的团体项目。同时创新学校运动会的形式, 让学校运动会成为学校展示办学风格的平台。例如,可将古代奥运会中的“神圣休战”(学生可提前一个月将学校将要举行运动会的消息传达给家长,让家长陪同其一起锻炼)引入学校运动会中, 并通过张贴海报邀请周边人前去观摩,这不仅可以发挥家庭体育的作用,还可以实现家庭、学校、社会之间的有效联动。

5 结束语

近代中国学校运动会经历了从仪式到本位再到异化的历史发展过程。 伴随着这一过程的是近代中国人对学校运动会的认识从原有的功能泛化到专门化,再走向单一化。反映在学校运动会认识上的这种价值观变迁有客观因素, 如体育特别是竞技体育的快速发展,影响了人们对于学校体育运动会的热情。但根本原因则是20 世纪30 年代后体育的不断专门化,使人们对学校运动会功能出现了误读,产生了对学校体育目的认识和理解上的价值偏差, 最终导致学校运动会走向异化。在当今体育发展的新时代,不仅需要认真坚持“德智体全面发展”的育人方向,不忘“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根本宗旨,而且要以《健康中国2030 纲要》为目标引领,在全面实现学校体育健康可持续发展的同时, 亦将学校运动会打造成学生之间,师生之间,学校与家长、社会之间对话交流的重要平台, 并使之成为全校师生员工共同期待的美好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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