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大湾区体育产业区域特征与发展研究

2020-11-24陈飞

广州体育学院学报 2020年5期

陈飞

(广州大学松田学院，广东广州 511370)

体育产业有许多个组成部分，包括体育产品生产销售业、体育教育培训业、体育休闲旅游业以及竞技体育产业等。多年以来，我国学界在研究体育产业概念时，对体育产业组成部分的划分有多种标准和提法，比如竞技体育产业部分称为“竞赛表演业”，把体育产品生产称为体育制造业等等。其中，竞技体育产业是体育产业中的核心部分，因此普遍被称为体育本体产业，因为竞技体育对体育用品生产与销售业、体育休闲业、体育传媒业乃至整个体育产业都有着深刻的影响，它是整个体育产业的重要驱动因素。粤港澳大湾区的体育产业以竞技体育产业为代表，以体育产品生产销售为龙头，是全国体育产业最发达的地区，特别对于香港而言，竞技体育以及本土体育产品生产销售业发展过程中凝聚着港人对祖国和民族情感，因此具有民族产业的独特性。事实上，人们观看体育比赛时并不像观看一场音乐会或者一场杂技表演一样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或者欣赏者，竞技体育比赛的观众心理是十分复杂的，他们往往带着支持某个队或者某个运动员的倾向，或者与某支运动队或者某个运动员有着民族或者地域的同属感，而且观众具有的参与意识是音乐会等活动观众不可比拟的。所以，新时期我国对未来区域经济规划中把粤港澳三地联系起来，构建我国辐射东南亚乃至世界的湾区经济区域，对于该地区的体育产业的发展既是机遇，也是挑战。香港和广东地区是我国体育产业发达的地区，也是竞技体育与体育产业的其他部分联系最紧密的地区。研究粤港澳大湾区体育产业发展现状、特征，可以很好地总结我国经济最发达地区体育产业发展的经验及其特征，为全国体育产业的发展提供参考。

1 粤港澳大湾区体育产业区域特征

1.1 民众对体育的关注度是湾区体育产业的市场基础

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中国最知名也是最大的体育用品商家都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这包括李宁、特步国际、安踏体育、361度、中国动向等，从金融的角度看，这是体育产业企业融资的行为，而行为的背后则是香港体育产业活跃度、民众对体育的关注度和香港在国际体育产业的地位使之然。除此之外，许多体育金融与投资公司也在利用香港得天独厚的金融环境和政策环境取得了成功，例如：智美体育是中国第一家体育概念的上市公司，在香港上市以来，它从一家专营路跑和赛事承办的公司，发展成为集赛事管理、体育产品营销、体育服务与推广和体育传媒的综合性体育产业集团。这得益于香港的特殊产业环境和国际地位。香港的特殊历史角色使得它以独特的身份成为国际体育赛事的参与者，这就使得香港居民带着浓重的民族情感而关注与他们相关的体育国际赛事。因而竞技体育在香港历来有着很高的大众关注度，这是由它的历史和文化所决定的，它具有大陆任何城市都不具备的特殊性。香港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在英国统治的100年间，中、西文化在这里交汇融合，同时它作为亚洲金融、贸易中心又吸引着整个亚洲的商业、科技和文化精英移居落户，从而它把欧、美乃至东南亚文化汇集在一起，形成实实在在的亚洲多元文化中心，这一方面给香港的经济繁荣带来的得天独厚的文化基础，但它也使得香港居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文化归属的焦虑心理，他们需要坚守和传承自己的文化和民族精神，因此，百余年来，香港人最珍视也最认同中华文化，竞技体育中包含着的民族精神是他们关注各种比赛的最重要的原因。研究表明，香港近百年的体育文化的传播历史轨迹让我们看到，无论是历史性地获得奥运金牌，还是频频在亚运会和全运会的赛场上摘金夺银，都显示出香港竞技体育蓬勃发展的现状，这其中固然有巨大的经济力量作为支持，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多元文化聚集的国际化都市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民族精神作为支撑[1]。正是因为香港大众对竞技体育的高度关注使得国际体育相关公司、企业纷纷落户香港，推动了香港的体育产业的繁荣，这又反过来促进了香港整体经济的持续发展。

其实，广东省在我国也是竞技体育大省，在很多届全运会金牌总数都排在前三位，曾经有四届全运会上获得金牌总数第一，奥运会和世界各级各类的竞技体育比赛中也从来不乏广东籍的运动员。据广东省体育局2018年发布的报告显示，广东省体育产业总规模、同比增速、增加值等数据均超预期发展，位居全国前列。广东正在深入开展粤港澳地区体育事业和体育产业交流互动，未来三年将联合港澳打造一批国际性、区域性体育用品赛事，推进马匹运动与相关产业发展，支持利用大湾区海岸线资源发展帆船、冲浪、海钓、潜水等滨海体育休闲项目[2]。虽然广东省与香港的竞技体育体制不同，但粤港文化似乎决定了这个粤语地区的体育产业热度，同时，香港在全球的金融、贸易地位以及广东省在我国改革开放中的排头兵、先行地、实验区地位，也使得该地区的体育产业格外活跃，成为全国体育产业的领头羊。从源头上讲，现代体育产业是西方国家率先发展起来然后传到世界各地，当今体育产业最发达的地区在美国和欧洲，因此，经济发展水平、开放程度决定了体育产业能否快速发展并与西方国家链接互动，而民众对体育的关注度决定了经营体育企业是否能获得足够的市场效应。香港和广东在经济发展程度、开放程度和民众关注度方面都具备了很好的条件，因而成为我国体育产业最发达的地区。在体育产业发展的条件中，经济发展程度、开放程度与民众的关注度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一种互动关系，民众对体育竞赛、休闲娱乐体育等的关注度越高，体育产业投资者就越能获得良好的回报，从而形成良性互动，也就是经济发展的马太效应。

1.2 经济发达和管理体制多元成为促进体育职业化的有利条件

我国体育体制受到计划经济体制和为国争光的举国体制的影响，一直以来都把竞技体育职业化、产业化的发展道路作为一种业余的尝试，并没有大刀阔斧地进行深层次的改革，这使得我国竞技体育产业在整个体育产业中的地位没有占到其应有的位置上，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整个体育产业的发展。有学者提出，制约我国竞技体育产业发展的环境主要包括城市体育消费人口、大众对竞技体育需求的消费能力、竞技体育供给的技术水平、竞技体育的职业化程度与竞技体育产业的政策机制的激励[3]。事实上，他讲的这些因素都能归结为一个核心，那就是竞技体育的职业化，所谓职业化，一方面，从事竞技体育运动成为一种职业，有一部分人专门投身于此，以此为生。同时投资者也会尽最大努力提高其所经营的俱乐部或者什么实体的竞技水平体育，否则他们的饭碗将不保；另一方面，职业化的竞技体育最能够刺激市场的反映，也就是激发大众对体育运动的热情和参与度，从而为体育产业营造稳定的市场。这两个方面的合力使得整个体育产业变得“不差钱”，也使它成为很多国家国民经济中的支柱性产业。这方面美国是一个最典型的范例，美国竞技体育产业不仅是美国经济中的“生钱机器”，而且影响和带动了全美甚至几乎全球的体育产业，使得美国成为著名运动品牌最多的国家，围绕NBA、美国棒球联赛、橄榄球联赛、田径大奖赛等高水平竞技体育而产生了一系列体育产品、体育培训等分支体育产业。香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美国、英国的影响，在文化上、社会管理上等方面都吸取了他们的做法，其体育产业则利用了我国竞技体育举国体制和欧、美职业化体育的双重经验，使东、西方竞技体育文化在香港得到了很好的融合。在东、西方两种体制的作用下，香港职业体育与体育产业发展更多的是西方化的，为此，我们需要进一步研究美国职业体育的成功经验，以寻求西方体制下发达的体育产业如何与中国国情相结合，促进我国体育产业的发展。为此，有学者具体提出了研究重点，包括：美国职业体育产业相关的反垄断豁免、劳工法、税收政策和版权保护政策引导机制在促进职业体育产业快速发展的作用等等[4]。

香港的职业化体育体制是我国举国体制与西方职业体育体制相互结合、派生的产物，它在举国体制政策的激励下，竞技运动成绩与国家荣誉和民族精神紧密结合在了一起，尽管香港代表队参加任何国际比赛都是由职业运动员或者纯业余运动员临时组队而成，但他们的抱负和为国争光的心态与大陆运动员完全一样，这就使得香港的竞技体育事业有着强烈的民族精神作支撑。以竞技体育为基础，香港职业体育的管理体制使得香港的竞技体育与市场以及大众的体育消费紧密衔接，带动了民间体育组织借鉴职业化的方式进行运作和经营。以足球运动为例，香港足球总会成立于1908年，通过市场化运作手段，如今在仅700万人口的城市组织起了完整的足球训练、竞赛体系，现有4个级别的分组：分别是甲组14支球队、乙组14支球队、丙组16支球队[5]。每年不同级别的比赛都能在不乏赞助商和观众消费的支持下办得红红火火并获得理想的盈利，这是体育产业良性发展的重要标志。

在连接西方国家与中国的体育产业方面，香港无疑是一个得天独厚的纽带，而这首先受益的就是广东省，除了地理位置的关系之外，粤语文化圈也是一个重要的促进因素。广东省除了竞技体育成绩名列全国前列之外，体育产业发展也无疑是我国的领头羊，从运动饮料、运动服装、体育器材用品到职业体育俱乐部经营与管理，广东省对全国都具有示范作用。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圈的规划为香港与广东省在职业体育和体育产业强强联合方面提供了很好的政策机遇，在这个政策环境的吸引下，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竞技体育产业人才、资金、优良项目等都将涌向湾区，湾区职业体育的未来发展必将带动该区域乃至全国的体育产业快速发展。

2 粤港澳大湾区体育产业发展思考

2.1 进一步强化粤港澳大湾区体育产业的区域优势

当前，湾区经济在全球已成为一种区域经济发展模式，比如：东京湾区、纽约湾区、旧金山湾区，这些经济圈处于不同国家或者不同区域，但却有着共同的运行机制和典型特征，甚至目前悉尼湾区也在借用以上湾区经济发展的经验，努力形成澳大利亚辐射全球的悉尼湾区经济。粤港澳大湾区经历了几十年经济发展的积累，目前也在规划实施湾区经济模式的发展路径。就粤港澳地区的体育产业而言，由于其独特的地域造就了粤港澳地区特有的体育产业形态。从该地区整个经济发展特征来看，其体育产业已经自觉不自觉地遵循或者说已经显现出了湾区产业经济的特点，未来发展应当有迹可循地成为全国体育产业发展的示范区。我国目前经济发展处于调结构、去产能，整体产业布局需指向未来更高目标重新规划的新时期，区域经济规划显得尤为重要。有体育产业学者认为，作为一种新兴的绿色产业、朝阳产业，体育产业将成为新常态下经济发展的新支柱，其空间规划愈发重要。在探析体育产业相关概念及特征的基础上，提出体育产业功能区是一种成熟的空间布局的做法[6]。不难理解，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发展规划就是我国新时代整体经济发展布局的一个开端，而该区域的体育产业基础强实，特征明显，应当系统地进行总结、研究并规划未来发展。

粤港澳大湾区体育产业优势在于它的开放性和系统性。开放性表现为，该区域的体育产业是一个真正的国际化产业，香港的赛马、帆船两个项目最为国际化和商业化，每届比赛都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赛者、观摩者以及各种各样的商业事物的参与(门票、纪念品、广告、博彩等)，是典型的国际商业赛事。广东省则是全世界运动品牌的加工基地和营销窗口，几乎所有的国际知名运动品牌都在广东省有加工基地，其产品从此辐射中国和全世界，最大地展示了它的开放的态度和理念。运动品牌生产带动了当地的经济，也进一步带动了人们对于运动的热情，带动了体育运动和体育产业的蓬勃发展，高水平比赛、高水平运动队、国际运动品牌以及品牌运作代言中介等体育产业链的各个环节都很容易在湾区内找到，每个环节都能够直接与国际相应产业链接轨，是典型的开放型产业。系统性则是指竞技体育产业内部结构清晰，互补、衔接紧密，而外部政策环境宽松、协调，使湾区内体育产业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其创造性和活跃性。香港有大批的学者在研究竞技体育如何实现产业化发展、体育商业模式拓展等体育产业的系统性问题，也有大批商业机构将体育竞赛运作成商业活动，粤港澳大湾区经济模式的开启，无疑为香港经验用于内地实践和内地产业向香港靠拢提供了机遇，广东省较高的竞技运动水平加上香港专业的商业运作，体育产业必将形成湾区特有的商业运作模式，即利用粤港澳大湾区体育产业开放性和系统性优势，实现竞技体育产业化、商业化。湾区体育产业的系统性还在于，香港和广东省的体育产业政策很好地实现了互补，两种管理体系结合形成的湾区特色的产业政策体系既很好地发挥了香港自由经济体制的自由度，又能积极利用大陆统筹经济带来的宏观管理效率和资源调配的优势，因此，粤港澳大湾区竞技体育产业管理运作系统集中了中国体制的优势，是我国未来竞技体育产业发展可遵循的方式。

2.2 发挥区域经济优势，积极培育竞技体育市场，与全国体育产业互动融合发展

粤港澳大湾区经济总数跻身“世界第三大湾区”，产业发展经济基础雄厚。2017 年，粤港澳大湾区的人均GDP 总量高达1.55 万亿美元，是国内人均GDP 总量的12.2%，约为美国旧金山大湾区的1.78 倍，已经基本齐平纽约湾区，大约占东京湾区的75%[7]。《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的发布，提议大湾区协同发展体育事业及体育产业的发展，进一步将体育产业协同发展纳入总体经济框架中[8]。我们应该发挥粤港澳大湾区区域经济优势，积极与全国其他地方体育产业融合，发挥湾区区域产业辐射面广和经济基础雄厚的优势，进行互补，联动发展，加强体育产业基础建设、产品建设、服务建设，促进湾区和全国体育产业的发展。

纵观世界各国体育产业的发展，似乎职业化的竞技体育是体育产业的原动力，NBA、全美橄榄球联赛、加拿大冰球联赛、欧洲各国的足球甲级联赛等等，这些知名的比赛已深刻融入人们的生活方式，极大地带动了全社会的体育消费。相比之下，我国香港是竞技体育带动体育产业发展成功的案例，虽然香港的竞技体育水平远不及大陆，但其高水平的商业运作使得它的竞技体育最大限度地实现了商业化，成为体育产业的发动机。粤港澳大湾区经济模式的开启使得广东省高水平的竞技体育有机会融入香港的体育商业运作体系，从而使该区域的各种优势能够紧密结合，创造出新的体育产业发展动能，并必将带动全国不同区域的体育产业进入发展快车道。竞技体育举国体制使得我国竞技体育水平达到世界顶峰，然而其实力并没有很好地服务于体育产业，对于大部分省份来说，竞技体育对体育产业发展的影响力甚微，粤港澳大湾区体育产业发展的新格局和新探索可以为我国不同区域体育产业发展提供经验，同时，湾区也可以积极与内地省份合作，积极与全国体育产业互动融合，利用内地的竞技体育优势项目，促进竞技体育的商业化、职业化，从而带动体育产业全方位地发展。

有学者认为，未来改革应着眼于加强对竞技体育市场的培育，建立基于区域经济的竞技体育专有运行模式，发挥竞技体育的技术优势与新成本优势，积极开展合作,实现竞技体育与区域经济的双赢[9]。这种改革思路兼顾了我国固有的竞技体育举国体制和市场主导下的竞技体育产业发展，是未来值得探索和实践的体育产业改革之路。粤港澳大湾区由粤、港、澳三地组成，其政策环境和社会运行、商业运行机制都不同，广东是政府干预与社会及市场干预相结合，香港澳门是社会指导与市场调节相结合为主。这些运行机制能够将不同机制的优点和优势融合起来，探讨出一个能够适应全国竞技体育管理旧体制与新体制融合互助的全新模式，这正是我国当前竞技体育产业化发展所急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