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规制异质性与企业经营绩效

胡 维

○重庆工商大学

一、 引言

随着云计算、互联网+等高新技术产业的不断发展，人们对环境污染的容忍度不断下降，公众产生了更多的环境意识，媒体更加关注环境事件，从各种渠道揭露、报道和关注污染环境事件。这就从民间形成了外部监督，对企业产生环境规制，从环境规制的内容上便形成了非正式环境规制。因此，从环境规制的异质性出发，系统研究正式环境规制和非正式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有助于了解我国环境规制异质性力量的具体情况和影响程度，为政府以及社会公众在环境保护方面提出有效建议，最终有益于绿色可持续发展。但是，当前对于环境规制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宏观层面，既没有细分环境规制的分类，也没有考虑环境规制的协同作用的研究，较少从正式环境规制和非正式环境规制两方面结合微观企业进一步分析对经营绩效的影响。

基于此，本文以2011—2015年重污染型企业数据为样本，从环境规制异质性角度出发，分别实证研究了正式环境规制以及非正式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

二、 文献综述

环境规制在最早期时，仅仅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其定义也是来自政府对环境直接的规制。但是随着经济不断发展，对于环境规制的定义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完善，因此从环境规制的内容区分，将环境规制具体划分为正式环境规制和非正式环境规制。正式环境规制是政府根据其所拥有的权利，对废气、废水和废渣等制定强制性的标准规定；Sheoli Pargala和David Wheeler两位学者最早提出“非正式环境规制”概念，主要是政府强制的环境规制所体现出来的管制力度较弱的状况时，使得一些来自民间的团体与污染企业进行谈判，因此两位学者将来自非政府方面且不具有强制性，但是可以对企业进行约束作用的现象，提出新的概念“非正式环境规制”。对于环境规制的名称，也有学者将正式环境规制称为显性环境规制，将非正式环境规制称为隐形环境规制，并且对于正式环境规制可以细分为命令性，在本文中认为这两组概念等同，不进行细微区别。

对于环境规制的研究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方面，针对从整体环境规制分析其与技术创新的关系，两者主要呈现正相关关系、负相关关系以及非线性关系。另一方面，针对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影响的研究，二者主要呈现以下两种关系：第一，两者呈现出线性关系，具体包括环境规制抑制企业经营绩效，以及环境规制促进企业经营绩效；第二，两者具有非线性关系，环境规制对不同企业经营绩效的直接影响存在着差异。但是，现有的文献有关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研究，主要是针对环境规制的整体，没有将环境规制具体细分为正式环境规制和非正式环境规制研究其与企业经营绩效的关系。

三、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当前，对环境规制的研究主要是基于两种理论基础，即“波特假说”、“污染天堂假说”。波特假说是学者常用的有关环境规制理论，支持波特假说的研究人员认为：由于环境规制可以促使企业进行创新活动，从而给企业带来更好的经营绩效。随着各国经济的不断发展，出现了经济的全球化，因而学者针对环境规制又提出了污染天堂假说。由于早期西方发展工业会产生大量的污染，对于此类污染密集型产业西方发达国家便会将其迁移到欠发达地区，因而不会促使企业进行创新，反而对企业经营绩效产生负向影响。

因此，有学者提出质疑，在波特假说下，一方面，在研究阶段和开发阶段企业技术创新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另一方面，企业所受环境规制带来的额外罚款等支出，一旦企业创新所投入的成本远远高于其受环境规制所产生的成本，此时企业创新无法产生任何经济利益流入，反而带来不必要的费用导致企业经营绩效下滑；同样，在污染天堂假说下，企业将重污染的生产迁移到其他欠发达且环境规划弱的国家地区，如果企业搬迁导致的成本远高于该行为所带来的利益，那么同样不会提升企业的经营业绩，反而出现企业经营绩效下滑的趋势。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a：在其他条件一致的情况下，正式环境规制会对企业经营绩效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

Hb：在其他条件一致的情况下，非正式环境规制会对企业经营绩效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

四、 研究设计

(一) 样本设计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重污染行业的企业为研究对象，根据规定选取全部重污染行业共计16类；同时，参考颉茂华等(2014)重污染研究对象以及《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选取以下代码的行业为本文重污染行业研究的对象：B01、B03、B05、B07、C01、C03、C05、C11、C14、C31、C35、C41、C43、C61、C65、C67、C81、D01、H01、H03。所有分析结果均通过STATA 16软件完成。

衡量样本公司的企业经营绩效、非正式环境规制以及控制变量的相关财务数据来自国泰安数据库；衡量正式环境规制的各项环境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环境统计年鉴》手工整理；对于省级数据，选择企业注册地所在省份的相关数据作为具体企业的衡量标准；对于年份数据，选取企业所处年份的相关数据作为具体企业的衡量标准。其中，对于衡量非正式环境规制的指标出现缺失值，本文选择根据已有数据算出平均值，将其填补空缺。除此之外，为避免极端影响，提高数据的有效性，将数据进行以下筛选：剔除在样本区间内ST和*ST 处理的公司；对变量进行1%和99%的缩尾处理；剔除企业经营绩效各项衡量指标存在的缺失值，以及手工整理后无法补全的样本之后，最后共计获得355个公司900组数据。

(二) 模型构建与变量定义

1.研究模型

基于本文所研究内容，根据现有文献建立模型如下：

EPSi,r,t=β0+β1ER+β2LSIZEi,r,t+β3PROFITi,r,t+β4GDPi,t+β5FDIi,t+ε

(1)

EPSi,r,t=β0+β1IERwage,i,t+β2IERedu,i,t+β3IERden,i,t+β4IERage,i,t+β5LSIZE+β6PROFIT+β7GDP+β8FDI+ε

(2)

模型(1)用来研究正式环境规制与企业经营绩效的关系；模型(2)用来研究非正式环境规制与企业经营绩效的关系。其中，i(i=1，2，…，30)表示省份；r表示数据选取的各个重污染企业；t(t=2011,2012，…，2015)表示年份；ε表示误差项。

2.被解释变量

企业经营绩效(EPSi,r,t)为被解释变量，本文总结已有文献对企业绩效的衡量指标后，选取企业每股收益衡量企业经营绩效，EPSi,r,t表示位于i省份r企业在t年的每股收益。

3.解释变量

(1) 正式环境规制

当前对正式环境规制的衡量方法很多，但是为了更准确且更综合地反映正式环境规制强度，本文参照傅京燕等(2010)、蒋伏心等(2013)、原毅军等(2014)选取构建综合指标的方法，该整套体系由一个目标层(ERS综合指数)、3个评价指标层(废水、废气和废渣)和若干个单项指标层构成，在此基础上，根据重污染企业污染物排放的严重程度及数据的可得性，对选取的具体数值进行相应的调整，以达到适应本文研究的目的。因此，本文选取各省份废水排放总量、二氧化硫排放总量和固体废物综合利用量3个单项指标构建正式环境规制强度的综合测量体系。

第一，对3个单项指标进行线性标准化处理，即通过数学变换将各指标的取值换算为t=[0，l]的取值范围内，以消除指标间的不可公度性和指标间的矛盾性。计算公式为：

第三，根据各单项指标的标准化值以及平均调整系数，最终计算出各省份的正式环境规制强度。计算公式为：

其中，ERi表示i省的正式环境规制的强度，数值越大则表明正式环境规制越严厉。在模型中，根据企业注册地所属省份选择对应的正式环境规制数值。

(2) 非正式环境规制

本文借鉴Sheoli Pargala和David Wheeler的指标选择方法，根据数据可获得性以及本文研究内容选取人均收入、人口密度、受教育程度、年龄构成指标，综合反映该地区民众的综合素质。该省民众的环保意识越高，来自社会公众的环境质量要求越高，则当地的非正式环境规制水平就越高。针对以上4个指标分别选用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人口密度、大专及以上教育程度人数和15岁以上所占人口比例来表示。

4.控制变量

根据所研究内容将企业规模(LSIZE)、资产负债率(LEV)、营业净利率(PROFIT)、国内生产总值(GDP)以及外商直接投资(FDI)作为本文的控制变量。

各变量的定义见表1。

表1 变量选取及定义

五、 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 变量描述性统计与分析

表2汇总了正式环境规制和非正式环境规制模型中变量的描述统计。每股收益变化范围为 -0.572 到1.458，平均值为0.0941，中位数为0.0484，表明在重污染行业中各个企业每股收益存在一定的差异，也就是在企业当中存在经营绩效的不同。正式环境规制的均值为0.595，标准差为0.752，最大值为6.040，最小值为0.0406；衡量非正式环境规制的4项指标从最大值和最小值的差来看，除了年龄保持基本稳定以外，其他变量变化程度较大，综合比较看，非正式环境规制的波动更大。

表2 正式环境规制、非正式环境规制变量描述性统计

(二) 相关性结果与分析

表3是正式环境规制相关变量的相关性结果，表4是非正式环境规制相关变量的相关性结果，相关性结果初步体现了正式环境规制以及非正式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所产生的影响。从具体的数据来看，正式环境规制和企业经营绩效的相关性为：系数0.128的在1%水平上显著负相关，假设结论得到初步验证；非正式环境规制中，本文采用的4个综合指标衡量非正式环境规制，其中工资水平、年龄构成与企业经营绩效负相关，而教育程度、人口密度与企业经营绩效正相关，从相关性很难直接得出非正式环境规制与企业经营绩效的线性关系，因此需要进一步进行回归检验。对于其他控制变量的相关性，外商直接投资与企业经营绩效显著负相关，这与现有文献结果保持一致，说明可能存在将重污染企业转移到其他国家的行为。

表3 正式环境规制相关性结果

表4 非正式环境规制相关性结果

(三) 回归结果与分析

表5是正式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影响的回归结果。根据Prob>F=0，故该模型整体是有效的。从正式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两者关系来看，首先P>|t|=0.0280，因此两者关系在10%的水平上显著相关，而两者的系数为 -0.0163，因此正式环境规制会在10%的水平上显著抑制企业经营绩效，因此假设Ha得以证实。

表5 正式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

表6是非正式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影响的回归结果。根据Prob>F=0，故该模型整体是有效的。由于非正式环境规制的衡量是从工资水平、年龄构成、教育水平和人口密度具体指标综合判断，因此分别分析4个指标的相关性。总体来看工资水平、年龄构成与企业经营绩效负相关，教育水平、人口密度与企业经营绩效正相关，就系数的正负关系而言，其与相关性结果完全一致。企业所在省份平均工资在1%的水平上与企业经营绩效显著负相关；15岁以上年龄所占比例的年龄结构在1%的水平上与企业经营绩效显著负相关；企业所在省份大专及以上文凭的人员数量对促进企业经营绩效的结果并不显著；企业所在省份的人口密度在1%的水平上与企业经营绩效显著负相关，综合以上4个指标的系数以及显著性，明显看出负相关系数大于正相关系数，且负相关的显著性优于正相关显著性，因此，非正式环境规制会显著抑制企业经营绩效，因此假设Hb得以证实。

表6 非正式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

六、研究结论与相关启示

本文以2011—2015年重污染型企业数据为样本，从环境规制异质性角度出发，实证研究了正式环境规制以及非正式环境规制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研究发现，正式环境规制会在10%的水平上显著抑制企业经营绩效；非正式环境规制会显著抑制企业经营绩效。

对于重污染行业企业，环境规制异质性均与企业经营绩效明显负相关，产生抑制作用，因此，对企业而言需要实时关注当前的环境规制，面对环境规制所带来的不利影响，采取合理的方式，减少由于环境规制所带来的负向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