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视域下高校课外活动思想政治教育质量提升策略分析

■宋新泉/江苏大学食品与生物工程学院

一、前言

习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更好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这为我们比较、借鉴和学习国外教育成果提供战略指导。长期以来，我国高校课外活动评价呈现出重开展、重总结和轻过程的“哑铃型”特点，导致部分活动“过程形式化，总结口号化，改进停滞化”。尽管部分高校开始实施“第二课堂成绩单建设”，但推进过程中面临的难题依然不少，比如指标体系周全性、指标赋值困难等[1]。

美国高校虽然没有开设专门的思想政治教育课程，但其课外活动在思想政治教育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对我国高校提升课外活动教育质量有诸多借鉴之处。为此，本文将从思想政治教育质量视角审视美国高校课外活动内容、评估环节和保障措施，以期为我国提升课外活动思想政治教育质量提供有益参考。

二、美国大学课外活动内容

课外活动是正式课堂学习之外的以学生为主体的校园活动。杜威倡导经验主义教学，提出“一切学习来自经验”，重视从实践中反思学习。美国教育界，没有思想政治教育术语，但在西方话语体系中，与之对应的就品格教育，本质上属于政治教育的范畴[2]。品格教育(character education)是指“是一个具有较强包容性的概念，涵盖学校、社会机构及家长培养儿童及承认积极品格发展的各项活动”[3]。

国内对美国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理论探讨多[4]，实践研究少，对课外活动思想政治教育效果关注更少。大学作为美国品格教育的重要阶段，在大学生思想引领和价值观培育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其所承担地美国思想政治教育载体角色主要体现在学生组织、服务活动和校园文化三个方面。

(一)学生组织

学生组织是美国大学培养学生公民教育的重要载体，是大学生参与社会治理和实践公民权利的练习场，通过模拟一些公民参与社会治理地方式，比如公开演讲、选举成员等，为学生日后走上社会做准备。大学生在社团管理上实行自我管理，通过民主选举，产生社团负责人，维护社团正常运转。整个流程闪现着民主的亮点。大学鼓励学生参与学校学生事务管理。哈佛大学学生事务管理中的社区管理员大部分由高年级学生担任，定期组织学生召开会议，对学校机构、管理问题进行探讨。大学通过这些学生组织为学生提供了参与学校、班级决策管理活动机会，“旨在培养和提高学生的自制能力、责任感、参与意识及参与能力”[5]。

(二)服务活动

服务社会是美国教育的一大特点。服务活动贯穿美国中小学和大学阶段，实现了理论与实践的有机融合，主要分为服务性学习、社区服务和志愿服务。

服务性学习是课堂教学与课外活动有机融合的教育方式。美国政府1990 年颁布的《国家和社区服务法案》(The National and Community Service Act of 1990)和1993 年颁布的《国家服务信任法案》(The National Service Trust Act of 1993)的支持下，服务学习从教育的边缘发展成为教育的主流，成为改善高校教育教学的有效策略之一[7]。1993年，美国《国家社区服务法》给服务性学习定义为 ：“ 通过参与服务学习，帮助学生取得学业进步，培养学生的公民责任感，并帮助参与学生对服务经历进行反思。”[8]服务性学习是学校根据课程内容安排学生参与的各种服务项目，“有助于学生将课程内容应用于现实生活中”[9]。

社区服务指群体在服务公众或机构中所做的非盈利性质的工作。社区服务是大学生自愿参加的社会性服务，直接受益者是被服务对象。社区服务涵盖范围更广，它既包括公民义务，比如军事义务，也包括犯罪制裁，比如，一些犯人需要通过做社区服务来证明自己的改造效果等。很多中学把社区服务作为教学中的一部分。在华盛顿高中，学生必须修完200小时社区服务，才能够拿到毕业证书。社区服务的最终目的是塑造品格，教授学生解决问题技巧和公民责任。

志愿服务指“任何人自愿贡献时间和精力，在不为物质报酬的前提下，为推动人类发展，社会进步和社会福利事业而提供的服务”[10]。志愿者服务则是大学生参与的所有社会服务项目的总称，直接受益者是美国和被服务对象。志愿服务是以学生自愿为主的活动。志愿服务主要由政府主导，包括“国家与社区服务机构”和联邦政府其它部分主办管理的各种项目。很多高校志愿服务已经可以到达美国以外的国家，比如耶鲁大学的德怀特大厅、雅礼协会。哥伦比亚大学的医院服务工作、政府服务等。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志愿者协会、社区之家等。

其共性在于三者都是强调服务性和公益性，都受到政府和高校的鼓励，承担着思想政治教育功能。比如，国家与社区服务机构主持的“学习和服务美国计划”项目，其宗旨是“把有关公民意识和志愿服务精神的教育贯穿青少年成长的各个阶段”[11]。由内政部主办的“为美国骄傲计划”(Take Pride in America)项目旨在激发学生的爱国主义情结，保护美国的历史文化遗产。相较之下，服务性学习与课堂教学关系更为密切，带有显性的价值观教育，其课程目标直观表现为培养学生的公民责任感。

(三)校园文化

校园文化是指“反映人们在价值取向，思维方式和行为规范上有别于其他社会群体的一种团体意识和精神范围”[12]。毫无疑问，校园文化所承载的价值观和教育理念，以各种各样的活动形式表现出来。哈佛大学与耶鲁大学的橄榄球赛、足球赛、划船赛等早已超出了校级范围，成为了几所高校之间乃至校友之间津津乐道的话题[13]。这些体育运动所体现出的浓郁的尚武、拼搏精神，正是美国核心价值观所传递的自立自强精神。品牌体育活动的政治教育宣传影响巨大。美国历史学家弗雷德雷克·特纳认为“橄榄球已经成为评判大学优秀的标准和为大学做广告的最佳手段。”[14]。“体育比赛成为了塑造和培养对学校归属感和忠诚感的重要载体。”[15]在高校里面，学校球队制作专门的球服“他们穿着大学的各种汗衫、帽子、鞋子、摇着三角旗，在他们的小汽车上贴满各种标志”[16]这些形式都以思想政治教育隐性载体的功能向大学生传递着美国思想政治教育。

校园文化会以潜在的规范性支配群体成员。美国大学校园文化典型的代表就是荣誉制度。荣誉制度作为一种潜在的约束力量，发挥着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作用,从价值观引导方面对学生提出了较高要求，让学生树立荣誉意识、关心自己的在校表现。最常见的荣誉制度的步骤是通过誓言、同辈举报和学生自治。通过誓言，让所有学生了解自己的在校表现与学校要求一致，实现自我约束。同辈举报则是对学生给予外部约束。两者最终以隐性方式实现学生自治。

三、美国大学课外活动有机融入品格教育机理

美国品格教育经历了重视活动开展，向注重活动效果质量的转变过程，促成了质量评价的专业化和法治化。2007年的《品格教育实证动员手册》[17]和2010年的《基础教育儿童促进社会进步和品格发展，减少问题行为项目的校级项目有效性报告》[18]两份材料可以为我们了解美国品格教育评估提供借鉴。

《手册》中规定了品格教育评估的步骤：(1)组建合理评估团队；(2)形成全面的项目表述；(3)制定评估计划；(4)获得伦理委员会许可(Institutional Review Board);(5)参与人员的一致认同；(6)搜集和管理数据；(7)分析和解释数据；(8)分享交流评估结果。其规定的评估指导细则对各机构开展品格教育评估提供了宏观指导。这些宏观要求在《有效性报告》中得以验证。比如，专业评估团队的组建。《报告》项目囊括了教育科学研究所(IEs)、国家预防和控制伤害中心的暴力预防司、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和第三方机构MPR (Mathematica Policy Research对七个项目独立评价)。这些机构具备专业评估资质，拥有经验丰富的评估团队。

评估最重要的是有可衡量的标准。《报告》把品格教育的抽象内涵转化为可衡量的显示内容。活动注重目标细分，包括学校学风、学业情况、道德和价值认知能力、学生亲社会行为和能力、学校环境安全性、学生中心教学理念、父母参与情况，以及学生违纪情况(通过学校管理办公室整理统计)，并针对学校、家长、学生三个对象，进行明确的目标要求。

评估人员的专业化。选择专业的评估员和指导者，强调两者在项目实施中的具体分工和细则，对评估师有一套完整的甄选程序。比如，它要求评估师能够“认可品格教育活动开展的理念、能够独立于整个项目实施过程，具备社会评价专业的研究生资质、能够独立操作，给出解决问题办法，熟悉法律条文”[19]。

评估计划可操作化。强调计划执行的保真度、活动实施频度和强度，关注过程中活动内容与目标之间的达成度，并及时将过程情况汇报给利益相关者。它会把模糊的指标具体化，通过对比活动数量、范围与目标描述相符程度，严格审核活动过程中出现的调整、增加和省略措施，从而确定过程实施的保真度和实效性。

评估全程法治化。依法评估，尊重法律。整个评估过程严格依据美国相关法律要求，最重要的是依据“不让一个孩子落后”(no child left behind act of 2001)。评估方案中的目的、过程和实施计划等均需要伦理委员会的批准。在过程中，尊重参与者，保证参与者的隐私，获得参与者的积极认可或者监护人的积极许可，以保证项目实施地合法性和有效性。同时，伦理委员会有权批准或停止评估过程。伦理委员会将根据研究设计方案、预期风险和收益、参与者的公平选择、参与者的隐私保护程度、研究成效、志愿者授权证明，来决定是否批准项目继续进行。这意味着整个评估过程均需要在符合法律前提下进行。

评估结果的共享性。品格教育评价能够成功很大程度在于所有利益相关者能否积极配合，而积极配合的前提是所有人能够积极参与，并了解品格教育实施的信息和进度。评估者和项目负责人依托多样化的交流载体，包括手写通知、电子媒体向所有利益相关者提供可靠信息，并且保证提供信息的内容要符合听众知识和学历水平，力争做到通俗易懂而又科学可靠。通过会议报告、现场展示和问卷调查等方式给涉及人员反馈信息，以保证利益相关者对项目实施的知情权。

评估的理论基础科学性。为了实现品格教育评估的相对准确性，项目组依托大量的教育学、心理学量表，让模糊难以操作的评价语言通过心理学量表转化为相对准确的数字符号。儿童报告主要强调学生个人的行为、学业态度和对社区的感觉等。监护人报告旨在测量监护人(通常指学生家长)个人行为表现、家长社会能力和对学生关心程度。教师对学生反馈报告主要围绕教师对学生行为评价和教师对学生的学业态度的评估。教师对学校和课堂的反馈报告则围绕学风、学校品格发展情况、负责人谈话报告(实施团队的负责人对学校参与SACD情况、项目实施手段、目标达成度、教师职业化发展以及父母参与情况的报告)。

最后，结果分析的全面化。评价重视学生初始水平的差异：家庭收入、社区环境、父母婚姻情况。学生来自的社区、家庭以及与父母关系情况都与本人的社会性和品格教育发展有直接关系。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学生价值观或品格教育是一项系统性工程，不能简简单单的划分为学校或者家庭，而应该协同互动。

(一)教育质量保障的“有形与无形”

评估课外活动效果只是品格教育的过程，缺乏保障，就会流于形式。为了保证课外活动质量，美国政府、社会和高校逐步形成“有形与无形”保障模式。

在新生入学的时候，人事工作室会给学生一份学生信息积分文件表(Cumulative Record Folder)，学生在校期间所参加的课外活动载入记录，课外活动“事事有记录”，为品格教育提供了“有形保障”。在这份记录表中，“学生常规信息，能得到学校更新，比如教育经历，包括在校成绩、出勤、健康、考试成绩和类似的相关数据的信息”[20]。学分记录卡伴随学生整个学业生涯，从入学到学业结束踏入社会，记录的信息包括了身份信息、家庭背景、在校成绩、身体健康情况、课余活动、心理状况(智力、能力、兴趣、人格特质、情绪和社会适应和态度)、职业发展信息。每一项指标都是随着学校等级变化而得到及时更新。数据来源于家长、学生、教师和社区管理者等。表中对学生课外活动进行了分类，包括运动竞技类、医疗卫生类、文学艺术类、服务类等。信息表还与社会服务机构信息互联。大学生参加服务活动情况会录入信息积分表中，可用于日后求职、升学深造等考查。记录表有专门信息反映学生在活动中呈现出地责任或品德情况。这是一个非常系统、长期的动态信息保留库，能够从历史发生或个人成长角度观测一个人的价值观教育情况等。

不难发现，“有形保障”的运行方式源自档案袋评价模型。“学生信息积分文件表”就起到了一种档案袋评价的作用。档案袋评价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发展至今，尤其是伴随着新媒体和网络的到来，电子档案袋开始流行。电子档案袋指的是“电子档案袋应用电子技术，允许档案袋开发者，以多种媒体形式收集、组织档案袋内容(音频、视频、图片、文本)”[21]。电子档案袋评价关注教育过程、学生全面能力发展，吸收了最新技术手段，实现了信息共享，引入大学评价体系，有助于解决课外活动数量繁杂，形式多样，难于记录的难题。

课外活动育人效果的“无形保障”则在于有关部门和大学的政策支持。大学招生考核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申请者课外活动情况。这在美国申请大学表格(Common APP)中得到显著体现。除了常春藤九所高校外，还有488所高校均适用于高校入学申请表格。表格里面明确指出“学生活动能够帮学生申请大学，它考察的一项重点就是大学生的社区服务和课外活动。这些活动包括艺术、体育、就业实习、个人承诺等”[22]。为了更加清晰的了解申请者的活动质量，考察表列出了服务期限，参与时长、参与频度和时间。从某种角度讲，社区服务对想攻读美国大学的学生来说具有强制性。

美国政府对参加服务活动的大学生提供了较大的政策优惠。一些服务活动还有少量的报酬，比如参加“养父母计划”的志愿者可以领取每小时2.65美元的津贴。“和平队”志愿者一般是本科生以上学历在国外服务两年，在服务期满后，可减免或延期联邦助学贷款，符合条件 的还可以优先录用为联邦公务员。他们在外服务的经历可以为自己提供更好的视野和沟通技能，比如多几门外语。作为志愿项目“和平队大使”，可以获得项目组的推荐信、提高自身的交流能力，并能够获得至少三个月的专门培训[23]。

四、对提升我国大学课外活动思想政治教育质量思考

分析美国课外思想政治教育评估和保障特点能够为我国大学课外活动开展提供借鉴。2017年12月，《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质量提升工程实施纲要》提出“健全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质量评价机制”，对课外活动教育效果科学评价起到指导意义。我国大学在课外活动管理上应该努力做到以下几点。

首先，组建课外活动专业评价队伍。科学、有效的评估大学生课外活动思想政治教育质量，尤其随着高校第二课堂成绩单建设推行，需要一支专业的评价队伍。队伍组成有机融合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队伍，做好内部协同。整合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和实践专家力量，实现思想政治课和哲学社会科学教师、专职辅导员、学校党政管理干部和共青团干部等合力共进，对课外活动计划、目标和进程进行督促。以学院为基层考核单位，根据学院专业特色和学生特点设置院级课外活动目标。活动开展坚持学生主体地位，同时凸显学院特色。根据课外活动计划，专家团以季度为单位考核各学院课外活动，及时提出调整建议，实现课外活动教育评价的队伍保障。

其次，充分依托新技术平台。信息搜集全面化，充分借助新媒体、大数据平台，做好学生活动统计，以图片、文字、视频形式对学生活动过程动态监督。明确活动评价目标，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思想引领。关注活动开展过程，及时对活动过程中的出现的偏离目标的地方调整。评价主体多元化，综合教师、学生、家庭、社区管理者等评价主体，全面分析反馈信息，全面判断学生能力成长情况。同时，引入第三方评价机构，增加课外活动评价内容和权重。从信息的搜集、整理和分析角度，实现课外活动教育评价的专业性保障。

最后，课外活动评估效果信息的共享性。结合学校特点，经过专家论证，给予学生活动分值权重，把学生课外活动量化，转化为监测学生成长的参照值。课外活动参与情况和结果不再仅限于学生德育评价，要有机融入学生总体评价，打破学校教学、学生管理、科研系统信息管理壁垒，实现教学、用人单位、家长和学生信息共享，把学生品德考核与学生个人发展密切结合，把宏观的思想政治教育要求落到实处，实现教育效果的“无形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