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的芳华

卢颖莹

没有来太平镇陈垌村之前，我还以为凤凰泉就是一眼山泉。进了村踏上凤凰山才知道，凤凰泉其实有两眼。一眼在半山腰，泉水依着山势源源不断地流淌，像母亲充足的乳汁，看着便能感觉到那甜滋滋的味道。还有一眼，就在靠近山脚的勒竹根下，泉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那水泡像极了憋在水下太久的一群顽童窜出水面的小脑袋。

其实，像凤凰泉这样的山泉，在我们这片山清水秀的地方绝非罕见。然而，能用山泉水做出大文章的，以我目前的了解，似乎还不是太多。你看，靠着这凤凰泉，依着这山势地形，建有矿泉水厂、酒厂、腐竹厂、养猪场等，丘陵坡上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果园。临近中午，我们来到这儿，太阳暖融融的，天气特别好。凤凰山下，天高云淡。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拉矿泉水的，装腐竹的，运酒的，车辆进进出出，可把一帮山里汉子和他们的婆娘们都忙坏了。然而，所有人的脸上都能读出累并幸福着的感觉。

“进腐竹厂去吧，尝尝我们的新鲜腐竹。”就在混合着豆香的山风里，村民们热情地招呼我们。山里人的幸福，似乎特别愿意与人分享。听说藤北这片山地曾有这样的风俗：村里人家不管哪家建好新房子，都习惯摆“新屋酒”宴请全村人。到了入新屋那天傍晚，各家各户都挑着棉被、枕头、席子，浩浩荡荡地来到新屋。酒足饭饱之后，男女老少纷纷动手打地铺，不一会儿就把新屋的各个角落挤得满满当当。打好地铺之后，拉家常的拉家常，下象棋的下象棋，打扑克的打扑克，每个人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随意，整晚灯火通明，整栋新屋都热闹得不得了。

豆香实在诱人，我也顾不得再多想，就一头钻进山坡上那腐竹厂房。那一溜儿长长的厂房，棚顶是天蓝色的，跟四周的山色融在一起。厂房里，那一排排长方形的豆浆池冒着热气，头戴红帽子的大婶大嫂们正在忙碌地用长筷挑起一片片腐竹，挂到豆浆池上面的竹竿晾干。“水好豆好，我们的腐竹豆香味十足。”她们一边熟练地挑挂腐竹，一边信心满满地告诉我们。

说起水好，我来此地之前就听人说，凤凰泉的水是名副其实的甘泉好水。据史料记载，600多年前，这里就有陈姓村民遁山而入、依泉而居，陈垌村也因此而得名。“似玉璧剔透”“似琼澧醇厚”“清澈甘冽”“入口甘甜”……几百年来当地文人骚客毫不吝啬对凤凰泉的溢美之词。小时候我就知道，大人们对于谁家的山泉水或者井水是不是好水，还有一个更直观的讲法，那就是最酷热的暑天，谁家的水用来煮粥，放几天也不馊，那么谁家的水就是真正的好水。“夏天你来我们村吧，用凤凰泉水煮粥泡茶，放一个星期也不馊。”一位胖大婶热情地向我发出邀请。

这时，车间那头过来一位师傅，他说自己准备下班了，可以顺便领着我们到饮食店去品尝腐竹。于是，在他的引领下，在一间清静的路边食肆，我们很快就品尝到一盘香气馋人的腐竹焖五花肉。那五花肉的香味渗入到腐竹里面，吃一口腐竹，汤汁溢出，舔一下嘴边的汤汁，豆香味特浓，口感筋道，吃起来比肉还要浓香。

我很好奇这么好吃的腐竹，以前为啥不做呢？“是啊，靠着好山好水，我们过去却过着苦日子。”师傅向我们讲述了陈垌村曾经的故事。原来陈垌村非常贫穷，农户山上山下肩挑背扛，风里雨里土里刨食。几百年来，两眼美好的山泉一直被隐埋在山下，随岁月经年，不现容姿，不见芳华。“现在可好了，村干部领着我们办腐竹厂、干合作社，让大家都发凤凰泉水财。”

如今，凤凰泉遇上了好时代，拨开阴霾，露出真身，用甘甜和清冽，滋润着这片土地和乡亲们。我走在陈垌村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不仅品尝了陈垌村乡土厨师烹调的美味腐竹，还品味到陈垌村往后甘醇甜美日子的味道。这，就是凤凰泉带来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