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记事

较量

如果把灾难比作一场黑雪

那人世间，总有许多勇士

把生命当成白雪

一遍一遍

去覆盖它

去消亡它

发亮的事物

那些头也不回朝疫区奔去的人

像出炉的钢水倒进田野

让生命有了回声

让春风来得更硬气

逆行者

他们，默默抱走了我们身上同一片枯叶

默默赶开病房上空的乌鸦

默默凿开冰河

要取回春天

歉意

小区门口

王艳霞递过来一个纸袋

歉意地说“我剩得不多，只能给你两个”

我心生内疚，知道她工作一线更需要口罩

但一想到家里三人

口罩数据为零

我还是歉意伸出了手，却没有说出

“谢谢”

天空一览无余

这当然不是我的沉默

心里最想说的还是

真希望病毒在我们指缝间歉意地死去

剃度者

剃成光头

是为了更快地穿好防护服

时间那么拥挤

春天她又急着要回来

别惋惜，以善良为食的人

她们的青丝在大地和头颅上

一样会拥有各自的露水

回乡

2月3日

打算回老家探望伯父

提前电话联系堂哥

他说“为了阻止外出进入，村口路已

挖断”

我在电话这头

既是安慰亦是伤心

但还是收拾了一些物品，并准备

小心翼翼走好

回去的路

一米之外

村口设卡处

两个戴口罩的村民

见人靠近

大声喊道：封村了，外人不得进入

我再继续靠近，他们迅速形成拦截状态

一米之外，我报出姓名

声音和软下来，寒暄几句

仍被要求

折回去

我把袋子放在地下，委托转交于伯父

往回走，有山风来

我侧身让路，今日立春

不见亲人，听听乡音

也便是三分在天，七分在心

所能做到的

我的笔，上不了战场

文字也消灭不了新型肺炎

但一个个从我内心飞出的仇恨

能使病毒，衰老

窗外

天阴着

桃花开得正好

一朵比一朵汹涌

我认出春天的内心

被雷电追击后

无数苏醒的事物

必将泛舟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