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 花

阿 土

一

一展容，便以出世的优雅，拒绝了烟火，拒绝了粉墨。

挺立抑或仰首，只为那个动词，一个清字，你就把所有的意韵占尽了！

占尽，可是你要的最彻底的表达，还是你毫无保留的心事，或者是你义无反顾的情感所系？

我不能随意猜测，说出或者不去做任何解释，最终都将在沉静中得到回应！

在夜色肆无忌惮的漫漶中，在扰攘的红唇使灯光更加鲜艳的色彩中，在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的吱呀声中，你的盛开，是望尘莫及者的艳羡，是离群索居者的孤芳，是不合时宜者的音乐！

于是，我开始幻想，幻想着一朵花如何能从俗世的红尘里开出三界，开得恣意，专注。

花托似剑，绿意丰盈，有护持意；花瓣若卵，碧白如玉，有莲花形；蕊含流星，有普渡心！

是我心存偏爱，才会做出如此忘我的描述？

一盏琉璃灯，我不能只看到照耀的火焰而忽略引路者！

我知道这世界给予我们华美的事物是生命，但是奢侈的却是智慧，而我们往往自己蒙蔽了它！

昙花，当你盛开，风自平，水自静，云自悠然！

我期待自见南山！

二

在所有的时光中，夜晚总是来得急，匆匆地，仿佛一个转身的距离。

夜色如洗，而你，似乎对这被水洗过的夜色也是情有独钟了，赤着足就起身了，缓缓，不急不躁。

赤足，才更适于相见吧。

我想，我也应该赤足而来，见你，也见自己。

见你让每一双眼睛安静下来，见你让每一棵树屏住呼吸，见你让灯光也变得暗淡。星月在天，它们以沉默的方式作你烘托的背景！

见自己是否能把满满的心思放下，见自己是否能从盛开的过程中感受到疼痛与幸福，见自己是否执着于形状、气息以及寓意。世有万物，在我的肉眼里放射万道光芒！

月，不请自来。自来者也自去，不沾不惹。

我曾许下过多的誓言，它们却都在时间的过道上化为空气，一缕一缕飘向远方。

我唯一坚守下来的只有爱，在一片透明的镜子里，里外均清晰可见！

昙花，为你盛开，山停止了高大，石头停止了险峻，草停止了鲜艳！

我停止了想象！

三

说开就开，说谢即谢，是任性的表达，还是对生命的演绎，或者是超越人类的思考？

对一朵花的喜爱，让我慢慢地改变了和自己对话的习惯！

我无须再动用任何借口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向上的也好，负面的也好，所有的过程都值得珍惜或者感激，对情感的回避有害无益。

我应该属于有缘人吧！

从无知到相识，就像从过去到现在，从懵懂到清澈，那长期的沉默，不正是为了这一瞬的欢呼！

在夜色中，她等待着孤独的等待，她开放着孤独的开放，她自语着孤独的自语，一缕清芬是众芳散尽后的独舞和坚持！

以可见的方式绽放，是等待还是挽留？！

我不能亵渎一朵盛开的花，就像不能亵渎一颗成长的生命，它们的表达无需仪式！

在此合掌、分唇、启齿，我只想重申，每一条路都有它的弧线，无论隐匿或可视，都将带你抵达终点！

昙花，因你盛开，天空越来越空，流星越来越明，内心却越来越淡泊！

我在夜的底色里隐去了身形！

四

只是因为你的另一个名字，我也曾把你视为爱情，视为一现的永恒！

暮春，可是最好的时节，真的会有尊者上山采集春露，为佛祖煎茶吗？

择那时开花，真的是为了相逢，为了前世的记忆中，那个不能放下的容颜？

或者，谁又能说这个缠绵的故事不是为了给人生的遗憾留个借口，让一朵花的内涵更为丰富呢？

唉，这已经足够让你失望了，像有人称呼你的再一个名字“月下的美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这么称呼的。

我只能一个“俗”字定义，它要有怎样的心境才能和“昙”字相提并论？

“昙”是日下的云，有阴暗，才有希望，才有更多的想法呀！

疯狂和冷漠是一念间的两极，是背道，是无明！

我再也无法让自己的姿势安详如初，欲望成为改变人类的最有力手段！

我们守不住最初的心事，也就没有了最后的防线，一袭夜色浸透了梦里梦外。

昙花，自你盛开，真实日益真实，虚幻更加虚幻，疑问依旧是疑问！

我在习惯中慢慢忽略了原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