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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年代的顾随词学

2020-11-17杨传庆

新文学评论 2020年2期
关键词:周汝昌现实主义思想

□ 杨传庆

一九四九年元日,年过五旬的顾随在日记中写道,“早雾午昙午后阴”,这阴晴不定的天气让他敏感地想到了时局,特意注云“国内和平气象亦正复如此天气也”①。时局“扑朔迷离”,隆隆的炮声与飞涨的物价,让这位辅仁大学教授时感熬煎。好在一个月之后,自嘲“卖柴人商量中书堂里事”的他迎来了北平的和平解放。从战乱到平静,就日常生活环境而言,顾随不无喜悦,然而面对划时代的巨变,他需要在新社会中调适自己思想与创作的航向。作为一位著名词人,顾随顺利地实现了这种转变,他自觉接受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理论主张,并将其运用于词的创作,积极为社会政治服务。顾随思想及创作的变化,体现了现代以来词学思想不断变化的过程。

一、“思想上之真正解放”

一九四九年二月十六日,顾随当选为辅仁大学中国教员会二十五名执行委员之一,决意辞职,但在本月二十一日执委会上被否决。此间十九日,顾随收到罗荣桓、薄一波、林彪、董必武、聂荣臻、叶剑英六人署名请柬,邀请其参加次日在北京饭店举行的接见会。他在日记中记下了宴会中印象深刻的致辞语句,如“一个基本观点就是客观决定主观”等。由之后的日记(《旅驼日记》止于一九四九年四月十日),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急剧汲取新知识的顾随,这可从其日记所记阅读书单里明显感受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顾随积极购买、借阅的书籍有《从一个人看一个新世界》(即《斯大林传》)、《苏联哲学问题》、《家事》、《解放区教育论文集》、《毛泽东文艺座谈会讲话》、《苏联文艺方向》、《思想方法论》、《整风文献》、《高尔基》、《论文艺问题》、《解放区短篇创作集》、《辩证唯物论》等,他读《斯大林传》“不忍释卷”,称其为“真予启蒙之书”;认为《苏联哲学问题》“思想正确”;称《整风文献》中“毛主席《反对党八股》一文”“实为精警”。可以说,甫入新社会,顾随即有着自觉、积极地适应并融入新社会的意识。

一九四九年六月初,顾随担任了辅仁大学校务委员会委员,后又任中文系主任,但本年九月即重病住院治疗。从其致友朋书札,可知直到一九五二年九十月间才病体稍痊,身体好转后顾随再次走上改造思想的轨道。他在一九五三年元旦致卢季韶信中说:“至于我自己,则是五二年自秋徂冬三数月间,方得思想上之真正解放:此乐为半生所未尝有,其乐为何如耶?!间有辅大、燕大旧同学来谈,辄觉其思想见解尚出我下。私心固不能以此自满,然亦未尝不忍不住以此自慰也。”②顾随所言“思想上之真正解放”表明他完全接受新中国、新思想,而这却并非来自压服与灌输。

一九五二年,辅仁大学中文系归入北京师范大学,病痊的顾随并未进入北京师范大学,而是在一九五三年春经高教部许可,决定赴天津师范学院任教。关于不在京任教的原因,他在一九五三年五月八日致卢季韶书信中有说明:“计划教育,我实不能胜任,所以不欲在京任教,此实为其主因。”③另一原因是到天津不“专为教书”,而是做顾问,其负担要减轻不少,这是在北京没有的优待条件。果然,到津后“凡百俱好”,“书室、卧室之大,一间可抵李广桥三至四间,高爽、干燥,颇合理想”;“津市菜蔬鱼肉较京师价廉,而其鲜美亦远过于京师”④。之后,顾随被评为天津师范学院“二级教授”,“每月工资二百多元”,在当时是“了不起的数字”⑤。

物质生活改善的同时,顾随并没有松懈思想上的改造,他在一九五三年十月二十七日致周汝昌书信中说:“参加了政治学习归来(这学习,王主任原本不让我参加的,而且也已得到领导上的许可。……左右是闲着,乐得学点儿本领,所以决意参加了)。”⑥不难看出,他对政治学习是非常主动的,特别是在教育子女上,鼓励他们为国家、人民做出奉献。一九五五年五月三十一日,他在给女儿顾之燕、顾之平信中说:“爸爸是从‘旧的堡垒里’走出来的,不过经过了一时期的自学和自我改造,现在很愿意你们长大起来,为人民、为国家做出一番事业来。”⑦对于毛主席的思想,顾随也是极为景仰与拥护,一九五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他给外甥孙书秀信中写道:“毛主席是一位精通马列主义的天才学者。他写的书是那么结合中国实际情况而又那么通俗。假如你读通他老人家的文章,我以为你就是不再去读马列的书,你也不会成一个有眼儿的瞎子。”⑧一九五七年六月二十五日致周汝昌信说:“总之建国虽已八年,有许多人尚不知马列主义与社会主义是何等事物,或可断说,其所以不知,源出于不求知,乃至不欲知。不佞乃今乃益信毛主席所谓‘思想改造乃长期工作’一语之千真万确;而主席所谓‘旧知识分子或竟终生不能接受社会主义’乃至当不移之论也。”⑨可见顾随明确地将自己与“不求知”“不欲知”的“旧知识分子”划分开来,他是接受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与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具有正确思想理论基础的知识分子。

作为一个思想改造成功的知识分子,一九五五年春,顾随被推举为天津市第一届政协委员,一九五八年天津、河北合并后,他又被选为河北省人大代表,但这也免不了他在历次运动中受到点名批判。一九五七年《天津师院校刊》第三十期《二级教授现形记》一文批评他讲《拜月亭》时“山南海北”“引今道古”,表演“卧鱼”“顶鞋”,“夸耀自己”,“正课一点没讲”。一九五八年《人民教育》第八期又发表湘郴《读〈二级教授现形记〉》,指出:“像顾教授这一类的学者、专家……只是在旧的货色上面贴上了新的标签而已。……他们在社会主义的课堂上所贩卖的,仍然是那陈年不变的、发霉发臭的资产阶级的藏品。在过去,他们曾经大显身手,一年一年地毒害过一批一批的青年,现在,他们仍然继续着。”⑩尽管历经多次运动与批判,顾随仍然未有表现出怨愤,而是激情依旧。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九、三十日所作致卢季韶书信中他说:

去岁“反右”,尚是事外人。继之,“双反”“大跃进”,便须亲自参加。乃至今年春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思想改造,拔白旗、插红旗……中文系以我年龄为最长,教龄为最长,所以第一炮先向我开。大字报、快报、座谈会,如雨点,如高潮,齐向头上、身上打来。在系中整风会做自我批评时,我曾说:“同志们,批评我吧!倘若问:‘老顾,你吃得消吗?’我要说:‘吃得消。’倘若问:‘你顶得住吗?’我要说:‘同志们,放心吧!顶得住!垮不了!’”

就顾随个人而言,我们相信他并非虚伪,他是真诚地接受了新思想与新中国,一九五九年五月四日,他在致胞妹兄信中特意说明“我同之惠都要申请入党了”。据顾之京回忆,顾随在一九五九年庆祝党的生日大会上,郑重提出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且在弥留之际对女儿们说:“我一生没见过像共产党这么好的政党,你们要听党的。”“我是个有旧思想的人,个人主义太重,入党申请提得太晚了。”

二、 “新精神作旧体诗”

伴随着思想的迅速转变,顾随词的创作也快速转向。一九五二年十一月二日,在寄给卢季韶的《清平乐》(自笑)词后注云:“词是死的文学形式,不能用来写新的发展,此后不复作之矣。”可见在此时,顾随还在为词体旧功能与新需求之间产生的矛盾而抉择,甚至产生抛弃作词的想法。早在一九四九年三月二十六日,他在日记中说:“启元白以朱德所作和杜甫《秋兴八首》咏土改后乡村之诗见示,颇觉形式与内容不甚调和也。”日记中所言朱德咏土改诗即《感事八首用杜甫〈秋兴〉诗韵》之《新农村》,诗云:“千门万户喜朝晖,处处村头现紫微。解放农人歌自得,专横地主莫高飞。平田有份躬耕乐,得地无余心事违。后起青年多俊秀,秋高试马壮而肥。”顾随所谓的“内容”与“形式”不调和就是指用律诗的形式写了新的革命斗争。所以到一九五二年病愈之后,这种观念还未有很大改变,旧体词不宜写新发展。

不过,顾随并未弃词不作,相反,他以极快的速度辞旧迎新,更变了自己观念。他一九五三年元旦寄卢季韶《莘园书来询及今日生活,情意殷勤;又以伟大文化人相称,尤使我惭惶不能已。走笔赋五十六字长句谢之》一诗云:

领袖天才是曙光,河山万里浴朝阳。三年建设基初定,两字和平势益张。老去病中非索寞,书来读罢转惭惶。书生报国无长策,食粟犹然耗太仓。

顾随在书信中说:“词与诗皆非精心与得意之作。然旧诗词如此作法,不可谓非自述堂创始也。”“旧诗词如此作法”,即以词讴歌社会主义建设与政治运动。此后他专力填词,赞美新时代,“歌咏社会主义建设”。如一九五五年五月八日寄卢季韶札《木兰花慢》(学习毛主席第一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开幕词,奋发鼓舞,因而有作。五四年九月)下阕云:“民康,物阜固金汤。百炼总成钢。看亿兆欢呼,天才领袖,万寿无疆。皇皇百年大计,总四星拱向一星光。彪炳人民事业,焜煌开国文章。”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读报有感作《木兰花慢》(龙凤呈祥)为一九五九年元旦献词云:

有人来借问:龙与凤咋呈祥?答:城市乡村、人民公社、地上天堂。棉粮、卫星放起,炼一千八百万吨钢。这里神龙出海,那边丹凤朝阳。

煌煌。领袖大文章,群众日坚强。正全党全民、一心一计,走上康庄。昂扬、满怀斗志,使战魔暗里子心慌。遍过龙飞凤舞,从今地久天长。

这一时期所作词作大类如是,都是以新的社会政治内容写进词中,这种创作理念除了现实的需求之外,也与顾随一贯的在创作中求“新”有关。

甫登文坛,顾随即有自觉的“用新精神作旧体诗”的创作追求。形式是旧的,但“精神”一定要新,正如卢前所言“以新意境,新名辞为词者,惟吾友沧县顾羡季随”。顾随一九五○年代的词作更是将新意境、新名辞入词发挥到了极致。如一九六○年一月二十二日致周汝昌札中有《玉楼春》一阕,题云“许多厂矿提前完成头十天计划(《人民日报》新闻标题)志喜”,词云:

革新革命(谓技术革新与技术革命)风云起。到处提高生产率。十天计划早完成,向党鸣锣来报喜。 六十年代刚开始。万里扶摇鹏展翅。开门日日满堂红,一串红时红到底。(上海各工厂凡各工序均复跃进,谓之一串红。)

全词几全用具有时代特征的新词语连缀而成,抒写读报之时热烈的感受。他在信中还说:“老舍同志曾说:现代语词入诗便有打油气。吾尝叹为知言,词则庶乎可免此患。解放前,不佞上堂,每谓写新意境,诗不如词,词不如曲,但会意者无多耳。”可见其自觉地以词写“新”的意识一贯而下,未有裂断,其以词为用,来写对运动与建设的热切感知。

顾随曾打算将一九五二年至一九五六年间所作词编为《闻角词》,此集是否彻底编就,今已难知,但尚存《闻角词剩题记》一篇,其云:

卅年前读尹默师《秋明集》,其《破晓》五律一首发端即曰“破晓闻清角”,甚喜之,至今弗能忘,故名吾词为“闻角”。角者,号角也。建设事业,云蒸霞蔚,一日千里,每读报未尝不鼓舞兴发,譬闻角号,号召前进。词名“闻角”,是其义也。

号角高吹,催人奋进,为建设事业呐喊成为顾随此期词作的唯一特点,正如顾之京所说:“全部词作均系歌颂新中国、新气象以及抒发自己病后又逢太平盛世的‘谁道人生无再少’的情怀。”

三、“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底内容”

顾随一九五○年代的词作无疑是社会政治形势的反映,但并非被动应景,或者是在难以抗拒的压力下进行创作的。顾随词创作内容与方式的变化有着来自词学观转变的直接影响,即以“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创作主张指导词的写作。

一九五○年代初期,顾随认真阅读了众多苏联和东欧国家的文学作品,诸如《绞刑架下的报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一九五四年十一月八日,他在给女儿顾之京书信中说:“那本《斯大林时代的人》,这次千万想着带回来。我每逢身体疲劳、情绪低落的时候,一读苏联的文学作品,立刻就有劲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内容,政治性、思想性至上的文学观念已经融入顾随的血液之中。一九五五年十一月十二日,顾随作《川大缪公有长句赠玉言,蒙玉言写示,循读再三,感而继作》一诗并书札寄周汝昌,诗云:

目送堂前东逝水,始知无负此生难。力追日驭(与时间赛跑)心犹壮,坐俟河清(谓根治黄河水害与开发黄河水利计划)鬓已残。不分形骸隔长路,尚余诗句佐清欢。维新周命无穷业,万里江山待藻翰。

书信云:

缪公之诗并非不佳,然未得谓之为现代诗家之诗。所以者何?虽属民族形式,而非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底内容故,至于胎息古人已到何等田地,又所在弗论也。拙作亦力不从心:概念化,一;未能使用现代语,二也。然其大原因则在于无实际生活作为创作之基础,此一条件而不能具备,则虽技巧极其成熟,情感极其真实,思想极其正确,仍不能写出现代诗家之诗。

顾随所言“缪公之诗”即缪钺所作《奉送汝昌先生赴京》一诗:“人生离别亦常事,相契如君世所难。蜀道江船劳远道,断江新绿又春残。读书如水能寻脉,谈艺从今恐寡欢。珍重《红楼》研讨业,伫看天际振高翰。”缪诗乃以传统之法写离别之情,这在顾随眼中,已属旧诗,非“现代诗家之诗”。如此界定之由正在于缪诗“非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底内容”,而据其分析,可以被称为“现代诗家之诗”者,主要是要反映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实际生活。此虽为论诗,论词亦然,他一九五六年一月九日致周汝昌书信就说:

抒情诗人苟其不能深入群众,感群众之所感,言群众之所言,则固已自外于时代,自异乎人群,其所作将复成为何等作品乎哉?于此,更不须举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之原理以绳之也。词属于抒情诗,表现作风、创作途径,自当无以异乎上所云云。

不佞一病,身心两方损失匪轻,惟于作词,小有进益,或可谓为塞翁失马。

可见,顾随主张词的写作要秉持“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标准,他也以实际创作践行这一词学路径。如一九五六年一月三日,顾随作送别小女儿之《乳燕飞》词,下阕有云:“最小偏怜偏进步,加入工人队里。全压倒、老夫意气。战斗精神知何限,共春花国运韶光里。搔白首,悲回喜。”札中云:“至歇拍六字,乃觉大有悖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之旨,其当改作‘真个也,令公喜’乎?然又与前此风格不类,会当别拟。小词真不易作也。”此词本为抒写父女离情之词,为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底内容”,不可避免地与个人化情感产生不谐,但是顾随仍主张不可有悖“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之旨”。其一九五六年十月十六日致周汝昌札中也说:“不佞去岁杪两月中,于词最努力,较之以往,亦不得谓之无长进,然去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之旨,尚大远在。”值得注意的是,顾随对其此期所作词艺术性不佳是心知肚明的,其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所作寄卢季韶书信云:“两三年来所作词有百余首,泰半有政治性,甚至赶任务,配合运动,不免是‘急就章’。”一九五七年九月二十七日致周汝昌信也说:“三个月来,写得反右词近廿首,然急就篇居三分之一,自亦不能满意。津市同志间或相传颂,则以其政治性,非必以其艺术性也。”顾随所言的“配合运动”的“反右”词今已不易见,但一九五七年八月二十五日出版的《诗刊》第八期“反右”特辑中发表了他的两首“反右”词,第二首为批判龙云之作,兹录第一首《木兰花慢》如下:

纵江山易改,旧意识、最难消。恁乱“放”胡“鸣”,痴心妄想、反党高潮。鸱鸮大睁白眼,认乾坤明朗作深宵;更把和平建设,说成风雨飘摇。 兴妖作怪总徒劳,“倒算”枉牢骚。甚地主身家、官僚资本、封建王朝——今朝洗心革命,要首先立地放屠刀。搽粉不如洗澡;低头莫耍花招。

这样的作品政治性、宣传性颇强,态度鲜明,但艺术质素无疑受到影响,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些作品多“非称物逮意之作”。在文学高扬政治性、社会性的时代,艺术性退居次要地位,这也是必然之事。

一九五○年代,思想改造成功的顾随自觉以“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为准绳,以“填词为业”,来写“大时代”(一九五九年九月四日致周汝昌书),用来自苏联文学批评的基本方法来指导中国的传统文体——词的创作,不得不说是一奇景。顾随的书信与词作清晰记录了其创作及观念的变化,也呈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真实的词学生态之一面,即政治性、社会性对于艺术性的压倒性姿态。梳理一九五○年代顾随的词学,对认识新中国之后中国词学的嬗变不无意义。

[本文系南开大学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诗与诗学研究团队建设”(63202209)研究成果。]

注释:

①顾随:《顾随全集》卷二,河北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228页。

②顾随:《顾随全集》卷八,河北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457页。

③顾随:《顾随全集》卷八,河北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460页。

④顾随:《顾随全集》卷八,河北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462、463页。

⑤顾之京:《顾随影记》,见马玉娟、赵林涛编:《长者顾随》,河北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168页。

⑥顾随:《顾随全集》卷九,河北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153页。

⑦顾随:《顾随全集》卷九,河北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288页。

⑧顾随:《顾随全集》卷九,河北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327页。

⑨顾随:《顾随全集》卷九,河北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221页。

⑩ 湘郴:《读二级教授现形记》,《人民教育》1958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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