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的系统构建及应用研究
2020-11-16李亮
李亮
摘要:传统村落群的协同发展系统是在历史衍化中形成的现代化的重构过程,也是遵循系统理论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原则和思路进行资源整合的结果。从微观到宏观,可以构建传统村落独立系统、传统村落群系统、传统村落群与所在城市的产城融合协同三级系统。
关键词: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系统结构;乡村振兴
中图分类号:F59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991(2020)05-081-012
随着我国城镇化进程的推动、对传统村落保护力度的加大以及“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学界对于传统村落的研究逐步从微观走向宏观、由单体建筑走向建筑群、由村落走向群落,“将一个区域内形态相同、人文相关的一些村落整体地保护起来”[1]的村落群研究也开始方兴未艾。为数不多的成果主要集中在建筑特色[2]、空间布局[3]、文化价值[4]、保护利用[5]等四个方面。传统村落群作为一个开放的而又相对独立、系统的而又因素分散、共时性而又即时性并存的有机整体,本文力图从理论上构建起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的系统,探索传统村落内部、传统村落之间以及村落与城市之间的协同发展关联,并以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为案例进行研究。
一、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系统构建的理论基础和形成机理
艾森斯塔德认为,“现代性并未使传统解体,这些传统反而是现代性永远的建构与重构的源泉”[6]。传统村落群的协同发展是在历史衍化中形成的,也必然要遵循村落发展逻辑,要在乡村振兴战略的原则和思路下,系统地整合资源,实现现代化的重构。
(一)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系统构建的历史逻辑
吴良镛《北京旧城与菊儿胡同》一书中提出了北京旧城发展的有机更新理论,认为“遵循城市发展固有内在规律,以新替旧,从‘有机更新走向新的有机秩序”[7]对传统村落群有借鉴意义。吴先生认为在城市发展过程中,城市组织如同人体细胞,是在不断地更新换代之中的。城市发展有其自身的时空逻辑,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必然呈现出新旧更迭地发展趋势,即城市的今天是历史的一个环节,而不是历史的终结。吴先生还认为城市发展应遵循交通系统论、“旧城‘整体保护论”等,要遵循成片区地系统地加以保护与开发等原则,要顺应城市发展的历史规律和延展规律。传统村落也是如此,尊重传统村落的历史发展规律和空间延展的可能性,尤其是建筑物的成片区、群落地保护与发展,要既符合传统村落的生成历史也符合传统村落原生态保护。
冯骥才先生认为,“每个村落看上去都是个体,但实际上,村落之间的历史生命彼此相关。在一些地域内,往往相邻的村落在创建及发展的过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共同的历史命运、自然变迁、族群演化中或分或合;在相同的气候条件、自然环境、民族背景和生活方式中,共享着一致的民俗文化”[1]。传统村落群从选址、布局、生产到乡风民俗等构成了一个既讲究实用、又强调秩序的相对完整的生产生活系统,其中的居民、山水、田园、树木等也具有图腾性的、生产性的关联,比如广西村落大多有神山、神树,具有图腾意味的师公戏等。村落间还存在着婚姻的、交通的、贸易的,甚至是战略上的共同防御等密切关联,这种关系既符合中国传统“系统论”的理论逻辑,同时也是村落群的生成逻辑。
(二)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系统构建的内在机理
钱学森用系统论的观点研究城市,提出了开放的复杂巨系统的观点。所谓开放的,是指系统本身与周围的环境有物质的交换、能量的交换和信息的交换;所谓巨系统,是指认为系统包含了很多子系统,有自然系统和人造系统,有动态系统和静态系统,有生命系统和非生命系统等。他还认为,这一系统又是从属的更大系统的组成部分。[8]系统论的理论符合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的内在机理。
1. 传统村落群的空间共生性。在系统论的视野里,传统村落群强调村落之间空间上相间、交错和共生,可以有效地实现自然與人文相融合以及空间布局的优化,有效避免传统村落规模小、资源不足、同质化严重等诸多问题,把村落的发展、保护与区域性发展联动起来,实现资源更大地整合利用,更好地保护好传统村落的历史文化特质。村落群共生性协同系统可有效地实现连片开发、一体化经营与发展的规模化效应,构成一个有边界的实体,或为整合的整体。
2. 传统村落群的系统关联性。传统村落群的商贸关联、文化关联、交通关联等是村落群交流和协同发展的主要关联,形成相互依存和制约、协同与竞争、产业融合和保护联动的关系。强调这种关联性,可以使传统村落之间从竞争走向合作,从个体关系走向群体关系、从资源相对独立走向资源互补共享,从产业独立发展走向产业区域性规划和与外部要素整合互补。村落群集约化和规模化发展是应对社会化大生产的有效路径,增强产业发展的市场应对能力,可以有效提高村落继续凋敝的“免疫力”。
3. 传统村落群的产业互补性。现代的乡村旅游和农产品需求更加倾向于丰富性和多样性,由于村落之间的资源存在差异性,村落之间乡村文化、自然风光、非物质文化遗产、特色农业产品等的交互开发和资源合理开发不仅为游客和消费者提供了更加丰富的消费需求,打开了更大的市场,同时还可以为建筑物保护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提供修缮和传承的经济支撑,历史建筑物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等有形和无形的乡村文化的保护与旅游化利用,可以提升产品的文化内涵和附加值,促进产业的发展。
(三)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系统构建的政策依据
《国家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明确提出,建设历史文化名村、传统村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特色景观旅游名村等自然历史文化特色资源丰富的村庄,尊重原住居民生活形态和传统习惯,加快改善村庄基础设施和公共环境,合理利用村庄特色资源,发展乡村旅游和特色产业,形成特色资源保护与村庄发展的良性互促机制。要解决传统村落的保护问题,仅仅依靠政府的投入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较高水平的资源整合和产业发展,使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发展有效统一起来,让村落有造血功能。一是传统村落群的发展要遵循“三农发展”的规律,要求传统村落要“留住最美乡愁”,这为传统村落的产业发展提供了政策基础,破除了过度强调保护而不求发展的窠臼,也解决了传统村落过分强调开发而忽视了村民利益的矛盾。二是确定村民在传统村落群开发中的主体地位。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农村经济社会发展关键在人。……解决好‘地谁来种、新农村谁来建的问题。”[9]扭转了很多传统村落开发中政府和开发商越俎代庖等问题。三是为传统村落的文化发展确定了目标。《国家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指出深入挖掘农耕文化蕴含的优秀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结合时代要求在保护传承的基础上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有利于在新时代焕发出乡风文明的新气象,进一步丰富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指出,立足乡村文明,吸取城市文明及外来文化优秀成果,在保护传承的基础上,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断赋予时代内涵、丰富表现形式。这些论述都要求尊重传统村落历史发展演进的规律。四是为传统村落群的发展提供了一系列的策略措施。尤其是强调村落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提出村落互促机制,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发展农旅结合,延长产业链、走农业合作社的集体经济等发展思路为传统村落群的系统性发展提供了政策依据。
二、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的模式建构
传统村落内部要素间的系统关联性、村落间的系统关联性、村落与城市之间关联性的研究是从微观到宏观,形成传统村落系统、传统村落群系统、传统村落群与所在城市的产城融合系统的三级系统。
(一)微观系统:构建村庄共同体系统
贺雪峰将村落划分为自然边界、社会边界和文化边界三个部分,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共同体[10]。无论是建筑系统、人文系统还是生产系统,互联联系,共同构成居民的基本需求和发展需要,使村落在相对的封闭的边界内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社会系统、自然系统和文化系统,在三个边界以内,传统村落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网络关联体系。
从目前传统村落的产业发展状况来看,传统村落有如下几组矛盾是制约发展的关键问题。一是传统村落的居民与地方政府、开发商之间的权属矛盾。地方政府和村落旅游开发商介入到传统村落的经营之后,往往喧宾夺主,视传统村落的居民为保护与开发的障碍,剥夺村民的管理权和收益权。二是传统村落产业发展的“度”与村落保护的经济支撑的矛盾。过度的商业开发已经使很多传统村落逐渐变成“博物馆化”“旅馆化”现象严重的空心村,不仅仅非物质文化遗产、乡风民俗等正在濒危,村落建筑物也不同程度地遭到破坏。三是村落土地使用性质的硬性规定与村民的新居需求之间的矛盾。根据相关法规,对村落土地使用有严格的规定,但是村落居民对现代生活的需求却不断增加,而作为文物的旧建筑物反而阴暗潮湿狭窄,不合适人居,村民又得不到相应的利益回报,导致很多村民自行拆迁,或者造成建筑性破坏。凡此种种,需要构建起产业发展与保护、传统产业的现代化转化和新旧建筑物的和谐统一。构建既有传统基因,又有现代化特点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因此,要构建传统村落三个“协同”的协同发展模式(见图1)。一是传统村落空间协同,传统村落的建筑物、绿地、山水、田园形成了一个完善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关的系统,有效处理好新旧建筑物的关系以及农业用地与住宅用地的关系是能否有效保护的关键。二是传统村落的利益协同,构建起村民主导的收益体系。传统村落的村民是建筑物和土地的主人,也是传统村落多元性价值的挖掘与活态传承的内在动力,村落的所有内涵是以村民为载体而存在的,有村民的村落,民俗才能活起来。三是传统村落产业协同,传统村落的建筑美和环境美天然具有旅游业、餐饮业等第三产业的发展优势;传统村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手工艺品发展可以发展成为现代手工业,实现规模化生产;土地资源发展现代农业,实现产业升级,使村落产业发展适应现代社会的需求,这样产业发展与建筑物、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之间才能形成良性互动机制。
图1 传统村落产业发展示意图
(二)中观系统:构建村落联合体的传统村落群系统
传统村落群同一个区域内,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具有经济的互动性、文化的一致性和政治的一体化。因此,传统村落群的发展就是拓展村落间的关联性,使传统村落群形成资源要素有效整合、产业发展互动互补、管理治理联动有效,实现片区化经营、規模化生产、一体化管理的产业发展系统(见图2)。
1. 产业互助协同。传统村落群的协同发展需要对于群落资源要素的系统性再整合,有效实现产业发展的规模化效应和互补性优势,打破单一村落特色农产品产量小或者村落间特色农产品因分散而造成恶性竞争的局面,培育具有品牌价值的村落群农产品,尤其是要整合形成现代农业区,将现代化的经营和生产理念引入进来,实现特色农产品的高产量和高品质的生产,满足较大规模地消费需求。通过分工协作,对村落群中的特色手艺品、非物质文化遗产等进行物质转化的文化和艺术产品,实现现代化的产业升级,使之适应现代工业规模化生产的要求,使古老的产品满足现代人的需求,降低成本,提高产品质量。对于传统村落建筑群的保护实行产业反哺,通过旅游收益和产业收益来提升村落群建筑物的保护能力——仅仅依靠政府拨款是不够的。同时整合旅游资源,形成既集中又有差异化的传统村落群景区,丰富的资源和一体化的服务有助于留住长途和短途游客。
2. 文化产业协同。保留传统村落群的历史传承、民俗习惯等的相对一致性。建筑物修缮在保留原貌的基础上,合理规划传统村落之间的各种文化体验活动,既保留各自村落“小”的特点,又实现村落群内文化格调“大”的统一,使村落群形成一个有机统一的风景名胜区。在历史发展中形成的村落民俗和节庆活动要联合发掘其内涵。文化产业发展要遵循传统村落的资源禀赋,以健康产业、生态旅游、餐饮娱乐等为主题,实现与城市市民的有效联动。
3. 区域管理一体。传统村落群内部各个村落长期以来各自为政,互相之间抢夺资源、恶性竞争、同质化问题严重等都是因为村落管理过于分散,因此要对传统村落群形成统一管理、协同发展的格局。由于传统村落群处于同一个行政区域内,因此上一级政府以及相关机构具有统筹抓总的职能,实行统一规划、统一管理、统一服务。而传统村落可以以合作社、加盟村或者理事单位等方式参与到村落群的管理当中,形成协同各方利益的文件性规章制度,使村落的管理实现一体化。
4. 资源有效整合。传统村落的协同发展还需要整合人口、智力、资金、景观、土地等优势,提升区域性的产业发展水平,在物流、人流、资金流等方面实现更加有效地配置,使村落群实现资源的有效整合。通过对村落群公共空间的合理规划,实现产业与保护并重和农业用地和建筑用地合理利用。传统村落群分散的生态景观、村落建筑景观文化景观、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民间艺术实现串联和有力整理,提升村落群的景区附加值。在生产上,实现产业结构的有效调整,将村落群的特色农产品和手工艺品实现有效地升级,将生产活动纳入到景观建构系统,实现村落群旅游与农业生产相结合,催生出康养、体验、科普、餐饮、游乐、优质农产品等产业的发展。
图2 传统村落群产业发展与产城互动示意图
(三)宏观系统:构建传统村落群与城市以及周边要素系统
传统村落群的发展需要融入到所在城市发展定位的大格局中,与周围的重大市政布局、自然环境和其他村落形成重要联系。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年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中指出,“要依托现有山水脉络等独特风光,让城市融入大自然,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把城市放在大自然中,把绿水青山留给城市居民”。强调村落与城市的高度互补和共生关系。《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要求,加快形成工农互促、城乡互补、全面融合、共同繁荣的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传统村落与城市之间具有辩证统一的关系。一是时间上的延续关系。传统村落是一个地区传统社会的缩影,也是农耕经济的重要体现,因此传统村落往往与城市在历史上相互影响,文脉相传、民俗相近。二是空间上的共生关系。尤其是都市周边的传统村落群与城市往往联系更为紧密,广西桂林传统村落星罗棋布,这些村落群往往与美丽的桂林山水和谐统一,形成统一的人文和自然系统。三是生产生活互补关系。商贸、特产、健康产业、非物质文化遗产与现代城市形成互补。传统村落保留着传统的民俗、文化、青山、绿水等,这也决定了两者之间具有商贸、特产之间的互补关系。也正因此,要构建起传统村落群与城市之间共生性发展和互补性发展的关联,实现城乡产业互动的发展模式(见图2)。
1. 共生性发展。美国学者刘易斯认为,“城市从村庄获得具有照料、保护并促进生命的环境这一特征,稳定而安全,根源在于人与别的有机物和社区之间的相互互惠关系……村庄和乡村一直是清新生活的储存库,受祖先行为模式的约束,使人们保持人性、通人情,但又对人类的局限性和人类的可能性两者都有自知之明。”[11]传统村落群的发展要与城市的发展定位、产业布局、发展规划等高度融合,是城市定位发展和城市发展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自然风光、人文景观、特色产品又迥然有别,交互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区域空间。
2. 互补性发展。英国学者埃比尼泽·霍华德提出来“城市—乡村”模式,认为“可以把一切最生动活泼的城市生活的优点和美丽、愉快的乡村环境和谐地组合在一起。……城市和乡村都各自有其主要优点和相应缺点,而城市—乡村则避免二者的缺点”[12]。城乡二元的差异使传统村落群的定位和产业发展与城市具有鲜明的互补性,城市拥有现代化的理念、人才、技术等优势,为传统村落的旅游经济带来了游客、市场、资金、技术等支撑,而传统村落则为城市提供了绿色养生、健康养老、文化旅游、科普、优质农产品。相对于数量庞大、需求旺盛的城市,传统村落群的片区化发展特点无疑改变了个体传统村落规模小、资金少等弊端,形成更加有效地互补机制。
从更大系统来看,传统村落群之间由于所在城市的定位以及所属空间的文化、建筑形态以及土特产品不同也构成互补共生关系。比如下文中提及的南宁市的西郊传统村落群与桂林市的阳朔诸多传统村落构成的村落群之间的发展思路与文化形态是完全不同的,构成村落旅游以及其他产品差异化发展,有效地形成广西传统村落群网状系统。
三、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的案例分析——以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为案例
为了进一步论证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问题,本文拟将广西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作为案例,具体分析村落群协同发展的问题。
(一)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的基本形态和样本价值
西郊传统村落群位于南宁市西郊,由6个传统村落组成,沿邕江形成共饮一江水的村落关联特点(见图3)。这些传统村落的产业发展整体水平并不高,其中,只有扬美古镇是南宁市市民旅游的重要目的地,其他村落尚未完成开发,仅有零星的驴友偶尔去游玩。扬美古镇主要以旅游业为主,现代农业一直没有发展起来,“扬美三宝”(梅菜、豆豉、沙糕)等虽然已经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是其尚处于小作坊式的生产阶段,包装简单,产量较少,只能满足游客需求。
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文化上既有联系又有各自的特点,既拥有共同的物产又有各自的产品,村落之间相对独立,尚未形成系统化开发的思路。
图3 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分布图
1. 村落群层次分明。根据资源禀赋、入选传统村落名录层级和村落开发水平,大致可以分为如下三个层次(见表1)。
第一层次:扬美古镇(第五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第一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80年代开始开发。
第二层次:三江坡(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第七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第二批广西传统村落名录)、那告坡(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第三批广西传统村落名录),已经编制村落规划。
第三层次:根竹旧坡(第二批广西传统村落名录)、麻子畬坡(第二批广西传统村落名录)、那吾上坡(第二批广西传统村落名录),正在准备编制规划。
其中扬美古镇是桂南传统村落的代表,村落建筑物规模宏大、非物质文化遗产丰富,早已闻名遐迩,而如根竹旧坡、那吾上坡等则仅存几栋古建筑物,進行产业开发资源明显不足,更需要以“群落”方式保护与开发。三江坡和麻子畲的古建筑物利用上级拨款部分有所修缮,有旅游公司开始投资利用,其他村落尚处于原始状态。
2. 村落群分布集中。除了那告坡位于南宁市西乡塘石埠街道办外,其他传统村落均位于南宁市江南区江西镇,需要构建跨区域的村落协同机制。
3. 村落群往来密切。村落群通过邕江,形成天然的一衣带水的关联,村落分布于邕江两岸,共同孕育了疍家人文化、平话文化、傩文化,村落之间通过扬美古镇的漕运形成了以扬美为“圩”的经济关联。
4. “群”“城”共融互补。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位于南宁市西郊,村落群距离市中心大约20公里左右,是南宁市城市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村落群与南宁市地理相连,水陆路相通,城市文化共融。
(二)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产业协同发展系统构建思路
构建起以扬美古镇为龙头的“水上集市社区”,协同村落和村落群的利益协同关系,主动对接南宁市重大项目,融入南宁市发展战略的整体布局。
1. 规划布局上,构建以扬美古镇十字街为龙头的沿邕江传统村落群“集市社区”基本格局
南宁西郊传统村落群沿邕江展开,因此以平话文化、傩文化、疍家人文化为文化关联,以水陆为主要交通纽带,对接南宁市“水城”建设和“百里秀美邕江”的建设,构建以扬美古镇“十字街”及码头为龙头,各个村落为“分圩”的“集市社区”基本格局。
“集市社区”理论模型是美国学者施坚雅提出来的,他把中国传统社会这种具有社会功能的农村市场称为“社会体系”的市场结构,以区别于作为“空间体系和经济体系”的市场结构。[13]笔者认为“集市社区”是符合中国实际的一种理论,通过“集市社区”聚拢人气的功能,形成旅游、购物、商品交易、人居等为一体的现代生产生活的空间,人流、物流、资金流、商品流等可以有效集聚和整合。
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存在四个产业关联关系,分别为地理上的邕江关联、贸易上的“集市”关联、建筑与文化的关联和农产品的片区关联。扬美古镇几百年来一直是本地重要的对外港口和商貿集散地,素有“小南宁”之美誉。扬美古镇的十字街及码头长期以来一直扮演着集市社区角色,使扬美古镇不仅仅是旅游景区,还是重要的商贸集散地。扬美古镇人口达到5 000余人,街道纵横、商铺林立、产业兴旺,无论从资源的种类还是数量都是其他传统村落所不具备的。因此,以之为龙头,统筹其他传统村落,串联起其他四组关系,形成一江游、一江购、一江贸等为一体的沿江旅游经济带,引领村落群的旅游、生产等一体化的形成。
2. 区域管理上,构建内生驱动的利益协同管理机制
传统村落群一体化管理的目标是协同各方利益关系,形成一个有效的统一管理和协同发展机制(见图4)。一是构建起以村民“内生动力”为主体的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系统。根据利益相关性理论分析,政府、村民、村落、开发商、游客和市场构成互补的利益相关体关系,尤其是要强调村民作为村落有形无形资产的建设者和使用者的主体性地位,因为“自主组织和自治治理要求作为主体的公民积极参与,发挥主动性和公民自主意识,以形成积极良好的社会资本。”[14]因此,让村民合作社与开发商实现管理权和开发权的对接,既要保障开发商的权益,又要保障村民的利益,构建村落联合体。积极吸引村落群外出务工的村民以及“乡贤”参与到村落群的管理,激活“内生驱动”。二是形成区域一体化管理的传统村落群协同管理机制。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除了那告坡属石埠街道办之外,其他村落坐落在江南区江西镇。因此需要因地制宜,形成“5+1”联合开发的基本格局。打造江南区诸传统村落与那告坡一体化发展的格局,协调村落发展的战略,构建协同发展的信息交流机制。并且,市一级政府以村落群作为一个区域,统一管理、统一编制规划,摆脱各自规划、各自为战的竞争关系为合作共赢的发展模式,形成规模效应。三是成立传统村落群理事会制度。传统村落群以理事会为单位,以扬美古镇为理事长单位,对村落资源进行有效地整合,村落之间以理事单位的形式进行不定期的磋商,共同制定产业发展规划,实现管理与经营一体化。比如,扬美古镇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非常丰富,但是村落筹建新村,土地资源紧张,可以将相关产业与其他村落合作开发,形成双赢格局。
图4 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内生驱动”的利益协同管理机制示意图
3. 产业发展上,构建保护与发展并重的村落文化产业发展协同机制
根据现有村落群的有形和无形的资源,构建三产深度融合的产业发展机制。基本思路是将历史文化以及优美的自然风光开发为现代旅游,实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现代化转化,把特色农产品发展成为质优价廉的优质农业产品。通过产业发展的收益提升建筑物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水平,通过历史文化的发掘与利用、优美的自然风光去招徕四方游客,提升旅游产业发展和区域产业发展的美誉度。因此,构建以扬美古镇为核心,以旅游服务业为主导的旅游业、现代农业、非物质文化遗产规模化生产的三位一体的发展模式。(见表2)
(1)构建传统村落群“半部南宁史”的旅游产业。一是打造“史说南宁”品牌,统筹自然风光、历史建筑物和民俗资源等打造沿江旅游带。讲好村落群的历史故事,尤其是汉代皇姑坟、宋朝狄青、宋明清三代漕运文化、晚清革命家梁光亚、土改时期的文化名人故居、壮族文学史上第一步长篇小说《美丽的南方》等,构成一幅波澜壮阔的岭南史诗。强化建筑景观的观赏和科普价值,以青砖灰瓦为主的岭南建筑极具审美价值,明清建筑风格相近,清代建筑更显精细,榫卯和竹篾绑扎构成基本框架,主要有干栏式建筑、四合院落和七柱屋。村落规划因地制宜,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又讲究实用,功能完善。扬美古镇以十字街的形式形成南北通衢,民居和商铺沿街而立,几座古码头沿江排开。那告坡则形成以村墙和护村河环抱的村落布局,这是为了抵御匪患而设计的。这些建筑群的建筑艺术和建筑思想体现了村落居民的智慧。二是打造特色民俗体验游。将村落群的村落民俗文化特色开发,对平话文化、壮族民俗文化、疍家人文化和村落特色民俗文化深度发掘和研究,调整好节日时间,形成一条水上民俗走廊,尤其是疍家人文化作为水上人家的文化,既与沿江旅游开发氛围契合,又区别于陆上生活,具有独特魅力。平话文化作为南宁市广西地区汉语方言的一种,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价值,因此开发这些文化,可以形成沿江平话文化节等特色旅游。三是发挥传统村落群风景秀丽、生态环保的优势发展市民生态旅游、健康养老的产业,将扬美八景、红山岭水库、老口水库等自然景色统筹起来,形成沿江生态旅游带。
(2)实现无形资产的现代化转化。将村落群的“观念的、无形的、只能意会和理解的抽象形式”[15]的无形资产进行有形转化。一是将非物质文化遗产通过现代化技术手段转化为有形、可收益的产品。将扬美古镇的“扬美三宝”、状元坊的酒,三江坡的古法酿酒工艺作为科普教材,通过制作工艺的现场体验、科普教育等方式打造市民积极参与的旅游项目,同时将这些产品进行现代化改造,实现批量化生产,推展更大的市场。二是把传统村落群的节庆活动和传统曲艺通过现代化的声、光、电技术進行现代化改造,让这些艺术形式走入千家万户。三是将流散于本地的民间故事、历史传说、民风家训等有效整理,增强村落群的文化魅力和美誉度。
(3)形成一体化的现代农业发展格局。村落群是我国“南菜北运”的重要产地,也是知名的水果产地,香蕉、荔枝、沃柑、左江鱼、黄皮果等是当地特产。因此,要强化现代农业建设,引进社会资本形成一体化经营的格局;引进现代的理念和种植技术,实现品质的升级;形成统一的地理标志和规模化发展的产品营销体系;将农家乐、农事体验融入到传统村落群旅游格局中,形成住宿、饮食、康养、游乐、农事体验、科普等为一体的现代农业区。
4. 区域融合上,构建产城一体区域协作机制
南宁西郊传统村落群距离南宁市仅20公里,是南宁市市民周边游的重要目的地,其农产品也一直为南宁市市民所喜爱,因此该村落群要深度融入南宁市的发展战略中,实现产城融合发展(见图5)。
(1)实现政策对接。主动融入南宁市的城市定位和发展战略,与南宁市重大项目对接,尤其是对接水城建设、百里秀美邕江景区建设、美丽南方田园综合体建设等重大项目。一是对美丽南方田园综合体对接,发展现代农业。美丽南方田园综合体是全国13个首批田园综合体之一,占地10.5万亩,已经取得阶段性的成果,那告坡已经划在该综合体的规划区域。与之对接发展现代特色农业,尤其是推动传统村落群的香蕉、沃柑、左江鱼、梅菜等产业做大做强。二是与水城建设、百里秀美邕江景区建设对接,打造“群”城一体化旅游。目前南宁市打造百里秀美邕江沿江景观建设基本完成,邕江游船项目开始启动,南宁市区内的历史遗存三街两巷、城隍庙、水街等也是沿着邕江两岸布局,与村落群具有历史承继关系,又以邕江水陆相连,如能与之对接,可以有效整合南宁史的特点,提升城市美誉度。
(2)实现信息对接。传统村落群的发展归根到底是通过现代化的技术和理念去解决保护与发展的问题。南宁作为首府城市,科研院所云集、资金雄厚、物流发达,与村落群形成优势互补,可以引进南宁市的资金、人力、科技、信息等资源促进村落群的开发。强化与广西大学农学院、广西农业科学院等单位合作,培育和发展适合本地生产需要的优良品种。充分利用现代的技术和手段,通过声光电,等信息化手段,增强村落群旅游产业的产业链。
(3)实现市场对接。做好村落群的商品与南宁市市民与商家的市场对接,构建起顺畅的商品流通系统,打造村落群优质农产品品牌和市民周边游的重要旅游目的地。《徐霞客游记》中评价,自南宁来至石埠墟,岸始有山,江始有石;过右江口,岸山始露石;至扬美,江石始露奇……江流击山,山削成壁,流回沙转,石根迸出,或错立波心,或飞水面皆洞壑层开,肤痕觳绉,江善其折,岸石与山铺之恐后,益使江山两擅其奇。对沿江风景盛赞有加。村落群的水果、粮食、土特产品也是南宁市市民的重要生活用品来源,传统村落群的左江鱼、香蕉、酸菜、莲藕、黄皮果等农产品,以及梅菜、豆豉、沙糕、酸菜、状元坊酒等工艺精良、风味独特、声名远播,打入南宁市场,走进千家万户。
图5 南宁市西郊传统村落群产业协同发展与产城互动机制示意图
四、结论
综上,传统村落群的协同发展是构建人在土地上诗意栖居的共同体,其本质是通过系统资源的整合,构建起一个区域性和谐发展的人居家园,而不是过度强化经济效益而丧失社会效益,也不是盲目地强调保护,而使村落与现代社会脱节。在这一构建过程中有诸多问题,笔者不妨将成文过程中的一些思考做一个总结。
1. 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系统构建的原则是历史逻辑。传统村落群的形成和发展是在历史性中形成的,其主要的价值和特色也在于历史文化,因此传统村落的发展模式实质上是顺应传统村落发展的历史规律,且在动态中不断发展,传统村落群的发展必然有现代技术的加入,拒绝或者泛滥都是对传统村落群的破坏。传统村落群的各村落之间也在历史演化过程中不断地强化彼此的分工协作,形成看似松散却互为补充的村落群系统,只有这一个系统的持续性存在,传统村落的传承和保护才能得以切实地落实。因此,笔者认为传统村落群的建设与发展要维持其历史延续并且适应生产力发展。
2. 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系统构建的动力是三农政策。传统村落群实质上仍然是村落,因此,我国的“三农”政策,尤其是我国振兴乡村战略的诸多政策是传统村落群发展的动力。要把村落群发展的主导权交给村民,通过村落群的产业发展去积累保护的资金,用村落群历史文化魅力去提升村落群产品的美誉度和知名度,构建村落群的产业互促机制。
3. 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系统构建的实质是时空重构。传统村落群实质上将传统村落的历史和现实进行技术性的压缩,既要留住乡愁,又要满足村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将地理空间、生产空间和生活空间有效地整合,实现村落群发展的规模化和集约化;将人与自然再度整合,实现既要和谐共生又要产业发展的“共栖”关系。
4. 传统村落群协同发展系统构建的方法是资源共享。传统村落群构建的意义在于使传统村落从无序竞争中脱离出来,形成产业的集中和产品的规模化效应,激发传统村落居民的内生动力和村落群历史文化,使之快速适应现代社会的需求,加速传统村落群的主动性开发水平,恢复村落诗意栖居的价值和属性。
参考文献:
[1] 冯骥才.传统村落保护的两种新方式[J].决策探索,2015(16).
[2] 朱桃杏,陆林,李占平.传统村镇旅游发展比较—以徽州古村落群与江南六大古镇为例[J].经济地理,2007(05).
[3] 胡学慧.凯里市巴拉河苗族古村落群发展与规划研究—以苗族地区古村落群文旅康养区建设规划為例[C]//中国城市规划学会、重庆市人民政府: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中国城市规划学会、重庆市人民政府.活力城乡 美好人居—2019中国城市规划年会论文集.2019年卷.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49:25-39.
[4] 邓洪武,邹元宾.庐陵古村群存在的支撑—江西古村落群建筑特色研究之二[J].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3(05).
[5] 龚 恺.关于传统村落群布局的思考[J].小城镇建设,2004(03).
[6] 〔德〕多明尼克·萨赫森迈尔等.多元现代性的反思—欧洲、中国及其他的阐释[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16):20.
[7] 吴良镛.北京旧城与菊儿胡同[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4:2.
[8] 钱学森.论宏观建筑与与微观建筑[M].杭州:杭州出版社,2001:13.
[9] 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M].北京:学习出版社,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159.
[10] 贺雪峰.新乡土中国转型期乡村社会调查笔记[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30.
[11] 〔美〕刘易斯·芒福德.城市发展史:起源、演变与前景[M].宋俊岭,倪文彦,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4:570.
[12] 〔英〕埃比尼泽·霍华德.明日的田园城市[M].金经元,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6.
[13] 〔美〕施坚雅.中国农村的市场和社会结构[M].史建云,徐秀丽,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21-45.
[14] 蔡绍洪,向秋兰.奥斯特罗姆自主治理理论的主要思想及实践意义[J].贵州财经学院学报,2010(10).
[15] 仲富兰.中国民俗文化学导论[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2007:126.
The Research on System Construction and Application of Collaborativ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 Groups: Taking the Traditional Village Group in the Western Suburb of Nanning as an Example
Li Liang
(Teaching and Researching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and History, Party School of Nanning Municipal Committee, Nanning Guangxi, 530000)
Abstract: The system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 group is a modern reconstruction process formed in historical evolution. It is also the result of resource integration following the principles and ideas of system theory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It could construct a three-level system where the independent system of traditional village, the system of traditional village group, and system of traditional village group and the city industry are coordinated form micro to macro level.
Keywords: Traditional Village group;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Rural revitalization
责任编辑:任德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