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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寄生虫》的视听语言分析

2020-11-14

声屏世界 2020年17期
关键词:豪宅社长一家人

视觉元素分析

镜头语言中的象征和隐喻。《寄生虫》的镜头语言运用准确、克制,而又恰到好处。一方面,取景、美术考究,构图严谨和谐,片中设计简洁高雅、装修美观的豪宅为观众精致视觉景观,增加了电影的艺术魅力。另一方面,《寄生虫》的镜头中又出现大量的隐喻,在细微之处暗示影片主旨,极大地扩充了影片的思想容量和美学含量。

一、地理空间高度与社会地位差异。《寄生虫》大量运用镜头语言表现主人公基宇家与朴社长家在空间上的上下关系,并由此揭示现实社会巨大的贫富差距和社会地位的差别。

首先,影片由一个向下移动的运动镜头开场,画面首先固定在基宇的窗口,窗户边上挂着洗过的袜子,窗外能以很低的角度看到室外贫民区的落寞景象,镜头开始缓缓下移,固定到基宇身上,然后就此展开对主人公家庭的刻画。这个由地面移至地下的移动镜头向观众介绍了主人公家庭所居住的半地下室的空间,并暗示主人公一家的落魄,经济、社会地位的低下,而经济地位的悬殊对比在之后的内容中成为影片的主旨。

此外,由于窗户位置较高,此后片段中作为基宇和家人主观视角的镜头一直通过仰视的视角看向窗外。这一视角在流浪汉在家门口撒尿被基宇的同学敏赫训斥的情节中具有极其强烈的情感色彩,显示了一家人对于流浪汉的无可奈何和对出手相助的敏赫的仰视和敬佩,进一步突出了一家人社会地位之低微和因贫穷而得过且过的处世风格。

朴社长家与基宇家地理位置高低的对比也在影片的镜头语言中被刻意凸显,除了基宇首次拜访朴社长家是走过的上坡,在暴雨夜晚基宇慌张逃回家中时,导演更是运用了一系列连续出现的楼梯和斜坡的镜头表现人物逃跑中由上到下的高度变化。同是一场暴雨,高高在上的朴社长一家耽搁了儿子的野营计划,却照常在家中享受优渥的生活,而接近社会底端的基宇一家却被暴雨打回原形,惊慌地逃回家中,又发现半地下室已经被暴雨冲刷,混合屎尿的污水涌入家中,搅得一团脏乱。无数楼梯的上下两端对应着社会的高低两级,也对应着朴社长和基宇一家巨大的生活差距。

二、作为欲望象征的石头。敏赫送来的石头也在影片中多次出现,并象征着主人公们的欲望,成为片中的关键线索。故事开头,敏赫拜访基宇家时送来这块石头,并称其为寿山石,能够招来财运,基宇父亲基泽深以为然。可之后敏赫与基宇的对话中却暗示这块石头并无寻常之处,不过是敏赫前来拜访时找的借口。暴雨来临之时,一家人抢救家中物品,基宇抱起这块石头,象征他对于财富的执念。第二天,他带着石头试图杀掉保姆夫妇以维护一家人的工作,却反被保姆以石头击中。故事结尾,基宇终于将石头放回河中,体现主人公终于放下欲望。

《寄生虫》中石头出现时,常常用特写镜头拍摄,以强调石头的重要性,暗示其象征意义。在影片末尾基宇放回石头时,特写中这块所谓的“寿山石”回归水中,原来与普通石头一般无二,暗示主人公一家和保姆夫妇为欲望徒劳的争斗。

特写镜头交代人物背景。《寄生虫》塑造了朴社长、基宇家和保姆夫妇三组不同的人物形象,并刻画了他们在豪宅、半地下室和地下室中的生活状况,在初次介绍人物时,对于房间细节的特写镜头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介绍基宇家时,影片通过母亲忠淑“女子链球项目获胜者”奖牌的特写交代家庭背景。基宇初到朴社长家时,以一系列仰视的家庭合影、媒体报道和获奖证书的特写暗示朴社长事业上的成功。正是通过特写镜头所表现的大量细节,影片完成了对三组身份、地位差距悬殊的人物的生动刻画。

光影色调暗示人物地位。在表现基宇家的半地下室和朴社长家中时,影片的光影和色调也体现出明显的区别。

表现基宇家和保姆丈夫居住的地下室时,画面色调偏绿,以强调地下室、半地下室阴暗、潮湿、发霉的感受,同时照明多为人工灯光而少见阳光,光线也并不明亮,以体现狭小空间中的幽暗、闭塞,表现其居住者“寄生虫”般拮据不堪的生存状况。

朴社长家中的镜头则大多简洁明亮,家具装修符合莫兰蒂色,低调而美观。导演在取景时刻意选择带有巨大落地窗的房屋作为拍摄场地,不惜用后期合成的技术在豪宅全景中增加了现实中由于玻璃承重能力不足而无法实现的第二层房屋,一定程度上正是为了通过巨大落地窗增强室内的光照,突出社会经济上层的朴社长家中的宽敞明亮,并与地下室、半地下室中闭塞晦暗的空间形成鲜明对比。

听觉元素的分析

配乐渲染氛围、增强节奏。影视作品中的声音和画面并非孤立地发挥作用,而应相互配合,互为补充,形成完整的视听结合的表述系统。《寄生虫》大量使用古典音乐作为背景音乐,既加强了视觉语言的流畅性和节奏感,又渲染烘托出朴社长富裕家庭环境的氛围。

在设计陷害保姆,让忠淑顶替上位时使用激昂的奏鸣曲,配合平行蒙太奇描述一家人设计计谋时的讨论和实施过程,段落节奏明快连贯,又在背景音乐的烘托之下体现出一定的紧张感,吊足观众口味。发现豪宅地下室是故事情节的转折点之一,这时影片使用紧张不安的隐约画面跟随忠淑在闭塞幽暗的楼梯中不断向下,营造恐怖惊悚的氛围,而这种恐怖又带有揭示对社会底层人们生活的现实主义色彩,显得更加耐人寻味。朴社长一家紧急回家时,一家人匆忙收拾残局,准备牛肉酱方便面,适时出现紧张的古典音乐突出紧张氛围。音乐又在一家人慌乱的声音中显得尤为嘈杂,表现一家人的慌张失措,又在忠淑将保姆踢下楼梯时戛然而止,见此情景的父亲基泽不知所措,暗示严重的后果,即保姆之后的死亡。

音响加强叙事真实感。波布克指出,“音响效果最为重要的用途就是:第一:加强‘身临其境’的真实感;第二:是扩大所见事物的界线。”《寄生虫》大量使用自然音响,以增强影片的真实感。在暴雨夜晚刻意将雨声放大,则是强调雨和洪水来势凶猛,以超现实的音响表现基宇依靠“寄生”而营造的虚假生活幻象的破灭和主人公们内心的剧烈冲突。

音乐选择强化人物阶级对比。《寄生虫》中音乐的选择和使用也别有意味,起到了刻画人物形象、交代人物背景的作用。因为全片大部分场景发生在朴社长家的豪宅之中,所以大量使用古典音乐以显示朴社长家的优雅。但在保姆丈夫由地下室走向地上,趴在沙发上威胁基宇一家时,却使用了过时的通俗歌曲,粗犷的声音在富有艺术氛围的豪宅中显得格格不入,这种冲突感的来源并不是声音本身,而是保姆夫妇在经济地位、人生经历、文化教养和审美品位都与社会上流的朴社长家庭的天差地别。音乐的不同反映的是欣赏者的巨大差异,进一步深化了影片的主题。

蒙太奇语言分析

平行蒙太奇。陷害保姆时,《寄生虫》使用的一组平行蒙太奇十分富有特色。在快节奏的背景音乐中,影片将基宇、基婷观察保姆,基宇得知保姆对桃子过敏,一家人在披萨店商讨计策,准备桃子和最终实施陷害的复杂流程并列叙述。前半部分声画分离,以一家人商讨计策的声音配合画面,使整个剪辑流畅、简洁、自然且富于信息量,既适应观众在观看三次假冒计划后的审美心理,又显出整个诈骗过程的精心策划、跌宕起伏。父亲基泽向女主人报告时切回此前在家里排练时的状况,女主人的问题也在儿子基宇的预料之中,凸显这场诈骗之用心良苦,准备之深思熟虑。

对比蒙太奇。《寄生虫》大量使用对比蒙太奇,让基宇家的狭小、昏暗、破败与朴社长家的豪宅形成鲜明而富于冲击感的对比,以突出贫富两家在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上的巨大落差。

暴雨夜晚,朴社长回家时悠然自在、从容大方,而基宇一家匆忙收拾残局,慌乱滑稽,回家后女主人更是对忠淑慌忙准备的牛肉面并不在乎。朴社长夫妇在沙发上共度二人时光时,基宇一家躲在茶几下面不敢出声,只得在二人睡着后如落水狗般狼狈地跑回家中,而穷人们被水淹灌的住所更是与朴社长家的豪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贫富家庭的生活差距之大由此展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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