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祖国》的存在主义之思
2020-11-14郑雪寒胡凡刚
郑雪寒 胡凡刚
(曲阜师范大学 传媒学院,山东 日照 276800)
存在主义哲学关心的是人(此在)在当下世界的处境,是关注人生经验的哲学,重点关注的是:“何为此在?”“此在在世界之中何为?” “此在在时间之中何为?”“此在面对死亡何为?”而电影艺术追求的是通过电影文本描画现代人的生存现状,讨论人自身对生命过程与价值意义的选择和创造性阐释。因此,电影就成为存在主义哲学思想显现的图释性例证,而电影艺术是此在命运的解蔽方式,一种是本真的解蔽,如其所是地让其自行显现;另一种是非本真的解蔽,促逼着、打造着的解蔽,是座架式的解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国庆献礼电影《我和我的祖国》就是在这种“如其所是”和“促逼着”的解蔽中完成电影主人公自身对生命过程与价值意义的选择和创造性阐释的。这一次的国庆献礼电影打破了人们一直以来的“又红又专”的刻板印象,赚足了观众的泪水与口碑。《我和我的祖国》将社会主义宏大叙事和个人微观细描进行完美结合,是政治语境下大众文化的一次成功输出,成功背后的原因不仅仅只是电影本身的结构性技巧问题,而是深刻蕴含着在个人与国家的互相照应中的“叫好又叫座”的存在主义思想。
一、在“此在”与“共在”的融合中凸显此在的“价值”存在
在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之前,献礼片不受观众欢迎的一个很重要原因在于,以前的献礼片光注重于宏大叙事的框架,注重“共在”,刻画无欲无求、只为国家和民族而生的英雄角色,而不注重于“此在”,也就是个人主体在国家框架下是被消解的,“此在”的作用仅仅是为了“共在”而服务,“此在”在“共在”面前不值一提。
而存在主义视域中的“此在”指的是“人”本身,这里的“人”不仅仅指的是自我的个人,也包含着与个人相联结的他者,自我与他者的合体才是存在主义所说的完整的“人”。而在联结的过程中便会产生“共在”,即是个人在日常的生活交流中和他者的关系。那么,存在主义认为,真正理想也是正常的状态便是通过“共在”的过程发现真实的“此在”。日常生活情境下的“此在”往往和其他的存在者交织,构成了“于世界之中”的模式,该模式一方面确保了“此在”和他人交往中的独立性,另一方面也规定了“此在”的存在是与他人“共在”,正由于有了“共在”,世界才成了大家共同分享的世界。所以,“此在”与“共在”二者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而不是互相割裂的。影视作品、文学作品、艺术作品中一旦从内里逻辑上抽离了“此在”与“共在”二者的任意一块都会显得空洞且无力,最后或变成僵化且生硬的说教,或变成忸忸怩怩、惺惺作态的“矫情”说辞。所以,《我和我的祖国》的成功无疑是在内在逻辑上把握住了两者,并将两者的关系阐述得恰当且不突兀生硬。
在第一个故事《前夜》中,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那位吹小号的选手起初非常想要单独在国庆仪式上表演国歌,所以面对营长让他作为候补在破院子里拉奏只是为了演习排练的时候,他显得十分抗拒。这是他的“此在”,但是在当时那个氛围中,之所以呈现“半推半就”的状态,无疑也是在“共在”的过程中,其“此在”本质与“共在”所处的大环境本质是一致的。他的“此在”是为了在一个举国欢庆的时候“出风头”,一次表演之所以会让他的行动出现异质的表现,也是因为他的“此在”早就带有强烈的“共在”语境了——为新中国成立做出贡献。“此在”与“共在”既相融又相斥,内在逻辑的张力正在撕裂当时的“此在”,最后“此在”还是妥协于“共在”,他“心甘情愿”为他们演奏乐曲。他也在这种“共在”下重新发现了自己的价值。同样,这个故事的主角也是如此,真实的“此在”恐高,却在“共在”的语境下攀爬旗杆,在演员黄渤的生动演绎下,这个“此在”在午夜时分面对即将到来的开国大典时的脆弱疲惫与不堪一击被无限放大,和“共在”形成了巨大张力,也正是在这样的张力下,“共在”的最终实现才让人潸然泪下。
在《相遇》中,“此在”与“共在”的纠葛也是剪不断理还乱,这个故事里的“此在”关于私人领域的情感——最柔软、最普遍也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来说最不可缺少的一种情感,这个故事里的“共在”却明确提出了消弭“此在”存在的要求——这个“共在”是国家建设时期科研保密的要求。故事里的一段对话让笔者印象深刻——“他已经三年没和家里人联系了,这次连生这么重的病都不通知?”“不通知,我们这三年谁不是这么过来了,科研是国家机密,不能说!”“共在”就是“每个科研工作人员都要保守秘密,不与家人联系,为祖国的军事科研事业进步做出贡献”。相比于第一个故事,此间张力更加不可弥合。男女主角的选择却用实际行动给这段张力留下“海市蜃楼”的遗憾,但也正是这个遗憾让“此在”与“共在”都产生了美感,在艺术视角和学术氛围内产生了审美趣味。公共交通的车厢内,女主角酣畅淋漓地抒发了自己“此在”的满腔热情与真挚热忱,她不停向戴着口罩的男主角讲述他们相识、相恋的过程。就像是致敬张爱玲的《封锁》似的,男主角的“此在”就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在这暧昧氛围里被一点点召唤出来,被唤醒的“此在”实际上是炽热而猛烈的。不然,他也不会在之后再次听到“共在”的召唤时赶紧抽身选择“共在”,男主角深知当时处境下“此在”与“共在”的不可调和,然而,谁都没办法从生理性基础上去抹杀“此在”的存在。一听到车窗外面传开来的“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消息,便不顾一切“跳”下车去,那一瞬间他的“共在”战胜了“此在”,他将“此在”完全抛弃,可也正是在“共在”最后完成的时刻,他所有的“此在”全部回来了——他想抓住女主角的手,抓住自己的“此在”和女主角的“此在”,可就像是命运开的玩笑一样,撒手的一瞬间,男女主角都汇入密密麻麻的人流中,最后一眼也是两个“此在”的最后一次照面,还没等到这两个“此在”联结成为一个新的“共在”,他们各自的“此在”便再次融入了国家语境下的“共在”。这是矛盾、纠缠,又依恋又独立的“此在”与“共在”。
这个故事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多年以后,女主角看着电视里的男主角哭泣。这是尘封的旧的“此在”的最后一次释放,这一次,这个眼泪不仅仅是对当时的“此在”与“共在”走散的惋惜与无奈,也是在提醒银幕前的观众回忆“此在”与“共在”激烈碰撞的经历,产生了共情效果,引得一众人潸然泪下。
所以,在《我和我的祖国》里,“此在”与“共在”的哲学性“相互依赖”的关系就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也得益于每一位导演对社会主义宏大叙事与“小”人物、“小”情感之间关系细描的拿捏和把握。
二、在“本真”和“非本真”状态的张力中显现此在的“真实”存在
笔者认为,《我和我的祖国》的七个故事按照时间顺序串联不仅符合历史发展的进程,可以帮助受众梳理新中国成立七十年以来的发展历程,也能够从中很清晰地把握到时代跳动的脉搏中个体心态的变迁,以及个体感知国家机器意识形态的方式与路径。而在这个过程中,笔者能够感受到“本真”与“非本真”这两个概念在国家宏大叙事下的个人身上清晰地体现。
存在主义所提到的“本真”即是个人主观意识强烈的存在状态,是一种不满足于外物的役使而努力追求本心的状态,但不是为所欲为的放纵,是适应了一种存在的自由;而“非本真”即是在与他者联结、“共在”的情况下所体现出来的“此在”的状态,即在现实生活中,个体的活动势必会受到法律、道德等的制约,在这种情境下呈现出的便是“非本真”状态。但二者都是客观存在的真实状态,而不是虚假的状态。笔者认为在现代文明的今天,社会分工日趋明确,它会赋予每个人不同的社会角色,而每个角色都会对应到一个“非本真”状态的“此在”。这些状态的“此在”在现代语境下是不可避免的。
笔者认为在《我和我的祖国》中值得关注的一点是:随着改革开放步伐的加快,资本也加快了它进驻新中国的脚步,在这个过程中还伴随着文化、思想全球化的变革。当现代人普遍熟悉并习惯资本注入带来的“个人”前置、“国家”后置的行为模式和状态,那么“此在”的非本真状态越来越“本真”化,所以吉登斯也在《现代性的后果》中提出了现代性带来的这些恐慌——因为不确定性会恐慌。被“本真化”的“非本真”此在容易给个体产生“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的虚无缥缈感。这也是为什么越到电影后面,“此在”的本真与非本真状态之间张力越来越大,电影的共情效果越来越明显。这是因为电影的受众都可以在电影中找到自己的影子——电影唤起受众对于“本真”与“非本真”状态的感受,而对于这两种状态的感受只有在这两者所属的道德伦理或其他层面产生相悖时才能被敏锐捕捉到。在常规性生活方式中,“本真”与“非本真”的区别隐秘而幽微,不易被察觉与感知,“本真”与“非本真”相互“异化”。
《夺冠》和《北京你好》,这两个故事在笔者看来符合大多数现代人感知“此在”的“本真”与“非本真”的路径。两个故事的发生背景就贴合社会中大多数个体“此在”所处的环境——典型的改革开放之后工薪阶层的经济政治地位、处在最“现代化”的两个城市能感知最前沿的文明与变革,同时也最快接受到西方现代主义文明冲击与教化。《夺冠》所在的上海里弄,修电视机赚钱的冬冬爸爸、夏日家门口的象棋局爷叔、唠唠叨叨插科打诨的婆娘、出身高知背景远赴大洋彼岸生活的小美甚至是小美和冬冬那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暧昧小情愫,这些都是贴合个体“此在”所做的社会环境设定,受众的潜意识会产生“他的‘此在’便是我的‘此在’”之感。《北京你好》也是如此,北京街头普通的出租车司机、紧张甚至剑拔弩张的亲子关系和两性关系、街头的热闹的广场,在这些熟悉的私人场域中,个体的“此在”往往是趋于最“本真”的,他们释放自己的“此在”——拿到奥运会开幕式入场券的张北京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给自己的朋友、同事挨个儿打电话,小人物的“虚荣心”展露无遗,但是观众并不会反感这样的表现方式,反而会觉得滑稽讨喜,因为现实生活中的个体也或多或少避免不了这样本真的“此在”。他为了缓和父子关系,就想着给自己的儿子表达爱意。这在笔者看来,也是“此在”的本真与非本真状态的完美融合。“父亲”这个角色赋予张北京的是需要承担起对家人责任与关爱的“非本真此在”,而在这种状态下,个体本真的善良与真实已经内在为或者也可以说是显化为“非本真”的此在。而这也是笔者在前文中提到的——日常生活状态下,“本真”与“非本真”的区别很难被察觉。而在《夺冠》中,“本真”与“非本真”又呈现出了冲突。冬冬拿出了家里的电视机供里弄里的邻居一起看女排决赛,这是在“共在”过程下呈现出来的“非本真”状态,他“被迫”爬上屋顶放置天线,但当时他的“此在”只是一个小男孩对于友情最纯粹的反应——他要抓紧时间去送别小美,不留遗憾,看比赛不重要,小美才重要。就包括故事最开始,他听到乒乓球队教练宣布小美要去国外读书的时候,他在队伍中间跳出来脱口而出:“小美什么时候回来?”本真的“此在”外化的过程总会让处在“共在”空间里的人无所适从,于是他的小伙伴们笑,因为在那样的场合,“共在”对“非本真”状态提出的要求是克制情绪、讲究分寸与礼节,冬冬显然在那个情境下撕掉了“非本真”,只是在本能地表达“本真”。但是,这个笑声显然对他之后的行为产生了影响——他在“是做大家的‘人肉天线’还是去找也在找他的小美时”产生了动摇,这一次他没有毫不犹豫撕掉“共在”提出的“非本真”要求——他作为电器修理工儿子理应也会熟练应对电器,而是纠结。影片给他额上汗珠、面目狰狞的特写就是他感受到“本真”与“非本真”撕扯的最好写照。他很想兼顾“本真”与“非本真”,他一边着急忙慌爬上老虎窗迅速摆弄天线装置,一边忙着赶下来去找小美送别,但一条馋狗的出现又打破了这个看似完美的理想情境。冬冬必须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一开始他选择了不顾底下父老乡亲的一片哗然冲去追小美,他选择受“本真”的支配,抛开“非本真”。然而,在面对小美渐行渐远的背影和邻里亟须看决赛赛点的呼喊声中,他的“非本真”状态被召回了,冬冬最后选择再次爬上屋顶做“人肉天线”撑到最后一刻中国女排夺冠,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非本真”状态帮助他找到他内心的“本真”。这个小时候的故事在最后的设计十分精妙——冬冬扑进爸爸的怀里,一开始哭着跟爸爸说“以后家里电视的天线要用最好的”,后来又改口说“我帮助大家看成了女排比赛“。冬冬没有说出口的话就是他的“本真”,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呈现自己的“非本真”,即使对话的对象是他的父亲,是他最亲的人。电影正是在“本真”和“非本真”状态的张力中显现出此在的“真实”存在,正是在这种隐秘而幽微的真实存在中,引发观众的共情。
三、在“选择”与“担责”的过程中显现此在的“本质”存在
“存在先于本质”说明人是先存在了,再通过个人的自由选择,选择自己成为怎样的人,选择通过什么行为来决定自己的本质是什么,正可谓“我选择,我负责 ”。而在选择是呈现“非本真此在”还是“本真此在”的时候,个体往往会遭遇道德危机,即在没有触犯法律规则的风险下,个体的“自由选择”和“自由意志”往往会受到道德伦理的约束,这在笔者看来是一个很重要的“担责机制”。也就是在人生接连不断的选择过程中,个体找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但个体要对自我的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自由选择的过程也是良知进行召唤的过程,他所认为的良知的召唤不是外在的物理声音,也不传达任何具象的信息,而是指向自己的沉默的甚至是令人感到忧惧的召唤,这就来自此在自己。良知的召唤也就是自我的救赎,也是自我选择责任承担的过程。
所以,个体往往在行动之前就需要想好自己做出选择之后可能产生的后果,所以为了规避出现负面消极的后果,个体总是需要考虑到在法律与道德宗教的阈值范围内行动。值得注意的是,不是所有的“本真此在”与“非本真此在”都会呈现出积极的一面,它们可能会体现出与道德伦理与法律所不符的一面。这样的“此在”在行动时不光会贬损个体的价值,也会损害到他者的利益。所以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个体需要自我强调“责任感”。
《白昼流星》就很好地刻画了关于“责任感”这一主题的人物形象。其中通过人物的对比,就更加能够凸显出“责任”二字在寻找“此在”过程中的重要性。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故事的叙述背景是中国西北的贫困县,在这样一种与现代文明形态似乎格格不入的语境下讲述这个故事,“人”就变成了叙事的重点。所以,笔者也看到在处理这个故事的时候,陈凯歌导演心照不宣地强调了“对比”这一点。首先是村长和这一对兄弟之间形成了对比,尤其是刘昊然饰演的大哥。大哥习惯带着弟弟小偷小摸来过生活,而那个地区的村长却是作为下乡的知青一生都致力于为国家脱贫做贡献。他对外呈现出来的“此在”是占领绝对的道德高地的。而小偷小摸的两兄弟显然是处于道德下风的,他们的“此在”就呈现出了“不负责任”的状态。尤其是当他们误会村长用来治病的钱来路不明时,他们抱着怀疑的心态,自以为自己的“此在”是在匡扶正义、劫富济贫,却没想到这笔钱是村民们筹集起来给好心的村长治疗癌症的资金。主旋律的电影叙事立马对他们不负责任的“此在”行为做出审判——警报拉响,警察追赶。两兄弟被带到村长家里当面对质,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村长却谎称钱是自己给他们的,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继续生活下去。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村长在做出抉择时选择的一直都是将“共在”前置,将“此在”后置,直到最后死去,一直如此,便是对“责任感”三字最好的注解。
其次是两兄弟之间也形成了对比。那就是当大哥给弟弟看他偷来的村长的钱,弟弟还是申明了自己的责任感——“给村长还回去,他对我们这么好”。这说明弟弟当时的“此在”是符合“共在”所提出的“责任”要求的。他和大哥一直坚持自己的选择是正义的不一样,这两个人物之间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在最后两兄弟幡然醒悟,明白自己之前的“此在”是丧失责任感与信念感的表现,最后在村长死后承担起那一份社会责任,为贫困县脱贫继续奋斗,找到自己真正的价值所在。
而上文提到的《北京你好》里面,那个偷走北京门票的孩子看似是选择了“不负责任”的表现,但他只是在个人行动上与张北京的利益诉求产生冲突,孩子留下的八百块钱至少是遵守契约精神的一种体现,如果非要说“不负责任”,那就是没有提前打好招呼,征求他人意见,这是道德礼数上的“不负责任”。但最后在警察局对峙的时候,小朋友还是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承担了后果,他把票还给了张北京,但也是张北京自己在“共在”的过程中,用爱意和善良承担起对他人的“责任感”,又把票给了小朋友。他的“共在”终于支持他找到了自己的“此在”,而电视机前的儿子也明白了一切,发现了“父亲爱我”这个事实。
那么,除了这两个故事之外,这部电影的其余五个故事都无一不在体现“责任”二字——哪怕恐高,工程师也要一遍遍测试之后爬上旗杆确保开国大典的顺利举行;哪怕只是破铜烂铁,北京城里的人们也会在黎明之前送来自己家带镍的物品救急。研制原子弹的工程师死守着自己的职业秘密,即使是重病在身,身边无亲无故;冬冬答应借邻居电视机看比赛直播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所以就算错过小美,还是邻居情和国家荣誉更重要;即使是去美国学习,小美学成物理学之后,最终回国为科研事业做贡献;香港回归的重要时刻,分秒必争,一个普通的修表工都要抱着精益求精的精神,对着格林尼治的时间校准,只为在举行香港回归仪式的时候能够保证两国的风度。此在的“本质”存在在“选择”与“担责”的过程中显现得淋漓尽致。
纵观以前的主旋律电影,这些电影的叙事方式大都割裂了“此在”与“共在”的关系,人物角色的选择都会义无反顾抛开本真的此在,选择非本真的此在和共在,而且也会毫不犹豫承担起大责任。但《我和我的祖国》却一反常规主旋律电影的制作套路,不仅从形式上制作有所创新,更重要的是在讲好小故事的同时体现哲学意蕴。《我和我的祖国》在一定意义上验证了艺术创作的一点经验:从存在主义的视角出发,关注共在过程中个人的状态,同时也要关注到每一个社会个体的本真和非本真在现实语境中的表现与外显,要能够引导受众清醒感知到在做出选择时的“责任承担”意识。“艺术的本质是诗”,通过“心理投射”活动引发人们情感共鸣的促使人类进行自我反思、自我拯救的电影,在实现“娱乐功能”的同时,更应该走上诗性之途,让人类的生存在电影中寻找一个“诗性”的家园。这个“诗性”是基于“大爱”的诗性,而不是其他。电影的解蔽功能应该更多地在“诗性”中显现,显现人在“生存态”中主动地去设计自己的未来,对未来持积极的态度,是基于大爱的“诗性”显现,而不是相互窥视、彼此窃听使得人在“沉沦态”中逃离、“抛置态”中抛弃,随波逐流、自甘堕落与同流合污。电影促使人在基于大爱的“诗性”层面上思考人类的生存以及人与世界之间的一体性存在。因此电影不能仅仅停留在“存在先于本质”的原初层面上而应该更多地基于大爱的诗性表达。应该守住“守护人性,孕育德行,实现人类存在的完满”这一带有古典余韵的“本原性关照”,唤回人性,生成人类在世的诗意栖居的提醒,照亮人生在世的审美性存在,散发有形上魅力的幽微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