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面丁有喜
2020-11-14
1.富庆家大门口 日
唢呐声声,掌声阵阵。
三爷爷:“老丁家唢呐叫人听了浑身舒坦!”
群众:“好面丁就是好面丁!”
李九奎醉醺醺不屑地:“哼,也就乜水平,我是不吹,我要吹他吹不过。”
瘦猴:“嗯,谁也吹不过你!你吹——酒瓶子,那是无人能比!”
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夹着个凳子,扒拉开人群挤进去,放下凳子站了上去。
瘦猴:“热闹了!这是要打擂啊!”
三爷爷:“哟,高站长来,又唱渔鼓吗?”
高站长:“必须的。”
花婶仰头对凳子上的人:“顺子哥,唱啥都行,别搞宣传那套啊。”
瘦猴撇撇嘴:“婶啊,你这高枝儿攀的,站长还成你哥了?”
花婶:“嘴上没毛知道个啥呀!俺娘家是高家庄的。”
花婶指指婚纱照:“新娘子也是俺高家庄的。”
瘦猴:“合着你们村的姑娘都愿意嫁到俺们村啊?给俺介绍个呗!”
花婶:“彩礼凑够了吗?凑不够啊——可被退婚……”
花婶看看好面丁,忽然捂嘴。
好面丁对来人说:“知道你是文化站长,不知道还真以为是狗皮膏呢!咋又来黏啊?”
高站长:“老同学富庆儿子结婚,我唱段渔鼓助助兴。”
好面丁:“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借此搞宣传?”
高站长:“嘿嘿,本职工作。”
好面丁:“你宣传也得挑日子啊。”
高站长:“今天的日子就不孬,宣传喜事新办正合适。”
好面丁:“你光跟俺老百姓们掺和有意思吗?”
高站长:“不光有意思,还特别有意义!说唱咱就唱。”
(唱)新时代,新生活,
移风易俗好处多。
不要三金和彩礼……
瘦猴:“这个我赞成!”
花婶:“活该你娶不上媳妇!”
高站长:(唱)删繁就简才和谐。
不要大操和大办,
勤俭节约是美德。
不要车队鼓乐队……
鼓师:“不要鼓乐队?”
锣师:“这不是打擂是拆台啊!”
好面丁:(唱)谁家悄没声地喜事办?
勤俭节约不在这两天。
大喜的日子你要添乱——
瘦猴:“怎么样?”
好面丁:(唱)猪八戒照镜子——你自找难看!
鼓师:“兄弟们,抄‘家伙’——干他!”
顿时锣鼓喧天。
2.丁村头 日
老冬枣树下,十几辆奔驰车组成的婚车队缓缓驶过。
婚车队进村,鞭炮齐鸣。
村民围观看热闹,大人捂着小孩子的耳朵,大孩子兴奋地狂奔。
3.丁村内 日
村街上,长长的大红喜棚。
晓诚跑前跑后。手机响,他接听。
晓诚:“心枣想我了……我在现场呢。你在哪?”
平行画面:心枣开着电动三轮车拉着沾化海产等货物,行驶在绿树掩映的乡间大路上。
心枣用无线耳机和晓诚对话:“我进货呢,在回店的路上。”
晓诚:“你表妹的婚礼,你咋不参加呢?”
平行画面:心枣:“俺妗子不让。”
晓诚吃惊地:“你妗子不让?为啥不让……现场的情况?咱结婚的时候,我让你比多多更风光!啥?喜事新办?你妈同意吗?俺爹也不……好好,我答应我答应,都听你的!”
少年:“晓诚叔,快看俺丁爷爷表演去,可带劲了!”
晓诚被拽走。
晓诚:“哎,心枣……回头说,我先挂了啊。”
4.丁村内 日
一轮鞭炮过后,婚车里的新人却迟迟不见下车,村民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画外唱:鞭炮那个噼里啪啦响连环,
唢呐那个呜哩哇啦吹上天,
新娘那个扭扭捏捏不下轿,
新郎那个抓耳挠腮犯了难,哎嗨抓耳挠腮犯了难!
5.富庆家外巷口 日
新娘多多和新郎小海在赌气。
多多:“你家到底给不给?”
小海:“怎么还要啊?”
多多:“不就是9999吗?俺妈说了,图个吉利——长长久久!”
小海:“咱不图那些个虚的,你先下来,咱先拜堂……”
多多:“呸呸,打嘴!亲戚们都看着呢!俺妈说了,不给不下车!”
小海:“结了婚,钱都归你管。这9999先免了吧?”
多多:“俺妈说了,钱不拿到自己手里就不叫自己的钱。”
小海:“你妈说、你妈说……多多,咱能别闹了吗?你妈提的条件,我爸都办到了,十几万彩礼,金银首饰和钻戒,这红包那红包已经数不清了……临下轿又来这出!这不是成心难为吗?”
多多生气地:“什么叫成心难为?你把话说清楚!钱重要还是我重要?怪不得俺妈说……”
(闪回)王翠菊对着多多耳朵叮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不要白不要!长点心啊!”(闪回完)
小海强忍着不满,拨电话。“嘟……嘟……”对方无人接听。
几个好奇的孩子扒着车窗往里瞅,唱儿歌:“山老鸹,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6.富庆家客厅 日
富庆在客厅内接受着众亲朋祝贺,心神不定地分着烟。
好面丁进来:“富庆哥,文化站的老高在门外捣乱呢。”
富庆:“捣乱?他是我同学,来喝喜酒的,怎么可能捣乱。”
好面丁:“他说助兴演唱,实际上是借故宣传移风易俗。”
富庆:“这样啊。”
好面丁:“他弄得我们鼓乐队没法正常演出。”
富庆妻急慌慌地举着手机跑进来:“咋不接电话呢?”
富庆:“一通鞭一通锣的,没听见。”
富庆妻:“可麻烦咧……”
富庆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妻子亲友在场,别乱说话。
富庆把妻子拽至一边:“小声点,出啥事了?”
富庆妻:“又要钱!咱上哪弄钱去啊?能借的都借遍了,那不能借的高利贷都……”
富庆赶紧捂住妻子的嘴,压低声音说:“我这张老脸还要呢!那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又要多少?”
富庆妻:“9999!”
富庆:“啊?唉!”
富庆一咬牙,一跺脚:“三十六拜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
好面丁在身后喊:“富庆哥,到底怎么办?”
富庆:“我顾不上了,你看着办吧。”
好面丁一顿脚:“我就不信干不过这个狗皮膏站长!”
7.富庆家院里 日
富庆妻跟在富庆后面,在院子里找到了正忙活的大儿子大河和大儿媳。
大河和媳妇凑过来:“爹,娘,什么事?”
富庆:“不给钱,老二媳妇就不下车,你们还能再出点不?”
大河妻:“爹,大河能拿的都拿出来了!不能为老二结婚,把俺家刮擦得过不下去吧?”
富庆妻还想说两句:“大河家……”
大河妻气哼哼离去:“偏心眼也不能这么个偏法!”
8.富庆家门口 日
高站长边唱边发移风易俗的宣传单。
晓诚:“高站长好,我是晓诚,心枣的对象。”
高站长:“哦,你就是晓诚,心枣和我说过。来,拿几张《移风易俗倡议书》宣传单,帮我宣传宣传。”
晓诚看着传单:“好嘞!提倡得好,就得这样。将来我和心枣结婚,一定喜事新办。”
正在气头上的好面丁,听到晓诚的话,愤怒地:“你说啥?”
晓诚底气不足地:“我说……喜事新办。”
瘦猴:“新办?就、就像高站长宣传的那样新办?”
晓诚:“对。”
花婶:“鼓乐队也减了?”
晓诚:“对。”
高站长:“哈哈哥,瞧瞧俺侄子这觉悟!”
好面丁:“觉悟啥!”
三爷爷:“老少爷们儿就想听这动静,减了,上哪听去?”
好面丁脱鞋欲揍晓诚:“想新办,你先把我办喽!”
富庆急匆匆跑来,着急忙慌地挤进人群,佩戴的“父亲”胸签挤成了朝天倒挂。
富庆抓住好面丁就往人群外拽:“哈哈哥,快跟俺来一下。”
好面丁:“咋了?”
富庆:“有事!有急事!”
富庆边说边拽着好面丁往背人处走。
9.屋后僻静处 日
好面丁:“啥事比新媳妇下轿急?”
富庆面有难色:“哈哈哥哎,我……”
好面丁:“今年这些家喜事,就你富庆办得是这个!”
好面丁竖大拇哥。
富庆:“哥,我是说……”
富庆比画钱。
好面丁:“不急。”
富庆:“急!”
好面丁:“不急不急,乡里乡亲的,再说我也不是为钱。”
富庆:“哎哟,俺娘哎,实话说吧……”
好面丁:“你快说!”
富庆为难地:“新娘子不下车,又提了新条件,再要9999,俺手里没现钱了。哈哈哥,你放心,办完事俺就还你。”
好面丁:“我身上没这么多钱,你看就这几十块零花钱。”
富庆:“家里有吗?”
好面丁:“家里有,是我给晓诚攒的结婚钱。”
富庆:“那太好了,你快回家拿去吧,借我们先用用。”
好面丁:“都存银行卡里了。”
富庆妻:“那去银行取去吧。”
富庆:“等跑到乡里从银行取回钱来,黄花菜都凉了!”
富庆妻:“那咋办?没钱新媳妇不下车。可难为煞了!”
富庆妻要哭。
好面丁:“用手机给转账行不?”
富庆妻:“不知道这样行不?”
富庆:“那有啥不行的?少不了她钱就行,哥,咱快走。”
富庆妻跟上:“只有这样了。”
10.富庆家外巷口 日
村民都等着新娘下车。多多在车内等待,电话响了,是多多妈王翠菊打来的。
电话里王翠菊的声音:“多多,他们给钱了吗?”
多多:“还没有。妈,要不算了……”
电话里王翠菊的声音:“不行!不给足钱就不下车去拜堂。闺女,一定撑住劲儿!”
多多:“知道了。”
富庆扒开人群,把好面丁带到婚车前。
富庆:“小海,取现金是来不及了,用手机给你转账行不?”
小海:“多多,转账行不?”
多多对着电话问:“妈,他们没现金,转账行不?不行……”
富庆:“不行?”
小海气得扯领带。
多多对着电话说:“妈,你就别难为了。”
多多挂断电话,点开手机的收付款二维码:“扫码吧。”
好面丁隔着玻璃扫码转账。
瘦猴:“这回八成弄到钱了。”
花婶:“没见拿钱啊,光看见好面丁拿手机。”
瘦猴:“他不吹他的喇叭,凑热闹跑过去加新娘子微信玩啊?”
花婶:“那是干啥呢?”
大河妻:“扫码转账。”
花婶:“啊,都有这操作了!啧啧,新娘子一点儿也不像她妈亲生的。”
大河妻:“捡的?抱的?”
花婶:“我是说,新娘子长得俊,不随她妈,随她姑香兰。”
大河妻:“外甥随舅,侄女随姑。婶,你早认识?”
花婶:“娘家一个村。我可跟你说,你小叔子的丈母娘王翠菊可不是个善茬!”
大河妻:“井水不犯河水,还能厉害到咱丁家庄?”
花婶:“这结个婚钱花得跟流水似的,你公婆是不是把积蓄都花在老二身上了?将来分家,要是有债务……”
大河妻酸溜溜地看了新娘一眼:“给谁花的谁还,关俺啥事!”
好面丁回到鼓乐队,一挥手,鼓乐奏起。
车门打开,小海抱起新娘,鞭炮齐鸣。
11.村内 日
好面丁一边吹着唢呐,一边艳羡地望向接受新人跪拜的富庆夫妇。
12.喜宴棚 日
瘦猴:“随份子了吗,坐下就吃?”
李九奎:“你知道我是谁?我是贵客!”
瘦猴:“啥贵客啊?”
李九奎:“新娘子的姑父。”
其他人赶忙热情地礼让:“姑父不能坐这里,得上座,上座!”
花婶:“充啥大尾巴狼啊?新娘姑姑香兰十几年前离婚了,至今单身,哪来的姑父?”
瘦猴:“前姑父啊!”
众人笑。
高站长边发宣传单边走过来:“啥事这么热闹啊?《移风易俗倡议书》大家都看看啊。”
李九奎:“前姑父也是姑父!香兰马上和我复婚!前姑父变现姑父,也就眨巴眼的事。”
高站长闻听一怔。
花婶对高站长:“顺子哥,知道的当你是站长,不知道的真当你是狗皮膏了!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发这些败兴的传单,谁看啊?不如唱段渔鼓!”
众人:“对对,来段渔鼓!”
高站长也不推托,张口就来。
(唱)丰盛喜宴桌桌鲜,
豪华婚礼样样全。
彩礼起步十几万,
铺张浪费血汗钱。
风光一时终短暂,
婚后生活咋开端?
倾家荡产为脸面,
拉下饥荒谁来还……
富庆赶来把高站长拽走。
李九奎指点着众人:“哼!你们啊,就没见过啥世面。那‘狗皮膏’唱的啥呀?改得都没味了!”
瘦猴:“你来个有味的?”
花婶:“嘁,他能会?有味也是酒味、臭味,酒臭味!”
李九奎:“不亮亮嗓子,不知道你马王爷三只眼!”
13.富庆家屋后 日
富庆拽着高站长:“狗皮膏……不,高站长哎,高抬贵口!高抬贵口!老同学就别咒我了!”
高站长:“哪里咒你了,我是宣传宣传。”
富庆:“您宣传得都对,俺都赞成!可亲家不同意啊,再说,俺村办喜事不都这样吗……唉!”
高站长:“人家别的村都开始喜事新办了,为啥你们村这么顽固呢?”
富庆:“彩礼那块,亲家不但不松口……哎哟,别提了!婚礼我也想喜事新办,可一商量,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不同意!”
高站长:“是不是有啥特殊原因啊?”
富庆:“俺村啊,有几家靠着鼓乐队挣钱……你这样不是砸了他们的饭碗吗?”
富庆用嘴努了努好面丁等人。
14.富庆家门口 日
李九奎扯过花婶的花头巾当作手绢,有模有样地唱起传统渔鼓戏《三渡林英》选段。
李九奎:(唱)红芍药,白牡丹
朵朵花儿吐芬芳。
花朵也有成双对,
可叹林英若冰霜……
高站长鼓掌:“好!原汁原味!”
三爷爷:“哦,想起来了,这味道像解放前红遍鲁北的‘蜜枣李’!”
李九奎:“那是俺爷爷!”
高站长若有所思。
众人疯吃疯喝后,婚宴现场一片狼藉。
富庆老两口疲惫地打扫。
15.心枣家 傍晚
字幕:一个月后。
香兰的沾化特产店,前面是门头房,后面是起居室、厨房。
晓诚在厨房里捣鼓着下水道。心枣妈在给冬枣、海产品等打包。心枣在电脑前忙活。
王翠菊嘴里哼着歌:“花魁先报春消息,召得百花与春随……”她东瞅瞅,西看看,时不时拿起点儿吃的往嘴里送。
心枣:“哎哎,正打包的不能吃啊,马上发走。”
王翠菊:“吃几个枣,看把你心疼的。”
王翠菊对心枣妈说:“别干了,来咱姑嫂说说知心话。”
心枣妈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嫂子,说就行,不耽误。”
王翠菊故意地显摆项链:“哎,心枣妈,你这屋里暖气挺热啊,还得把金链子摘了吗?”
心枣:“多多的吧?”
王翠菊:“她的不就是我的,帮她戴两天。心枣上过大学,肯定识货,看看这链子、这吊坠,不错吧?”
心枣:“我可不懂。”
王翠菊:“念书念傻了。妗子跟你说啊,不给三金千万别打证!链子要个粗点的,戒指要个镶钻的……”
心枣:“哎,妗子,为啥不让我妈和我参加多多的婚礼?”
心枣妈:“你妗子嫌我是离异的,不吉利。
心枣:“离异咋了?离异就低人一等啊?”
王翠菊一脸尴尬:“可别赖我,我……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心枣:“为啥还不让我去啊?”
王翠菊:“姐送妹子,穷一辈子,谁让你是当姐的呢?”
心枣:“呵呵,等多多发了财,我得对她说,要感谢我没去。”
王翠菊:“香兰,嫂子得好好教教你。打证前不光要彩礼,还有这大见面红包、小见面红包、梳头红包、下轿红包……”
心枣妈:“放心吧,一样少不了。”她冲厨房喊,“对吧,晓诚?”
晓诚:“啊?对呀,是下水道堵了。”
心枣:“噗——妈,你是认真的?”
心枣妈:“当然!你哪点比别人差?当然不能比别人少。”
心枣:“妈,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吗?喜事新办,不要彩礼,再把那铺张浪费的车队、鼓乐队、宴席棚等老一套都免了!”
心枣妈:“哎哟,我的傻闺女!”
王翠菊:“看看,我说是念书念傻了吧!”
王翠菊:(唱)姑娘倒贴人笑话。
心枣妈:(唱)彩礼该给也该拿。
王翠菊:(唱)谁结婚不敲锣打鼓吹喇叭?
心枣妈:(唱)你们俩悄没声地算哪一茬?
心枣:“喜事简办这一茬!”
(唱)村里宣传讲实话,
大操大办坑两家。
父母背债又坐蜡,
何苦为了面子丢了里子偷偷吃苦瓜?
“对吧,晓诚?”
晓诚:“啥?”
心枣故意地:“下水道。”
晓诚:“哦,掏出烂菜叶子就能通。”
李九奎往店里张望,发现前厅没人。
王翠菊:“心枣妈,可不能由着她任性!老话儿说得好——
(唱)婚礼越场面儿,
娘家越有面儿,
结婚不场面儿,
婆家更丢面儿,
两家没了面儿,
新媳妇还不成了任人揉吧捏吧的受气面儿?
结婚就得风风光光场场面面儿,
嫁过去,当家做主拿钥匙,挺直腰杆掌门面儿!”
李九奎在前厅偷听:“哎哟,俺闺女心枣这是要嫁人啊!又有酒喝了!”
心枣妈:“你妗子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王翠菊:“你心枣论模样,论个头也不比俺多多差多少,就是念书念多了,年龄有点大……”
心枣:“好饭不怕晚!”
王翠菊指指厨房里的晓诚:“他家庭条件行不行啊?狠要!不要白不要。要不行啊,妗子另给你介绍个好的……”
心枣:“别!我可不是俺妈,为了双倍彩礼被人连哄带骗,找个酒鬼,离婚收场!”
心枣妈一怔,手中的胶带掉在地上。
心枣妈:(唱)女儿脱口一句话,
心头好似被刀扎!
斑斑泪,强咽下,
不堪回首旧伤疤。”
李九奎:“小妮子又背后骂我!”
王翠菊:“别赖我,当年我可是好心……”
王翠菊摇摇摆摆地往外走,顺手拿几条咸鱼装进包里,和正想往里冲的李九奎装个满怀。
王翠菊:“眼瞎啊!”
李九奎:“没瞎。把东西放下!给钱了吗,拿着就走?”
王翠菊:“你谁啊?拿自家东西给什么钱?哎哟,酒鬼李——九奎妹夫啊,我说这酒味大得顶鼻子呢!”
李九奎:“甭套近乎!把东西掏出来,赶紧的!”
王翠菊:“哎哟喂,真把自己当掌柜的了?这店跟你有关系吗?这叫‘香兰沾化特产店’,不是‘九奎沾化特产店’!再说了,这是你们离婚后香兰开的店,开店你掏过一分钱吗?”
李九奎:“你掏过一分钱吗?”
王翠菊:“我掏不掏钱,都是娘家嫂子!你离婚了,和香兰就不是一家人。我爱拿啥拿啥,你管不着!”
李九奎:“我就管了!”
王翠菊跳脚骂:“哎哟喂,现在充当大头蒜了啊!早干吗去了?香兰摆地摊的时候,你干吗了?香兰发烧带着孩子进货的时候,你干吗了?你伸过手,帮过忙吗?”
李九奎:“你帮过忙吗?你伸过手吗?”
王翠菊:“我、我……那时候俺家也不容易……”
李九奎:“多要我一份彩礼,你家还没富起来吗?”
王翠菊:“哪年的老黄历,翻腾个没完!”
心枣妈出来拉卷帘门:“到点了,关门。”
王翠菊和李九奎赶紧钻出门外。
16.香兰沾化特产店 日
李九奎被关在门外:“哎哎,她妈,心枣有对象了?”
心枣妈把卷帘门拉上,从里面撂出话:“跟你有关系吗?”
王翠菊看热闹似地学心枣讲话:“跟你有关系吗?”
李九奎没皮没脸地追上去:“嫂子、嫂子——”
王翠菊学刚才李九奎那句话:“甭套近乎!”
李九奎:“嫂子,我请你喝酒。”
王翠菊:“喜酒吗?”
李九奎:“也行啊,只要嫂子再当一次大媒!”
王翠菊:“不当。要啥没啥,谁嫁给你啊?”
李九奎:“嫂子的嘴——骗人的鬼……”
王翠菊:“啥?”
李九奎:“嫂子的嘴——神仙的腿!没有嫂子办不成的事儿。”
王翠菊:“有目标了?谁呀?”
李九奎:“香兰——心枣她妈,我想复婚。”
王翠菊:“不能换个人坑啊?”
李九奎:“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说,我是心枣她爹啊!”
王翠菊:“不干。我不能在同一件事上犯两次错误,背两次黑锅啊?再说,香兰心里有人儿。”
李九奎:“谁啊?她敢!”
王翠菊:“说不定娘儿俩喜事成双。”
王翠菊骑上电动车要走。
李九奎去抓车座:“嫂子,你得给我说清楚……”
王翠花一加速,把李九奎甩在后面,迅速离去。
李九奎跑着跟在王翠花后面追:“嫂子,嫂子……”
17.香兰沾化特产店 日
心枣妈踉跄倚门,落泪。
心枣妈:(唱)勾起过往心内酸,
滔滔泪已干。
爹娘去世早,
和哥哥相依为命十几年。
嫂子娶进家,
嘴上不说撵啊,我不出嫁她心烦。
可那年心上人不提亲不露面,
不知为啥躲起来不想成姻缘?
苦苦等不来,
痴痴盼不还。
嫂子紧紧逼,
无奈匆匆嫁,谁知掉深渊!
九奎他天天喝酒不正干,
酒后常常乱挥拳。
处处伤,新疤旧疤连成片,
夜夜悲,多想一死赴黄泉。
无奈孩子小,
停脚不能前。
我一死,年幼女儿咋长大?
我一死,小小心枣谁可怜?
我一死,谁问女儿饥和饱?
我一死,谁管心枣暖与寒?
我不死,我离婚,
我为女儿挡风寒。
不让女儿受苦难,
白手起家摆地摊。
苦撑苦熬十三载,
熬得鬓斑斑,熬得腰已弯。
地摊干成特产店,
心里虽苦日子甜。
眼下女儿谈婚嫁,
我怎能学嫂子眼里只有钱?
我怎能为彩礼将他俩拆散?
我怎能让心枣错过好姻缘?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心枣妈抹把泪:“谁?”
高站长:“我。”
心枣妈开门,高站长递去光盘:“县剧团的渔鼓戏,比我唱得好。”
心枣妈接过光盘,高站长欲转身离去。
心枣妈:“哎——”
高站长停住。
心枣妈:“带上两条咸鱼。”
高站长:“留着卖钱吧。”
心枣妈:“等等。”
心枣妈递上个塑料包:“给三位老人做了三条围嘴。里外纯棉,中间加了防水层。”
高站长:“店里那么忙,你还做这个……”
心枣妈:“下水道,还有家里脏活、重活,晓诚说以后他全包了。”
高站长:“哦,好,好啊。”
高站长离去,心枣妈关门。
心枣妈进卧室,摩挲着光盘。
门口,心枣送晓诚:“一定要做通你爸的思想工作啊。”
晓诚:“全力以赴!”
心枣进卧室:“妈,你先嫁,我再嫁!”
心枣妈:“说什么浑话!”
心枣:“我给你当媒人吧?”
心枣妈拿枕头打心枣:“死丫头!”
18.富庆家 日
三爷爷主持富庆家的分家会议。
三爷爷:“拖拉机归大河,‘农用四轮’归小海。”
大河妻翻个白眼:“拖拉机开八年了,‘农用四轮’才买两年。”
大河扯大河妻,示意她少说两句。
三爷爷:“新房新院归大河,旧屋老宅归小海。”
大河两口子开心。
多多不忿:“为啥分给我们旧的?大哥大嫂分新的?”
三爷爷:“你爹已经在城里给你俩买了楼房,付了首付。大河没有,就分给他新房新院。你俩也不算亏。”
大河妻:“谁吃亏谁知道,谁占便宜谁有数。要是爹娘给俺们城里买楼,俺们也不要新院。”
大河又扯大河妻,大河妻瞪他。
小海:“爹、娘,你们住哪里?”
三爷爷:“对啊,新房旧院都分了,你俩上树啊?”
富庆妻:“俺们寻思,先跟着小海住旧院。将来,小海住上新楼,我们也跟着……”
多多悄悄地对小海说:“咱俩还没出蜜月呢,就多出俩第三者!”
小海低声道:“亲爹娘咋是第三者呢?”
多多不满地:“俺妈说了,千万不能跟婆婆住一块。再说了,跟咱住,这不是让咱俩养老吗?”
大河妻:“稀罕谁就跟谁住呗,到时候做饭看孩子,有人就轻省咧。”
三爷爷:“行了,别吵吵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肉烂都在锅里。下面说说这个债务的分担。一共欠款18万,大河、小海平分。”
大河:“咋这么多?”
大河妻:“俺不同意!”
多多:“俺也不同意!为啥俺刚结婚,小日子还没过,就先背上一堆饥荒啊?”
大河妻:“这些基本上都是老二结婚欠的吧?是不是啊,爹?”
富庆没吭声。
大河妻转向富庆妻:“娘,你说?”
富庆妻:“过去攒的钱都用在你和大河结婚上了。”
富庆:“大河,当年你们结婚欠的债,不是我和你娘还的吗?”
大河妻:“哟,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花多少,现在花多少啊?娶不起儿媳妇,就别硬娶!打肿脸充胖子。你们是风光了一把,为啥要我们来承担债务?”
多多:“当年替俺嫂子还债,为啥现在不替俺还?这不是偏心吗?”
大河妻:“爱谁还谁还,反正俺家不还!”
三爷爷:“当年你公婆还能干,现在老了,干不动了。”
多多:“为啥老了干不动了,就跟俺们住?俺妈说了,不能和公婆住一块!俺妈还说了,债务坚决不能要!俺妈说了,‘三不管’!”
三爷爷:“什么‘三不管’?”
多多:“一不管家务,二不管债务,三不管……老的。”
富庆:“你们、你们……”
三爷爷:“大河媳妇,小海媳妇,话可不是这么说。父母把你们养大成人,给你们成家,你们做子女的,不能光分家产,不要债务啊!哪家孩子不养老啊?”
小海:“对啊……”
多多:“对什么对?小海,俺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这日子没法过了!”
多多哭着跑了出去。
19.心枣家 夜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心枣妈忙开门,多多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大哭。
心枣妈:“多多?这是咋了?”
多多:“姑,呜呜……没法过了!我不想活了……”
心枣妈拉着多多的手:“先坐下,慢慢说。”
多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他们不讲理,结婚欠的债让俺背,他们全家都欺负俺!俺的命咋这么苦啊!呜呜呜……骗子!他们全家都是骗子!”
心枣妈:“唉!才结婚几天啊,咋能这样?”
心枣:“这不都是大操大办惹的祸吗?”
多多哭得更厉害了:“俺有啥错?俺妈说了,婚姻大事人生就一次,俺就得风风光光的,让十里八村的都羡慕!”
心枣:“羡慕啥?羡慕你们债台高筑啊?”
心枣妈斥责心枣:“你这个孩子,这是安慰你表妹的话吗?”
心枣戏谑地:“俺妗子没给你出出主意、支支招?”
多多:“姐,我还没敢回娘家呢,我怕我妈骂我……”
心枣妈搂着哭泣的多多。
心枣紧皱眉头。
20.好面丁家 夜
好面丁正坐着擦拭唢呐。
晓诚:“爹,咱喜事新办又能咋样?外村好多大操大办的,就剩咱村成了高站长攻不下的堡垒!”
好面丁:“别跟我提‘狗皮膏’!新办是你的主意,还是心枣的?”
晓诚:“俺俩的。”
好面丁继续擦拭唢呐。
晓诚:“只要你点头……”
好面丁:“不行!你爹我给人家结婚的吹吹打打大半辈子,每次看见那热闹场面我就羡慕啊,我暗下决心,等我儿子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办得最风光、最排场!也不枉我干了吹鼓手这一行。咱要办不好,人家笑话我小气不说,今后,再有结婚的,还有人请我吹喇叭吗?”
星光点点,月亮从云朵里钻了出来。
夜色中的乡村。
丁晓诚无奈地走出院子,惆怅地看着天空。
21.心枣家 晨
小海在门外着急地敲门:“姑、姑,心枣姐,多多在您家吧?”
室内,心枣妈推推多多:“小海来了,快跟他回家吧。”
多多:“我才不呢!就不回,永远不回!”
小海隔着门对屋里说:“多多,快跟俺回去吧。你电话关机,全家人都急死了,都找了你一宿。你不回去,俺爹、俺娘都吃不下饭了。”
多多捂着耳朵,坐在床上赌气。
心枣:“多多,你俩自由恋爱结的婚,别因为这个闹掰了。好好商量怎么挣钱还债吧。”
多多:“俺就不!俺妈说了,妥协一次就还有下一次。俺不能吃这个亏!姐,俺妈说了,男人不能惯,你以后也不能惯着姐夫,女人该强硬就得硬起来!”
小海一直在外面砸门喊话。
心枣:“好好好。”
心枣妈:“我出去看看啊。
门打开,小海尴尬地往里张望:“姑,多多呢?”
心枣妈:“小海,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叫别人听见笑话。况且,多多现在正在气头上……”
小海:“可是……”
心枣也跟了出来:“放心吧,人就在这里,丢不了。”
小海:“是是,姑,姐,你俩多费心,多劝劝。刚才去多多娘家找了,俺丈母娘一听多多找不着了,给了我两巴掌,疯了似地就出门了……我赶紧回去,也许这会儿都冲到俺村了……”
小海匆匆离去。
多多听到:“哎呀!俺妈知道了,这可了不得!”
心枣妈:“是啊是啊,快找你妈去吧。”
多多:“好,姑,我走了。”
多多慌张地离去。
望着二人相继离去的背影,心枣妈忧心地叹口气:“挺好的孩子,看给折腾的。”
心枣:“我也得把晓诚逼成小海这样。”
心枣妈:“死妮子,心咋这么硬呢!”
心枣:“妈,你得向俺妗子学习,好好跟晓诚家提条件。”
心枣妈:“哦,不新办简办了?”
心枣:“多多要的我都要,并且翻倍!我得给俺妈挣足了面儿!”
心枣妈:“你这孩子可别太过分啊,别整得和多多似的,现在哭都找不着调。你妈我是嫁闺女,可不是卖闺女。你嫁过去,那老丁家的钱还不都是你的。现在都花没了,你过了门儿,可咋过日子啊?这白手起家不容易啊!”
心枣调皮地:“心疼你闺女了?还是听了俺高叔唱的渔鼓戏觉悟提高了?”
心枣妈后知后觉地:“你这个死丫头,别给你妈上眼药了!”
心枣:“妈,明天咱关门歇业,我带您出去逛逛!”
心枣妈:“又出什么幺蛾子?我不同意。”
心枣:“您不同意,我就强行‘绑架’!”
22.沾化 日
无人机俯瞰大美沾化。
郁郁葱葱的枣园,碧波荡漾的秦口河,穿城而过的徒骇河,有人悠闲垂钓,有人荡舟采莲,还有合唱团在排练:“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贴着你的心窝。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浪是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
心枣妈看着手机屏上的画面不住地赞叹:“哎哟,太神奇了!这不就跟飞到天上看一样吗?”
晓诚教心枣妈遥控无人机。
心枣:“妈,你看,这不就是你带着我小时候运冬枣的小路。”
心枣妈:“是吗?我记得那时候,路没这么宽啊?”
心枣:“新修的。你忘了,有一回,咱俩还连车带枣翻沟里去了……”
心枣妈拭泪:“咋能忘呢,那回你膝盖都磕破了,愣是不哭,一趟趟地帮妈妈把枣从沟底运出来……”
心枣:“这叫闺女随妈,坚强!”
晓诚赶紧岔开话题:“婶,快看这边,我小时候就在这里抓毛蟹,还在那光屁股洗过澡,哈哈哈……”
心枣:“讨厌!”
心枣妈:“你说你俩约会,‘绑架’我来当第三者干啥?”
心枣:“今天您是主角!”
晓诚:“婶,我带你去看更美的地方!”
23.沾化海边 日
越过大片大片的沼泽与水湾,映入眼帘的是广阔无垠的盐田,蔚为壮观的风车阵耸立在渤海之滨。
心枣:“这风车阵,上接蓝天白云,下连千里沧海,太壮观了!妈,好不好看?”
心枣妈:“好看。”
心枣:“妈,我都想放声歌唱了!”
心枣妈:“那就唱吧!”
晓诚停车,三人下车。
晓诚:“一起唱!”
心枣:(唱)我的家乡美如画,
枕着大海追彩霞。
晓诚:(唱)甜蜜冬枣甲天下,
鲜美鱼虾人人夸。
心枣:(唱)我的家乡美如画,
梦随渔鸥逐浪花。
晓诚:(唱)清晨枣林踏歌去,
归来渔鼓伴晚茶。
心枣、晓诚:(唱)秦口荡舟迎春夏,
盐山如雪浪淘沙。
不负韶华梦为马,
比翼双飞根儿扎。
心枣:(唱)抛洒青春添砖瓦,
晓诚:(唱)携手共建咱的家。
心枣、晓诚:(唱)我的家乡美如画,
亲不够、爱不够我的沾化,爱不够、亲不够梦里老家!
心枣将一个花环戴到妈妈的头上。
心枣妈:“小鬼头,有事说事,你俩‘绑架’我来啥目的?”
心枣:“妈,我们想跟您商量个事。”
心枣妈:“我同意。”
心枣:“我们还没说什么事呢。”
心枣妈:“是不是做沾化旅游?”
晓诚惊喜地点头:“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女连心,心有灵犀吧?”
心枣妈:“啥连心啊?她房间里挂的全是什么乡村游策划书、乡村游项目海报,你俩电话天天聊这事,我不瞎又不聋。”
心枣:“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心枣妈:“是不是还想拉点赞助?”
晓诚:“是的。”
心枣妈:“行。”
晓诚:“婶,你就不犹豫一下,不考虑一下?”
心枣妈:“那我假装犹豫一下?来,用你们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我吧!”
心枣:“未来的丁总,你先上!”
晓诚:“得令!”
晓诚装模作样地:“看山看水的时代已过,玩山玩水的时代已来,中国人的旅游消费正在向享受体验转变。尊敬的香兰婶,一定要对沾化旅游项目有信心呀!”
心枣:“噗——说不好,咱就唱!妈,您听好了呀!”
晓诚:(唱)采摘体验乡村游,
海河湿地生态游,
冲上云霄航空游,
足球小镇体育游,
盐田博览文化游,
渔鼓学唱戏曲游,
原汁原味民俗游,
舌尖上的沾化美食游……
心枣:(唱)重在参与的文旅体验游,
前景广阔的沾化风情游!
我们俩实体网店一联手,
线上线下齐头并进做旅游!
晓诚:“太对了!心枣,你就是拯救我的天使!”
晓诚兴奋地抱起心枣旋转。二人又害羞地分开。
晓诚:“婶,您猜猜,我现在想什么?”
心枣妈:“企业注册?争取赞助?”
晓诚:“都不对!我想马上办喜事,马上把我的天使、我的智多星娶回家!”
心枣羞涩地捂脸。
心枣妈:“让你爸来提亲。”
晓诚:“好嘞!”
24.村街 晨
村庄晨景。
晓诚挑着拴有红绳的双鸡、双鱼、猪腿等物品的担子。
“一驾云头三千里,三驾云头九千整。坐着云头还显慢,后面紧跟催云风……”哼着戏的好面丁在前面走。挑着担子的晓诚在后面紧紧追。
好面丁主动和早起的乡邻打招呼。
村民:“老丁叔,你咋这么恣啊?这都担的是些啥?”
好面丁:“恣啥呀?你猜?”
村民:“又接了个大活儿?”
好面丁摇着头笑:“俺有喜咧!”
村民指着好面丁的肚子:“哟,好面丁有喜了?”
好面丁:“去!不是俺这肚子有喜,是俺老丁家有喜咧!”
(唱)人逢那个喜事儿精神爽,
家有喜事不怕忙。
看俺家,里里外外喜洋洋,
楼上楼下亮堂堂。
俺老丁,时来运转财运旺,
日子过得赛蜜糖!
老丁家,大喜降,
儿子马上娶新娘!
盼晓诚紧锣密鼓快拜堂,
想孙子来年就把爷爷当。
喜得老汉一路唱,
喜得老丁醉梦乡。
喇叭匠家办喜事,
万不能听那宣传新办、简办瞎嚷嚷!
让庄乡笑话煞我喇叭匠,
必须得气气派派、风风光光、名扬八方!
好面丁越思越想越欢喜,
恨不能一翅子、一翅子飞到亲家庄!
晓诚气喘吁吁地:“爹!爹呀,我是恁捡来的吧?”
好面丁:“胡说!”
晓诚:“有车不让开,非让我挑着担,能是亲生的?”
好面丁:“一辈子就这一回,要诚心诚意。”
晓诚:“买点轻便的多好,弄了这一堆,她家冰箱也放不下啊。”
好面丁:“这是风俗。”
晓诚:“吃不了坏了,不是浪费吗?”
好面丁:“啥叫浪费?这叫有钱儿花到刀刃上,有粉儿擦在脸蛋上!”
瘦猴、花婶、三爷爷等人围拢过来。
瘦猴:“双鸡双鱼猪腿……哎哟,这是会亲家去啊!”
花婶:“这婚事到底是大办,还是简办啊?”
晓诚:“简……”
好面丁抢过话:“简不了,老规矩。”
花婶:“跟富庆家似的?”
瘦猴:“肯定更场面儿啊!好面儿叔是谁啊?远近闻名的喇叭匠!喇叭匠家的喜事能凑合吗?”
三爷爷:“好好好,又能听个过瘾了!到时候,你好面丁可得拿出绝活儿啊!”
好面丁:“必须的!”
花婶见好面丁走远撇撇嘴:“又得掏……忙活一年还不够随份子的。”
瘦猴:“谁说不是啊!”
花婶:“那你还攒掇着大办?”
瘦猴:“又不是俺家的事。”
25.途中水塘边 日
晓诚的汗珠顺着脸颊直淌,衣服都湿透了。他赌气地把担子一撂,一屁股坐到大树下的阴凉里。被红绳捆住的大公鸡一个劲儿地扑棱翅膀,扯得担子眼看要歪倒。
好面丁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担子,抬手招呼晓诚过来。晓诚瞥了父亲一眼,背过脸去。
好面丁脱鞋欲打:“猴崽子,鸡要跑了咋办?我让你不知好歹!”
晓诚绕着树逃跑,又噌噌上树躲避。
26.水塘边 日(闪回)
腰里别着唢呐的哈哈爹追打着青年好面丁。青年好面丁噌噌爬上树。
哈哈爹:“小兔崽子!下来!”
青年好面丁:“不下。”
哈哈爹:“下来!”
青年好面丁:“下去我也不去。”
哈哈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青年好面丁:“去了也白去。人家要鸡要鱼,咱弄两袋子玉米棒槌子算啥?”
哈哈爹:“咱不是没有吗?”
青年好面丁:“没有就没有,俺打光棍儿。”
青年好面丁骑着树杈装睡。扑通,落水声响起。青年好面丁回头一看,爹不见了。一把唢呐搁在一堆衣裳上。水塘里泛起水花。
青年好面丁一下子从树上出溜下来。刺啦一声,裤子撕了个洞。
青年好面丁急得直跺脚:“哎哟,亲爹哎,你咋还想不开了呢?爹哎!呜呜……”
哈哈爹从水塘深处钻出:“号啥呀?下来!”
青年好面丁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迈腿欲下。
哈哈爹:“脱了衣裳!湿了衣裳咋去送?笨死!”
爷俩在水塘忙活到日头偏西。(镜头快进)
哈哈爹小心翼翼地用草绳将七八条拃数长的小鱼穿成一串。他手指流血了。
青年好面丁:“爹,你的手……”
哈哈爹:“大惊小怪,没事。”
哈哈爹捏撮浮土摁上手指的伤口:“不论大小,咱这也算有鱼了。”
青年好面丁兴冲冲地挑着担子走在夕阳里,挂在担子上的小鱼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大树下,哈哈爹吹响唢呐,仿佛在给儿子加油助威。
27.村内 傍晚
18岁的王翠菊躲在土坯房破旧的木格窗后面。她一边张望一边哼唱:“闪动秋波将花观,鲜花开得真鲜艳……”
青年好面丁的小鱼串被扔到地上。他正想去捡,一只黄狗冲过来叼起小鱼串,一溜烟地蹿没了影儿。
青年好面丁急道:“哎哎,你吃了,我咋办啊?”
王翠菊:“狗吃了就吃了,有鱼没鱼不要紧,有三大件就行。”
青年好面丁:“哦。”
王翠菊:“哎,自行车——我要凤凰的。”
围观小孩哄笑:“他裤子破了,露腚了,破裤腚、破裤丁!哈哈哈……”
青年好面丁羞得捂着屁股跑了。(闪回结束)
28.大树下 日
好面丁抚摸大树,遥想当年,心中感慨。
好面丁:(唱)想当年日子紧难堪坐蜡,
家底薄没积蓄要啥无啥。
凑不齐下柬礼跳河去抓,
划破裤剌破手小鱼七八。
喂猫鱼破裤丁成了笑话,
为娶亲俺爹娘四处抓瞎愁白头发……
好面丁抹泪。
晓诚:“哎哎戏过了!你儿就上树凉快凉快,至于哭天抹泪吗?这就下去。”
晓诚下树,挑担快步走起,故意甩开了好面丁。
好面丁追去:“小兔崽子!”
29.心枣家 日
晓诚来到大门前就喊:“心枣,心枣。”他奔入心枣家,撂下担子呼呼直喘。
心枣妈心疼地给晓诚擦汗:“这孩子,腚后头有狼撵,还是有狗追啊?”
晓诚:“有俺爹。”
心枣笑喷:“噗——”
心枣妈:“有车不开,让孩子受这罪!心枣,快倒杯水给晓诚。”
心枣:“啧啧,怪不得人家说丈母娘疼女婿。”
晓诚:“有俺婶疼,就像俺有了妈。”
心枣妈:“唉,你妈走得早,你爹拉扯你是真不容易。”
心枣:“不容易,才更应该新办简办啊,是吧,晓诚?”
晓诚:“唉!俺爹就是个老顽固!”
心枣:“哈哈叔也不像那不明事理的人啊?”
晓诚:“你交给的任务没完成。别的事都好,就这件……婚事新办高站长没少宣传,他一听就烦,更别说让他接受咧!”
心枣玩笑地:“妈,要不俺和晓诚私奔吧!”
心枣妈打了心枣一鸡毛掸子:“死丫头!”
心枣:“晓诚啊,俺妈不同意私奔,恁爹不同意新办,要不咱俩学梁山伯、祝英台殉情,变对蝴蝶双宿双飞?”
心枣妈:“呸呸,打嘴!”
晓诚:“婶,俺爹马上就到,这可咋办啊?”
心枣妈:“婚事新办,通常都是男方巴不得少花钱,女方拿架儿不愿意。这倒好,反过来咧!”
心枣:“妈,您给想个主意呗。”
晓诚:“婶儿疼我,准有法儿,对不?”
心枣妈:“你俩为啥非新办啊?”
心枣:“说为了支持俺高叔的工作您也不信啊!”
心枣妈:“少没大没小的!说正事。”
心枣:“省下钱来,我们要做那件大事啊!”
心枣妈:“哦,明白了!”
晓诚往外张望后,慌张地:“来了!俺爹来了!以后向您细说,现在您千万得帮忙啊!”
心枣:“放心吧,俺妈觉悟高!”
心枣妈:“去,少给你妈戴高帽。你妈没啥觉悟,就是疼闺女。”
心枣:“有疼闺女这条就够了。”
晓诚:“拿下俺爹那个老顽固,就看您了。”
心枣:“你婶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儿难不倒俺妈!”
心枣妈:“顺着不行,咱逆着来。”
心枣:“姜还是老的辣!”
晓诚:“您主攻,俺俩配合!”
30.心枣家 日
好面丁仔仔细细整理衣服,掏出小梳子梳了梳残存的几根头发。
好面丁:(唱)会亲家,挺紧张,
老丁人生头一场!
心枣妈:(唱)端起架子拿拿样,
逗逗亲家演一场。
好面丁:(唱)天佑我,顺风顺水过关斩将。
心枣妈:(唱)稳住神,紧敲慢打对对花枪。
心枣:(唱)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晓诚:(唱)拿下“老顽固”,俺叫婶亲娘!
心枣妈戳了下晓诚的脑门:“调皮!”
好面丁敲门。晓诚开门。
好面丁见门开,紧张地头也没抬就弯腰施礼:“亲家好!”
晓诚:“免礼,爹——”
好面丁怒怼晓诚:“你个混小子……”
心枣妈:“来客了?”
好面丁:“亲家好!”
心枣妈:“叫早了!”
好面丁:“哦,他婶子。”
心枣:“叔,快屋里坐。”
好面丁有点尴尬:“好,好。”
31.心枣家客厅 日
好面丁入座,心枣站在心枣妈身后。
心枣妈悄悄地对心枣说:“妈有点儿紧张。”
晓诚凑过来悄声说:“俺爹更紧张。”
心枣:“学俺妗子就行。”
心枣妈悄悄地做出OK的手势。
好面丁:“亲家,不,他婶子,孩子们的婚事,咱商量商量?”
心枣妈模仿王翠菊:“不商量,您还想自己做主啊?”
好面丁:“不不,呵呵,哪能呢!那个,孩子们说,婚事要新办简办,您看……”
心枣妈:“不行。”
好面丁:“对对。要是没有烟花鞭炮、鼓乐队……”
心枣妈:“冷清。”
好面丁:“那车队、拱门、红毯、鲜花……”
心枣妈:“得全。”
好面丁:“彩礼、嫁妆……”
心枣妈:“跟形势!”
好面丁被噎得不知咋开口。晓诚站在他身后对心枣妈竖大拇哥。
晓诚手舞足蹈加唇语:“就是这个节奏!”
心枣妈疑惑地:“啊?”
心枣赶紧提示:“妈……不让俺叔抽支烟,喝口茶?”
心枣妈腾地站起,模仿王翠菊夸张的举止:“不提烟茶,我倒忘了!”
(唱)一大早,脚不沾地我跑酸了腿儿,
准备着贵客您要登门儿。
好面丁:“费心咧。”
心枣妈:(唱)也想买猪腿猪脸猪拱嘴,
可一看油腻腻的肉太肥。
好面丁:“甭破费。”
心枣妈:(唱)会亲家烟酒糖茶要上品,
哪一样档次不够我退回!
好面丁:不是外人。
心枣妈:(唱)万不能省了减了瞎凑合,
倘若是折了面子掉了架,宁可亲事吹!
心枣故意地:“妈,你这是让俺另找吗?”
晓诚夸张地:“爹,坏了坏了婚事要黄!”
心枣妈:“她丁叔,您说对不?”
好面丁:“对、对对。”抹把汗。
(背唱)话中带刺咋应对?
明敲暗打句句锤。
自进门,连枪带炮抡一顿,
好家伙,杀我一个下马威。
照平常,掀桌走人不啰唆,
为孩子,强忍恼火笑脸堆。
为孩子,咽下憋屈连说对,
为孩子,直起老腰继续陪。
为孩子,要啥买啥不还嘴,
为孩子,要眼珠子咱也给!
心枣妈悄悄地问心枣:“是不是戏有点过啊?”
心枣:“差远了,也就演出了俺妗子的二三分!”
晓诚:“小心,俺爹要放大招了。”
心枣:“妈,您可得接住喽!”
好面丁:“他婶子,婚事咋办您说了算。”
心枣妈:“哦好,那个老话说……”
(唱)老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
好面丁:(唱)新时代,自由恋爱天做媒。
晓诚对着好面丁竖大拇哥:“俺爹这句杠杠滴!”
心枣妈:“您也知道新时代?”
好面丁:“那当然。”
心枣妈试探地:“那咱喜事也新办?”
晓诚凑到好面丁耳边:“爹,咱新办?”
好面丁推开晓诚:“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对心枣妈说,“不敢不敢。”
晓诚:“俺这爹哎,给你梯子你不下!”
心枣妈:“是不敢,还是不想?”
好面丁:“不敢,也不想。”
心枣妈:“真大办?”
好面丁:“绝不含糊。”
(背唱)腰包鼓身板硬不怕刁难,
半辈子积攒下俺不差钱。
他婶子,(接唱)办喜事啥要求您开条件。
心枣妈:(唱)丁家喜,您做主,您先谈谈。
好面丁:(唱)新三斤旧三金任您挑选。
晓诚:(唱)啥三金,三斤啥,有点懵圈。
好面丁:(唱)旧三金戒指耳环金项链,
新三斤百元大钞三斤三。
心枣妈情不自禁地掰着手指头算:“这得多少钱?”
心枣:“十四五万。”
心枣妈欣喜地:“那么多啊?”
心枣:“见钱眼开了?别忘了咱仨一条战线。”
心枣妈故意地:“我想换换战线。”
晓诚:“婶啊,您可不能叛变!”
好面丁占了上风,很得意:“你仨嘀咕啥呢?”
晓诚:“没有没有,爹继续。”
好面丁:(唱)还可一动一不动,
十全十美一冒烟。
心枣妈:“请细说。”
好面丁:(唱)新楼房新轿车彩礼十万,
新家具新电器样样齐全,
迎亲队豪华车连成一串。
晓诚故意地:(唱)俺俩人不劳而获哎嗨哎嗨真舒坦!
小两口一块啃老也不孬,
坐吃等穿享清闲哎嗨哎嗨享清闲!
好面丁欲揍晓诚又强忍下。
晓诚:“看看俺婶还有啥招?”
心枣妈:“您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好面丁指指腰里的唢呐,比画:“不是刮来的,是吹来的。一个汗珠摔八瓣,一支曲子一支曲子吹来的。”
心枣妈:“那咋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好面丁:“当父母的忙活一辈子不就为孩子吗?为了孩子甭说花钱,割肉也不疼。”
晓诚:“婶啊,不下猛药不出毒。”
心枣:“甩大招,那个那个!”
心枣比画八。
心枣妈暗暗做OK手势:“咳咳!”
(唱)那些个,太普通,
中西合璧行不行?
八抬大轿来一乘,
配套仪仗要齐整……
要齐整……
心枣妈卡壳,向晓诚、心枣求助。
晓诚:“俺婶那意思是……”
晓诚拉起好面丁,心枣拉起妈妈,四人边舞边唱。
四人:(唱)前面四个轿夫壮,
后面四个轿夫猛,
彩旗八杆紧紧跟,
花篮八提两边行,
双锣双鼓双喇叭,
锣鼓喧天浩浩荡荡多么威风,哎嗨哎嗨多么威风!
好面丁甩开晓诚:“哎哟!闪着了我的腰!”
心枣妈:“特别说一下,八台大轿须是轿爷家那乘百年老轿!”
好面丁:(背唱)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条件怎么应?
心枣:“还有呢?”
心枣妈:“还有啥?”
心枣:“俺妗子告诉多多的那‘三不管’!”
心枣妈:“那太过分了!我不说。”
好面丁:“还有啥?”
晓诚见心枣妈执意不说,鼓动心枣说。
心枣自己冲上前:(唱)喜事不新办,
那就全照搬。
还有“三不管”,
一一讲在前。
好面丁:“好,你说。”
心枣:“一家务不管。”
好面丁:“我干。”
心枣:“二债务不管。”
好面丁:“没有。”
心枣:“三……”
好面丁:“三是啥?”
心枣:“三……”
心枣对晓诚:“哎呀,我也说不出口。”
晓诚站起:“这个三,我知道,我替她说。三不管老人,不管吃喝,不管生病,不管养老!”
好面丁震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心枣妈悄悄地责怪:“你俩有点过分!”
晓诚:“不过分就攻不下这个‘堡垒’!”
心枣妈对好面丁说:“天也不早了,我给您端茶去。”
好面丁仿佛没听见。
晓诚:“爹啊,咱走吧。没听见端茶送客吗?”
好面丁颓然起身。
32.富庆家门口 日
好面丁与晓诚走出心枣家。
心枣对心枣妈竖大拇哥:“演出完美!”
心枣妈:“唉,我这心里很不落忍。”
心枣:“谁让哈哈叔不答应新办呢。”
33.田野 日
好面丁与晓诚走着。好面丁低头不语,晓诚给心枣发信息点赞。
好面丁:“晓诚,你干什么呢?还有心思玩手机?”
34.丁村里 日
好面丁与晓诚进了村。
一大群人围在富庆家门口。
人群中间,王翠菊指着富庆两口子高声嚷嚷:“刚结婚就分家!刚结婚就分债!一天好日子没过,就让孩子背上一腚饥荒!有你们这么当老的吗?”
李九奎搓火:“就是!没这样的!”
富庆两口子连着赔不是。
王翠菊:“说出来让人家笑话不?刚结婚就把新媳妇欺负跑了!你们家还要脸不,还要脸不?”
李九奎:“要脸不?”
王翠菊:“欺负俺闺女娘家没人吗?”
李九奎:“欺负娘家没人,不行!还有姑父!”
王翠菊扯过多多:“走,咱跟他离婚!”
花婶拦住王翠菊劝说:“嫂子,没有过不去的坎,让多多留下吧。”
王翠菊手一甩:“这坎就过不去了!起开。”
这时,高站长走过来:“这都是大操大办的后果。如果勤俭办婚事哪会有这一出啊?翠菊嫂子,千万别感情用事,孩子毕竟刚结婚,马上离婚太不严肃,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要面对现实,吵闹解决不了问题,你们两家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王翠菊:“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办婚礼拉的饥荒,让俺闺女背债,合适吗?是人干的事吗?你别事后诸葛亮!”
高站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难处一起想办法。”
王翠菊:“吃了灯草说得轻巧。他们结婚拉的饥荒,你给还啊!”
花婶指着王翠菊:“人家高站长宣传多次了,你不听,还像疯狗似地反咬一口,见谁咬谁。”
王翠菊:“你说谁疯狗似的?”
花婶指着王翠菊:“就是你!三十年前亲手拆散了香兰姐和高顺哥这对好姻缘!”
王翠菊:“别让我背黑锅!当初是他高顺亲口拒绝了媒人,是他不娶香兰!我才另给俺小姑子找了人家。是不是你不娶?”
众人愕然。
花婶:“不可能!”
高站长低头道:“是真的,俺家出不起彩礼……”
李九奎得意地:“所以,他成了我手下败将!”
35.轿爷家 日
古旧的房间内,好面丁和轿爷行古礼,二人寒暄落座。
好面丁起身再施一礼:“求轿爷的八抬大轿一用。”
轿爷还礼:“对不住了。”
好面丁双手奉上厚厚的礼金。
轿爷推回:“不是为钱。”
好面丁:“那是为啥?”
轿爷:“捐到乡村博物馆了。”
好面丁:“那可是您家祖传的……怎么说捐就捐了?”
轿爷:“轿在,十里八乡就来求,不好拒绝。”
好面丁疑惑不解。
轿爷:“用轿就得用仪仗,用仪仗就得用鼓乐队,一系列配套起来,没几十人,办不了这场面。太花钱了,忒浪费!”
好面丁:“现在咱都小康了,不是几十年前的穷日子,兜里有钱!”
轿爷:“有钱就糟践着玩?忘了吃不饱饿肚子的年月了?现在城里人都反对大吃大喝了,饭店都流行‘光盘行动’!是吃不起吗?是文明了!铺张浪费就是犯罪,千万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是把勤俭节约的钱用在刀刃上,用在发家致富上,这才最有面儿!”
好面丁有所触动。
36.老冬枣树下 夜
富庆拎着酒瓶子:“老冬枣树啊,你也笑话我吗?老话儿说得对呀,‘山老鸹,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唱)儿子结婚爹落难,
娘家上门好难堪。
跟风攀比倾家产,
坑人害己真不浅。
天天有人来催债,
累死累活还不完。
世上没有后悔药,
找根绳子上西天。
醉态的好面丁:(唱)马大宝喝醉了酒,忙把家还,只觉得天也转来地也转……
看到富庆拴绳,赶紧抱住他的腿。
好面丁:“富庆,你干啥啊?”
富庆:“想死!”
好面丁:“咋了?”
富庆:“那天亲家婆打上门来,你不都看见了吗?新儿媳妇发现家里一屁股债,不干咧,非闹离婚!”
好面丁:“不能吧?别人家不了解,你家我还不了解吗?你和俺弟妹既能干又会过,咋着也攒下不少吧?”
富庆:“那是喜事前,办完喜事一下回到了解放前!”
好面丁:“不能吧?”
富庆:“车呀楼啊,彩礼嫁妆,豪华车队,爆竹烟花,这红包那红包,尤其那三天的流水席,十来万就哗啦啦地流出去咧!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的债……”
好面丁:“啊?我正想跟你要回那9999呢。晓诚要结婚,俺亲家提的那条件啊……唉,别提了!”
富庆:“当初人家村委动员俺家婚事新办,您老几个非说新办没面儿。这下好,彻底光腚——丢大人咧!”
好面丁:“那也不能想不开啊!回家吧。”
几只乌鸦呱呱叫着飞过去。
37.富庆家院子 傍晚
三个穿黑衣的人踹开大门进来。
青年甲:“丁富庆在吗?”
小海:“俺爹出去了,你们是……”
青年乙:“甭废话!你在也行,父债子还。”
小海:“什么意思?”
青年甲:“你爹借了我们5万块,按周息算,到今天本金加利息整15万。”
小海:“不可能!我爹咋能欠你们15万呢?”
青年甲:“咋呼啥?咋呼啥?”
青年乙和青年丙将小海摁住。
富庆进家门,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松手,快松手!”
青年甲拿出平板电脑,指着屏幕:“这是你不?”
富庆:“是是。”
青年甲:“本金对不?”
富庆:“对对。”
青年甲:“周息对不?”
富庆:“对对。”
青年甲:“看好了——算出来了,一共15万。对不?”
富庆吃惊地:“啊,5万咋变成15万咧?”
青年甲将平板电脑抡过去,重重地砸在富庆头上。
青年甲:“眼瞎啊!刚才不都看见了吗?狗嘴一劲儿地说‘对’啊!”
小海气得直蹦,怎奈挣脱不了青年乙和青年丙,不禁破口大骂。
好面丁躲藏在暗处细听。
青年甲抓起桌上的抹布塞进小海嘴里:“借债还钱,天经地义!”
富庆:“能不能……先缓几天?我一定凑齐,一定凑齐!”
青年甲拿出纸、笔:“把这个签了,就能缓几天。”
富庆看后,脸色大变:“啊!你们要拿我儿子的楼做抵押?不行啊,期房,还没住呢……”
青年乙:“少废话!要是没有我们这雪中送炭的5万块,你儿媳妇能娶进家?”
青年甲:“刚才骂我两句,收他两根指头。”
青年乙和青年丙把小海摁在地上,青年甲掏出刀子就要切小海的手指头。
富庆:“别别别,我签我签!”
富庆在纸上签字。
青年甲:“不错。减半,砍一根吧!”
青年甲举刀欲砍,一只唢呐飞过来,击中青年甲。
好面丁从院外冲进来,大喊:“住手!我打110了!警察马上就到!”
青年甲:“吓唬谁啊?”
好面丁:“现在到处扫黑除恶!你们还敢顶风作案,这是自找难看!”
青年乙:“我们正经要账,不是‘黑恶’!”
好面丁:“不是‘黑恶’,手里拿刀干啥?我不跟你们斗嘴,等警察来了,你们跟他们说。”
三个人面面相觑,青年甲示意撤,他们撒腿就跑。
富庆:“多亏老哥!”
小海:“大爷,警察一会儿就到吗?”
好面丁:“我还没来得及报警呢!”
小海:“我报!”
38.好面丁家 夜
好面丁从木匣中取出一把古旧的唢呐摩挲着。咯吱一声门响。
好面丁吓了一跳,赶紧扯过被子盖住小木匣和唢呐,警觉地:“谁?”
晓诚从门口闪出:“嘿嘿,爹,是我。”
好面丁:“还不睡?”
晓诚:“睡不着啊?那八抬大轿找着了吗?”
好面丁:“那八抬大轿拆了。”
晓诚故意夸张地:“完了完了,没有八抬大轿,俺结不成婚了!”
好面丁:“你跟心枣妈通通气,看这八抬大轿能免了不?”
晓诚:“不能!心枣妈说了,必须有八抬大轿!”
好面丁:“要是办不到呢?”
晓诚故意地:“爹,你可别急、别躁!儿打光棍儿,也不能让爹丢了面儿啊!”
晓诚忽地掀起被子:“我看看爹藏着啥宝贝啊?”
好面丁一脚蹬开晓诚:“睡觉去!”
39.村头冬枣树下 夜
坐成雕塑一样的好面丁,怀里抱着个布包。
晓诚拿着手电找来。他脱下外套,给好面丁披上:“想俺爷爷了?”
好面丁:“成啊,你不是一直想看看,你爹藏着啥宝贝吗?看吧。”
好面丁递上布包,晓诚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把精致的唢呐呈现在月光下。梨木挖成的管子,黄铜的喇叭油光锃亮,透着岁月的凝重……
好面丁:“这是你爷爷留给我的唯一物件。”
(唱)当年情境眼前晃,
刻骨铭心断肝肠。
那一天,我身骑毛驴胸戴花,
喜滋滋出庄娶新娘……
40.丁村 晨(回忆)
字幕:四十年前。
身披大红花的好面丁牵着毛驴喜滋滋地出发。
41.土坯房内 日
出嫁的场面,围观的人群。
新娘王翠菊坐在房中梳头打扮。
红灯牌的大收音机,蝴蝶牌的缝纫机都拴着红绳,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啧啧,崭新崭新的缝纫机,嫁过去针线活儿上就省劲了!”“红灯牌的大戏匣子呢!”“别碰!给翠菊摸坏了,你赔?”“哎,没有自行车啊?”“三大件都没凑齐?”“哪能呢?”准是新郎骑着呢!”“来了来了!”“看新郎骑新自行车来接新娘子喽——”
王翠菊想象着。
(想象)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穿一身红碎花棉袄的王翠菊坐上凤凰牌自行车的后座,身披大红花的好面丁帅气地蹬着自行车。
在一阵清脆的车铃声中,王翠菊露出甜甜的笑容,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住好面丁的腰……(想象结束)
众人:“新郎来了!”“来了!他骑驴来的啊……”
铃声阵阵,驴蹄嗒嗒。一朵红花戴在驴头上,一条崭新的花褥子搭在驴背上,身披大红花的好面丁从驴背上跳了下来。
众人:“没自行车啊?”“啧啧新娘有苦日子过喽!”“三大件都没凑齐?怪不得外号叫破裤丁!嘻嘻……”
18岁的王翠菊一把揭开盖头:“我不嫁了!退婚!”
42.村内 日
垂头丧气的好面丁,空驴而归。
哈哈爹冲上前:“咋回事?”
好面丁:“三大件,咱少一件,悔婚咧……”
乡亲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哈哈爹一口血喷出。
43.丁家卧房 夜
奄奄一息的哈哈爹,紧紧抓着好面丁的手:“咱老丁家的面子……咳咳……面子算是掉到地上了……”他将唢呐郑重地交给好面丁,“这是咱老丁家祖传的唢呐……千万把咱老丁家的面子从地上拾起……拾起来啊……”
好面丁大哭:“爹——”(回忆结束)
44.老冬枣树下 夜
好面丁喃喃自语:“面子,面子……人活一辈子,为了啥呢?”
晓诚看看父亲,又望望老冬枣树,陷入沉思。
好面丁:“有个梦,我做了一辈子。这辈子,就是想把老丁家的面子给足足地挣回来。”
晓诚:“您做到了。”
好面丁:“还没。娶亲这事上,爹不想让你走爹的老路,三十好几才娶上个媳妇。”
晓诚:“好饭不怕晚。”
好面丁:“你爷爷就死在这上头……”
晓诚:“啊?”
好面丁:(唱)一想起四十年前肝肠断,
喜事没丧事来泪水成川。
三大件没凑齐女家不干,
热闹闹迎亲去空驴回还。
老丁家丢大人失了颜面,
俺爹他气伤身一命归天……
晓诚:“俺爷爷……”
好面丁:(唱)半辈子起早贪黑精打细算,
走南闯北不舍得吃和穿。
为丁家风风光光场场面面,
拾起面子让爹他含笑九泉!
“爹豁出去了!八抬大轿,跑遍山东也得给你弄来!”
晓诚:“爹,邻居富庆家喜事大办特办,白白浪费好多钱,面子上是挣足了,可拉下了一腚饥荒。小两口差点离了婚,小海差点残疾。大操大办有啥好啊?爹啊,您本身也是这大操大办的受害者,为啥非得大办呢?咱新办不行吗?”
好面丁:“就是想新办,心枣妈能同意?”
晓诚:“您真想假想?”
好面丁:“我想不是白搭吗?关键在心枣妈呀!”
晓诚:“您想就好办了!俺婶啊,早就同意新办!就是因为恁是个老顽固,才下的这剂‘猛药’!她早知道轿爷家的八抬大轿捐了。”
好面丁:“那‘三不管’呢?”
晓诚:“那‘三不管’就是三‘不像话’!我和心枣坚决反对。那天都是演戏!”
好面丁:“小兔崽子!不早说!”
45.王翠菊家 日
多多对王翠菊说:“妈,您从彩礼中拿出几万来,给小海家还债行不行?”
王翠菊:“怪不得人家说闺女大了向外人,这才结婚几天啊?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多多:“小海不是外人,他是你女婿啊!小海差点被砍断手指头。您就拿出几万来救救急吧,求您了!”
王翠菊:“没门!都是从婆家往娘家划拉,没有从娘家往婆家捣鼓的理儿!”
多多:“那十几万不是小海给我的彩礼吗?我用用不行吗?”
王翠菊:“好啊,跟你妈叫板了!我养你这么大花多少钱?按一年一万算,我还亏了呢!”
多多:“小海家都快过不下去了……”
王翠菊:“过不下去就离婚!我再给你找个好的!”
多多冷笑道:“您还想得双份彩礼啊!哼,你坑完自己坑俺姑,现在又来坑闺女!你这辈子……呵呵,再见!”
多多跑走。
46.徒骇河公园 黄昏
李九奎尾随着心枣。
心枣与高站长击掌:“太好了!一举两得!另外,沾化风情游旅行社的特邀顾问一职,您必须担当!”
高站长:“随叫随到。”
心枣:“开业典礼得您主持。”
高站长:“包在我身上。支持文旅企业发展,文化站义不容辞!”
心枣:“我还想三喜临门。”
高站长:“哪三喜?”
心枣:“一喜开业,二喜我和晓诚的婚礼,三喜您和俺妈有情人终成眷属!”
高站长:“你这鬼丫头,给自己妈做媒人,全沾化头一份!”
心枣冲花丛中的妈妈做个鬼脸。心枣妈害羞地低下头。
李九奎:“原来‘狗皮膏’是我的情敌!”
高站长:“双喜就够了,三喜免了吧。我跟你妈不合适。”
花丛中的心枣妈听后很失望。
心枣:“你忍心让俺妈和俺那酒鬼爹复婚?”
高站长:“你不了解我家的情况。唉!”
(唱)名叫高顺人不顺,
命运多舛苦熬煎。
三十年前没彩礼,
青梅竹马成无缘。
俺家中仿佛开着养老院,
两个拄着拐一个床上瘫。
俺的老娘七十八,
岳父岳母八十三。
宁可娶不成香兰终身憾,
也不让你妈再受难!
心枣:“多个帮手不更好?再说,还有我和晓诚。高叔,我敢给妈做媒第一人,也就敢抢婚、拉郎配!哈哈哈……”
李九奎跳了出来:“哎哟哟,亲闺女给亲妈拉郎配,比那戏上演的都稀奇!不害臊!”
心枣妈也从花丛里走出来:“那你赶快远离‘不害臊’,走!走!你快走!”
李九奎:“我不走,我是她爸,彩礼我得要一半!你当妈的拿多少,我就拿多少。”
心枣妈:“我拿多少,你拿多少?”
李九奎:“嗯!”
心枣:“一言为定?”
李九奎:“一言为定。”
心枣:“来,三击掌。”
心枣和李九奎三击掌。
心枣:“妈,你说你拿了多少吧。”
心枣妈:“我拿8万。”
心枣:“你也拿8万吧。”
李九奎:“8万!好好!心枣这闺女没白疼!这婚事我同意!你让你老爸拿8万,你结婚我送你……送你……”
心枣:“送我啥?”
李九奎:“我就说……送你,送送你。”
心枣:“你可真行!扫码支付吧。”
心枣给李九奎递上二维码。
李九奎:“谁给谁啊?不是从你婆家给的彩礼中拿8万给我吗?”
高站长:“心枣喜事新办,不要彩礼。”
李九奎:“不要彩礼?是不是傻?不对不对,刚才不是说心枣妈还拿8万吗?”
心枣妈:“我是从我兜里拿出8万啊!”
心枣:“俺妈支持我创业,拿了8万入股。”
李九奎:“这么个‘拿了8万’啊!”
心枣:“说话得算话,您也拿8万赞助我创业吧。”
李九奎:“这叫什么事啊?纯胡闹!”
心枣:“喜事新办呀。”
李九奎:“我懂了,我算是懂咧。你,还有你,都是被‘狗屁膏’洗脑了啊!哼,不跟你们玩了!”
李九奎一跺脚,气呼呼地离去。
高站长追上李九奎,说:“九奎哥,我早就想劝劝你。”
李九奎:“你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别想给我洗脑!我不听!”
高站长:“你听我说,你是‘蜜枣李’的后代,唱渔鼓咱十里八乡谁能比得上你?”
李九奎:“那倒是。”
高站长:“你贪酒把这渔鼓戏的技艺也扔了,把家喝没了。再喝,你这小命我看也快了!要振作起来,你不能再破罐子破摔了!”
高站长、李九奎边走边谈。
心枣:“好像俺未来的爸爸把俺亲爸给降伏了。”
心枣妈:“别瞎说。”
47.好面丁家 晨
朝霞灿灿,鸟儿啾啾。
好面丁一开门,发现富庆和小海坐在门口。
好面丁:“你俩这是……给我当门神啊?”
富庆将一个信封递给好面丁。
好面丁疑惑地:“这是干啥?”
富庆:“哥,没有您,小海的手就残了……小海,快给你大爷鞠个躬!”
小海向好面丁深深地鞠躬。
好面丁:“用不着……”
富庆:“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那几个要账的都进去了。不是真‘黑恶’,都是装的。”
好面丁:“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们装得不像。”
富庆把信封塞到好面丁手里:“这是你上次借给我的9999。”
好面丁:“你不是还有一屁股债?着急还我干啥?”
富庆:“小海把城里的楼卖了,把债都还了。”
好面丁:“那侄媳妇同意?”
富庆:“因为卖了楼,小海的岳母又来闹过。”
小海:“多多说了,只要我能挣钱养家,她不管她妈说啥也跟我过。还有个好消息,晓诚哥让我和多多也加入风情游旅行社,这样就不愁挣钱了!”
好面丁:“你们觉着晓诚那啥社能挣钱?”
小海:“肯定能!这是朝阳产业。”
48.村文化大院 日
文化大院里的舞台披红挂彩。以富庆一家子为首的众乡邻,跑前跑后地忙活着。
高站长:“首先,请丁有喜讲两句。”
好面丁:“今天啊,既是犬子的旅行社开业盛典,又是他的大婚之日。”
富庆:“双喜临门啊!”
好面丁:“感谢父老乡亲的捧场!朱子家训说,‘嫁女择佳婿,毋索重聘;娶媳求淑女,勿计厚奁’。我觉着跟高站长宣传的喜事新办也差不离,打老祖宗那里就不赞成铺张浪费那一套!所以,我宣布几件事,一不摆喜宴……”
瘦猴:“捞不着解馋咧!”
好面丁:“二不收份子……”
花婶:“不收份子咧?好!”
好面丁:“三不雇车队鼓乐队!”
众人交头接耳,有的点头,有的摇头。富庆一家听了深有感触。
三爷爷:“哈哈呀,前面那些我都赞成。最后这条,我反对!”
好面丁:“为啥?”
瘦猴:“我也反对!您自己家的喜事都不用鼓乐队了,那别人谁还请好面丁啊?”
三爷爷:“听不着你好面丁的唢呐,我浑身难受啊!”
众人附和:“就是啊,听着老丁家的唢呐长大的,不听不舒坦。”
好面丁:“其实吧,我不吹也不舒坦……”
高站长抢过话筒:“下面请上新郎、新娘为父亲准备的礼物。”
多多和小海抬着盖着红绸的牌子走上台。
高站长:“请您亲手揭开。”
好面丁揭开红绸,是一块写着“沾化风情文艺队”的牌子。
晓诚:“在高站长的策划下,我和心枣赞助2万元,为俺爹和他那帮老伙计们成立‘沾化风情文艺队’。”
高站长:“挂靠沾化风情游旅行社,以文艺入股,景点演出,年底分红。老哥,同不同意啊?”
好面丁猛地给晓诚一拳,又接连两拳砸在晓诚背上。
心枣妈心疼地阻拦:“你轻点,咋?不愿意?”
好面丁哽咽道:“没白疼他!”
心枣妈:“亲家就可劲儿过瘾吧!”
好面丁:“嗯嗯,他婶子……”
心枣妈:“叫亲家!”
好面丁:“亲、亲——家!”
心枣妈:“哎!哈哈哈……”
众人大笑。
好面丁对着话筒激动地说:“我宣布,凡是喜事新办的人家,免费提供文艺演出服务!”
众人鼓掌。
三爷爷竖起大拇哥:“老丁家!这才叫场面儿!”
好面丁:“有您老这句话,我的梦圆了!”
心枣抢过话筒说:“今天是三喜临门,最大的喜事——是我的妈妈也要做新娘!”
多多等人将红盖头盖到心枣妈的头上。
花婶:“新郎官在哪里?”
心枣:“请新郎官上场——”
小海等人将新郎的红花不由分说地戴到高站长胸前。众人簇拥着高站长。
众人高喊:“掀盖头!掀盖头!”
高站长掀起心枣妈的红盖头。众人欢呼。
瘦猴看到不好意思上前的李九奎:“哎,今天你也双喜临门。”
李九奎:“我哪来的双喜临门?”
瘦猴:“你闺女结婚,你媳妇结婚,不,你前媳妇结婚,这不是双喜?不得使劲喝一壶?”
李九奎:“别拿我开涮,我戒酒了。”
瘦猴:“酒鬼李戒酒?我真服你了!”
李九奎悻悻地走出人群:(唱)
花朵也有成双对,
可叹林英若冰霜……
一条短信出现在李九奎手机上:“诚挚邀请李九奎先生,加入沾化风情文艺队!”他看后,一蹦三尺高。
好面丁郑重地捧起那把祖传的唢呐……
主题曲起:喜鹊那个登枝儿叫喳喳,
喜上那个眉梢哎飞彩霞!
喜气那个盈门哎好日子,
有滋有味梦里咱也乐开花!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