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名市荔枝产业与冷链物流发展对策建议1

杨娟娟，赵汴

（1.广东石油化工学院经济管理学院，广东茂名525000；2.华南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510642）

茂名市位于我国广东省的西南部，气候为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地理环境非常适合荔枝生长。茂名是世界最大的荔枝生产基地，荔枝品种资源丰富。但是，在发展过程中仍然面临着品控不够理想、销售渠道单一、经济效益较低等问题。通过实地走访电白区、高州市、信宜市等荔枝种植规模较大的地区，结合实地调研情况和数据，本文针对荔枝产业发展问题提出针对性的建议。

1 茂名荔枝产业现状分析

1.1 茂名荔枝市场状况

茂名是世界最大的荔枝生产基地。产业规模占世界1/5，种植面积900 km2以上，产量年均约50万t（见图1），总产值约50亿元。拥有世界数量最多、种类最全的荔枝资源圃。创建的“茂名荔枝”“高州荔枝”“电白荔枝”等品牌享誉全国［1］。

但与庞大产量对应的销售数据却不尽人意，荔枝销售以产地批发收购为主，电商销售及出口销售相对较少。据茂名网的数据，2019年茂名荔枝电商销售量约2.6万t，只占荔枝年产量的6%；海关数据显示该年截至6月上旬出口量为228.8 t，只占荔枝年产量的0.05%。

茂名荔枝产业大而不强，荔枝种植户获利不理想。据茂名市发展和改革局数据，2019年茂名荔枝平均生产成本为10.96元/kg，销售均价却仅为11.7元/kg，价值相对较高的白糖罂平均收购价格为13.91元/kg，而当年在一线城市售价可达50元/kg。终端销售（销地）利润远高于种植户（产地）利润，主要原因有：

第一，荔枝集中上市。茂名荔枝上市时间集中在4月中旬至7月上旬，其保存时间较短，且当地荔枝深加工产业并不发达，使得荔枝大量集中上市，影响销售价格。

第二，电商恶性竞争。当前电商平台上售卖茂名荔枝的商家，相当比例不是茂名的，却套取茂名荔枝的品牌。还有些商家只是售卖，并不是种植户开设的网店，商家之间进行价格战，极大损害了种植户利益。

图1 2015—2019年茂名荔枝种植面积及产量情况

第三，收购商压价。茂名当地荔枝种植多为个体户，议价能力弱，易被收购商压价。且由于荔枝从产地到销地需要经过种植户、产地批发商、销地批发商、零售商、消费者5个甚至更多的流通环节，频繁装卸引起货损，流通时间过长造成腐坏，各参与主体层层加价，共同导致荔枝价格销地远高于产地。

与烟台大樱桃相比较，茂名荔枝种植户收益远远不如。据烟台市发改委数据，2019年烟台市樱桃种植平均生产成本、产值、收益分别为591.75元/km2、655.764元/km2和64.014元/km2，而茂名荔枝平均生产成本、产值、收益分别为531.45元/km2、567.618元/km2和36.168元/km2，两者收益率之差为3.44%。

茂名荔枝种植户丰年荔枝产量高、售价低，灾年产量低，售价受经销商限制，均无法获得应有的收益。茂名荔枝产业只是虚弱的繁荣，产业发展存在较大缺陷。

1.2 茂名荔枝品牌建设现状

茂名荔枝在众多区域的荔枝中小有名气，于2019年获得“茂名荔枝”区域公用品牌认证，但知名度不及烟台大樱桃、秭归脐橙、吐鲁番葡萄等水果。同类产品中，海口荔枝产业发展状况良好，2018年推出火山荔枝品牌，有效推动了海口荔枝技术标准的建立、产品质量的维护及价格的提升；营销方面，海口市积极与阿里巴巴等品牌电商、新零售企业开展全方位宣传营销合作，以海口火山荔枝为统一品牌推向一线城市和中高端市场；冷链物流方面，海口市建有海垦红明湘海荔枝产业基地，配备完善冷链和包装生产线，提供荔枝储存、预冷、分拣、包装、运输等系列服务，有效保障火山荔枝上市销售，提升火山荔枝品牌形象［2］。

通过电商网站查询“茂名荔枝”和“高州荔枝”，搜索结果超过2000个，但鲜见独立荔枝品牌的身影，多以“茂名荔枝”甚至“妃子笑”来做品牌背书，导致卖家所提供给消费者的信息高度雷同，削弱了产品竞争力。卖家只能通过价格战来赢取消费者，不利于产业发展。茂名荔枝品牌建设受阻的重要因素之一为冷链物流的约束。荔枝经采摘、预冷、分级、加工、包装及仓储等环节，至移交物流运输之前为冷链物流“最先一公里”。茂名冷链物流基础设施薄弱，前端一公里的保鲜存储问题未得到解决，使得中端的物流运输和末端的电商等渠道销售运行不畅，产生大量滞销、腐损。产品的销售价格大幅上涨、销售半径受到约束，对茂名荔枝品牌建设产生负面影响，使其难以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胜出。

1.3 其他产地荔枝与其他水果的品牌与冷链建设对比

1）对比其他产地荔枝的品牌与冷链建设，从中发掘可学的经验。中国、印度和越南是世界上荔枝产量最高的三个国家，其中越南和中国的荔枝出口占比也位列世界前三。目前海南和越南的品牌与冷链建设优于茂名，虽然它们的荔枝产量、品质和品种不如茂名，但在冷链物流优势的加持下占据中国市场，深受消费者喜爱，对茂名荔枝的销售造成冲击，具体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不同产地荔枝品牌与冷链建设情况

如海南海口火山荔枝。海口市在2018年以打造热带特色高效农业王牌为主攻方向，成功推出了火山荔枝品牌。该品牌有效推动了海口荔枝技术标准的建立、产品质量的维护，以及价格的提升。海口市还与阿里巴巴等品牌电商、新零售企业开展全方位宣传营销合作，让海口火山荔枝作为统一品牌走俏一线城市和中高端市场，成为了当地农民的“致富果”。另外，海口市也积极发展冷链物流，助力火山荔枝“抢鲜”上市，提升火山荔枝品牌形象。今年4月份，海口市的海垦红明湘海荔枝产业基地竣工投用，基地通过配备完善冷链设施和引进包装生产线，提供荔枝储存、预冷、分拣、包装、运输等一系列服务，进一步延长火山荔枝保鲜期。目前，设在该基地的红明交易中心荔枝日分拣量可达15万kg。

如越南荔枝。越南荔枝产量仅次于中国和印度，是世界第二大荔枝出口国，越南独特的温度、纬度和湿度，造就了越南荔枝的独特性，因甜度和品质较高，成熟上市日期较中国荔枝早大约20天，因而受到消费者的欢迎［3］。越南荔枝多国畅销，甚至“攻占”中国市场，一个重要原因是背后有越南官方为其做品牌信用背书。越南科学技术部已对本国荔枝签发了在多个国家生效的品牌保护证书，有效保证了产品的可追溯性，且有助于提升荔枝的出口价值［4］。随着“一带一路”的稳步推进、中国与东盟水果双边贸易“零关税”优惠政策以及中国与越南“两国一检”便捷的通关模式，越南荔枝从采摘到进入中国消费者餐桌，只需两到三天时间。中越荔枝跨境冷链物流运输以公路运输为主，包括直达运输、中转运输和甩挂运输，中国还在境内通往越南的高速公路上设置了多处“绿色通道”和“冷藏水果中转站”，免除跨境水果运输车辆通行费，对长途跨境水果运输冷藏车提供中转站插电、配货、甩挂服务，使得越南荔枝运输到中国具有中转节点顺畅、通关快速、交通运输方式连接紧密的冷链物流优势［5］。

2）对比其他同样具有难以保鲜、远运困难的水果品牌，借鉴经验。如，山东烟台大樱桃，2007年12月10日，原国家质检总局批准对“烟台大樱桃”实施了地理标志产品保护。烟台大樱桃在易腐烂变质产品中脱颖而出，到达消费者手中后依然保持生鲜美味，与它拥有的冷链物流优势密不可分。烟台机场有京东、顺丰、邮政开通的“樱桃专机”，使得凌晨四点采摘下来的樱桃通过航空运输，基本当天或次日就能到达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顺丰早在2014年就开始开通了烟台的樱桃航班，用货运专机将烟台樱桃用尽可能短的时间运抵华南地区。京东不仅安排了樱桃专机，而且还将自己的冷链仓库直接建在了樱桃农户旁边，采摘完就直接在京东的分拣中心进行预冷，尽量锁定樱桃的风味和甜度，之后就马上打包放入冰袋，保持在恒温的状态下送到机场，通过空运的方式运往全国各地。烟台邮政在全市布放了2000个樱桃收寄点，让樱桃电商果农在家门口就能直接寄樱桃，同时针对樱桃季推出EMS特别优惠价格。为保障樱桃冷链运输品质，烟台邮政组织开通了烟台至京津冀、苏浙沪、两广、武汉、西安、成都等30余条直达冷链专线，实行重点线路冷链直达，储备高标冷链车辆百余部，让全国人民感受到“24小时开门即见鲜”的正宗味道。

2 茂名荔枝冷链物流建设现状及问题

冷链物流对荔枝产业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茂名当地政府及企业也注意到这一点，近年来不断加大冷链物流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取得了较大成果，包括茂名港（博贺新港）物流园区，化州农产品电商物流园等，在建的有信宜东江冷链物流配送中心、电白普天冷链物流仓储中心、高州市汇金农产品冷链物流配送中心、冠利食品冷链物流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等。但荔枝具有大批量、季节性和易损耗等特点，决定冷链运作过程的复杂性，当前冷链物流建设仍存在重大不足，影响荔枝产业的发展，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1）产品预冷缺失。茂名属亚热带地区，荔枝上市集中在4月至6月，采摘时温度高，水果带有大量的田间热，持续释放大量的呼吸热。若不及时进行预冷，将温度降到合理范围，果实会出现大规模腐烂变质，影响产品销售。但由于当地大量小种植户经营状况，组织及成本投入相对较大，荔枝采摘后多不经预冷操作，即向市场供应，极大影响荔枝后续阶段流通。此外，可移动预冷和模块化预冷设备，尤其是荔枝在田间地头的预冷、保鲜设施设备的缺失。目前茂名市冷链建设多为冷库，设施设备一次性投资大，投资回报周期长，且主要集中于城郊，冷链建设还不能满足荔枝田间预冷的需要，无机动性，还未形成一定的冷藏链。

2）链条冗余，市场松散。当地荔枝种植户多为个体经营，信息不对称下产销衔接不畅，故流通渠道单一，只能等待批发商的收购。这使得荔枝从产地到销地的流通环节更加繁杂，造成荔枝运配质量不高，货损率增大。终端销售利润远高于种植户所得利润，原因在于缺少高效的冷链物流，流通环节过多，频繁装卸引起的货损，流通时间过长造成荔枝腐坏变质，各参与主体的层层加价，最终导致荔枝销地价格远高于产地［6］。此外，茂名市本地的冷链市场呈现“小而散”的现象，果农、收购商、批发商在冷链上缺乏深度合作，信息不对称下产销衔接不畅，流通渠道单一，流通环节繁杂，最终导致荔枝货损率高、质量低［7-9］。

3）冷库建设及使用问题。当地虽在各产区建有大量冷库，但由于多种原因，出现冷库使用率低下、功能单一等问题。由于冷库建造成本高，故大部分个体种植户未参与使用。且大部分冷库建造标准低、信息化技术水平低。比如存在硬件设施陈旧、温控技术较差、信息无法实时共享等问题，贮藏保鲜期限短及效果差削弱其调节市场供需能力。当前冷库的功能比较单一，大部分冷库仍局限于传统的保鲜仓储，无法满足荔枝产地加工处理的多元化需求，缺少预冷、加工、包装、配送等功能。荔枝属季节性水果，上市集中于4月至6月，使得冷库利用率较低，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而移动式冷库由于租金、运输、占地等原因尚未大规模应用。当前冷链物流建设用地审批手续程序较为复杂，且受国土规划限制，绝大部分适合集中发展冷链物流项目的地块被划入基本农田范围内，不允许发展任何建设项目。另外冷库用电性质现仍属于商业用电，冷库运行的高耗电量给企业带来巨大负担。

4）品牌建设欠佳。虽然茂名市荔枝产业规模全国第一，品质优良且品种丰富，但缺少知名的独立品牌，缺乏品牌效应，原因在于不具备冷链物流优势，不能解决荔枝的“最先一公里”问题，由此引发的销售价格大幅上涨、销售半径小制约了茂名荔枝品牌的发展。相比之下，海口火山荔枝可依靠当地荔枝产业集团的冷链设施和服务，越南荔枝有高效的冷链物流运输网络，山东烟台大樱桃具备特有的冷链物流优势，美国车厘子具有完备的冷链物流体系，他们也在冷链物流的助力下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胜出。

3 茂名市荔枝产业与相关冷链发展的对策建议

为加快发展茂名市荔枝和冷链产业，力争初步形成布局合理、覆盖广泛、衔接顺畅的冷链基础设施网络，培育一批具有核心竞争力、综合效益高的荔枝产业。特此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冷链建设用地与土地总体规划衔接。将冷链物流纳入经济社会发展规划。一方面，对列入物流业发展规划的冷链中心和重点物流项目，优先保障用地，可采取出让、租赁、作价出资或入股的方式提供土地使用权；另一方面，在土地利用体规划修编过程中，涉及农用地转为冷链基础设施建设用地的，积极争取有关部门支持，在年度新增建设用地及计划用地指标中优先安排，做好冷链物流等设施用地安排与土地利用总规划相衔接。稳步推进茂名市农业农村5G网络建设，在重要物流节点改造升级或适度新建一批5G冷链智慧农业产业园，推动冷链物流行业集聚发展。比如，电白区、高州市、信宜市等荔枝高产地区［10］。

2）注重田间预冷，强化区域冷链物流。加强对冷链物流基础设施建设的统筹规划，逐步构建覆盖全市主要产地和消费地的冷链物流基础设施网络。一方面，鼓励荔枝产地和部分田头市场建设规模适度的预冷、贮藏保鲜等初加工冷链设施，加强推广先进冷链设备应用，加快补齐农产品产地“最先一公里”短板。另一方面，根据本地荔枝成熟上市的时间差，政府主持研发或推广共享化、联盟化、可移化或模块化的田间真空预冷设备，从源头减少荔枝腐损率，保证荔枝最初品质，使其可根据市场需求的变化随意调整和增减。创建茂名市数字农业发展联盟、数字农业试验区、大湾区数字农业合作峰会等平台，发展农业大数据、农业物联网。推动构建覆盖全市的“荔枝+冷链+服务”信息服务和质量安全追溯平台，促进区域间、政企间、企业间的数据交换和信息共享［11，12］。

3）调整荔枝品种结构。根据国内外市场需求，以市场为导向，通过推广间伐回缩和改接换种等技术，对低价值的果园进行改造或调整早、中、迟熟品种的合理搭配，加强对荔枝的品控，逐步使间伐园的产量趋于稳定。政府从技术和经费等方面支持建设高接换种示范基地，逐步引导果农根据市场需求有计划的改造具有效益差的果园，支持建设特早熟和特晚熟的优质栽培示范基地和标准化生产外销基地，逐步形成与周边地区荔枝发展的差异化。比如，采用高接换种技术，对与周边产区同期上市且经济效益明显下降的黑叶和白蜡进行改接，换接成面积较小、市场供不应求、经济效益较高的特早熟和特迟熟的优质品种，使荔枝收获供应期向两端延长，增强本地荔枝的异质性［9］。

4）实施荔枝品牌战略。利用本地现有的国家级和省级优质荔枝品种进一步深耕品牌。一是针对不同品质、不同地域的荔枝进行基本特征管理，统一分级标准和包装规格，并与“三品一标”的认证体系结合，为荔枝品牌成长和市场营销提供形象支持，提高产业效益。二是严格界定当地荔枝产品、空间和质量的不同，结合当地历史文化，着重体现茂名荔枝地理标志的价值。三是根据农产品地理标志管理办法，支持促进本地果农与各大电商平台合作，严格规范使用具有本地“荔枝地理标志”的专用标识。四是基于完善的冷链网络，发展荔枝产地快递模式，简化供应链环节，提高链条追溯能力，加强荔枝品控和客情管理。五是基于当地市场规模效益，采用政府背书的方式，促进当地荔枝市场对接具有生鲜自有品牌的商超，比如，盒马鲜生、7Fresh、每日优鲜等，提高消费者对茂名荔枝品牌和特色的认可，增强客户粘性［11，12］。

5）创新荔枝产业线上线下双渠道、集约化经营模式。通过冷链保鲜技术延长荔枝的销售时长，创新荔枝销售新模式，抓住“互联网+私域流量+直供模式”的新业态。鼓励荔枝农户、流通企业、冷链物流企业、电商企业、带货群体等开展线上线下一体化经营，充分发掘本地荔枝资源优势，整合目前电商资源，结合当下流行的带货模式，创建“从枝头到舌头”的直供模式，着力减少流通环节、降低流通成本、提高销售效率。基于完善的冷链服务，结合魅力中国城的名牌以及百年果树荔枝预售的营销方式，提升茂名荔枝的知名度和销售半径，助力脱贫攻坚和农业农村现代化。依托本省乡村振兴战略的发展战略，提高农业生产集约化、精细化管理水平。比如，通过资金投入、税收减免等方式，补助荔枝加工企业建设保鲜库、烘房等产品深加工设施设备，扶持加工企业生产荔枝果酒、荔枝醋、荔枝干、荔枝蜜等多元产品，满足消费者对荔枝产品多元化的消费需求；协助荔枝加工重点龙头企业向上申报技改、贴息、扩建生产线等项目，解决果品深加工企业发展的资金难的问题；推动荔枝加工企业申请HACCP体系认证，建设一批安全可靠的加工企业，提高本地荔枝加工企业在市场中的信誉度和竞争力，促进荔枝贸易增值、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