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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中人物的焦虑书写

2020-11-09郭艳

现代交际 2020年17期
关键词:卡伦田纳西威廉姆斯

郭艳

摘要:田纳西·威廉姆斯(1911—1983)是二战后出现的最优秀的剧作家之一。他创作了许多部成功的戏剧,相比于他的其他作品,《热铁皮屋顶上的猫》(1955)可以说是最特别的一部,这部剧展现了更复杂的人物性格。从卡伦·霍妮的理论出发,分析《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三种个性类型的人物以及这些人物应对焦虑的方式,包括合理化焦虑、否认焦虑、麻醉自我等,有助于深入理解人物内心世界。

关键词:田纳西·威廉姆斯 《热铁皮屋顶上的猫》 卡伦·霍妮 人格 焦虑

中图分类号:I712.07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17-0119-03

田纳西·威廉姆斯是20世纪美国最伟大的剧作家之一,与尤金·奥尼尔和阿瑟·米勒齐名。威廉姆斯一生创作颇丰,他在戏剧中尝试了许多的实验手段,一共创作了三十多部戏剧。安德森评论道,威廉姆斯作为一个剧作家,为二战后的美国戏剧中开创了一段充满活力和激情的时期,也对20世纪及以后美国戏剧的演变产生了巨大的影响[1]。

在他所有成功的作品中,《热铁皮屋顶上的猫》(Cat on a Hot Tin Roof)是最特别的一部戏剧。《每日新闻》曾评论说:“田纳西·威廉姆斯从未写过比《热铁皮屋顶上的猫》更具爆炸性的剧本。”该剧在百老汇大获成功,同时获得了普利策奖和戏剧评论奖。剧中焦虑的人物是该剧成功的重要因素,其中包括玛吉(Maggie)、布里克(Brick)、大爸爸(Big Daddy)及大妈妈(Big Mama)等展示的不同个性特点、丰富的内心世界和他们应对焦虑的不同方式。因此该剧中人物的性格表现以及他们应对焦虑的方式值得去分析。

一、《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中三种个性人物

20世纪,焦虑成为现代生活的中心问题和主要主题[2]。《热铁皮屋顶上的猫》恰好创作于1955年,并且其中的人物确实表现出了焦虑的迹象。因此,根据该剧的历史背景和人物性格特点,研究剧中人物的焦虑是有合理性的。

在《我们内心的冲突》一书中,霍尼把个体分为三种类型来观察,每个类型的人都有某种因素占据主导地位,这三种类型分别为“屈从型人格、攻击型人格和孤立型人格”[3]20。《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中人物分别呈现了这种人格。

1.屈从型人格的玛吉和大妈妈

屈从型人格的个体亲近人,虽然他也有自我疏远,心有疑惧,但还是想争取他人的温情或依附他人。如果他家里人发生争执,他就站在最强有力的一边,通过与强的一方保持一致,获得一种归属感和支撑感[3]16。屈从型的个体围绕的中心是相同的,“对亲近的渴求”和“对归属的渴求”[3]21。在剧中,玛吉是一个屈从的人。

在第一幕中,玛吉表达了自己对布里克强烈的爱。她想和布里克有亲密的关系。尽管布里克拒绝了玛吉,但她仍然爱着他,并没有放弃。布里克让她找个情人,她回答说:“她看不见男人,只有布里克!即使闭上眼睛,也只是看到布里克!”[4]1061。她把自己放在这么一个很低的位置上。她想让布里克看到她并且爱她。布里克认为玛吉只是在愚弄她自己,但是玛吉并不介意为了布里克而愚弄自己。玛吉甚至明确表示,如果布里克“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和她做爱了——她会下楼到厨房,找出她能找到的最长、最锋利的刀子,直接刺进她的心脏”[4]1059。这些充满感情的话语揭示了她对布里克的期待心理。如果她得不到,她宁愿死。顺从的玛吉非常重视和布里克的亲密感。另一个例子是她撒谎说她怀孕了。大爸爸和大妈妈都期待她生个布里克的孩子,她用谎言来故意迎合大爸爸的梦想。

大妈妈也是一个屈从的人。大爸爸取笑大妈妈,她不生气。她只是掩饰自己的感情,假装没有受伤。她想被大爸爸承认。“大爸爸一直用一种烦恼的表情看着她”[4]1070。看起来不管她怎么努力,大爸爸都不接受她。大爸爸对大妈妈生气,他骂大妈妈。然而,大妈妈只是说大爸爸并不是这个意思。即使大爸爸的行为很恶劣,大妈妈并不想承认。她依附于大爸爸的意见,但是她顺从的性格并没有帮助她得到大爸爸的爱。相反,她被嘲笑和看不起。

玛吉和大妈妈都是屈从的人,她们想从中受益。不幸的是,她们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她们想和丈夫建立亲密的关系,她们想通过屈从丈夫来得到丈夫的关爱,但这一点用也没有。

2.进攻型人格的大爸爸

攻擊型人格的个体对抗人,他正视的是周围的敌意,于是便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决定反抗。他盲目怀疑他人的情感和意图,他以自己所想到的方式进行反抗[3]16。这类人以敌意为优先,他们可能会侮辱或嘲笑周围的人。

在第2幕,家人们庆祝大爸爸的生日,然而,他要求大妈妈和其他家庭成员停止。他甚至用“放弃”这个词来强调[4]1072。他似乎试图与家人保持距离,他不想接受他们的祝福。他说话粗鲁,不尊重别人。

大爸爸对大妈妈的态度也体现了他的侵略性。他用非常粗鲁的话责骂大妈妈:“你以为我快死了,你就开始接管,好吧,你现在可以不接管了,艾达……你以为我将死于癌症。不是这样吗?”[4]1072-1073更糟糕的是,大爸爸也对大妈妈进行人身攻击。大爸爸评论说“到处都是大妈妈的声音,大妈妈的胖身体到处撞来撞去”[4]1073。大爸爸的侵略性显露无遗。他称大儿子的孩子们,也就是他的孙子们为“猪”[4]1056。当这些孩子庆祝他的生日时,他并不高兴,他对他的儿媳梅也很粗暴。当他和儿子布里克交流时,他的态度也很糟糕。

3.孤立型人格的布里克

孤立型性格的个体回避人,他既不想归属,也不想反抗,而是保持距离。他觉得他与别人的共同点太少,别人不理解他。他筑立起自己的世界[3]16。在剧中,布里克是孤立性格的代表。以下是剧本中的一些评论。“布里克有一种超然的魅力,那就是那些已经放弃斗争的人所具有的超然的冷静”[4]1057。“布里克总是有那种超然的特质……失败者的魅力。——布里克看起来很冷酷”[4]1057。“冷酷”和“超然”这两个词清楚地展示了布里克的个性。剧中有一处细节,妻子玛吉问布里克为什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布里克冷淡地回答,他不想和玛吉有亲密的关系。玛吉一吻他,他就擦干自己的脸。这些动作显示了他对玛吉的强烈反感。当大爸爸想和他交流时,他强调他们不能互相理解。大妈妈也曾经说过,布里克不想和别人亲近。布里克性格孤僻,想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得到安宁。

在这一部分中,分析了剧中三种类型的人物性格,剧中的人物不够灵活,他们性格中占主导的那一部分影响他们的行为,不难想象,他们的性格可能会导致他们应对焦虑的方式也不同。

二、《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中人物逃避焦虑的方式

霍妮指出,有四种逃避焦虑的方式:“合理化(rationalize it)、否认(deny it)、麻醉自己(narcotize it)、回避可能会产生焦虑的思想、感受、冲突及处境(avoid thoughts,feelings,impulses and situation which might arouse it)”[5]48。本文讨论前三种逃避焦虑的方式。

1.合理化焦虑

第一个方法是合理化焦虑。个体不但不会承认其态度充满了非理性成分,反而会认为自己的行为完全正当并且合情合理。个体也会把责任推卸给外界,并因此避免面对自己的真实动机。在个体内心深处,他/她深深地依靠幻想,认为自己可以不必改变内心的缺陷,同时又可以由改变自己所产生的一切利益。当然个体也必须为这些短期利益付出代价,即他们永远无法消除他们的不安[5]48。人们做一些看似合理的事情来掩盖他们的真实意图,表面来看,他们是为了别人才这么做的。然而,他们只是想掩盖自己的焦虑。他们只是为自己采取行动,而不是完全为周围的人。在《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中,玛吉将她的焦虑合理化。首先的原因是她想要得到大爸爸的财产。她和布里克之间的对话可以提供证据。

玛格丽特:同一条船上的两个人必须互相照顾。你想要钱去买更多的回声泉,还是你会满意的10美分的啤酒?

……

玛格丽特:当你年轻时可以没有钱,但当你老了就不能没有钱。你必须带着钱变老,因为没有钱变老太可怕了,你要么年轻,要么有钱,没有钱你就不能老。——这是实话,布里克……

玛吉想要获得大爸爸的遗产,从上面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她是用布里克作为借口的。她说布里克需要钱去买昂贵的酒——回声泉,她还告诉布里克当他老了的时候钱的重要性。可以看到玛吉并没有承认是自己想要得到大爸爸的钱财,反而认为自己利用布里克是完全合理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她逃避自己想要从大爸爸那里得到钱的动机。

另一件事是,她没有意识到她与斯基普发生关系是不合理的。以她自己的话为例。“我想了很多,现在我知道我什么时候犯了错误。是的,当我告诉你关于斯基普那件事的真相时,我犯了个错误。我不该向你坦白,一个致命的错误,告诉你关于他的事”[4]1068。从上面的句子中,玛吉认为她告诉布里克她和斯基普发生关系的真相是她的错误。她不认为这件事本身她的行为是错误的。玛吉的借口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却包含着不合理的因素。她只是找借口来证明她的行为是正当的。这意味着她使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2.否认焦虑

第二种逃避焦虑的方法是否认它的存在。事实上,运用这种方法,焦虑并没有什么真正改变,否认它,只是把它从意识中排除出去。这时它呈现的生理现象,包括战栗、冷汗直流、心跳加速等,在心理方面,则是烦躁不安、被打击或麻痹的感觉。还有可能采取对焦虑有意识的否认,以便克服焦虑。还有一些个体有侵略性,对待他人有敌对态度[5]49。在剧中,布里克、大爸爸、大妈妈都否认自己的焦虑。

布里克对斯基普这个话题的反应表明了他对焦虑的否认。当玛吉问布里克是否想起了斯基普时,布里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想离开。当玛吉再次谈起斯基普时,布里克说:“玛吉,别再说斯基普了,我是认真的,玛吉,你必须对斯基普闭嘴”[4]1067。玛吉回忆起“大学时的两次约会——格拉迪斯·菲茨杰拉德和她自己,还有布里克和斯基普”,而玛吉评价说“这更像是布里克和斯基普之间的一次约会”[4]1068。布里克举起拐杖说:“玛吉,你想让我用拐杖打你吗?你不知道我可以用这拐杖杀了你吗?”布里克的否认如此明显,以至于他甚至用了“杀”这个词。这表明当时他非常生气,他想让玛吉停止这个话题。为了阻止玛吉,他使出浑身解数,最后,布里克确实用他的拐杖打了玛吉。

对于大爸爸来说,他否认自己生病了。在库珀看来,“大爸爸有一些痛苦,但不愿承认”[4]1087。包医生还评论说,许多病人不承认他们的疾病,病人认为“如果他们不承认他们有疼痛,他们可以逃避疼痛的事实”[4]1088。这说明大爸爸不承认自己是有病的人。很明显,大爸爸周围的人都知道大爸爸的情况,但他以否认来欺骗自己。医生还指出,大爸爸做手术是没有用的。大爸爸面临着死亡焦虑,他只能否认它的存在。

说到大妈妈,她不接受大爸爸生病的事实。她重复了大爸爸的癌症是“一个噩梦”和“一个错误”[4]1087。她不承认老爹的癌症是恶性的。而且,她不同意给大爸爸用吗啡。在她看来,她觉得大爸爸不用使用吗啡,大爸爸没有生病。她说“大爸爸不会把这个地方留给任何人,大爸爸不会死”[4]1088。这表明她极力否认大爸爸的病情。

3.麻醉自我

第三種消除焦虑的方法就是麻醉自己,对其视而不见。这种目的可以有意识地借助饮酒或是服药来达到[5]52。布里克是麻醉焦虑的代表,他是一个嗜酒成瘾的人。他提到适量的酒精可以帮助他听到脑袋里的滴答声,滴答声使他平静下来。文中对“嘀嗒声”的提及超过五次。如果布里克没有听到滴答声,他就继续喝,喝到听到脑袋里的滴答声为止。他用酒精使自己麻木,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摆脱焦虑。

三、结语

综上所述,基于卡伦·霍尼的理论一方面分析了剧中的人物性格特点,另一方面分析他们应对焦虑的方式。焦虑作为一种普遍的、重要的情绪,对人类有着重要的影响,关注和研究该剧中的焦虑人物及其处理焦虑的方式,不仅能对剧中的人物行为有进一步的深刻理解,也为了解威廉姆斯戏剧作品提供了新的视角,同时还能启发读者思考现实生活的人面临的焦虑以及处理焦虑的方式。在当今社会,现代人面临各种焦虑问题,那么如何处理焦虑就显得尤为重要。

参考文献:

[1]Anderson,George Parker.American Modernism,1914—1945(Research Guide to American Literature)[M].Facts On File,2010:255.

[2]Spielberger,Charles D.,ed.Anxiety:Current Trends in Theory and Research[M].New York,2013:4.

[3]卡伦·霍尼.我们内心的冲突[M].王作虹,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

[4]Williams,Tennessee.Cat on a Hot Tin Roof[A]//Ed. Lee A.Jacobus.The Bedford Introduction to Drama[M].Bedford/St.Martins,2013.

[5]Horney,Karen.The Neurotic Personality of Our Time[M].WW Norton&Company,1994.

责任编辑: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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